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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妻如伴虎 第六章
作者:蘇樂
   
  那日,商鏡泱在托付送禮之事后便匆匆離去,而云老爺則是不負所托的,立刻在當(dāng)晚編了一支陣容堅強的鏢隊和擬定一套嚴謹?shù)谋gS行程。

  隔天一大清早,便在云千尋領(lǐng)隊下,朝著湖南嚴家莊出發(fā)。

  一路上果真屢受賊人突擊,然而在數(shù)名杰出鏢師沉著的應(yīng)對下,每每總是有驚無險。

  今日,他們恰巧進了個小鎮(zhèn),云千尋便決定當(dāng)晚投宿客棧,讓大伙兒好好養(yǎng)精蓄銳一番,隔天一早再繼續(xù)趕路。

  方才凈過身,洗去這幾日來的風(fēng)塵仆仆和一身疲累之后,云千尋正打算睡下,忽聞屋頂傳來一陣腳步聲,全身瞬時又警戒起來。

  但這腳步聲聽來沉重而又毫無防備,不似賊人偷襲,那么會在這大半夜睡不著而上屋頂納涼的,大概也只有一人了,云千尋輕扯笑。

  他開窗,隨著那人的腳步上了屋頂。

  果真見到任飄飖愜意的躺在屋瓦上,蹺著二郎腿,還不雅的抖著,身邊置了幾顆綠澄澄的柚子,而她手里正抱著一顆,剝著往嘴里塞,好不暢快。

  「興致這么好,賞月啊?」

  她連頭都懶得轉(zhuǎn),光聽聲音就知道是哪個吃飽撐著的家伙又來擾她清閑了。

  「哼!」還肯花力氣哼他一聲,他該偷笑了。

  對于任飄飖不愛搭理的態(tài)度,他早有預(yù)料,但他仍舊維持一貫的態(tài)度,沒因為碰了釘子而壞了好心情。

  自從那日被商鏡泱趕鴨子上架一同前來走這趟鏢后,任飄飖的心情就沒好過,加上這一路上行程克難,既沒美食可吃,又常常在夜晚正好眠時,被半路殺出的賊人給打斷清夢,讓一向嗜吃又重眠的任飄飖積了滿肚的鳥氣,臉色更是一天比一天難看。

  「想家了?」她一雙眼依舊投射在明月圓滿的輪廓上。

  他逕自走到她身邊坐下,隨手拿了一顆柚子,撥開便跟著一邊享用,一邊觀賞明月。

  「我離開現(xiàn)曦谷也才快一個月,有啥好想的?」二郎腿晃呀晃,對于云千尋的問題頗為不屑。

  再次踢了鐵板,云千尋并不以為意,笑了笑,再問:「那你家父母呢?中秋不回鄉(xiāng),他們不嘮叨嗎?」

  任飄飖目光依舊朝向明月,持續(xù)動手剝著柚子放入口中,對于云千尋的疑問仿佛沒聽見似的,沒特別動靜,只是那原本晃個不停的腿不再晃了。

  沉默了一會兒,云千尋才要開口再說些其他的,就聽她緩緩說道:「我打一出生就被人給丟在一座鳥不生蛋、雞不拉屎的深山里!

  再塞了幾片柚子入嘴,任飄飖面色依舊,讓人瞧不出她現(xiàn)在真正的心情。

  「這人家丟嬰兒呢!父母不是都該在襁褓中放個信物什么的?信物的線索多點,說不定孩子長大之后還能循著蛛絲馬跡查出自己的身世;再不然線索少點,至少也報個名字讓他清楚自個兒叫什么。但我,卻是光溜溜的被丟在林子里,身上連一片蔽體的布帛都沒有,彷佛真的從石頭里蹦出來似的!要不是我?guī)煾笡]事老愛往怪地方跑,發(fā)現(xiàn)了我,說不定不用等豺狼啃,我就先給冷死了!」

  她說得愜意,卻教云千尋斂起臉色。

  「所以是隨陽子老前輩將你帶回現(xiàn)曦谷撫養(yǎng)成人的?」

  那帶笑的語氣雖然和平時沒兩樣,但此刻他的目光卻是認真的擱在任飄飖的臉上,仔細的觀察她神色的變化。

  任飄飖仍是一貫的無事樣,「是啊!所以就沒得選擇的跟了個怪師父。我這師父生性古怪得很,撿了我也不幫我取個名字什么的,就一直『娃兒』、『娃兒』的叫到我懂事為止,等到我識了字,讀了些書之后,他才讓我給自己取名字,天知道連姓都是我自個兒找的!」她不在意的道,仿佛事不關(guān)己。

  「任飄飖嗎?你為自己取了這名字有啥含義在?」

  「我從小無父無母嘛!自然是無牽無掛了,既是無牽無掛,這天上天下當(dāng)然就任我自在飄飖啰!」

  自在飄飖嗎?「的確是個適合你的名宇!

