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必須規(guī)劃好你的念書時間,專心沖刺,其它不必要的請托要懂得拒絕,不然你是無法一次就考上的。”
這句話是司哲睿答應要輔導曹敏蘭考上研究所后,對她首要的叮囑,而她也聽話的點頭表示一定會遵守。
之后他特別觀察過,她確實認真實踐這個約定,除了好友安樂蒂她無法完全放著不管以外,其它不必要的請托她都拒絕了,這讓他感到相當滿意。
他承認他是故意的,既然她熱心助人的天性無法改,用這種方式讓她學會收斂一點,也好專注在學業(yè)上。
這是出自一種想保護的心態(tài)吧,希望她多為自己著想,事事都以別人為優(yōu)先的話,他會為她覺得有點不值得,因為她就算為此犠牲了什么,也沒人能幫她取回飛走的夢想。
對她,他無法置身事外。
至于她有兩份打工的事情,他提出希望她在系辦工讀和隨想之中擇一就好的提議,她拒絕了,他也因此從她口中知道了一些事情。
她父親在她國小時罹患第四期肺癌,治療只能延長活著的年限,而標靶新藥健保不補助,費用昂貴,父親原本拒絕背債治療,但母親因為很愛父親,非常堅持要他接受治療,父親因此妥協(xié)了。在她國小六年級的時候,父親過世了,家里欠了三百萬,原本只懂得當家庭主婦的母親,開始做起了保險業(yè)務員,努力還債兼養(yǎng)家。
因為母親很忙,不常在家,所以所有家事都是曹敏蘭一手包辦。
她知道母親在父親過世后,得了優(yōu)郁癥,有時會在她面前崩潰大哭,有時則是一整個月都不跟她說話,但她知道母親還是愛她的,她一直為她強撐著,不讓她失去最后的依靠。
她母親很喜歡吃甜點,她想讓母親開心,努力研究,做了各式的甜點,母親吃了她做的甜點,都會露出微笑。
日子再苦,有了甜點,都能讓微小的幸福加溫。
她母親吃她做的甜點時,曾這樣對她說――
如果你發(fā)現(xiàn)有個男人,能讓你滿心想為他下廚,甚至只要看著他吃著自己做的食物,心里就會充斥著幸福感,那個人一定就是你的真命天子,因為我和你父親,就是這樣在一起的。
她很喜歡母親說這句話時,臉上浮現(xiàn)的幸福笑容。
不過人都有極限的,每個人的堅強程度也不同。
曹敏蘭為了不讓母親加重負擔,她高中念書是就學貸款,在她高中快畢業(yè)時,家里債務還完了,但母親卻因為心力憔悴猝死了。
她覺得,她沒能幫上母親什么,內(nèi)疚又自責。
喪禮時她哭得很難過,卻也衷心感謝母親陪她這么久,也希望母親在天國和父親能夠過得快樂。
高中畢業(yè)前,她借住親戚家,上大學后住大學宿舍,除了應征校內(nèi)工讀外,也和極應征校外的打工,好能賺生活費。
那時她在學校附近的商圈四處應聘,因此認識了隨想的老板娘孫美人。
她其實不太需要另聘人手幫忙店里,但因為看她順眼,加上她打工的理由和一些賺玩樂開銷的大學生不同,便決定要聘她,反正她平常一個人工作也無聊,有個人陪也不錯。
因為大學宿舍二年級要抽簽,隨想的老板娘孫美人就叫她來住她那里。
老板娘人很好,原本不想收她房租,但她很堅持要付,老板娘只好要她每個月付兩千元的房租,包水電和網(wǎng)絡。
即便大學學費是就學貸款,她還是有生活費和房租要負擔,她無論如何都不能斷了打工。
聽完這番話,司哲睿覺得,她是個辛苦的女孩,心里隱約能理解她的個性為何總是這么熱心。
但他也提醒她,若考上研究所,從高中累積而來的就學貸款,在畢業(yè)后會累和到將近六十六萬。
她眼神堅定的表示,她不能因為債務而放棄夢想。
因為,她一直希望著,有天自己能夠研究出更有效的肺癌新藥,救像父親那樣受肺癌所苦的病人。
她的外表看起來和其它大學生一樣沒受過什么磨難和苦痛,其實也只是因為她覺得沒必要讓人同情自己,她被父母如此深愛過,他們也一直存在在她心中,她一點也不覺得自己不幸。
司哲睿多少心里有底,如果不是他深入追問,恐怕她是不會主動告訴他這些事吧。
他慶幸自己對她有了想了解的心。
她和其它人是不同的,她值得他收斂起身上總是豎起的尖刺,不僅因為她是個很好的女孩,也是個很棒的學生。
說要認真學習,就真的非常投入,絕不馬虎,即使他嚴苛督促,時而會出難題考她,她嘴巴上雖然會哀號,但不會逃避。
經(jīng)過數(shù)月,他明顯感覺得到她的成績進步飛快,除了準備考研究所外,大三的學業(yè)也有好好顧及。
期中考結(jié)束,他除了將自己代課的學科分數(shù)統(tǒng)計后上傳學校系統(tǒng),也看了學生們的總成績和排行,發(fā)現(xiàn)她的名字在系排名的榜首時,心情極佳。
他故意以期中考剛結(jié)束為由,叫她周末休息放松,其實是為了讓自己空下時間去百貨公司買紐約芝士蛋糕犒賞她。
當他買了蛋糕回家,在家的弟弟司萬勝看見他手上的紙袋寫著甜點店的名字,就要沖上來瓜分,卻被他一把推緣,厲聲警告,“不準動它,明白?”
