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植是一回事,監賞是一回事,若是把兩者合起來,也不是不行,沒有愛花者,種花的人花就白種了,沒有種花的人,愛花的人又哪來美麗的花可以欣賞怡情?
「如果說讓你們到城郊的花圃去蒔花養樹,你們可愿意?」
「姑娘這是不要我們了?」玉官可緊張了。
「不要你們當初來徐聞的路上一腳把你們踢下馬車就好了,哪里需要這么麻煩?」換了件干凈衣服,發梢還帶濕的美貌又過來了,一過來就剛好聽到玉官的話,立刻嗤之以鼻。
曉星星沒有責怪美貌打斷她的話,只是慢慢解釋,「美貌說的沒錯,家里把縣里好幾間的鋪子收回來,收回來簡單,但是能否找到值得信任、可以托付的掌柜不容易!
「姑娘這是要把花圃交給我和玉官負責?」綺年有些不敢置信,不是玩笑?忽然間被人看中的是能力不是身軀和容貌,這讓他有些轉不過來。
「如果你能承受這么煙火氣的活兒的話!顾谰_年,他一向自命清高,讓他去花圃,不知能待上幾天。「要是花圃的事上了手,我還想讓你們其中一個去花鋪管帳!逛佔有枰獛し,毋庸置疑,雖然她沒說,但是她知道綺年身為一個頭牌小館,能寫會算都是基本生活技能,花鋪來往的人也算單純,何況管帳也無須拋頭露面,所以帳房的位置他是能勝任的。
當然她不會現在就告訴他,他是自己心里的理想人選,也就是說一切要看他在花圃里的表現再做決定了。
「你倆準備好,我明日就帶你們到花圃去,往后你們就住在那,一應需要的人手我會讓包叔給補上,你們只要負責把花養好就是了!
她親自領他們去,無非是想看看那些澆過靈力水的花草不知有沒有恢復過來,要是沒有,她就得另外再去買植栽了。
其實倒也不是有了那些盆栽就不用再買花苗植栽,而是這樣一來可以省下許多人事和金錢,現在的她要花錢的地方實在太多,能省一點是一點。
「我們家的花鋪能不能在徐聞站穩腳跟就要看你們兩人了!菇o個甜棗,再施加壓力,曉星星這陣子使得非常熟練了。
「我會盡量不讓大姑娘失望的。」對于極力想獲得曉星星認同的綺年而言,姑娘希望他怎么做他就會怎么做,而且還要做到最好。
玉官和綺年各自抱著一盆花回院子去了,兩人雖然沒說,卻也暗暗發誓,在自己的看護下,看誰先能讓花開,姑娘一定會很高興。
第二日,曉星星帶著玉官和綺年去了城郊的花圃,一走進里頭,她驚喜的發現只要澆過靈力水的花草都冒出了生機,有的是一點小苗頭,有的是兩小片嫩芽,但這已經夠讓她高興的,她又去后頭的水源地打水,又趁人不注意的時候把靈力灌注到水源地的水池里,她這么做,靈力的作用雖然稀釋了,她相信就算短時間她不在這里,只要綺年玉官照顧得當,這些花樹應該都可以活得過來,至于能不能靠它們賺錢,她抱著很樂觀的想法。
李太太為了還清積欠曉府多年的債務,加上曉星星刻意算上的層層利息,賣了能來錢的鋪子、產業,總算在縣令的見證下把錢如數還上。
曉星星絲毫不覺愧疚,李太太都敢做初一,她要不做十五都要覺得對不起她了。
不過事情還沒完,因為李太太那般行事,夫家人對她極度不諒解,又涉及謀害親夫這樣的案件,被抓進衙門吃了三個月的牢飯,說是牢飯,其實是審判期,三個月后要是過堂審問無罪便能開釋,沒想到李老板的兄弟給衙門送了銀子,硬生生把三個月拖成了半年,半年后,李太太從牢獄出來,已經人事全非,家中一切全落入了叔伯的手里。
