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色調的裝滿設計,充滿男性氣味的房間,刺眼的陽光照射在眼皮上,沐月痕露出幸福的笑容,緩緩的睜開眼,坐起身,望著墻上的時鐘。
十點了,她身旁的男人已經去上班。
“真糟,睡得太晚了!
她跳下床,拿起一旁的衣袍,迅速穿上。
“都是蒼岳的錯。”忍不住輕聲抱怨,一整晚的疲累害她頭一沾枕就睡著,連天亮了也爬不起,當然無法與他一塊到公司。
嘴里哼著歌,她走下樓,準備進廚房弄些吃的東西。
突然,門鈴響起。
她轉身,快步來到門口,邊打開大門邊笑說:怎么突然回來?忘記帶東西了嗎?”然后笑容僵住,愣愣的看著門外的人。
“我果然沒有看錯,你真的與蒼岳住在一塊!迸永涞亩⒅逶潞。
“白小姐……”眼前的女人氣質優雅,態度冷漠,略顯高傲,沐月痕對她一點也不陌生,她是白羽潔,蒼岳母未婚妻,與他一塊長大的青梅竹馬。
“我可以進去去吧!”白羽潔驕傲的睨了她一眼,徑自踏進屋里。
原本雀躍的心情瞬間變得好沉重,沐月痕忘了她的蒼岳有個未婚妻,也忘了自己曾經與他談好的條件,更忘了她只有四個月的時候能將他奪回身邊。
“蒼……蒼岳不在,他去上班了!标P上門,她輕聲的說。
“我知道,我也是在確認蒼岳出門后才來的,你該知道,我是為了找你!
坐在沙發上,白羽潔環顧屋內簡單整潔的擺設和色調,然后審視著站在一旁、十分拘謹的沐月痕。
“我想,客套話也就不再多說了,我們開門見山的說清楚吧!”
放下手上的皮包,白羽潔輕輕撥了撥黑直的長發。
“蒼岳并不知道我已經回來了,其實我回臺灣已經一個星期,前幾天我到公司找他,在大門口看到你坐他的車離開公司……既然你是他的秘書,搭乘老板的車子是理所當然的,可是我發現好像不是這么回事,因為你們一塊回到他的家……沐秘書,請問你知道蒼岳在半個月后即將和我結婚嗎?”
咬著唇,沐月痕無法響應,只是抬起頭,目光復雜深沉的望著白羽潔。
“你一定知道,畢竟你是他的秘書,不是嗎?自己的老板有什么行動,做秘書的最清楚,就算不清楚,幾個月前各大媒體都有報導我們決定結婚的消息,想必你也略有所聞!卑子饾嵉恼f,沒有憤怒與不滿,“那么我想你也一定知道,雖然半個月后我們就要結婚了,但是蒼岳知道我在美國的工作很忙碌,所以關于婚紗和宴客事宜全都從簡,先完成婚禮,再補上這些步驟……請問沐秘書,你想破壞我的婚姻,是嗎?”
“我……”沐月痕的眼睛眨也不眨一下,與白羽潔相望。
“你別想否認,因為你現在的行為就是在破壞我的婚姻!卑子饾嵉碾p眼過于坦蕩,語氣雖然不尖銳,但是在商場上打滾多年所形成的強勢氣質,無論面對任何人,都能令人備感壓迫。
沐月痕無法反駁,因為自己確實在破壞她的婚姻。
“你可以選擇沉默,我也不是小家子氣的女人,男人在婚前有一、兩次脫軌行為是理所當然的,但是我慎重的告訴你,請你在蒼岳與我結婚后離開他,我絕對不可能接受我的丈夫有情婦!卑子饾嵗淅涞男φf,“任何一個女人都不能忍受與另一個女人共享丈夫,再加上我和蒼岳是為了擴大公司版圖,將我們兩人的公司合并,而選擇企業聯姻,我有自知之明,我和他之間并沒有所謂的愛情,不過一旦結婚,我就要求即使沒有愛情,也必須遵守婚姻的承諾!
因為她的名聲和地位不容許自己成為眾人嘲笑的對象,即便沒有愛也是一樣。
沐月痕怔愣好一會兒,苦笑出聲,“要我離開蒼岳,辦不到。”
“辦不到也得辦到,現在做錯事的人是你,你沒有資格和我談論做不做得到的問題!
