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像在做生意的口吻令雷若文挑高雙眉,這個女人現(xiàn)在若不是身穿女裝,而且有點胸部,他大概要以為她是男人。
仆役還沒拿來紙筆,就聽到廳堂外傳來虎吼震耳的聲音,那聲音粗嘎,卻洪量無比。
“那個死丫頭跑哪里去,今天要上端茶那一部分,她竟敢給我跑出去,分明不把我看在眼里,看她回來,我不打斷她兩條腿,她不知改進!
只聽到遠遠的,總管在旁噓聲道: “老爺,小姐說帶了一個貴客回來,你小聲一點,別罵得太大聲,以免被貴客聽到!
杜虎豹不爽的哼聲道; “這是我杜家,我高興怎么大聲就怎么大聲,哼,什么貴客?那個死丫頭只會交些三教九流的人物,若是想娶她的人,我才會對他客氣一點,其他人免談。”
他邊吼邊大踏步的走進廳堂,就見雷若文一身臟亂,身上還有些傷口,他質(zhì)疑的撇嘴,“你是誰?”
雷若文也不客氣的回道:“那你又是誰?”
這副龍爭虎斗的場面讓杜曉宣看了差點笑出來,她急忙掩住嘴巴,可是咯咯的笑聲還是逸了出來。
杜虎豹一見她笑,更是不高興的怒聲大叫,“你這死丫頭,我昨晚明明告訴過你,我今天一定要教會你端茶,你竟敢給我跑出去外面。”
她眨了眨眼,笑道:“爹,這位是雷若文,是我未來的相公!
杜虎豹原本還要再罵出口的聲音霎時無疾而終,他瞪大眼睛、張大嘴,一臉活像見鬼的模樣,唯恐自己聽錯,震驚不已的道:“你這死丫頭,胡說些什么?”
“我說這是我未來的相公,他今日特地來提親的!
越聽臉色越怪,下一刻,杜虎豹竟然一臉懊悔的猛擊自己的胸口,頓時老淚縱橫的哭道;“我知道,都是我不好,這些日子一直逼她,把她給逼瘋了,要不然她怎么可能會說這種話!
他男子漢說哭便哭,還哭得十分傷心,最后坐在地上,捶心頓足的哭喊著。
“曉宜的娘,你當(dāng)初下嫁給我時還是官家小姐,我只不過是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鏢局浪子,說起來也只是個大老粗一個,你委身下嫁,從來也沒對我抱怨過什么,只盼我們女兒快快樂樂長大。如今她是快快樂樂長大了,但是一副比男人還男人的模樣,四處惹是生非,我原本是要叫糾正她的這些壞習(xí)慣,把她教成一個規(guī)規(guī)矩矩的姑娘,找個好人家嫁了,“想不到竟把她給逼瘋了,都是我的錯,你原諒我!
杜曉宣蹋了踢雷若文的腳,叫他趕緊說話。
雷若文第一次見到這種壯碩的中年人說哭就哭的戲碼,而且看起來還痛人心肺的模樣,叫他一時之間對眼前的狀況無法反應(yīng)過來。
“喂,若文,你還不趕快說你是真的要娶我。”
雷若文開始了解杜曉宣的瘋,是從哪里相承而來的了,但眼前該辦的事還是得辦,所以他開口說話。
“杜老爺,我是雷若文,今日特地上杜家來提親,我要娶貴干金為妻,請杜老爺應(yīng)允!
他說得正正經(jīng)經(jīng),冷酷的目光不像是在說笑。
聞育,杜虎豹的哭叫聲停止,他開始面露驚疑神色。
這個男人鐵定有問題,而且問題還很大,絕對沒有哪個男人跟他那一點都不像女人的女兒相處一刻鐘之后,還會想要娶她的。
“等一下,你說要娶我家曉宜為妻?你是瘋子還是傻子?還是為了打賭?或者你是被逼的?”
看來全蘇州城沒有一個男的傻得要娶杜曉宣,就連她爹親都了解這一點,而他當(dāng)然是被逼的,而且還是被杠曉宜逼的,但,他可不會傻得在杜虎豹面前承認原因,不然他的官印就不能得手了。
“我對令嬡一見鐘情;求杜老爺成全。”
“一見鐘情?”