李太太凄慘的下場叫那些一樣存了小心思的商家歇了作妖的念頭,鋪子順利的交接,得用的伙計掌柜繼續聘用,不到半個月便上了軌道,放下心來的曉星星便想著去一趟府城了。她要去府城做什么?自然不是去玩。
她為的是把手上那塊曉修齊說「疑似」是龍涎香的石頭賣掉換錢,說疑似是因為她五叔不確定他在書上看到的白色龍涎香和曉星星手上這烏漆抹黑的石頭是不是同一種東西,但石頭上的奇香卻和書冊里描繪的一模一樣,所以才說是疑似。
確定的是,不管這塊石頭是不是真的龍涎香,在縣城里是賣不到大錢的,畢竟這么珍貴的玩意也只有皇帝陛下和京城那些貴人會用。
雖然她也曾是那些「貴人」中的一分子,她對龍涎香這種男香卻沒什么興趣,應該說她對姑娘家喜歡的薰香也沒有特別的喜好,所以更不會去研究男人會在身上噴什么香了,所以龍涎香這種稀罕的東西聽歸聽過,它的味道如何、該是什么模樣,卻和一般人一樣一無所知。
因為也算出遠門,所以她除了美貌還帶上了蘇暮,可她出發這天,曉家在雷州的族長、族兄帶著族人們登門來拜見曉修羅。
他們早不來晚不來,卻挑這時間點來,看得出來曉修齊收回鋪子的消息還是傳回了雷州,他們這是試探來著,還有瞧瞧風向。
畢竟曉修羅如果連雷州的鋪子莊子和田地也想收回的話,在雷州可不只是震三震的事而已,也許整個雷州的商鋪都會來一次大洗牌,這就不妙了。
這么多年,他們生意做得這般順利,自然離不開身為侯爺的曉修羅的庇護,可這些便利一旦沒有了,還會被不確定的因素給影響,那絕對不是什么好事。
原本他們以為被奪去爵位的曉修羅除了回雷州老家落腳置產,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哪里知道傳回來的消息卻是他們一行人在徐聞縣買屋住下,甚至空出手來開始整頓收益不佳的產業,等他把徐聞的事情處理好,是不是就該換雷州這邊了?
這些人開始慌了,便說動族長,也才有這一趟徐聞之行。
來的都是長輩,曉星星并不想應付這些人,很干脆的把眾人丟給她爹,從二門直接坐著馬車出門了。
只不過現在是什么情況?
馬車才出城門就被破空嗖嗖嗖而來的十幾支冷箭給絆住了,接著從四處竄出十幾條黑影,他們動作極快,從四面八方直撲而來,劍尖直指曉星星。
「保護大姑娘!」蘇暮只來得及喊這么一聲便和殺手們纏斗在一起。
曉星星心里咯噎一聲,往外望去,心往下沉,為了方便這回出門她就帶了美貌和蘇暮,他們一行不過三人,這批殺手卻有二十幾人,似乎有幾個武功特別高明,和蘇暮纏斗在一起,剩下稍次的便往馬車這邊撲過來,他們的目標很明顯就是自己。
撲上來的殺手雖然被美貌和她給擊退,但是她這邊只有兩個人,她自己還是個半吊子,她眼看著蘇暮雖然神勇,可雙拳難敵四手,這樣下去不行!
這些人的目標是她,不是蘇暮和美貌,但一直糾纏下去,他們三個人都有危險,她想也不想的從馬車里鉆出來,摸出靴子里的匕首割斷馬車繩索,翻身上馬,腳蹬馬蹬,一拉著橇繩,轉眼便沒了蹤跡。
「姑娘!」美貌厲聲喊叫。
那些殺手見曉星星棄馬車逃走,紛紛抽身追趕曉星星而去,蘇暮和美貌怎么可能讓他們得逞,繼續提刀作戰,可殺手畢竟人數眾多,還是漏了幾個,尾隨著曉星星的背影去了。
曉星星在馬背上腦子越發的清楚,與她有過節的,除了今國公府便是華胥公主了,起初她還以為自己侯爺嫡女這身分能讓華胥公主多少忌憚些,出口氣也就算了,但顯然她料想錯誤,也許之前大街上的那匹瘋馬也是沖著她來的。
華胥公主生來大膽狠辣,自己揭破她的女兒的丑事,所以她也要對自己趕盡殺絕,痛下殺手了嗎?
