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回房去睡覺,你累了!奔幢阍诨璋档臒艄庀,鄔子杰仍舊可以看見伊芙臉上那股堅決,但他必須狠心地抹去那份堅決。
“你明知道我精神好得很,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彼]有累到忘了現實是如何殘忍地對待她,她當然知道他不是她的鄔子軒,她只是想把他變成鄔子軒罷了。
“你累了!编w子杰走到房門前,堅持同一個說法。
他所擺出的姿態很明顯是拒絕,但伊芙不肯就這么放棄,自然無視他送客的音i圖。
她沒移動腳步,只是一瞬也不瞬地望著他,“你知道我可以是你的,別拒絕我好嗎?”
“你累了!边是相同的一句話,但這回鄔子杰的語氣里有著更多的無奈及嘆息。
“看著我吧,好好地看著我吧!”伊芙帶著堅決的神態說著,伸出雙手,眼睛眨也不眨地褪去肩上的細帶。
她將身上的長睡衣由上褪下,絲質的睡衣底下什么也沒有,她將自己毫無保留地呈現在他的眼前。
這是她的誘惑、她的決心,更是她最后的機會。她拿出所有的自尊,賭他是否存有一絲絲的憐憫之心。
但下一秒,她知道自己賭輸了。
鄔子杰沒有回避赤裸裸的她,卻也沒有踏步向她,他堅決讓她明白他的選擇是不會變的,甚至不曾動搖。
“真的……還是不行嗎?”幽幽的臉龐上不知何時已流下兩行濕潤的浜。
“你累了!比允峭痪湓挘煌氖,這一回鄔子杰移動了腳步,退出了房門外。
“請你們……一定要幸福!
鄔子杰與伊芙雙雙離開的那一天,苗書恬終于放棄逼自己不哭,她面色木然地收拾了簡單的行李,也跟著離開了。
回到她的老家,彰化。
雙親在她很小時便相繼出意外而離開人世,她是爺爺奶奶一手帶大的,但幾年前他們也分別離她而去了。
雖然老家里已沒有家人等在那兒,可這些年她只要一有空閑,總是會回去小住幾天,不讓老家變成一間沒有人住的空屋廢墟。
而現在,她需要放自己一個長假,除了老家之外,她哪里都不想去。
那里只是一處小到不能再小的小村莊,村子里只剩老人們居住著,年輕人全都已外移,這幾年苗書恬總是來來回回,鄰家的老人們也早已習慣了。
第一天回到老家,苗書恬第一件事便是將屋里所有灰塵清掃干凈,當她終于將各個角落擦拭完成,她也累癱了,無力多想什么,只能乖乖爬上床睡覺。
隔天一早醒來,她繼續著未完的工作,開始清掃屋外。每每做著清掃屋里屋外的工作時,她總是不止一回地慶幸當年自己阻止了爺爺奶奶將老平房改建成三層式的透天厝,要不她真的會被清掃工作給累去半條命。
這一天,她仍是累得一沾床便沉沉睡去。
接下來的日子,她打算就像以往般悠閑度過,只是她沒料想到,一切遠比她想象中的困難許多……隔壁陳奶奶的一句問話,就讓她自以為的“悠閑”心境抒回了原形。
“你男朋友呢?上回不是陪著你回來住了幾天,怎么這回沒看見人?”這小村子里就只剩下他們這些老人家了,年輕人來來回回就只有這小丫頭,所以上回她帶了人回來,她記得很清楚。
“他……工作忙,所以我自己回來了。”苗書恬扯起嘴角,希望老人家眼花,看不出她牽強的假笑。
事實上,鄔子杰只跟她回老家住過一回,而那已是九個月前的事情了,只是,村里沒啥大小事,這事能被記著也不算意外。
“什么時候結婚呢?可別因為你家里沒長輩,婚事就草草辦了,好歹也得回來通知我們這些老不死的,讓我們為你開心開心,知道嗎?”
“我會的。”苗書恬點點頭,雖然她知道與鄔子杰結婚早已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在老人家的面前,她不需要解釋過多,只要點頭說是就可以了。
又與陳奶奶閑聊了幾句,苗書恬這才回到屋里,牽出了她在老家唯一的交通工具,一臺淑女型的腳踏車。
這個小村子里只有一間里外都蒙塵的小雜貨店,里頭過期商品可比尚未過期還要多,更別說連一份報紙都沒賣,在都市里生活慣了的苗書恬想要買新鮮的商品,自然得勤快地到隔壁較為熱鬧的小鎮上去。
離家里最近的便利商店,苗書恬必須騎上二十五分鐘的腳踏車才能到達,但從現在開始,她有的是時間,她不需要匆忙過活著。
而不愿回想的記憶,雖然總是像剛才那樣不經意地一再被提醒,但她會努力地以各種生活形式去填滿心中的空缺,重新為她的人生找一個定位,這一切仍是需要很大的努力,她會以時間去完成的。
一個人的自以為可以多么教人自覺愚蠢?
