“惟妮,我已經(jīng)跟楊媽媽說好了,你今天住我家。”林妍馨拍拍楊惟妮的肩,輕聲道。
楊惟妮的視線自床上安睡的葉合月身上移往身旁的林妍馨,朝她點頭道謝。
“醫(yī)生說情況怎么樣?”林妍馨拉了張椅子過來坐下。
楊惟妮把之前寫好的字句遞給她看。
醫(yī)生說他食物中毒,要留院觀察一下狀況。他左手的石膏已經(jīng)修補好了,醫(yī)生說要他以后要多注意,再裂開就慘了。
“奇怪,好端端的,石膏怎么會裂開咧?”林妍馨問出這個疑問。
楊惟妮很尷尬的將紙張往下一頁翻。
因為我不小心差點跌倒,葉合月為了保護我,用左手把我拉住,可能是我太重了,他用力過猛,石膏就……
林妍馨看完,馬上不給面子的捧腹大笑,“我的媽啊,太好笑了,葉老二竟然這么弱!他醒來后我一定要好好的笑他!哈哈哈……”
楊惟妮忍不住戳了林妍馨一下。她都快哭了,好友竟然還笑得出來。
“哎喲,放心啦,惟妮,只要還有命在就是件好事了!绷皱斑呅叞参恐。
楊惟妮憂心忡忡地寫著,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多事炒面給他吃,他就不會食物中毒了。
“誰知道他家冰箱里的菜不新鮮,而且你做炒面的時候不是都沒有問題嗎?”
楊惟妮點點頭。
“那就是啦!而且你也有吃不是嗎?”
楊惟妮想了想,點了下頭。
“但是你沒事啊,所以是葉老二自己腸胃太差了!绷皱罢f著,又忍不住笑了起來,“你不用自責啦,惟妮。”
楊惟妮勉強扯動唇角,寫著,其實我在他家跟他吵了一架。
“?吵架?你跟葉老二?”林妍馨像發(fā)現(xiàn)新大陸一樣驚呼。
楊惟妮自責的點頭。
不知道為什么,跟他在一起,說沒兩句話我就好想掐死他。
“葉老二就是那樣,說話老是不看場合跟地點,你其實不用介意他跟你說的話啦!”林妍馨自己雖然也是說話很直的人,但再怎么直接也沒有比葉合月坦白,尤其是在面對楊惟妮時,她常會怕自己不小心說錯什么話傷害到朋友,可是葉合月就從沒有這個顧慮!半m然他說話很刺耳,可是他應該沒有惡意。”
我知道。我只是很不服氣,他每次都踩我的痛腳,我沒辦法反駁……
林妍馨深吸口氣,小心翼翼的問:“呃,這個……是因為他說的是事實嗎?”
楊惟妮一愣,難堪的點點頭。
她不得不承認,葉合月的話雖然傷人,可是正因為他說的是事實,她才沒辦法反駁,但是,也因為事實,被他直接說出來,她更格外難以忍受。人就是這樣,老希望別人坦白直率一點,但是當別人真正做到這一點,自己反倒無法承受。
“嗯……這樣的話,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這種事急不得的嘛,只能慢慢來呀,醫(yī)生也教你不要急的,對不對?”林妍馨語帶笑意地說。
楊惟妮回以一笑,心底卻不斷重復著與葉合月爭吵時他所說的話。
“為什么他總是這么不給人喘息的空間呢?”楊惟妮沒注意到自己開口說話,卻嚇壞了一旁的林妍馨。
“惟、惟妮!”
楊惟妮回過神來,滿臉疑問的看著震驚不已的林妍馨。
“你……你剛剛……剛剛……”即使面對刀山火海面色也不曾稍改的林妍馨,現(xiàn)在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完全。
楊惟妮翻到筆記本的某頁,攤給林妍馨看,上頭有一個大大的問號。
“你剛剛……剛剛說話了耶!”林妍馨忍不住用力捏了下病床上葉合月的臉頰,見到昏睡中的他皺眉回應后,還是不敢確定地改捏自己的臉頰!皶,會痛,我沒在作夢,惟妮,你剛剛真的說話了!”