司萬勝那張比哥哥還溫和的俊臉,立刻垮了下來。“不會吧,你這個當哥哥的怎么這么不疼弟弟?”
“你不是說最近要節(jié)制?”司哲睿瞥了他一眼。
司萬勝輕咳一聲,這才想起前陣子自己因為即將進入父親的永寧醫(yī)藥集團學習接管公司的事務,怕穿起西裝不夠英挺帥氣,無法迷倒公司上下的女性,忍痛表示要暫時告別甜點。
“吃一小塊沒有關(guān)系的啦,我在健身房的訓練成果不錯,可以小小放縱一下!
“不行,這不是要給你的!彼菊茴o情的拒絕,還認真數(shù)落他,“還有,做什么事情都要有決心,你的決心太容易動搖了!
司萬勝伸出食指摳著臉頰,心虛道:“哥……我不像你嘛!”哥哥總是自制、專注,苛求自己,筆直的走自己的路,所以才能夠抵達平常人無法觸及的卓越境界,但不是每個人都跟他一樣。
司哲睿聞言,嘆了口氣。“弟,其實,我之前就想跟你說了,你不必這么早決定要繼承公司,如果你有想要做的事情,可以去做,父親會愿意等我從回來的!
司萬勝微笑搖頭!案,你一直都比我優(yōu)秀,我很崇拜你,你能輕易做到別人做不到的事情,但我知道,你對繼承公司一點興趣也沒有,而你自己也很清楚,你的個性并不適合!
司哲睿垂眸道:“但,這不是犠牲你的理由!
司萬盛的眼眸閃爍著笑意!案,你不一樣了!
“不一樣?”
“你會把在乎說出口了!
哥哥向來寡言,雖然關(guān)心家人但不見得會說出口,他只會說尊重他的決定,然后觀察他在公司的適應狀況,假如不理想,他會直接跟父親提出改由自己繼承公司的提議,至于如何安排他,肯定是挪個營運長的位置給他,讓他在他的庇護下自在逍遙。
哥哥為了這個家,會勉強自己做不喜歡的事情,即使哥哥能做得很好,但他不圓融的個性會替他制造公司及外部的敵人,這是他這個弟弟不樂見的。
雖然在學識上他比不上哥哥,念書也只是中上程度,但他一直都是團體中受歡迎的領頭,長袖善舞,有自信能將公司管理好,反正他沒有別的夢想,而哥哥還想往上爬,這樣的結(jié)果,是皆大歡喜的。
他很高興,自己的存在能成全哥哥,讓哥哥做自己想做的事。
司哲睿用右掌按著肩胛,不自在地道:“我、我沒什么不同!
司萬勝賊笑道:“該不會……你這次要送蛋糕的對象,跟上次打電話請我?guī)兔I維也納巧克力杏仁蛋糕要送的人,是同一個吧?”在觀察人這一點上,他可是很強的。
當時他在高雄接到電話,很驚訝個性向來冷漠的哥哥,居然會想要買東西送人。
回臺北后,他就發(fā)現(xiàn)哥哥的表情有時會變得比較柔軟,眼神也不像以往那么冷酷了,肯定是因為某個人,讓他那顆冷淡的心變得溫煦。
“別亂猜!彼菊茴qR上否認,將蛋糕拿進廚房冰起來。
司萬牲笑瞇瞇的在廚房門口探頭!案纭!
“嗯?”司哲睿揚眉瞥向弟弟,這家伙不會還要跟他盧蛋糕吃吧?
司萬勝對他比出目生利手勢,亮出白牙,有自信的說:“我絕對會把公司經(jīng)營得很好的,你等著看吧!”
“嗯!彼淖旖俏P。
他相信他可以做到,他可是他的弟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