  她給人的感覺的確如此,天馬行空的想法、總是出人意表的行為,和那些無厘頭的作風(fēng),永遠都是那么自在無拘,仿佛從不為任何事所囿,就像風(fēng)中飄飖不定的一片葉。

  「那行云流水呢?他們同你一般姓任,是巧合,還是別有一番淵源?」

  只見她像是回想到什么,突然輕笑了幾聲,「這說來就妙啦!這撿到小孩像是會傳染似的!我十歲那年在山谷里玩耍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倆被丟在一棵老樹下。我那時傻,還以為他們是那棵老樹生的,就興匆匆的抱著他們回去告訴師父這件事,師父聽了卻大笑了好一會兒,后來我才知道,原來他們同我一樣是沒父沒母的孩子!

  「后來師父說了,自己帶回來的東西自己養(yǎng),從此以后,我便開始養(yǎng)起小孩來。你不知道!他們小時候還真長得一模一樣,就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呢!雖然是一男一女,但穿著衣服時還真認不出來誰是誰,所以了,哭聲大點的流水就常常被喂了兩次,而行云就衰了點,常等到我發(fā)現(xiàn)時,已經(jīng)餓到差點沒氣了!够叵氲酱,她又忍不住笑了下。

  「他們就這樣被我養(yǎng)大,雖然中間偶有驚險狀況,但總算是沒什么大礙,像我,雖然跟了個怪師父,還不是好好的長到這么大!顾b望明月,「但他們還是幸運些,有我給了他們個姓,幫他們?nèi)×嗣,等他們有記憶時,已經(jīng)知道自己是誰了!顾f得淡然,他卻隱隱約約的感覺到,在她那聽似漫不經(jīng)心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悵然的情緒。

  就算她不說出口,他仍知道,對于自己無親無故的,她仍是感到有些遺憾。

  「無論如何,現(xiàn)在的你都是任飄飖了,對于那些無法改變的事毋須在意!

  無論她的父母是誰、無論她的名字是誰取的,她總是任飄飖,不會因這些事而改變她的存在。

  「是!是毋須在意。」

  她望著明月笑了下,隨后坐起身,用力伸了個懶腰振了振精神,轉(zhuǎn)頭,卻發(fā)現(xiàn)自己方才抱來的一堆柚子已經(jīng)少了一大半。

  「喂喂喂!誰準你偷吃我的柚子了!快給我還來!」

  看云千尋正抱著一顆準備剝開,她連忙向前欲將之搶下。

  云千尋閃過身,將柚子送入口中。

  任飄飖再度出手搶奪,兩人在月光下展開一場柚子爭奪戰(zhàn)。

  入秋清風(fēng)徐拂,風(fēng)中不時傳來他倆的過招和笑罵聲。

  明月,正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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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fēng)蕭蕭兮,淚水寒,壯士鼻涕兮,流不完!

  任飄飖坐在車廂外,雙手拉著韁繩駕馬,被迎面而來的寒風(fēng)吹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全身上下不停打著寒顫,頓時呈現(xiàn)出一種歷盡風(fēng)霜的凄涼感。

  「怎樣?現(xiàn)在清醒點了沒呀?」云千尋懶散的嗓音自車廂內(nèi)傳來,怡然自得的聲調(diào)和她的處境呈現(xiàn)強烈對比。

  她費了好一番工夫才有辦法讓那已經(jīng)打牙顫打到快天人合一的唇齒開口說話,「清、清醒了……」只不過這回又快被寒風(fēng)凍成傻子了。

  為了掩敵人耳目,大半夜的就被云千尋從美夢中叫起來趕路,她本想上了車后就倒頭呼呼大睡,沒想到云千尋一上車就派她駕車,而自己卻待在暖烘烘的車廂內(nèi)和行云流水談天說笑。她好冷啊……

  忽然,一道銀光從她眼角閃過,削落了她幾根頭發(fā),「咚」的一聲插在她后頭的車廂上。

  飛鏢?!

  她愣了一愣,睜大眼,轉(zhuǎn)頭直瞪著穩(wěn)穩(wěn)妥妥插在車廂上的一枚飛鏢猛瞧。

  就差那么一點!就差那么一點她的腦袋就要開花了!

