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了,她真的做了……而且還是跟那個人,朱銘燁!
清晨的陽光很好,范若軒頭痛欲裂,連大好的陽光都成了一種變相的諷刺。
她坐在床沿,扶著額頭一副在思考的苦悶模樣,實際上也的確苦悶,可她的苦悶已經到達不能透過思考來排解的地步了。
如果那是醉后的一場春夢該有多好?雖然也很丟臉,但總不至于對她的人生產生什么影響;可是她身上干凈的睡衣、飄著洗發精香氣的頭發,和床頭柜上擺著的一杯水和一粒藥,都在指向著一個現實……她記憶碎片中的那些情節絕不是夢!
她不只跟那個男人做了,還做到昏睡了過去,而后在完全失去知覺的情況下,被他拖到浴室洗了澡、換了衣服、蓋好被子,還為她的宿醉準備好了藥。
范若軒不爭氣地又看了一眼那顆藥、不爭氣地又大嘆一口氣,扶著腦袋裝沉思者。
怎么會發生這么扯的事?她自認酒量還可以,而且跟不熟的人喝酒她一向自制,從沒有讓自己喝多的紀錄;但這次不只喝多了,該做的、不該做的還都做了!而且印象中,感覺還不錯……
“哦,我在想些什么!”說著捶起了自己的頭。
不論怎么捶,有些記億還是消失了;比如,她雖然記得其中的一些環節、一些令人臉紅的感受,可是卻怎么也想不起來,引發這一切荒唐事的開端是什么。
并沒有什么強迫的成份,好像是她說了什么話,一些很重要的話,然后事情就自然而然地脫離了軌道;可是,那到底是什么話呢?怎么都想不起來了……
那時他的眼神好認真,刺得她心都痛了,可是她只記得那雙眼,至于他那時說了些什么,而她又說了些什么,好像是被看不見的怪獸吞掉了一樣,連痕跡都找不到了。
真該死!可是發生都發生了,還能怎樣?日子還是要過的,該面對的人總是還要見面。
范若軒眼珠一轉,突然坐直看看周圍,當然是什么都沒有。
這么說來,那個男人做完就走了,是不是說明他不想提昨晚的事?昨天他也跟著喝了不少,也許事后清醒了些,也像她如此煩惱,最后作出一個對雙方都好的決定……大人的心照不宣?
“奇怪?”她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難道是喝到了假酒,怎么會這么燒心?”
酒后的誤會、大人間的秘密,她懂的!只是晚了一點才想到;心突然痛了下,是在嘲笑她的遲鈍嗎?
總之,他不提,她就不提,她才恨不得裝作什么事都沒有發生呢!不然追著他問多難看?教別人看到,還真以為她眼睛長去了后腦勺,看上了個怪咖!
理清了頭緒后,范若軒自我鼓勵,打算無視朱銘燁到底,而她也確實這么做了。
那天她出門,像個賊一樣左看右看,確定不會碰到朱銘燁后,一溜煙跑出了公寓;而去到店里時,她希望那個男人“又”失蹤了,不過很可惜并沒有,她遠遠地看到朱銘燁在二樓跟師傅老李說話。
兩人的談話因她的出現而頓了一下,當他的視線落在她身上時,范若軒的腿很沒用地抖了下,不知何時,那張臉對她產生的影響超出了她的預估。
她想試著輕松地打個招呼,以暗示自己并不在意那場誤會,可是做得并不成功;相反的,倒是朱銘燁更加游刃有余,他很罕見地對她笑了一下,很友好的那種,好像多年不見的朋友偶然遇到。
那種態度……什么意思?裝什么瀟灑!男人啊,果然都不是什么好東西,都是些吃過就算的混蛋!范若軒“哼”了一聲,揚著下巴上樓,瞪了他一眼后,連多停一秒都不肯,直接拉過老李問起裝潢的事情,把他這個設計師晾在了一邊;這種小小的報復,讓她受傷的心得到了一點平衡,可是……為什么她也會覺得有一點點受傷呢?
沒過幾天,范若軒又接到老李的電話,還是為那件事,朱銘燁“又”失蹤了!
最近她仍總是接到類似的電話,不過她的回應不再是“我馬上過去”,而是“管他去死啊!”弄得老李每次被掛電話都很委屈。
她也知道不該對不相關的人發脾氣,可是她沒有辦法。
自從那一晚過后,隔天朱銘燁竟還公然邀她去吃飯,正在賭氣的她當然不去!本來以為他被拒絕后會說些什么,雖然不一定會是道歉,但他總要對那晚的事說些什么吧?可是,他卻什么都沒說!被她拒絕了也沒再說什么。
看著他沒事人一樣地轉身走掉,范若軒掌中的力道足以捏爆橘子!誰想到,隔天朱銘燁又再度邀她吃飯,被拒絕后仍是沒任何情緒地走掉;再隔天、再再隔天也都一樣,好像每天向她提議一起吃飯,只是他要完成的一件任務,而任務的結果與他毫不相干,只要完成就好。
如果起初的幾天是為那晚的事賭氣,那么越之后,她的氣越是跑錯方向,到最后自己都不知自己在氣什么了,只是一見到那張臉,就很想揮拳頭!
