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錦常常胡言亂語,把水云初弄個啼笑皆非,但偶爾,他也會冒出幾句非常中肯的話,她則會被氣個半死。
“這個可惡的云錦!烏鴉嘴,永遠是好的不靈壞的靈!”她在床上蠕動著,真被弟弟說中了,睡了一夜,她的身體不僅沒有比較好,反而更痛了。
“唉喲……”她的腳痛到好想把它們剁掉!斑@樣怎么去洗沐嘛!”
叫人來幫她更衣嗎?也不是不行,只是覺得有些別扭,打有記憶后,能自己做的事,她從不假他人之手,獨立自主慣了,有一天突然要她依賴別人的幫助,盡管那些人是侍女,服侍她是理所當然的事,她心里依舊有障礙。
“想不到我也會有動彈不得、變成廢人的一日。”天啊,越來越疼了。
“你這是缺乏鍛煉,一朝勞動過度,身體自然承受不住,休養個兩、三天就好了!卑陆o她端洗臉水進來了。
水云初呆住了,下一瞬,她以無比迅捷的動作往被里一縮,整個人被棉被包得寸膚不露。
她平日也不是太在意容貌的人,但就是不想被艾新看到她披頭散發的模樣。
艾新嚇了一跳。前一刻還癱在床上裝死尸的人,怎么眨個眼就恢復了?
“云初?”忍不住好奇,他放下水盆,走到床邊,手指戳了戳棉被山!澳氵好吧?”
“我很好,你不用管我,快點出去啦!”蒙在被里,她只覺自己聞起來臭臭的。
“為什么?”
因為她現在很丑,又很臭,不想嚇到他,但這些話她是打死也不會說出來的。
“沒有原因,總之你出去!
“可我幫你把盤龍佩拿回來了,這樣你還要趕我出去?”
“盤龍佩——”棉被山震動了一下,又迅速恢復原狀。好險,開心過度,差點就自曝丑態了。
挪挪身子,她把腦袋更往床角縮,只探出一只手,道:“給我!
他從懷里拿了封紙包放到她手上。
棉被里,她疑惑地皺了下眉。這重量跟大小都不太對耶!
好奇地縮回手,她在被里打開紙包,瞬間,怒火直沖九重天,棉被山……當然是燒得沒了。
“我讓你給我盤龍佩,你給我只雞腿干什么?”還是一只吃剩下一半的,真沒誠意。
艾新對著那張終于冒出來、氣得通紅的嬌顏,露出一抹似水般溫柔的笑。
“總算又看見你生氣勃勃的樣子了!
她眨眨眼,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糗態盡露了。
“!”她驚呼一聲,又要往被里躲,卻被他一把拉進懷里。
艾新的吻帶著前所未有的侵略,攻占了她的唇。
她瞪大了眼,望著他近在眼前的雙瞳跳躍著灼烈兇猛的火花。
她倒吸口氣,一直以為艾新的自制力很強,脾氣也算溫和,原來是她看錯了。
很多事、很多時候,他只是不想去爭,于是收斂了爪牙,讓人誤會他天真可欺,其實他很執著,對于真心想要的東西,往往不擇手段,比如她。
他愛她、想她、要親她,哪怕她再怎么躲,他用哄的、用騙的,不達目的,誓不甘休。
濃烈的吻軟了她的唇,他饑渴的舌拚命追逐著她的丁香,一旦碰觸,便是無止無休的勾引纏綿。
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唇舌間的糾纏是如此強大,令她微微發痛。
但這種痛楚又帶著誠摯的情感,讓她在雙唇發麻的同時,心尖顫栗,四肢嬌軟得化入他懷中。
他擁抱著她,力道驚人,好像要把她整個揉碎,塞入他的身體里,以確保兩人永不分離。
這是怎么一回事?明明他們的感情已經受到所有人的祝福,為何他的情緒還會如此大起大落,是發生了某些不好的事嗎?
如果有意外,他應該告訴她的,她可以幫他,就算她能力不夠,至少她做得到傾聽與陪伴。
在做生意上,她樂于猜測,偶爾勾心斗角也是一種生活調劑,但面對心上人,她喜歡的是放松,什么都不必想,只要兩人互相依靠著,便是一種幸福。
而今,他卻給她一種將她排除于心門之外的感覺,她很不舒服,胸口又悶又痛,視線也變得昏茫起來。
“云初!”他啼笑皆非地輕拍著她紅得像要滴出血來的臉蛋!昂粑阌滞浻帽亲雍粑!
她眨眼,一下、兩下,還是沒醒悟他到底說了些什么。
“我叫你呼吸!”他張嘴,在她挺翹的小鼻子上輕輕地咬了一下。
“!”她驚呼,終于本能地開始喘息起來。
他似笑非笑睇著她!翱磥砦覀円喽嗑毩曈H吻了,以免哪天我一時吻得太忘我,忘記提醒你呼吸,你會活活憋死。”
她摸著鼻子,細長的鳳目泛著不懷好意的光。
“好啊,不過這回我主動!
“你?”不是他看不起她,從他們唯二的兩次親吻看來,她的表現都非常不理想!澳阈袉?”
“不試試怎么知道?”
有道理!昂冒桑阍。”他含笑湊過去,一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她不放。
“我來嘍!”她的臉一寸寸地靠近他。
“你來吧!”他笑得更歡快了,眉眼俱彎、臉色發亮,教人看了就想咬一口。
她也真的咬了。她湊上去,毫不客氣地賞了他筆直的鼻梁一圈牙印。
“啊!你吻錯地方了吧?而且你怎么用咬的,還如此大力。”他摸摸鼻子,幸好沒流血,不過好痛。
“是誰先咬人的?”她指著自己的鼻子,上頭還一抽一抽地疼。
“我那是提醒你,接吻時也要記得呼吸!
