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西叔叔就快到了!鄙平馊艘獾囊淋街浪雴柺裁,毋需她多說,便主動為她解答。
他們兄弟倆的母親是臺灣人,父親是美國人,但他們是遺腹子,從出生便沒了父親,幸虧親叔叔杰西視如己出地照看,補足他們沒有父親的缺憾,他們的母親三年前因病去世之后,至親只剩杰西叔叔一人了。
后續的事情就等杰西叔叔到來再做打算了,現在除了強壓內心的悲痛外,就等鄔子軒醒來了。
聽見伊芙的話,苗書恬陷入了沉默之中。
見狀,助理無聲地退出了病房外,將空間獨留給她倆。
站在床畔,伊芙流著淚卻不敢哭出聲來,因為眼前苗書恬的模樣讓人好心疼。
情愿她狠狠痛哭一場,也不要她強壓抑著所有傷悲不哭,卻在無法克制的情況下渾身發抖,那只會教人更心疼她的處境。
“我是間接的兇手……”苗書恬再次將視線投到窗外。
是的,若他不是為了找露西亞,今天就不會發生這場死亡意外,一切都是為了向她求婚,所以……她是害死他的間接兇手!
“不,你不是。誰都知道這只是一場意外,只是意外,你聽清楚了嗎?”苗書恬蒼白的臉龐上,除了深沉悲痛之外,伊芙看不出其他的情緒,但苗書恬的話語卻教她擔驚受恐,她怕苗書恬將所有的過錯全往身上攬。
往往過深的自責所衍生出的,多是負面的影響,她不希望苗書恬將過錯全算在自個兒身上,更不希望她因此不斷地責怪自己,折磨脆弱的身心,甚至到最后想不開……那不會是任何人要的結果。
“如果……我沒出現在他生命中,想必他現在的命運肯定是不同的情景!敝辽,他還能活著吧?
“你沒聽見我剛才說的話嗎?這只是一件大家都不愿意去承擔的意外,在今天之前或以后都沒有你口中的‘如果’,這不是任何人的錯,更不會是你的!钡虑椴恍野l生了,所有人不得不去承擔這不愿面對的事實,可這不表示她可以將自己逼進死胡同里。
“對,沒有如果了,時間并不會為任何人倒流!泵鐣竦穆曇羰制骄彛舨皇撬硪琅f無法自制地顫抖著,這樣的對話語調只會讓人厭覺毫無異樣。
但她越是平靜的聲調,越是讓伊芙心驚,再也忍不住地,她上前緊緊握住她的手說道:“看著我!
苗書恬眨動眼皮,但目光仍是落在窗外。
“看著我!币淋郊哟罅笋{,更增添了一份堅決。
這一回,苗書恬依言乖乖地將視線調向伊芙,但那了無生氣的瞳眸讓人看了直打寒顫,生怕她一個想不開,隨時會跟著逝者的腳步而去。
“好好哭一場,什么都別想,讓時間帶你走出來好嗎?”伊芙捏了捏苗書恬的手掌,接著將她的手拉到自己平坦的小腹上,“請你一定要看著這個小生命的誕生!
伊芙不敢奢望失去的傷痛真可以教時間抹去,但至少新生命的誕生可以為她傷痛的心帶來小小的喜悅,更提醒她生命的美好,千萬別輕易放棄它。
苗書恬凝視著那再平坦不過的肚皮,很快地理解了伊芙的話意,無比真心地感謝她的關心。
“我會的!眲偛旁谛牡姿恢挂淮螁栠^自己,沒有了最愛的他,她還能活下去嗎?答案是可以的,只是會孤獨了點,痛苦了些。
她不是個自私的人,失去了一個愛人,但她還擁有猶如家人的至友們,他們也愛她,而現在,她能愛的人又即將多了一個。
“多大了?”她指著伊芙的肚子。
“八周了,子軒上星期陪我去檢查的。”其實她還沒有即將身為母親的感覺,但是,隨著肚皮逐漸攏起,那份天生的母性便會漸漸地覺醒吧?
“恭喜你們!闭f著,一股失落的遺戚在淌血的傷口上蔓延開來。
如果……她也能懷上他的孩子,那該有多好?但可惜的是,她來不及了……
“等孩子落地后,你會來看我們吧?”伊芙不得不追問,她就是要一個保證,確保苗書恬會出現,說是要她來看他們,倒不是說是他們想看她是否安好。
“放心吧,我一定會去的!泵鐣褡龀霰WC!白榆幮褋砹藛?”