杜虎豹像聽到什么不可思議的話,眼睛越張越大,最后,他驚駭?shù)玫钩榱艘豢跉猓靶∽,你該不會頭腦有病吧?”
杜曉宣哈哈大笑,一點也沒被貶低的感覺,爽朗的笑道:“爹,有這么好的女婿,難道你不要嗎?”
“不是不要,而是事情太過詭異!
杜虎豹忍不住道:
“雷什么文的,講實在話,我這女兒若是男兒身,一定有許多五湖四海的人爭著跟她當(dāng)朋友,但若是女人,則沒有人敢把她娶回家去。”
雷若文瞪著杜曉宣頸上的官印,冷冷的道:“我不管別人的想法,我就是要跟杜小姐成親!
“你不后悔嗎?”
雷若文冷淡的表情一點也沒有變,“這一輩子我都不可能后悔的!
為了官印,他當(dāng)然不可能后悔。
杜虎豹顯然被他的男子氣概折服,擦了擦臉上未干的淚水,忽然放聲大笑起來,“好小子,我一直以為天底下沒有男人懂得賞識我女兒,現(xiàn)在竟然冒出一個來,怎不叫我高興,你說你叫什么?”
“雷若文!
“好,雷若文!
豎起了大拇指,杜虎豹開心的表露出真誠,“我這女兒雖然愛惹事,但是只要你懂得欣賞她,你就會明白她的好是任何女人都比不上的,不是我杜虎豹愛說嘴,那是一般男人沒辦法接受,可不代表我女兒差!
他說了一長串,雷若文根本沒有在聽,他只想要得到他想要的官印,至于成親之后,他要怎么對待杜曉宣,杜虎豹根本就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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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女兒可以嫁出去,杜虎豹顯然太過高興,幫雷若文的傷口上了藥之后,他就辦了一桌的酒宴。
喝了好幾壇好酒后,他臉上燦爛的笑容因為醉意而越放大,說話也變得有些大舌頭,不過他再怎么說,還是那幾句話。
“曉宜不是我在夸贊,她真的是個好女兒,從小到大都沒讓我擔(dān)心過,只不過她娘早死,家里都是些大老粗的男人,所以沒人教導(dǎo)她怎么變成一個好姑娘家的……”
說到早死的娘子,杜虎豹落下幾滴傷心的眼淚,“雖然她舉止是有些粗魯,但是她真的是個好姑娘,要把他嫁出去,我是有點舍不得,望你好好待她,不過你與她一見鐘情,所以必定是了解她的好處的。”
雷若文心里微微冷笑,陪坐的杜曉宣則是一臉從容的笑意。
杜虎豹像是此刻才記得該問雷若文的身世,“你是哪兒人啊?”
“京城!
“做什么的?”
“商職、官職都有。”
“嗯,那你家里有些什么人?”
“我雙親已去世,唯一的哥哥也在最近遭盜賊殺害身亡,家中只剩我孤身一人!
杜虎豹喝得爛醉,沒什么注意,在他心里認為只要懂得欣賞他女兒的,鐵定是個舉世難見的好男兒,什么身世、家世全都不重要,只要懂得他女兒的好最重要。
“那你什么時候想成親?”
“越快越好!
“那聘禮?”
以他的財勢,要多少聘禮都無所謂,“你要什么,我就會備足給你。”
杜虎豹又灌下一杯酒,搖頭晃腦的粗聲道: “我不貪求什么金銀,也不像普通人家要多少聘禮,我只希望舉辦個婚禮,讓你將我女兒迎娶進門,只不過你住京城,未免遠了些。”
“不如我在蘇州杜家辦個婚禮,等我把杜小姐帶回京城,再到京城補辦一次可好?”
杜虎豹用力的點了個頭,“這個好……好……”
還沒說完好,他就醉得倒在桌上,臉上仍帶著愉快的笑容,心里的喜悅從他臉上可清楚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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