憑什么她滿腦子想的都是他,想著他請她吃飯的理由,想到幾次都差點脫口問出;憑什么在發生那件事后她還要滿大街找他!她到底欠他什么?要被他搞亂自己的生活!她又不是沒人可在意,她也有自己的男朋友!
而這次,她更是有足夠的理由不去管那個迷路狂了,她就是要去見自己的男明友!
祝子豪終于回她電話了,還跟她約了要見面,聽他的聲音,并不像是為了什么事而生氣的樣子;這么久不見,她當然要以自己的男友為優先,哪里有空再去管樓上的那個怪咖?
***
范若軒抵達餐廳時,祝子豪已經在座位上了,高高的個子、帥帥的臉,令人不敢相信,他其實是在中情局工作的;那種國家單位的感覺都很神秘,里面的員工也都很低調,他的工作性質決定了他有限的時間,每一次見面的機會她都很珍惜,就算心里有再大的不快,也絕對不會表現出來。
“抱歉,你等很久了嗎?”她乖乖地坐下。
祝子豪看了一眼表,說:“你遲到了六分鐘!
“一路上有點事耽誤了……”
“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但你平時也要與人交際,遵守時間觀念是基本的禮貌!
她這都叫“不守時”,那他要是見到某人,還不抓狂?范若軒一愣,自己怎么會走神,又想起那像伙了?
“那……我們先點東西好不好?”
范若軒剛拿過菜單,祝子豪擺了擺手,“我一會還有事,馬上就走;我是看到你打了很多通電話、留了很多簡訊,才來見你一面;你的簡訊毫無內容,讓我弄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事!
“是沒什么事啦!只是突然想到,我們好久沒聯絡了……”
“以往我們也經常兩、三個月不聯絡,彼此的工作都忙,這個年紀還是應該把精力多放在工作上,這點,我以為我們早已達到共識了。”
范若軒點點頭,當初他們交往也是把丑話說在前面的,可是祝子豪既然都來了,讓他就這么回去他肯定是會不滿的,因為這就代表了他花費的時間沒得到任何回報、起到任何作用,這種效率的浪費,是他沒辦法容忍的。
于是范若軒想了又想,還是支吾地說:“我只是有點擔心,你會不會是聽了什么奇怪的謠言,對我有些誤會!
“你是指In night在傳你跟部長上床以得到店長職務的事嗎?我已經從莉芳那聽說了!
莉芳是和她同屬公關部的同事,也是上次吃飯時隔壁桌的其中一人,莉芳和祝子豪早就認識,當初她跟祝子豪認識也是透過莉芳。
可即使如此,聽到這還是有些怪怪的,她怎么都聯系不到的男朋友,莉芳卻好像能跟他說許多事?
不過無所謂啦,看來他并沒把那些遙言當回事,想到這,范若軒又高興了起來。
果然,祝子豪接著說:“那些事我不會在意,那根本是些無稽之談,無聊的人制造的無聊八卦,什么地方都會有些這樣的人。”
她笑,“我就知道你不會相信。”
“當然,公關部比你長得漂亮、比你優秀的人那么多,如果是以上床為選擇,怎么會選上你?這種事稍微想想就知道了,我很忙,才沒空為這點事傷神!
“是哦……”
“倒是最近我從莉芳那聽說,你跟一個陌生男人走得很近!
又是莉芳!在她日夜找不到他人時,莉芳還真跟他說了不少呢!最可惡的是,這個時候偏偏談到那個男人,明顯是質問的口氣。
本來她是理直氣壯的,可現在,那個人是她心虛的源頭!
“你們一起吃飯,表現親密。”
“哪有!那個只是合作對象而已啦,是店里請的室內設計師!”范若軒連忙解釋,過程中祝子豪始終一瞬不瞬地盯著她,讓她緊張得眼都不敢眨一下。
眨一下就會表現出心虛了,她絕不能讓他看出來!否則……后患無窮啊!
經過十分鐘的解釋,祝子豪總算將視線離開了她,喝了口手邊的檸檬水,說:“原來是這樣,那種人只是合作一次的對象,不用投入那么多精力;不能完成工作是他的責任,你沒有理由過度配合,就算他是個怪人,你總該對自己的行為有些分寸,拿捏之間不要教人看了笑話!
“是,我已經沒在理他了……”
“那好,就這樣,我先走了。”
“欸,真這么急?我們還……”還沒聊聊彼此的事情呢!
不過,祝子豪已經走了,走時在桌上留了些錢,應該是那杯檸檬水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