“剛才有睜開眼,但又睡去了,醫生要我們別擔心,他很快就會再醒過來的。”
得到了保證,伊芙懸掛的一顆心這才算是真正的放下,而她以為苗書恬會留下來,一塊等鄔子軒再度醒來,等待杰西的到來。
但她錯了,苗書恬并不想等,她走了。
離開醫院,離開讓她傷心的國度。
苗書恬只交代伊芙把后續處理的事情告訴她便離開了,伊芙甚至不知道苗書恬是要回臺灣去,還是轉往其他國家去散心?
只是,苗書恬前腳才剛離開,鄔子軒便醒來了。
“子軒!笨匆娝难劢尬⑽㈩潉又,伊芙便試著輕喊著他的名。
病床上的男人努力地想睜開眼,他一試再試,表情開始糾結,似乎睜開雙眼是件多么吃力的一件事。
“子軒!币淋接州p喊了他一回。
終于,男人吃力地睜開了雙眸,只是似乎無法在第一眼就適應光線,只能一再地眨動眼皮。
隱約中他感覺到眼前有個人,還是個女人。
“你醒了,感覺如何?哪里痛嗎?”伊芙站在床畔俯看著他,縱使心底為他著急,但仍是極力地克制情緒,以著平緩的口吻問道。
“痛?”他聽見了女人的問話,但大腦卻無法快速地運作,只能蹙起眉緩緩地感受自己全身究竟哪兒不舒服。
“手……頭……”聲音沙啞得不像話,喉嚨像是火燒般灼痛。
“你撞傷了頭,手也骨折了,先別亂動,我這就請醫生過來!
待醫生過來后,做基本檢查的同時,男人的視線一直停留在伊芙身上打轉,眉心卻是緊蹙著。
突然,他開口問出了令眾人措手不及的問題。
“你是誰?”她很眼熟,但她的身分他怎么就是回想不起,甚至,他發現他有個更大的問題了!拔矣质钦l?”
“什么?”伊芙驚叫著。
一旁的醫生及護士也因為他的問題而明顯錯愕。
“我是伊芙呀!你的未婚妻!
“我沒有未婚妻!彼庇X性地回應著。
雖然他忘了所有的人,甚至是他自己,但直覺告訴他,他沒有未婚妻。
聽見了這句話,伊芙一臉受傷的表情,像是被人狠狠地甩了一巴掌似的。
他怎能忘了她是誰?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這中間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錯誤。
“醫生?”伊芙驚慌的眼神緊緊地瞅著一旁的醫生。
“請問你還記得些什么?”醫生神情凝重地問著,心底已經有了可能性的答案。
聽見醫生的問話,他偏著頭一副很認真思考的模樣。
半晌后,他搖著頭。
“現在什么都很亂,很多畫面、很多臉孔,但我怎么都拼湊不起來,什么也想不起來,只是隱約有著某些直覺……”說到后面,他真不知道該如何去解釋了。
就好像內心有個聲音很篤定眼前的女人不是他的未婚妻,但他無法說出為什么。女人一臉受傷的模樣讓他遲疑了,感覺一切全都好混亂,難道他的直覺是錯的?
所以,他目前的狀況無法解釋再多了。
聽見他這么回應后,醫生又問了一些有關他生活周遭的相關問題,然而得到的答案不是搖頭說不知道,就是偏著頭說他想不起來。
“怎么會?”一旁伊芙的情緒隨著這異常的狀況越顯焦慮,但她并非專業人士,無法理解這一切,除了等待她別無選擇。
最后,醫生沉著聲說:“看來這很可能是腦子里的血塊壓迫神經所產生的短暫失憶現象!
“那么……等血塊消散后就能恢復嗎?”
“沒意外的話,是的!比梭w的大腦是很復雜的,更是沒有絕對的,他無法給出百分百的保證。
“沒意外?”伊芙無法接受這個答案,床上的男人也是。
“沒意外的話,他腦子里的血塊會自動消散,而受到壓迫的神經系統也會逐漸恢復,但若是血塊無法散去,那么屆時就得評估是否需要接受手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