  「云千尋,又有人要暗算咱們啦!」好危險哪!她哇哇大叫。

  「哦?是嗎?也該是要來的時候了!顾恼Z調(diào)意外的平靜。

  「什么叫作『也該是要來的時候了』?!你不是說半夜出發(fā)能夠掩人耳目?你誆我。!」她再次揚聲大叫。

  云千尋掏了掏耳,懶散的對一旁的行云流水道:「你們先到外頭掩護你們師父去,省得他繼續(xù)在那兒鬼吼鬼叫的。」

  「是!」行云流水依言出了車廂,一會兒,四面八方突然射來大量飛刀,行云流水迅捷俐落的將飛刀擋下,但其數(shù)量之多,還是教行云流水有些應(yīng)接不暇。

  「再讓馬跑快點!」云千尋總算探出車廂,態(tài)度依舊沉著,只是將目光轉(zhuǎn)往后頭,巡視了一下后方的情況。

  只見馬車后方出現(xiàn)約十來個黑衣蒙面人,正急速朝他們逼近,而原本緊接在后的鏢隊已和他們拉出一大段距離,不見蹤影。

  從后方不斷傳來的刀械相交聲聽來,鏢隊已經(jīng)與敵方戰(zhàn)得不可開交。

  他略帶戲謔的笑了笑,「沒想到他們還真的在這冷不拉嘰的鬼地方埋伏了一整個晚上,可真有毅力不是?」相較于正被不斷射來的飛刀給嚇個半死的任飄飖,他的態(tài)度是過分的輕松愜意。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笑得出來!以他們這種窮追不舍的情況看來,再一會兒工夫就會被趕上了,你就不怕到時東西被搶?」

  「放心吧!東西我已經(jīng)要常寬從山的另一條小路先帶走了!闺S后自信一笑。

  「什么?」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等等等等!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全都有聽沒有懂?」

  諒你那副笨腦袋也想不透!

  見任飄飖一副完全在狀況外的模樣,他沒轍的搖了搖頭,解釋道:「意思就是咱們現(xiàn)在這行鏢隊里,根本就沒有所謂的黃玉麒瞵丸,真正的黃玉麒麟丸我已交給常寬帶走了。我們這行鏢隊的主要目的就是掩護常寬他們的行動,不讓他們被敵人發(fā)現(xiàn),也就是所謂的障眼法、聲東擊西,你了是不了?」

  此段山路,為這次保鏢行動的最大危機之處,尤其又是在敵暗我明的情勢下,只要稍加不注意,就有可能落入敵軍的陷阱之中。

  所以為了保全黃玉麒麟丸,他在稍早之前就叫一路以來一直暗中跟著他們的常寬和三名頂尖鏢師先將東西帶走,鏢隊則按原路線行進,引誘敵人現(xiàn)身,如此一來可掩護常寬等人的行動,也可與敵方放手一搏。

  「也就是說,我們這么早行動根本就不是為了要『掩人耳目』,而是為了要『引人耳目』啰?」任飄飖總歸了一下結(jié)論,「然后那些賊人們也笨笨的上了當(dāng),以為東西就在我們這輛馬車上?」

  「咦?不錯嘛!真是個聰明的孩子!」云千尋不吝夸獎。

  ……

  「馬的!云千尋,你拿我當(dāng)餌啊?!」總算明白自己現(xiàn)在所扮演的角色有多么驚險刺激了,她更是快馬加鞭,死命往前逃命。

  然而后方那些蒙面人的速度卻是出乎意料的快,雙方的距離非但沒有因此而拉開,敵方反倒逐漸逼近。

  「嘖嘖!這些人還真是窮追不舍,看來咱們似乎有點太小看他們了!

  云千尋總算稍稍皺起眉頭,但唇角上那抹愜意的笑容卻未曾消失過,「好吧!」他突然一躍而上車頂。

  「你沒事爬這么高做啥。靠煜聛,很容易被射中的!」這云千尋瞎了還是腦袋裝泥巴來著?沒瞧見那些人像飛鏢不用錢一樣的在狂射嗎?

  任飄飖擔(dān)心的警告,雖然聲音還是一樣的雜念刺耳,卻令他的嘴角不由得揚起一道弧度。

  觀察后方的情勢一會兒后,他依舊輕松泰然的道:「我先去將他們擋下,你盡量讓馬跑快點,記住千萬別讓敵方發(fā)現(xiàn)東西不在我們身上。」轉(zhuǎn)頭再看了眼任飄飖,「自個兒小心點,別受傷了;行云流水,保護好你們師父!拐f完,便縱身躍下,試圖阻擋后頭的敵方。

  「喂喂!哪有人這樣說走就走的啦!」

  糟糕!只剩下她和行云流水三人了,他們?nèi)藛蝿荼〉,要是賊人追了上來,那可怎么辦?