“如果可以離開他,我不會做出這些事,不會繼續待在他的身邊!
“如果你愛他,不會希望他成為眾人嘲笑的對象,你想想,要是被媒體記者發現他對婚姻不忠,或者他色養情婦,他的名聲會大受影響!
“我不是他的情婦!”沐月痕瞪大眼。
“你不是他的情婦?請問你是什么?他的戀人?”白羽潔冷笑。
霎時,沐月痕說不出說。
“蒼岳和我是同一種人,我們都不需要愛情,更別說戀人這種可笑的東西,如果你不是情婦,也不是戀人,請問你是什么?”
“蒼岳……屬于我,他……他不會和你結婚!便逶潞鄄淮_定的說。
“他不會和我結婚?”白羽潔嗤笑,“難道你以為他會為了你而放棄企業合并的好機會?你不知道他一直希望擴大公司營運?女人與事業,男人永遠覺得后者比較重要!
“我知道蒼岳希望公司變得更好,但是拿未來的幸福與婚姻做籌碼,不值得。白小姐,難道你也是這么認為?你也認為只要能讓公司變得更好,和一個不愛的男人在一塊都值得?”沐月痕輕聲嘆息。
她不知道眼前的女人如何看待自己的人生價值,不過至少她不會這么做,更不能讓蒼岳為了利益而犧牲幸福,如果要她拱手將他讓給其它女人,當初就不會做那些事了。
看著白羽潔,她的心情變得沉重,沒想到她竟然忘了和蒼岳之間的時間期限,因為過得太幸福了,幸福到忘記所有的一切仍然不到尾聲。
“值得,為什么不值得?雖然我不愛蒼岳,但是也不是真的無法接受與他相處一輩子,畢竟他是個聰明、帥氣、迷人的男人,眾人口中的黃金單身漢,就算沒有愛情,我相信以我們兩個人理智的個性,一定可以相處得很好!
“我愛蒼岳,白小姐,我和你不同,我對蒼岳有愛情。”
“那又如何,我知道很多女人都愛他,卻苦無機會與他接觸,而你不過是幸運一點,能夠待在他身邊,但是不代表可以讓他放棄他想要的機會!
“你不懂我對蒼岳的愛,更不懂為什么我會愛他,也許對你來說,我破壞了你的婚姻,但是真正破壞一切的人,不是我!
“難不成是我?”白羽潔冷哼一聲,正打算再說些什么,突然無法開口。
沐月痕深幽的眸子流露出令人費解的復雜光芒,那種堅持不懈的沉穩眼神,連她瞧了都能感受到她對蒼岳的執著和重視,于是愣愣的與她相望。
腦中浮現另一雙散發出這種復雜光芒的深邃眸子,她有些手足無措,逃避似的撇開視線,同時將腦中那個男人的臉孔抹去。
“總而言之,我一定會和蒼岳結婚,無論最后的結果如何,我都希望能夠不要再見到你,否則……后果請你自行負責!
該說的話說完了,白羽潔恢復驕傲的神色,緩緩的站起身,淡淡的睨了沐月痕一眼,隨即不知為何迅速撇開,急忙離開屋子。
直到大門被關上,沉重的壓迫感也跟著重重落下,沐月痕用力呼出一口氣,心情無法平靜。
四個月的時間怎么過得這么快?仿佛一眨眼就消逝。
她要如何做?要如何讓蒼岳放棄企業聯姻的決定?要如何告訴他,別娶其它女人?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與他談論這個問題,她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嗎?
她是不是……來不及了?
室內靜悄無聲,她虛弱的跌坐地上。
幸福的光芒仿佛瞬間幻滅,時間過了許久,而在她的心房回蕩的刺痛感仍然消散不去。
※※※
敲門聲響起的時候,蒼岳正拿起話筒,準備打電話回家,停頓了一秒,他放下話筒,同時出聲,“進來!
“蒼岳。”
看到來人,他的眼中閃過驚訝,不由自主的攢起眉頭,“羽潔?”
“怎么?不高興看到我?”白羽潔對他的反應毫不在意,揚起笑容,若無其事的來到他的身邊,伸手搭上他的肩膀,低下頭,想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
察覺她的意圖,他反射動作的避開,“你是何時回來的?怎么沒有通知一聲?”
