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驟逝,照理說身為皇子的龍耀天早就該返回夏拉國,只是接連發生了幾樁意外,讓他不得不多耽擱了幾天。
為了盡早趕回國內處理一切,龍耀天在客棧又多停留了一天后,便決定要動身返國。
由于顧慮到風絮兒的傷還沒有完全復原,怕她會承受不住騎馬的顛簸,他便雇了輛馬車來代步。
他讓紀筱棠和風絮兒一塊兒坐在車內,自己則負責駕車。
趕了一段路之后,紀筱棠明白他的歸心似箭,便探頭問道:“耀天,你若是擔心國內的事情,要不要先走?我們隨后跟上!
“不行!饼堃旌敛豢紤]這個提議。
他雖然掛心著國內的事情,可要他自己一個人先走,他會擔心……
“你會擔心風姑娘呀?”
聽見紀筱棠的話,龍耀天表情忽然變得有些不自在。
“別胡猜,要知道,人人都認為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那些心懷不軌的家伙難保不會把目標放在你身上,對你下手,我可不希望那樣的事情發生!彼@話雖然說得理直氣壯,可臉上的表情卻有些心虛——當然,車內的兩個女人并沒看見。
事實上,紀筱棠猜對了,他確實是擔心風絮兒,但這并不代表他不擔心紀筱棠的安危,而是比起身手不凡的紀筱棠,柔弱的風絮兒更令他掛心。
紀筱棠輕哼了聲,才不相信他的話,畢竟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好友,他心里真正的想法,難道她還會猜不出來嗎?
算了!既然他愛顧全面子,她還是不要當面戳破好了!
相對于紀筱棠的抿唇淺笑,風絮兒的神情就顯得不太自然了。
她的心一陣揪緊,不明白既然龍耀天已有了成親的對象,為什么還不避諱地與她同床共枕,難道他不在意紀筱棠的感覺,而紀筱棠也容許他如此放縱?
還是說……龍耀天對她根本沒有任何不該存有的“心思”,所以紀筱棠才不介意他的舉動?
“呃……你們……”
“嗯?怎么了?”紀筱棠聽見她遲疑的聲音,轉頭笑望著她。
你們到底是什么關系——風絮兒很想這么問,可又覺得自己沒有立場過問,畢竟……她算是龍耀天的什么人?應該什么人也不算吧!
她實在很想知道龍耀天究竟是怎么看她的?純粹只是偶然救了他一命的人,還是一個受了傷、不得不照顧的累贅?
“你們……到底是什么人?”她問不出自己最想知道的事,只好硬生生地拐了個彎,問個比較不敏感的問題。
“咦?耀天還沒告訴你呀?”
耀天?她喊得好親匿、好自然哪!這讓風絮兒的心又是一陣揪緊。
“沒有。”她搖了搖頭,心里有些失落。
“耀天,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人家風姑娘救了你一命,算是你的恩人了,你竟然還隱瞞自己的真實身分?”
龍耀天皺了皺眉,說道:“我沒打算要隱瞞,只是在危機還沒有解除之前,她知道得愈少,對她就愈好。”
“就算是這樣,總也不能讓人家不明不白地跟著你呀!”紀筱棠有些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她轉頭回望著風絮兒,問道:“你知道夏拉國嗎?”
風絮兒偏著頭想了會兒,不是很確定地說:“夏拉國?唔……我好像曾經聽人提起……”
這么多年來,她的生活十分單純,對于國家大事并沒有太多的留意,至于紀筱棠口中的“夏拉國”,她隱約有點印象,倘若她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一個位在東北的國家,至于這國家的其他一切,她就完全不清楚了。
“他就是夏拉國的皇子,而且這一趟回國,應該過不了多久就要舉行繼位大典,登基為王了!
“什么?!”風絮兒瞪大了眼,滿臉錯愕。
雖然她早就猜到龍耀天非富即貴,可怎么也沒想到他竟然即將是一國之君!這這這……這簡直太難以置信了!
“有必要這么驚訝嗎?”龍耀天回頭睨了她一眼。
“我……我……我……那……”過度的震驚讓風絮兒的腦中陷入一片混亂,她結結巴巴了好一會兒,浮上腦海的第一個問題是:“那你們打算帶我去哪兒?”
“當然是回宮!
