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臭男人!
踏進城東銀行成立百年慶祝會的會場,岑祎倫已經(jīng)不知是第幾百次臭罵那個不負責(zé)任的男人!
他送來邀請函,卻遲遲沒給她電話,等她自己盛裝赴約,才發(fā)現(xiàn)他老大早已有了女伴,正和眾賓客談笑風(fēng)生。
既然如此,他干么該死地還送帖子給她?給了她期待,卻又讓她期待破滅,害她一個人獨自前來,難道他不知道女士落單很糗嗎?!
不過她絕不會讓這種情緒破壞她今天完美的裝扮。貼身的黑色亮片禮服,小露香肩和乳溝,頭發(fā)松松地綰成個髻,飄落的幾縷發(fā)絲更增添了她的性感。臉上是以金色為基底的宴會妝,卻又化得清透搶眼,令她一踏入會場便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當(dāng)然,這也包含了段逸風(fēng)的目光。相形之下,站在他身旁的白筱娟就遜色不少,一襲明顯過大的鵝黃色禮服強調(diào)了她單薄的身材,眼影畫得太黑太濃,嘴唇又涂得太紅,再加上臉上掛著的大眼鏡,簡直慘不忍睹,無怪乎當(dāng)他和她站在一起時,許多來賓們便開始指指點點。
為表風(fēng)度,段逸風(fēng)拍了拍白筱娟的手,來到岑祎倫身旁。
“你來了?”他露出苦笑。
“我以為是某人特地送邀請函請我來的?”淡淡地瞄他,對他突然變得生疏的態(tài)度不太適應(yīng)。
他不能說這是他的失策,但他確實有苦衷,情況變化得太快,出乎他的意料。他原想向她解釋沒去找她的原因,但才靠近一些,低頭想和她說話,他的眉間立即隨之隆起,馬上轉(zhuǎn)移了話鋒。
“你的衣服穿得太露了!本痈吲R下地看著她胸前迷人的深壑,只要想到現(xiàn)在站在她身旁若是別的男人,他就嘔得快吐血。
“干你什么事?”她大方地轉(zhuǎn)了個圈,像故意招搖!斑@是今夏最新款的禮服,你真不識貨!”
“你的妝也太濃了!弊屗@得太奪目,不知道迷倒了多少男人。
“這種金棕色的眼妝不是每個女人都能畫的,你真是沒眼光!”
“我只是好心勸告你。”他露骨地瞄著她裸露的部位。
“你這色魔!”她狠瞪他一眼,嘴利地諷刺他,“所以你又挑剔我的衣眼,又挑剔我的妝,是覺得我不該來嘍?”
“我沒有這個意思!笨嘈Ω盍,“我只是想告訴你,最近我可能沒辦法去找你……”
所以是想甩開她?她岑祎倫豈是他用過就丟的女人?
“你不必和我解釋這個,我和你沒這么深的交情。”
“我就知道你會誤會……”他頭一次對女人這么沒轍,“我是為了你好……”
“那你就離我遠一點!”她真是錯看他了!盛怒的她像團耀眼的火光,冷哼一聲之后轉(zhuǎn)身就走,不想再聽他這花花公子的狡辯。
岑祎倫發(fā)現(xiàn)自己一離開他身邊,附近的鶯鶯燕燕馬上就巴上他,而他也一副來者不拒的樣子,更看得她無明火起。
向服務(wù)生隨便拿了一杯飲料,眼尖地看到有幾個男人向自己走來,她泰然自若地走向都是女人的那個角落,至少她現(xiàn)在的火氣還無法讓她心平氣和地與別的男人談話。
遠遠地,她就看到角落里站著一群平時就趾高氣揚的富家女,而被她們圍在中間的,似乎正是段逸風(fēng)的女伴白筱娟。
她走近了些,才隱約聽到她們的交談。
“憑你這種貨色,也配得上段總……”
不然要什么貨色才配得上?段逸風(fēng)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她賭氣地想。
“你別以為自己是白氏船運的千金,就可以來丟人現(xiàn)眼……”
原來她的背景這么雄厚?難怪段逸風(fēng)會摟著她不放了!她很沒風(fēng)度地亂猜。
“瞧瞧你的裝扮,怎么登得上枱面?”
這群女人,難道以為自己這樣潑婦罵街就很高貴嗎?