楊惟妮自己也同樣的震撼,她捂著頸子,驚喜地望著林妍馨,還不敢相信自己方才真的出聲說話了。
“真的,是真的!你……你再試試,再試一次看看?”林妍馨環(huán)著她的肩,滿臉期盼地道。
楊惟妮點點頭,她面對林妍馨,在林妍馨鼓勵的目光下張口努力說話,但不論她怎么努力,發(fā)出的都是不成言的單音。
看見林妍馨的眼神由企盼到失落,楊惟妮忍不住感到愧疚。
“唉,沒關系的,剛剛是我的i…”林妍馨眸子一轉(zhuǎn),“是我的錯覺啦!是我開玩笑的!”
楊惟妮還是想開口說話,無奈愈試喉頭鎖得愈緊,到最后她也下得下放棄。
真希望我夠堅強。
“什么話,你一直很堅強的!”林妍馨見了連忙道,“遇到這種事,任何人都會崩潰的,可是你沒有啊,不管別人怎么說,你只要照自己的步調(diào)走就好了,總有一天會痊愈的!
林妍馨說著,忍不住看一眼床上還在睡的葉合月,心里滿是驚異。她怎么也料想不到,葉合月對楊惟妮的影響力比他們這些親朋好友都還大。
想想,他們才真正認識多久,葉合月就把楊惟妮氣得能說話——雖然時間很短暫,還把楊惟妮從封閉的心靈角落逼出來。
要不是林妍馨很確定葉合月是個主業(yè)道士副業(yè)做手工飾品的男人,她會以為他是什么精神科權威。
他的三言兩語,比起其他人的安慰、鼓勵都來得有用多了。
楊惟妮笑了笑,靠在林妍馨肩上。她知道比起好友,自己所謂的堅強其實不堪一擊,在她的心中,妍馨一直像太陽一樣,她開朗活潑,更重要的是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面對感情也是如此。
可是反觀自己呢?她一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想做什么,她只是想著大學畢業(yè)以后找個朝九晚五的工作,然后嫁人生子……曾經(jīng)她以為自己上輩子燒了好香,認識了邱朝宣這樣的男友,即使為了他得犧牲很多事,她還是愿意為了他而努力。
但是誰知道,他竟然是連續(xù)殺人案的幫兇,她也因此差點喪命,撿回一條命后,她又因心理創(chuàng)傷而無法發(fā)聲,若說堅強,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這樣是堅強還是懦弱。
她又忍不住想起葉合月,如果她能像他一樣,像座永不傾倒的大山就好了。
我跟我媽商量過,如果我一直沒有進展的話,我希望能休學。
“為什么要休學?”
我這樣沒辦法正常跟人交談,除了你之外,我對其他人的靠近都還會感到恐懼“可是我看你跟葉老二相處得不錯啊,而且跟易哥哥和葉老大相處的時候也沒有這樣的障礙,不是嗎?”
那是因為他們走我認識的人,我總不能一直懼怕陌生人啊……而且葉合月,說真的,跟他說話,到最后我都會沒辦法控制自己,哪來的時間害怕?
“可是,如果你休了學,少了接觸人群的機會,你只會把自己鎖在家里,到最后你一定連該怎么說話都忘了!绷皱澳牟恢溃詶钗┠莸膫性,只會把自己關在家里,休學有害無益。
楊惟妮嘆口氣。
這時,昏迷中的葉合月虛弱地發(fā)出一聲呻吟,中斷了她們的談話。
“葉老二!”林妍馨大叫。
葉合月緩緩睜開眼,瞄了眼林妍馨,語氣顯得虛軟,“我沒重聽,也沒耳聾,你有必要喊得那么大聲嗎?”
林妍馨按下病床旁的通知鈴,請護理站的護士通知醫(yī)生前來,然后問:“切!
你知道你現(xiàn)在在哪里嗎?”
“醫(yī)院吧!比~合月想坐起身。
楊惟妮連忙制止他的動作,替他將床頭升起。
“你怎么還在?”葉合月一見到她,第一個反應是皺起眉頭。
楊惟妮一愣,不知該怎么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