回宮?風絮兒突然感到一陣暈眩。
她怎么也想不到好心地救了一個人,結果不僅必須離開家,還必須到遙遠的陌生國度去。
“我……一定得去嗎?”她問道。
“沒錯!饼堃斓恼Z氣不容置疑。
紀筱棠笑著補充道:“你算是耀天的救命恩人,而且還因為他而受了傷,他怎么可能會丟下你不管?”
“可是……夏拉國畢竟不是我家,我總不能一輩子待在那里……”
“誰說不能?”龍耀天不以為然地哼了聲,看起來他的心里已有了打算。
“呃?為什么……”
“好了,一個受傷的人哪來那么多問題好問?”龍耀天打斷了她的話,不讓她繼續追問下去!澳悴缓煤玫匦菹,快點把背上的傷給養好,是還想要多嘗幾次上藥的痛苦是不是?”
一聽他的話,風絮兒不禁噤聲,上藥時那難以承受的劇痛,她可一點也不想再多嘗幾次。
她咬了咬唇,不再發問,可低迷的心情卻一直難以振作。看著龍耀天和紀筱棠那美麗相配的身影,她忽然感到自慚形穢了起來。
不是她想要妄自菲薄,可龍耀天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即將繼位為王,而她呢?她不過是個平凡的女子,沒有家世背景、沒有財富權勢,和他根本就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倘若那天不是她巧合地救了他,只怕他們兩個人這輩子都不可能有任何的交集……
風絮兒閉上眼睛假寐,心情仿佛墜落谷底,那種狠狠揪心的感覺,讓她的胸口悶得好難受,難受得讓她幾乎忍不住要掉眼淚……
*
宏偉的夏拉國皇宮建造得美輪美奐,盛開的繁花將御花園點綴得美麗繽紛。
金碧輝煌的大殿,是王上平日上朝問政的地方,不過現在并非上朝時刻,那張雕刻著祥獸的王座正空在那兒,大殿也空無一人。
一名身穿錦緞華服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他來到王座旁,伸手摸著那張高貴氣派的椅子,眼底流露出強烈渴望的光芒。
“皇叔看起來,對那張椅子很感興趣啊?”
聽見這個低沉的嗓音,龍英豪微微一僵,瞇起的雙眼閃過一絲陰沈的光芒,然而當他轉過身面對龍耀天時,臉上卻表現出從沉痛轉變為欣慰的神情。
他望著這個由他同父異母兄弟所生下的兒子,熱絡地說道:“耀天,你可總算回來了,這些日子里,我每天都巴望著你回來哪!”
“是嗎?”龍耀天回望著他,俊臉看不出任何表情。
“那當然了,你父王驟逝,你又遇襲生死未卜,真令人擔心極了。”
龍耀天的黑眸一閃,說道:“叔父的消息倒真是靈通。∥乙詾槲衣飞习l生的意外沒有人知道呢!”
“這當然,”龍英豪一點猶豫的神情也沒露出來,隨即搖頭嘆道:“唉,你父王一死,我立刻派人去通知你這樁噩耗,想不到我的手下卻發現你那些侍衛的尸體,而你已不知去向、生死難料,這些日子以來,國內無主,朝中大臣們紛紛要我登基為王,可我怎么也不答應,無論如何也要先確定你的安危不可,幸好你平安無事地回來了,真是萬幸!
“讓叔父費心了!饼堃祛D了頓,銳利的黑眸緊緊盯住叔父的臉!皩α,我直到現在還不清楚,父王究竟出了什么意外,為什么會走得這么突然?”
“唉,王上得了急病,由于事出突然,病癥又相當怪異,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時間,王上就……就駕崩了!饼堄⒑烂碱^深鎖,看起來相當悲痛的樣子。
龍耀天的眉心緊皺,表情有些僵硬。
父王的死對他而言不啻是個沉痛的打擊,縱使他一向堅強,從不將心底的悲傷表現出來,但是只要一想到父王死得不明不白,他的胸口就宛如被烈火焚燒般痛楚難當。
不過他的心里很清楚,現在并不是沉溺于悲傷的時候。
“御醫呢?御醫怎么說?我看,我親自去問問好了!
龍耀天正要轉身離開,龍英豪卻說:“不,唉,你不用去了!
“為什么?”
“因為御醫對于無法救回王上的命感到無比的愧疚,已經在先王的靈前自盡身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