對于他閃避的舉動,她依然不以為意,向后退了一步,“想給你一個驚喜嘛!以你這個大忙人的工作情況,就算通知你,你也不會好心的特地來接我。”
“怎么突然回來?公司發生什么事了嗎?”蒼岳沒把她的調侃當作一回事,因為他與她是青梅竹馬,再加上不久之后他們將成為夫妻……
一想到這里,他的眉頭蹙得更緊。
他幾乎忘了自己與她有婚約,而且將在半個月后舉行婚禮……她和他都還沒有開始準備。
“我想你,所以就回來了,不行嗎?”不知道想到什么,白羽潔的面色略顯異樣,然后又恢復以往的驕傲神采,挑了挑眉,笑說:“我們結婚的事情,都還沒有談清楚呢!你該不會忘了這么重要的事吧?”
“我沒忘!
“你是沒忘,卻也沒有任何行動……就像我一樣!卑子饾嵢滩蛔】嘈。
她和他真的一點也不像是準備要結婚的正常男女,明明婚期迫在眉睫,卻又因為工作而放任婚禮的事擺在一邊,沒有進度,到時要如何結婚?
“再怎么說,我們都算是有頭有臉的公眾人物,難道你真的想公證結婚,成為眾人茶余飯后的嘲笑對象?”她可不要。
“當初說好這么做,不是嗎?”是她說要結婚,也是她說要采取公證結婚的方式,一向不在意別人眼光和看法的白羽潔,這會兒竟然在意起別人的閑言閑語,真是奇怪。
“女人是善變的,你不懂嗎?而且這可是我這輩子唯一的一場婚禮,不盛大舉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我不想讓自己在未來的日子里一想到這件事便懊悔。”她說得理所當然。
“還剩下十五天,我們就要結婚了,你以為在這么短的時間內能夠解決所有的問題?”蒼岳好心的提醒她。
不知怎地,只要一想到結婚,他的腦中自然浮現另一個女人的身影……
“我們可以延后兩個月結婚,這段期間,請婚禮公司包辦一切事宜,我們只要在約好的時間拍拍婚紗照、挑挑喜帖,不會造成任何麻煩!卑子饾嵔ㄗh。
“我以為你對結婚這些繁雜的步驟一點都不感興趣!碑吘顾退粯樱瑸榱斯镜睦,什么都可以拋棄。
“虛榮心嘛!”她干笑一聲,撇開目光。
“聽起來有點像賭氣!
“我倒覺得你在推托!
推托?挑了挑眉頭,蒼岳一點也不想否認她的質疑,至少此時此刻他想到兩人協議的那場婚姻;沒有辦法毫不在意的說出隨便娶哪個女人都行的理論,他和她似乎真的把婚姻當成兒戲。
“蒼岳……”白羽潔幽幽的嘆了口氣,“我問你,你覺得像我們這種為了公司著想,連婚姻都能出賣的行為,到底是對還是錯?”
她知道他與沐月痕之間的關系,卻一點也不在意,甚至連提都懶得提,更發現不覺得他這么做對她是一種傷害,這樣子的他們好不正常,也太奇怪了。
她今天刻意嘲諷沐月痕,其實是希望沐月痕能自私自利的與她大吵,讓她感受到些微的憤怒,可是……到頭來,她仍然沒有感覺,反倒感受到沐月痕的深情與執著。
這是當初說好的條件,不是嗎?”只有結婚才能保證彼此的公司在合作中更加有利,誰也不需要擔心對方會背叛自己,他的企業可以幫助她的集團進駐亞洲市場,而她的集團可以幫助他的企業踏進美洲市場。
“是!我知道……”她的神情瞬間變得有些落寞。
“羽潔?”他發現從小一起長大的強勢女孩似乎變了,她的神情顯得憂郁。
“蒼岳,你會愛人嗎?你懂得愛人嗎?你知道被一個人深深愛著的感受嗎?當有一個人……當你的身邊出現一個凡事為你著想,即使惡言相向也逼退不了的對象時,你會不會有些后悔答應跟我企業聯姻?你有沒有……你有沒有真心愛過一個人?”她的眼眸迷蒙,神情變得柔軟,不像過往那般銳利、勢利,像是被困在迷霧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