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絕不能哭,如果她在這時候哭了,她一定會心痛而死,因為緊揪著疼極的心便是答案,所以她一定要堅強,要跟他好好說,畢竟一夜夫妻百日恩;更何況他曾經那么那么地愛她,對她那么那么地好,盡管他現在對她冷漠無情,她依然祈求跟他好聚好散,不是夫妻,還是朋友。
她受傷了,光看她的眼眸就知道她被重重地擊傷了,但他的內心,天使與惡魔卻展開一場拔河拉鋸戰。
天使要他相信她,不要再繼續傷害她,惡魔則勸他要三思,不要被她的演技所蒙騙,她的傷心都是假的、都是裝的。
結果惡魔的力量遠遠勝過天使,他已經無法用理智去做任何的判斷,他只相信眼見為憑的事實,她沒有落紅,她和男人見面卻蓄意隱瞞他,誰知在她清靈絕美、惹人憐愛的外表下,她還做了多少件見不得人的事!
「你別惱羞成怒,我是絕對不會同意離婚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我倪均在社會上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豈容你說結婚就結婚,說離婚就離婚,那我的面子該往哪里擺?你不要做人,我還要做人!」倪均咆哮道。
他不會離婚的!他不會答應離婚的!
沒有人可以在玩弄他、欺騙他之后,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他一定會讓她付出代價!
她在計謀失敗之后,就想一腳踢開他,琵琶別抱,世間豈有如此便宜之事?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
他會讓她知道拿他倪均當小丑耍的人,她的下場絕不會好到哪里去。
「面子?我若不是為了你的面子,怕你喜帖發了,酒席訂了,卻被退婚沒面子,我會硬著頭皮和你舉行婚禮嗎?當初我是多么不想和你結婚,想和你分手,是你非要我嫁給你的,這些你都忘記了嗎?」他怎么可以冤枉人?怎么可以這么不講理?
羅浥薇再也壓抑不住,豆大的眼淚終于潸然而落,顫抖著艷麗的紅唇向他說道:「至少我們曾經相愛,我希望我們能好聚好散,別再互相傷害了,好不好?」
她如泣如訴的模樣惹得倪均內心動蕩得厲害,想如她所愿,卻又被內心的惡魔不斷地在耳邊嘀咕著、叨絮著不可以心軟,所以他的心在經不起考驗的情況下在瞬間又硬了起來。
他很殘酷地丟給她一個猙獰的笑容,告訴她:「離婚是不可能的事。」說完,便自顧自地下床,套上從衣柜里翻出的衣服,即走出去。在離開房間前,甚至沒再看她一眼。
空空蕩蕩貼滿喜字的新人房內,留給羅浥薇的,除了他曾停留過的氣息及凌亂被拋在地板上的新郎禮服外,就只有無盡的傷心與奔騰的淚水而已,什么都沒有了!
老板不在家,此時不偷懶更待何時?反正工作都完成了,干脆就來偷個浮生半日閑,看看報紙、喝喝茶,好好犒賞一下自己的辛勞。
為公司做牛做馬這么久,老板不體貼,他自己體貼自己總行了吧!
看準倪均和羅浥薇此時已到法國度他們的蜜月假期去了,陳佳郁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很自然地便以幫倪均處理公事的合理藉口為由,堂而皇之地進駐總裁辦公室,舒舒服服地斜倚在牛皮沙發上看報、喝茶,說有多愜意就有多愜意!
再說,辦公室里一個人也沒有,原本該在這里頭辦公的總裁秘書也在倪均順利娶得美嬌娘之后,沒必要再制造近水樓臺先得月的情境,所以接任者的辦公桌便又順理成章地被搬回到羅浥薇來恒陽上班之前的老位子,因此他現在才可以不必拘泥于形象,悠哉游哉地半躺著休息,好不快樂!
「人生多美好!啦啦啦……」陳佳郁隨興地一邊哼著自己編的不成調歌曲,一邊翻閱著報紙上的新聞,哪知翻來翻去,有大半的版面都是關于倪均與羅浥薇世紀婚禮的報導。
他們可真是熱門人物,一場婚禮竟比國內外重大新聞所占的比例還多,實在有夠夸張。
不知現在的新聞記者是不是都沒新聞好跑了,才會無聊到將這場婚禮以頭條處理?
而且他好歹也是個帥哥,更是這場婚禮的伴郎之一,怎會離譜到連張照片都沒有,那些新聞記者是不是眼睛都脫窗了?沒眼光!
正當陳佳郁百無聊賴地翻著報紙,上眼皮也逐漸與下眼皮「相親相愛」時,一陣熟悉的暴怒狂吼駭得他差點沒從沙發上滾下來。
不會吧?他一定是在作夢,要不然怎會出現幻覺、幻聽了呢?
他揉了揉有些蒙朧的雙眼,又定睛瞧了瞧在他眼前矗立的巨大人影,卻還是抱著巨大的懷疑態度,因為這個人在這個時間百分之百是不會出現在這兒的,而且還露出殺人的目光盯著他看。
他的工作量真的太大了,所以才會連作夢都夢到他那可怕的閻羅王總裁。
看來他該休個長假,好好放松一下緊繃的情緒才是,否則遲早他會因為工作而導致精神分裂癥!