“我也是提醒你,咬人者,人恒咬之!
他瞪眼,好半晌,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地可笑。
“算了,這種事用說的不明白,還是直接行動比較干脆!闭f著,他就要撲過去抱她。
“等一下、等一下……”該死,為什么她的床如此小,想躲都沒地方躲。
轉瞬間,她整個人落入他懷中,被壓在床榻上,而她的身上便是他頎長結實的身子。
“云初,我等不及了!彼穆曇衾飵еЯ,吹拂進她耳畔,一眨眼,她整個身體都酥麻了。
“艾新……”看著他不停逼近的臉,不是一種俊、也不是一種美,而是可以融冰化雪的溫暖,她的心也不例外地軟了,愿意為他付出所有,無怨無悔。不過……
“我現在很臟,你能不能先讓我洗個澡,接下來你想干么我都隨你!
他眼里的欲火驀地熄滅,代之而起的是一片呆滯,最終化成一陣爆笑。
“云初,我的寶貝,你……哈哈哈……這世上再也找不到比你更會打擊男人的姑娘了!
“什么意思?”她可是一番好意耶!
“你。 彼桓种腹芜^她挺翹的鼻尖,然后翻身,和她并肩躺在床上!氨緛硐胂劝涯愠缘,生米煮成熟飯,再讓哥哥幫我們主婚的,現在……要想別的辦法了!
“不必這么快吧!反正你哥都同意我們的親事了,緩個幾年也無所謂,而且李府那樁親未退之前,我也不能嫁人!
“李府的事我昨天就辦妥了。在街上遇見你前,我正急著回家跟你說這個好消息,沒想到又碰見你說盤龍佩被搶走。其實一塊玉佩而已,根本不值得你費那么大心思去追,可你都開口了,我也不能不管,只好先把你帶回家,讓云錦他們照顧你,我再去把盤龍佩拿回來!
“你真把盤龍佩要回來了?”
“我親自出馬還會辦不成嗎?”他從懷里掏出一方玉佩,沉碧盈盈,五爪真龍抬頭高吟,不是盤龍佩又是什么?
“你真的拿回來了……”她顫抖著手接過玉佩,激動得眼淚都滑下來了!拔矣浀酶緛聿患案嬖V你玉佩是怎么丟的就昏了,想不到……艾新,謝謝你!
看她把玉佩緊握在手中,又親又吻的樣子,他忍不住懷疑,盤龍佩跟他,到底誰才是水云初的情人?
“一件死物罷了,有什么了不起的!彼源琢。
她白他一眼!斑@是我們的定親信物!倍铱滴醯臇|西也非凡品,能隨便丟嗎?“不過你怎知道要去哪里找它?”
“你跟那蔣家姑娘在大街上拉拉扯扯、又哭又喊的,弄出那么大動靜,是人都聽說了,我能不曉得嗎?”
“所以你去找蔣妹妹,跟她討回盤龍佩——也不對,蔣妹妹如此驕蠻的人,怎可能輕易將玉佩還給你?”
“盤龍佩本來就是我們家的,我去拿回來,天經地義,要經過她同意嗎?”
她鳳目挑起,三分媚、七分惑,更有一點狡黠。
“敢情你是不告而取!”她纖手刮著他的臉!昂脗ゴ蟀!堂堂御弟,卻做起了梁上君子!
“土匪都干了,梁上君子算什么?”他又拿出了李家的退婚書!耙艺f,你爺爺真沒眼光,給你挑的什么夫君嘛,要人才沒人才,要文才沒文才,我去找他退親,他居然開口勒索,惹火了我,一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不止讓他寫了退婚書,順便送上千兩白銀做賠禮。”
“你——”果然夠惡霸,但她還是要謝謝他,否則她還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姓李的那幫無賴呢!“麻煩你了,艾新!
“想要抱得美人歸,當然得有所付出啦!所以……”他雙臂大張,又去抱她。
她躲了兩次沒躲過,翻個白眼,索性由他了。
“你啊,真奇怪,我一身臭汗,你就不覺得不舒服?”
“不會啊,我挺喜歡的。”相濡以沫,就是這種感覺嘛!她的美麗、她的狼狽、她的聰明、她的精悍、她的每一方面他都想看,也都會用心珍惜。“云初,我們盡快成親吧!”
她嬌軀貼在他懷里,疑惑的鳳眸盯著他。“艾新,你是不是有心事?”
“有啊,我想跟你拜堂成婚!
“不是這個。”她說不上來,只是覺得才一天沒見,他的心里像壓了塊巨石,很沈,讓他很不舒服,但他卻不肯告訴她!翱傊掖_定你有事,雖然我不曉得是什么,我希望你能坦白告訴我,但……你若不相信我就算了!
“你想哪兒去了?”他沉吟了一下,嘆口氣。“云初,我哥哥的身分你是知道的,他不可能在江寧久留,而我的身分也不適合帶你回京舉辦大婚,所以我希望趁著哥哥在這里的時候,由他給我們主婚,讓我們成為夫妻。”
“如果是為了這個原因,那好吧!全都由你作主了!彼虼揭恍,螓首嬌羞地埋入他懷里,以致錯失了他瞳底那抹迅若流星、又深濃如墨的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