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晚,男人埋首書桌前,專注地翻閱手中的資料。
這是顏音各教室分店的營運報表,還有招生和學生退學的人數統計數據,以及各分店每月的會議紀錄。
他滿二十歲那一年,父親便將閻氏底下的顏音交予他負責管理,但隨著父親病逝,閻氏總裁寶座的爭奪戰也隨之而起。他對管理大型企業沒有興趣,只要顏音做得好,他便心滿意足。甚至,他根本連顏音都不想碰,他只想單純地做一位樂器教學者。
若不是為了躲避那些為了閻氏總裁之位該由誰坐而有的紛爭,他其實不會住在這棟衛秋暫借他的屋子。
他應該大大方方地坐在顏音的辦公室里,看著這些資料的,但他卻隱姓埋名,沒讓顏音的職員知道他其實就是負責人。
很久以前,他就對外放出他人在國外進修的消息,所以顏音的一切,就由他的貼身助理衛澤欣來為他處理。而實際上,所有關于顏音的事情,最后還是由衛澤欣那里轉回他手中,由他親自解決。只是外人都不知曉,他其實人在國內,而且還在自家音樂教室任教,出國進修不過是個幌子,衛澤欣根本也不是他的助理。
至于顏音的員工,對他這個負責人的印象就是:一整年都在國外,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的神秘老板。
他這么處心積慮,還換了另一個身分,除了為躲開家族的紛爭外,也是想表態他對閻氏無企圖的心意。但饒是如此,還是有人不相信他真的對閻氏企業沒有任何的覬覦,頻頻找他麻煩。
伍軒宇自會議紀錄中抬起頭,瞥了一眼書桌上的立鐘。十點二十三分,這么晚了,澤欣早該把品妮接回來了,怎么到現在仍未見到人?
他今日沒課,待在家中處理這些公事,葉品妮因為感冒,三個小時前由衛澤欣送她去醫院。從醫院到這里,不過半小時的車程,看個病應該不用花上這么久的時間吧?
合上手中的文件,他起身踱步到窗前。在二樓的他,視線越過外面的庭園,看向遠一點的街道上。
最近他一直在想,是不是該把他的事讓品妮知道?包括“伍軒宇”這個名字其實不是身分證上的那個。但若讓她知曉原因,怕也只是讓她多為他擔心而已,可若是一直不講,會不會造成她的誤會?
他有些煩悶地閉了閉眼,待張眸時,電話鈴聲正好響起。
“碔哥!”電話那端,是衛澤欣焦急的聲音。
“你。怎么沒見你們回來?”隱約中,有種不安的因子在他血液里流動。
“品妮失蹤了!毙l澤欣嗓音里有著明顯的懊悔。
“失蹤?”他俊目微瞇,“怎么會?”
“我陪她看完醫生,她說她要去批價領藥,要我先把車子開到門口等她。我在車上等了近半個小時,都沒見到她的人影,我又進去醫院找人,還是沒看見她!
伍軒宇溫和的俊臉出現難得見到的嚴肅,他深吸口氣,嗓音持平的問:“你確定她不在醫院?”
“確定。我在領藥處繞了好幾圈,就是沒見到她。”
“沒關系,你先回來吧!
結束通話后,伍軒宇沉著一張臉。品妮不是那種會隨意亂跑又不告訴別人一聲的人,醫院就那么大,她也不大可能在里面迷路,澤欣也說他在領藥處找了幾圈都未見到人,那么。她究竟在哪里?還在醫院里嗎?
他推敲著種種可能,桌上的手機突然響起,打斷他的思緒。
“靖碔,好久不見!彼麡O度不愿意在此時此刻聽到的聲音,在電話那端響起。
“二媽!彪[約中,他似乎知道品妮在哪里了。
“難得你還認得我的聲音,我還在想,你該不會連我是誰都不記得了吧?”黃美嬌過高的嗓音顯得很刻意。
“怎么會呢?你是我二媽!彼Z調溫和,但眸光卻有著難得一見的森冷。
“這樣說就對了!秉S美嬌嘆口氣,又道:“既然你還認我這個二媽,那么我們約個時間出來敘敘舊吧!