聽了一陣,她覺得很無趣,正想離開這群長舌婦,卻發(fā)現(xiàn)其中一個動手推了白筱娟。
罵人她不管,但打人她就有意見了。
她優(yōu)雅地上前,拍拍其中一個女人的肩!敖柽^!
“干什么……”回頭看到是艷驚四座的岑祎倫,一群富家女突然沒了聲音。
眾人看著她如入無人之境地走來,然后執(zhí)起一臉驚惶的白筱娟的手,“請問各位‘聊’完了嗎?段總叫我?guī)^去……”她遲疑了一下,然后故意說道:“他想知道各位和白小姐聊了什么!
“不過一些家常話而已嘛!”其中一位富家女笑得僵硬,打著哈哈,其他人也跟著點頭如搗蒜。
“那我可以把人帶走了嗎?”
“當(dāng)然當(dāng)然,”眾人隨即轉(zhuǎn)移目標(biāo)!鞍。抢镉斜硌莨(jié)目,我們過去看吧……”
一轉(zhuǎn)眼,一群人一哄而散,留下岑祎倫和白筱娟默默相對。
岑祎倫沒再多說什么,剛才狐假虎威那招還是跟江蓮恩學(xué)的,而她也沒有為陌生人得罪人的習(xí)慣,所以只是支開了那群富家女。
對于白筱娟,她已經(jīng)仁至義盡了,于是她放開她的手,逕自走開。
“等一下……”白筱娟細細的聲音叫住她,“謝謝你!
“謝什么?”她回頭看著纖細弱小的她,“你如果不懂得保護自己,謝誰都沒用!
“我知道……”白筱娟笑得有些慘澹,“我父親就是看我太膽小了,才拜托段總照顧我,我和他沒什么特殊關(guān)系,也不是一起來的,岑小姐別誤會了,我看剛才段總好像想向你解釋……”
原來如此。聽了她的解釋,她心里對段逸風(fēng)的怨懟稍稍減輕,只是一雙美眸在她身上瞄呀瞄,怎么看怎么不順眼。
“你的裝扮是誰替你打理的?”
“是……我的管家,因為我母親很久前就過世了,所以這些都是管家在處理!彼话驳鼐玖讼乱陆,“看起來……怪怪的噢?”
“是很怪!彼蠈嵅豢蜌獾鼗卮穑尠左憔昴樕季G了,“不過也不是沒得救!
“怎么救?”怯生生的水眸對上她的,令岑祎倫覺得丟下她仿佛是極大的罪惡。
她仔細地端詳她,“其實你長得不錯!比缓罄鹚氖,“跟我來!
等兩人從化妝室出來后,白筱娟簡直換了一個人。
鵝黃色的禮服不知怎地合身了,因為岑祎倫在她衣后夾了支發(fā)夾,再用絲巾掩飾起來,反而形成流蘇的飄逸效果:瞼上的大眼鏡拿下,長直發(fā)綁成公主頭,又用鮮花做了裝飾:而原本夸張的妝也全部卸除,重新畫了一個適合她的、粉色系的透明妝。
“我……看不到路!苯曨H深的白筱娟有些惶恐。
“我把你還給段逸風(fēng),他會帶著你走的。”她拍拍她的背,“挺胸!你剛才也在化妝室里看見自己變美女的樣子了,要有自信。”
深吸了口氣,白筱娟鼓起勇氣,和岑祎倫一起重新踏入會場。
找了老半天,岑祎倫才發(fā)現(xiàn)段逸風(fēng)的身影,真不知道他躲到那個地方干么。
她帶著白筱娟走向樹叢后方,發(fā)現(xiàn)和他神神秘秘地交談著的人,好像是那天美升銀行的郭副理。
難道李得時說他和美升銀行的人往來密切,是真的?
“你在這里等一下!彼∩砼缘陌左憔,要她在原地稍后,自己則走近了一些。
“……段總,你們城東銀行目前對大聯(lián)銀行的并購才進行百分之二十,但我們美升銀行已經(jīng)進行百分之三十了,我勸你們還是放棄吧!”
“你怎么知道我們的內(nèi)部消息?”
