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朗朗,幾點星光,初秋的夜空很璀璨。
葉品妮右肩背著裝有大提琴的背袋,左手抱著樂譜,自公車總站緩緩走出。
她看起來小小只的,不高的身高,瘦瘦的體型,這樣小只的女人背著那立起來都快比她還高的大提琴,畫面顯得很有趣,加上她清秀的模樣,讓路人見了總忍不住想多看她一眼。
她紅唇微勾,心情愉快地走在熱鬧的大街上。
這里是市區最活躍的路段,以火車站為中心點,左側緊鄰全市最高級的飯店,前方是公車總站,右方有知名百貨公司,再往外圍延伸出去,還有香火鼎盛的媽祖廟、體育場、醫院、中小學、警察局、消防局、補習班、才藝教室、服飾店、餐廳、咖啡館、小吃店等等。
簡單來說,住在這里的人,要吃飯、要買衣服、要念書、要逛街、要打球、要來個浪漫燭光晚餐,都不是問題,只要打開大門,走幾步路便能滿足需求。要是不小心被人捅了一刀,肚子破了大洞腸子還噴出來時,也不至于馬上掛掉,因為醫院就在附近。
葉品妮家住在郊區的半山腰,想做什么都得往山下跑,極為不方便。雖說她早已習慣,但每每踏入這什么都有的市區,美眸里仍不免透露出些許欣羨的光芒。
如果能住在這里,她就不用浪費太多時間在車程上,也可以多一些時間排課。多接幾堂課,就能多賺一些錢,她要向雙親證明,就算她沒跟他們到國外,她一個人也可以照顧好自己。
不過,這么一來,她就得在這附近諄錕子,每個月還要負擔一筆房諄镅用。咦?這樣真的有比較劃算嗎?葉品妮低著頭往前走,暗自忖度著租屋的可行性。
還在念大學時,她已有幾個大提琴家教生,學校畢業后她才考入“顏音學府樂器行”任教。
顏音學府樂器行聘任的音樂老師,不同于一般樂器行僅是應征面談的方式,它是采招考制度,必須為相關科系畢業才能報考。初試采筆試,合格者才能繼續接下來的術科考試,最后是面試。聽說面試的主考官,是顏音學府樂器行的負責人,也就是顏音的總經理。
顏音是閻氏企業底下的子公司,雖然只是子公司,但其設立的音樂教室據點遍及全臺,每間分教室皆有一位店長管理。據傳,除非是年度的音樂老師招考,才能見到傳聞中相貌俊逸非凡的總經理現身,否則,平常時候想見到總經理是難如登天。
雖然招考流程很繁瑣,但因福利好,加上許多人對顏音的總經理抱著一窺真實的心態,所以總是吸引很多音樂科系畢業的人前來報考。
當初她僅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未料還真的讓她考上,順利進入顏音任職大提琴老師。至于那個“傳聞”,她是有刻意注意,但并不是為了對方俊逸非凡的相貌。
當她接到聘書的那一剎那,真想跳起來大喊,向眾人宣告她的開心,但礙于媽媽的教育方式,她最后還是只能默默在心底吶喊她的興奮。
媽媽是個很傳統的女人,認為女孩子就該有氣質、很淑女,不能大聲說話,不能隨便發脾氣,說白一點,她就是希望自己的女兒舉手投足要端莊嫻靜,這樣才能成為人見人愛的大家閨秀。
大家閨秀真的就會人見人愛嗎?