「陳佳郁!你還不快點起來,躺在這里像甚么話?」倪均惱怒地再次吼他。
他一不在,偷懶的人倒不少,看樣子不立即為他們做個教育訓練是不行的!
「嗄?」難道他不是在作夢,真是阿均回來了!但怎么可能?發生什么事了嗎?
陳佳郁被他吼得瞌睡蟲跑得一只都不剩,馬上起立、稍息、站好。
「你的皮很癢喔,我把公司業務交代給你處理,你竟然在這邊偷懶,難怪你底下的那些人敢有樣學樣地摸魚、打混,你是不是想趁我不在把公司搞垮?」他火冒三丈地握緊拳頭,關節處還發出喀拉喀拉的聲音,嚇得陳佳郁連忙搖頭澄清。
恐怖喲!恐怖到了極點喲!他這座活火山爆發了喲!
「阿均,你誤會我了,我怎么可能想把公司搞垮?我只是工作完成后想休息一下,并沒有偷懶的意思,真的!你要相信我!蛊膺@么壞,該不會是性生活不美滿吧?要不然誰會在結婚的第二天擺出一張「包黑子」的臭臉來?
那他得要好生伺候才行,省得掃到臺風尾,吃不完兜著走!
「有沒有誤會看你工作的表現就知道了,還不快點把今天的報表拿來,愣在那邊做什么?」倪均不耐地下達指令。
現在唯有把自己沉浸在喜歡的工作中,才能讓他暫時忘卻那個女人做的「好事」,才能讓自己被欺騙的憤怒減至最低,不會在一時沖動之下殺了那個女人。
「阿均,你這時不是該在前往法國的班機上去度你的蜜月假期嗎,怎么又跑回來上班?這么拼命怠忽嫂夫人可就不好了,你知道女人是需要人陪的,你讓她一個人獨守空閨,小心她深閨寂寞而拋棄你,去找別的男人!龟惣延綦m然明知不該在他氣頭上多言多舌,可是他還是好奇地嚼了舌根,嘻皮笑臉地想知道他回來公司上班的原因。
「你倒是很了解她!」倪均的語氣又酸又澀。
佳郁這么清楚她的水性楊花、難耐寂寞,該不會他和她也有一腿吧?
「你一天到晚只知道工作、工作,對女人一點都不了解,女人的心思你當然沒我懂啰!」陳佳郁得意極了,因為對于應付女人,他有自信他的能力比阿均高,也因此他才會得意忘形地口若懸河、滔滔不絕,不知死活到了極點,把平日那一套察言觀色的本事忘得一干二凈。明知倪均在氣頭上,卻還不斷地刺激他,看樣子他的小命不自求多福是絕對保不住了。
「對!女人的心思你最懂!那想必你對浥薇的心思也非常懂啰?」他陰惻惻地問道。
倪均話里透出的寒氣凍醒了陳佳郁,他這才發現自己好像說錯話,不得不努力地打馬虎眼想混過去。
「也沒有啦!我只是想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嘛,才胡亂地推測一下嫂夫人現在的心情罷了,我對她的心思并不是很懂,至少沒有你懂,真的!」他的解釋對事情不但沒有幫助,反而讓倪均更加懷疑他們的關系匪淺,所以佳郁才會這么驚慌失措地急于想撇清一切。
不過他沒有確實的證據,他和佳郁又是多年的朋友,盡管懷疑,他卻沒有理由和佳郁撕破臉。
更何況家丑不可外揚,佳郁和她之前背著自己做過多少「好事」,他已經沒有辦法可以知道,他現在能做的就是不能讓那個賤人送給他綠帽戴,否則他這個男人一輩子只有當烏龜的份!
「阿均,你和浥薇怎么了?」他們之間到底出了什么事?他胸膛起伏明顯得令人害怕。
「陳佳郁,我們夫妻的事還輪不到你這個局外人插嘴,你少操這個心!」他冷淡而疏遠的斥道。
「可是……」他還想說些什么,但倪均的眼神已下逐客令。
他的命好苦!以為可以偷個懶,誰知快樂無法持久,美夢一下子就醒了。
「你別再可是了,快點給我滾出去!」他不留情地揚起食指比著大門方向。
別人的性命是鑲金又包銀,
阮的性命不值錢,
別人若開口是金言玉語,
阮若是多說話,
馬上就出事情……
陳佳郁不由得垂頭喪氣地邊往門口移動,邊在心底暗暗吟唱起閩南語歌后蔡秋鳳的名曲——「金包銀」,來哀悼他坎坷的命運。
但陳佳郁走后,事情并沒有告結,倪均的怒氣在瞥見他放在沙發上巨幅報導婚禮實況的報紙后更加旺盛,那一張張她巧笑倩兮的照片就像利刃一般深深插進倪均的胸口,當然那一疊報紙的命運就是被毫不留情地揉成一團砸在門上。
Shi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