當她又哭了的時候,她會知道自己是多么地愚蠢,自以為只要不看不聽,日子總是能過下去的。
在認定他已離開這世界時,她都沒有教悲痛給擊倒,可她不懂,為何只是分別在兩地,她的心卻開始被寂寞給摧殘、折磨并吞噬?
當日子一天天地過著,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為何寂寞痛苦,因為即便以為他死去,但她的心明白飽的情感一直屬于她;而現在,他雖然在不同的土地上活著,但他的心或許已經不再只是她一個人的,這一切甚至是她親手造成的……
誰教她不夠自私呢?誰教她不敢接受遺憾中的感情呢?誰教她無法拋開那股愧疚去愛!
他說對了,她會后悔的。
她現在就后悔了……不過才一個月的時間,她就后悔了。
蹲在屋前的小曬谷場上,苗書恬努力對著買回來的各式盆栽澆灌、整理,本想藉由忙碌的動作來遺忘不斷涌上的負面情緒,但花澆著澆著,淚水竟也如同澆花器里的水,一傾斜便不斷地流瀉而出。
悵惘及委屈的情緒涌上了,她已太習慣這種折磨人的心痛感,再也無法要自己不哭,因為她已染上壞習慣。
種下的情就像是紋身般無法輕易抹滅,唯有疼痛是唯一的出路,而這條路她正走著,何時才能到出口,她沒有答案,只能希望這不會是無止盡的長路。
當苗書恬專心手里的工作也專心哭泣時,她并沒注意到前頭的矮鐵門被人從外頭伸手打開了,甚至沒有聽見逐漸向她靠近的腳步聲響,只是專注在自己悲傷的世界里。
一直到一道陰影掩去了她頭頂上大半的光線,她這才驚覺地收起淚水,并抬起頭望向來人。
眼花嗎?不,她沒眼花,眼前的男人真的是她正想念著的。
意外嗎?是的,她意外鄔子杰的到來,卻不意外他知道該如何找到她。
他是鄔子杰,知道她一切的男人。
“你……怎么來了?”苗書恬用力抹去臉上的淚水起身,但視線卻不敢與他對上。
“我能不來嗎?”
鄔子杰的聲調,聽在耳里很是平淡,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花費了多少力氣,才把急欲擁她入懷的沖動給壓抑著。
日日夜夜無盡的思念,就只為她,只為她……
為了不給她退路;為了教她看清真實的心;為了要她后悔做錯了選擇,所以他思了又忍,忍著不來到她面前,就是要用時間讓她看清自己。
“你不該來的,伊芙……”苗書恬想開口說伊芙需要他,但這句話她怎么也說不出口,只能以嚶嚶的哭泣聲代替話語。
她哭得那樣傷心,那樣委屈,鄔子杰看著她著實好心疼,但他仍是沒有伸出雙手將她擁入懷里。
“又要說出推開我的話來嗎?”他這是在逼她,要她誠實地自私,不要因為另一個女人的放棄而接受。
這是愛情,兩人的愛情,沒有拖與舍。
“告訴我,你還能說得出口嗎?”
當鄔子杰問出這句話的這一刻,苗書恬懂了,全懂了。
他打從一開始就沒想要走的,他是故意的,故意用時間、用離別來折磨她的心,他怎么能如此地對待她呢?怎么能……
鄔子杰伸手捧住苗書恬淚濕的小臉,就算淚水早已模糊了她的視線,他也要她看著他,只能看著他……
雖是被強迫看著,而那雙秀麗淚眼確實是舍不得離開他,舍不得離開這個教她傷心逾恒的男人呀!
她以為只要不再是死亡,她都可以接受他離開的事實,因為再遠的距離,只要知道他安好就好;但事實再次證明她錯了,她真的不能沒有他。
即便不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只要一想起他,除了心痛與哭泣之外,她什么都不能做,無形的傷口從未愈合,她的意志早已被消磨殆盡了。
“還要我離開嗎?告訴我,給我一個答案!彼穆曇糇兊玫蛦,變得心疼不舍,因為眼前的淚人兒臉上已有了答案。
“不……不要離開我,再也不要了!泵鐣窨拗鴵溥M男人的懷里,索取著她失去已久的熟悉溫度。
自私就自私吧!愧疚她也會一輩子愧疚下去的,但別想要她再次放手了。
“那很好!编w子杰為她抹去臉上的淚水,在低頭吻她之前,說出了令她寬心的話來。
“千萬別再放開我了,因為伊芙可是有交代,我們一定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