馬匹沒能跑多遠便被利箭射中,馬兒吃痛,揚蹄長鳴,在雜木林處把曉星星甩下了馬背,自己負痛奔馳而去。
「嘶——」
她運氣不好,摔下來的時候重重磕碰到草堆里的亂石,砸了個頭暈腦脹,眼前金星亂迸,前額劇痛,她伸手一摸,已經是鮮血長流了。
就在她摔下來的同時,數十個蒙面黑衣人把她團團圍住。
「曉大姑娘果然神通廣大,難怪公主要讓我們這么多人前來,先前還以為是大材小用,現在看起來是低估了大姑娘!篂槭椎娜死湫B連。
公主,果然!曉星星忍著痛打起精神。「想必華胥公主對襄陽郡主的遠嫁十分痛心。」
他們離京時,華胥公主分不出手來對付她,算時間襄陽郡主遠嫁的事情已了,華胥公主回過頭來,想起她這個禍首,來找麻煩了。
一連派了兩批人馬來取她的命,想不到她的命還挺值錢的。
「大姑娘不用左顧右盼了,你那護衛和侍女是不會來救你的,」為首的殺手聲音帶了股黏乎乎的惡意,「公主讓我們不用客氣,想怎么折磨你都可以,然后殺了,可姑娘天仙般的人物,我們哪舍得把你大卸八塊,要不,換個舒服些的法子?」
他周圍的殺手均發出令人惡心的笑聲。
曉星星不用想也知道他們心里想的是什么下作的法子。
她的眼神通透清明,非但沒有窮途末路的慌張,也不像坐以待斃的人,這讓殺手頭領有些嘀咕,莫非她還有后援?
其實曉星星不過是在找拖延的辦法,她心里想的是自己今天大概是要葬身在此處了。
「大姑娘就別故弄玄虛了……」
他話音還未落,只見一個銀白的身影不緊不慢的從密林深處走出來。
他的銀袍像一道冷光,嘴唇含笑,可明明帶著笑,渾身的冷冽卻叫全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曉星星看那熟悉的身影,心里松了一口氣,是元璧,好像有他在,無論天塌下來她都用不著擔憂。
他的出現是個驚喜,她完全不知道元璧會在這里。
殺手們皆心頭一驚,劍尖全部指向元璧,「閣下是何人?」
元璧卻沒有理會他,眼光直直的看著曉星星額上的鮮血,語氣不善!改闶軅耍囊粋下的手?」
「是我自己摔下馬,不知磕到了什么,想來沒什么大礙!箷孕切切幕乓鈦y,自詡馭馬術絕頂的自己卻這樣栽了跟斗,面子里子都沒了。
元璧又多看了她一眼,見她面色還算可以,往右邊一條被雜草吞沒的小徑指道:「往這條路可以出去,馬車在官道上。」
「美貌他們呢?」
「安然無事!
曉星星松了口氣,道了謝。
「你我之間,不用言謝!乖祵δ切⑹,連多看一眼都不曾。
殺手的感覺天生靈敏,知道什么人是他們可以招惹,什么人要敬而遠之,他們不敢去招惹元璧,卻趁著兩人說話的同時,一柄長劍朝她刺來,她險險閃身避開,不料后面又有人持劍朝她刺來,左支右細之余,元璧已飛身過來,一只修長的手握著她的肩往旁輕輕推了下,下一刻,他抽出了腰間軟劍,長劍一閃,不過頃刻,那一前一后圍殺曉星星的殺手都撲倒在地上。
殺手們被瞬間發生的情勢驚住了,這些人作夢也想不到自己對上的是燕蕩朝出了名的殺神,哪來的勝算?
「兄弟們,大家一起上!」殺手頭領哪里還管得著一切,以多為勝,只要能贏才是重要的。
元璧看了并沒有照他意思走開的曉星星,見前方的殺手涌過來,他身形極快,手中的長劍宛如驚龍游走,矯蛇出洞,劍光所到,噴泉似的鮮血和慘叫在林間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