“我自然有我的管道。段總,我們銀行邀請你入伙是為了你好,怕你在收購案失敗后會落得一無所有,我們只是先幫你找好后路……”
“何以見得我一定會失。康故谴舐(lián)銀行近幾年的逾放比高得驚人,本身也不是體質(zhì)健全的銀行,但美升卻硬是要和城東銀行搶購,其心可議!”
“段逸風(fēng)!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你們已經(jīng)有所行動了不是?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做了什么!
聽到這里,她忍住驚呼,回頭看了看白筱娟,幸好她似乎沒聽到什么。
“好!你以后就不要后悔!”
她看見郭副理走出了樹叢,隨后段逸風(fēng)也跟著步出,她若無其事地走到白筱娟身旁,仿佛現(xiàn)在才見到段逸風(fēng)。
“你們怎么會在一起?”他見到白筱娟無措的模樣以及岑祎倫不善的臉色,第一個反應(yīng)竟是皺起眉頭。
他的這個反應(yīng)讓她不悅極了!耙驗槲移圬撍!你不知道我以欺負人為樂嗎?”
“祎倫……”聽她這么一說,他馬上知道自己錯怪她了。何況他不是沒長眼睛,看得出白筱娟天差地遠的轉(zhuǎn)變。
能在這么短時間化腐朽為神奇的,也只有她了,更別說因為他的關(guān)系,她本該要敵視白筱娟的。
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
“你的女伴還你!”她將白筱娟的手塞進他的大手里,冷若冰霜地回頭,“我要走了。”
“岑小姐!”白筱娟連忙叫住她,“謝謝你的幫忙。”然后又急急地轉(zhuǎn)向段逸風(fēng),“段總,不是的,岑小姐沒有欺負我,反而還幫我解圍呢!我已經(jīng)和她解釋過我們的關(guān)系,你不要誤解她──”
“祎倫……”他聽了白筱娟的話,心里愧疚越盛,“謝謝你幫她。白董事長是我很重要的長輩,如果照顧不好筱娟,我難辭其咎。”
“廢話!本來就是你的不對!”極度不快的岑祎倫凜著臉,回頭問他,“我只問你,你送了我帖子卻又放我鴿子,是為了白小姐嗎?”
“不是!彼胨难邸
“那和昨天我們公司門口那場事故有關(guān)嗎?”她犀利地單刀直入。
“你怎么知道?”這真大大出乎他意料,他原本想瞞著她的。
“我聽到了你和美升郭副理的對話!彼榱搜蹣鋮,“不要把人都當(dāng)作白癡,也不要以為人人都怕事!”
“我只是想保護你!鳖櫜坏冒左憔赀在場,他拉住她的手,“我暫時不能和你太親近,我怕你會……”
“你可以直接告訴我,而不是一再的換女伴,企圖掩人耳目!彼B白筱娟都不敢太靠近,只顧著和一堆鶯鶯燕燕玩樂,她會看不出來嗎?
岑祎倫的聲線仍是沒什么起伏,表情更是鐵青,看來這次真的氣壞了!叭绻皇锹牭焦崩淼脑,如果我無法聯(lián)想起那事故,難道我就活該生氣?”
“是我的錯。”她的聰慧實在令他折服,他真是小看她了。
“你曾經(jīng)說過,能聽你說出心里秘密的,只有和你最親近的人,你不讓我知道這些事,代表在你心目中我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人物!奔词惯@話有些賭氣,她也顧不得了!澳蔷瓦@樣吧,以后你別再來找我了。”
“別鬧別扭!痹缰@女人不好搞定,他還是一頭栽下,唉。“等我,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她不語,任他拉著她的小手。
他用力一使勁,佳人便落入他懷里!澳阒,作出這種決定,我比你還難受,但我真的不想牽連到你。”
到頭來還是鬼打墻,又回到原點就對了。
“這么說,你還是瞧扁了我,我為什么要給你時間?”她推開他高大的身軀。
知道一時之間說服不了她,他只能把握時間,把該說的話全說一說,“過一陣子,我可能會出國幾天,屆時聽到什么風(fēng)聲,你全都不要相信!彼鹚男∧樀,語重心長地低喃,“要相信我,好嗎?”
“我不會等你的,”她氣憤自己居然被他打動,只好任性地別開頭,說著連自己都說服不了的氣話,“我行情好得很,才不會浪費時間等你!”
然后她頭也不回地走了,剩下原地段逸風(fēng)的輕嘆,以及白筱娟眼中的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