葉品妮站在距離顏音學府樂器行門前約兩百公尺處,一臉疑惑地認真思考著;她一向就是個認真的人,一次只能做一件事,就連想事情時,所有的動作都要停止,所以她停下腳步。
伍軒宇才一踏出顏音的大門,便發現空氣中潛藏著一股不尋常的氣氛,敏感的他,直覺這氣氛是沖著他來的。他不知對方的意圖,只是目光低垂,邁開長腿,往車子所停的方向大步地快速前進。
他注意著周遭的情況,暗自忖度著對方可能有的動作,因而未能注意到前方的人影,等察覺時,他的左肩已擦過那人影的身側。
“噢!闭J真想事情的葉品妮,被這么一撞,力道雖不大,卻讓她手中的樂譜散落于地。
伍軒宇沒有立刻開口道歉,因為他看到被他撞到的是個長發女孩,她背著大大的琴袋,彎身撿拾樂譜。
引他注意的并不是女孩本身,而是她背袋里的樂器是大提琴,一個他很想念的樂器,所以他不禁愣了一下。
黑眸低垂,他決定等女孩起身后,再好好道個歉。才這么想時,眼角余夠銚現一道幾不可察的紅光,他雙眸倏地一瞇,動作迅速地彎下身子,在此同時,那女孩拿著樂譜直起身子,他來不及伸手拉住她,便見她震了一下,跟著她整個人便往后傾倒。
伍軒宇冷凜著一張俊容,及時接住她的身子,還有那現在變得很礙事的大提琴。
他黑眸一掃,發現對方已經離開,顯然是因為誤傷他懷中這女孩,所以今晚暫時饒過他吧。
他的視線調回懷中女孩身上,她唇色發白,雙眸緊閉,額際不斷冒出汗水,他眼神往下移,發現鮮血自她左胸流淌出來,該盡快送她到醫院才是,但槍傷勢必會引來警察。
短暫思考后,他把她的大提琴背袋移到自己肩上,雙手抱著她,朝他車子停放的方向快步走去。
深夜時分,秋風自敞開的落地窗送來涼爽,庭院里的桂花盛開著,淡淡的甜甜芳香飄散在空氣中,那淡雅的味道,該是讓人心情舒爽的。
佇立在窗邊的頎長身影,卻是一臉陰郁。
其實他長得很好看,濃眉大眼,挺直的鼻梁,緊抿的薄唇。不很特別的五官,但在他臉上組合起來,卻是俊逸非凡;蛘咴撜f,他身上有一股氣質,高貴優雅,帶點神秘和憂郁,像末世貴族般,這樣的氣質把他襯得更出色,讓人一眼難忘。
他幽黑的雙眸,不時看向二樓臥房的方向。
門扉還是緊閉著,顯然里面的事情仍未結束。手術很棘手嗎?
他看一眼墻上的琉璃音樂掛鐘,都已過了三個多小時,那女孩能平安無事嗎?
難得的不安情緒在他臉上浮現,怎么說她都是因為他,才會挨了那一槍。而為了避免警察干涉,他沒有送她到醫院,加上他很信任澤一的醫術,所以舍醫療設備俱全的大醫院。但即使如此,仍是不免擔心那女孩,萬一澤一沒救回她,那他等于間接加害于她啊。
葉品妮。他記得她,幾個月前,顏音招考本年度的音樂老師,在最后的面試時,他有見過她。
說不出的熟悉感,讓他對她印象深刻。曾想過有可能再遇見她,但未料是在這種情況下。
“碔哥!”一道年輕的男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嗯?”伍軒宇黑眸里的不安,在側過臉面對男人時,瞬間轉變成溫和。對于旁人,他一向將情緒掩飾得極好,即使再熟,依然如此。
“葉小姐的雙親和兄姊都在美國,只有她一人留在臺灣!毙l澤欣面貌清秀,說起話來唇略上揚,帶點稚氣的可愛。
“嗯,那你有通知她家人嗎?”
“沒,我想既然她家人都遠在美國,干脆等澤一出來后,看看她傷勢情況再決定。碔哥認為呢?”
“好,就依你意思!蔽檐幱钅樕鲜冀K帶著溫和的笑意,看似平淡,但他心底其實很掛念房里的那個女孩!白罱傻好嗎?”他很久沒回“衛門”了。
“還不錯,依舊面容紅潤,聲如洪鐘!毙l澤欣回答的語調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