伍軒宇隨即明白她的企圖!翱梢,時間?”
“你現在馬上出發,地址是。”報完地址后,黃美嬌慵懶地說:“二媽很想你,別讓我等太久。還有,該給我的東西也一并拿過來!
他揉揉眉心,試圖解釋,“二媽,東西真的不在我這里。”
“這樣嗎?”電話那頭的人頓了頓后,才優閑地開口:“沒關系,我不勉強你,如果你覺得你的小女人不重要的話!
話筒傳來嘟嘟的聲音,對方顯然結束了通話。
不多想地,伍軒宇再看一眼抄下的地址,隨即抓起車鑰匙,正準備離開時,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撥了通電話,在告知對方地址后,他才迅速離開。
在醫院等待領藥的葉品妮,發現自己的領藥序號和目前實際的領藥號碼,還差了三十二個人,意思是她還得等三十二個人領完藥后,才輪到她。
她輕嘆口氣,不知道澤欣會不會等得不耐煩?
一個念頭轉過,她打算走到大門口,請澤欣再等她一會兒。在經過醫院特別為兒童準備的游戲室時,她發現一旁角落還有間藝廊。
醫院里出現藝廊,這有些新奇,里面的作品,大概都是醫院里的醫生或護士的杰作吧?她是這么猜的。
葉品妮好奇地走近,想看看醫生護士們的創意。雖然藝廊就在醫院大廳的角落,但有扇玻璃門以做區隔,正當她想拉開那扇玻璃門時,忽然有人撞上她正要握住玻璃門把手的右手肘。
“哎喲!睂Ψ匠酝吹睾傲寺,并低首半彎著身子。
“對不對、對不起!”她連忙跟眼前因半彎身而瞧不清面貌的男人道歉。
男人捧著肚子依舊彎著身,并未回應她。她見對方抱著肚子,以為自己撞傷了他,她也跟著彎下腰看著他抱住的地方,試圖再次詢問對方的狀況。
還未開口,只見對方不知從哪拿出一條白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力覆住她的口鼻?v然這里是公共場所,卻也因位在角落而少有人經過,她想開口呼救,但猛然吸進白布上嗆鼻的怪味,一陣暈眩后,她便失去知覺了。
再度有意識時,她覺得全身酸痛,尤其手腕好像被什么東西綁著,更是一陣刺麻。忽地,在醫院那一幕竄入腦海,她感受到四周的氛圍似乎很詭譎,肌膚不由自主地起了一層小疙瘩。
倏地張開眼,葉品妮發現自己坐在一張木椅上,雙手反綁固定在椅背上。她眨了眨眼,適應里頭的光線后,才發覺自己身處在一間廢棄的鐵皮屋中。她從外頭傳來的蟲鳴聲猜測,這里應該在郊區。
她知道自己遇上了電視新聞中常報導的綁架案,只是她不懂,為何要綁她?她很惶恐,但也知道遇上這種事情時,應該冷靜想辦法逃出去,而不是自亂陣腳。
她慌亂地看看四周,對面的大門敞開,卻沒看見半個人,她扭動被反綁于后的雙手。電視上不都這么演的嗎?只要不放棄地扭動它,一旦繩結松了,她的雙手也就能恢復自由。只是看電視演來如此容易,為何她卻頻頻顫抖,使不了什么力?
她深吸一口氣,側過首,看著自己被童軍繩繞住的手腕,打算再試一次時,突兀的女聲在她頭頂響起,還傳來一陣濃郁的香水味。
“醒了?真是委屈你了。嘖嘖,愛上閻靖碔真的很可憐呀!”打扮貴氣的黃美嬌,伸出手指刮了刮她因害怕而慘白的臉頰。
葉品妮抬眸,盯著眼前的女人,還有站在女人身后的幾個黑衣男人。她大略看了一眼,少說也有七、八個,每個人看上去皆不懷好意。
“你是誰?”即便害怕,她仍昂起下巴,“為什么把我帶到這里?”
黃美嬌笑了笑,“我當然不會沒事綁你來這里,你要怪,就去怪閻靖碔那個小雜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