  然而,就像是要和她內(nèi)心所想相呼應(yīng)似的,在云千尋躍下馬車沒多久后,后方的樹林里突然又竄出一群蒙面人,開始以著驚人的速度追趕而來,追趕之余,亦不斷向他們投射大量的飛鏢。

  「哇!怎么還有!」她拼死拼活的駕馬,欲拉開距離。

  就在此時,一枚飛刀正中韁繩。

  「不是吧!」不一會兒工夫,韁繩便完全斷裂,而脫了韁的馬兒在失去束縛之后,更為迅速的向前奔去,「回來呀!」她欲哭無淚的遙望早已奔遠的馬兒,「別那么沒義氣嘛……」

  馬車在一棵大樹旁停住。

  「師父,現(xiàn)在咱們該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當(dāng)然只能靠自己的腳跑啦!」

  「那也要看看你有沒有那個命跑!」一道陌生陰鷙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

  賊人不知何時跟了上來,團團包圍住他們?nèi)恕?br />
  「怎么跑那么快?」

  也不給任飄飖哀悼的機會,一名蒙面人立刻向他們出招,就在這千鈞一發(fā)的一刻,行云流水俐落的合力使出一招借力使力,將來者擊發(fā)的內(nèi)力全數(shù)奉還。

  蒙面人因反射回來的強大內(nèi)力,被逼退好幾步,險些倒臥在地。

  一行賊人見狀大為震驚,開始打量起眼前那兩名看似瘦弱,實則深藏不露的小孩,絲毫不敢大意。

  兩個小的都這么厲害了,那這個大的一定更是高深莫測了!有了這樣的認知,賊人更加顧忌,索性按兵不動,雙方就這么陷入凝重的對峙之中。

  眼看暫時牽制住敵方的行動,任飄飖稍稍喘了口氣,但總不能這樣一直僵到天荒地老吧?她想著,一邊注意敵方的動靜,一邊向身邊的行云流水低語道——

  「依你們看來,這些人實力如何?」

  流水依方才過招的情形,據(jù)實答道:「這些人少說都有二十年以上的功力,實力不可小覷!」

  「哈……是嗎……」各個都武功高強啊!她僵著一張笑臉。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哈……還一次來八個呢!

  「那……有沒有勝算?」

  另一側(cè)的行云,一邊全神貫注的與敵人對峙,一邊估量整個局勢。

  「我和流水聯(lián)手的話,勉強能打個五、六個,但在應(yīng)敵的當(dāng)中就無暇照顧師父了!

  「呵呵!這樣啊……」也就是說無論行云流水打或不打,她都會被打慘的意思啰?

  哪那么慘!但……沒辦法了!「看樣子是要逼我使出『那一招』了!」

  那一招?哪一招啊?行云流水不解的看向自家?guī)煾福鸵娫疽褔樀靡啦换畹娜物h飖,突然換上滿臉的自信,目光還熠熠發(fā)亮,一副大有把握的樣子,讓行云頓了頓。

  一向是怕死到極點的師父,竟然會變得那么有自信?

  難道……師父還真的是深藏不露!等到危急時刻才會發(fā)揮她的能力?

  有可能喔!畢竟師父也是那么厲害的太師父的徒弟,說不定還真的暗藏了些了不得的功夫呢!行云連忙問道:「師父,是哪一招。俊

  「咱們?nèi)渭易鎮(zhèn)鞯莫氶T秘技——『疾風(fēng)追月術(shù)』!」

  「疾風(fēng)追月術(shù)?」哇!好響亮的名字!說不定真的是很了不得的絕技耶!

  但……任家祖?zhèn)鳎?br />
  怪了!他們這家姓任的,傳到他和流水身上不過也才第二代,哪來的祖?zhèn)靼?行云才要再問,任飄飖立即向流水問道:「你太師父的『霧里綻花』,還有沒有剩?」

  「有!沽魉杆購南翟谘H的囊袋里翻出幾顆球狀物,交到任飄飖手中。

  「聽好了,這『疾風(fēng)追月術(shù)』的要訣就是必須讓自己的腳程達到像疾風(fēng)一樣的迅速!怪灰娦性屏魉畬W⒌鸟雎,「等等我一將『霧里綻花』丟出,你們就立刻上樹,然后以疾風(fēng)的速度向月亮奔去,記清楚了嗎?」

  行云將任飄飖的指示謹記在心,上樹、以疾風(fēng)的速度奔向月亮……咦?等等!這不就是——

  「砰」的一聲,任飄飖已將「霧里綻花」向前扔出,行云沒再多想,就和流水立刻跟著任飄飖躍上樹枝,朝著月亮的方向奔去。

  賊人一時之間只見眼前突然濃煙密布,在聽到幾聲爆裂的巨響之后,就見濃霧中綻開好幾朵刺眼至極的強烈火光,照得他們無法睜開眼,也就無從探看究竟發(fā)生了何事,等霧和火光散去后才發(fā)現(xiàn),任飄飖一行人已消失無蹤。

  呿!還說什么「疾風(fēng)追月術(shù)」,根本就只是逃命吧!

  還是跟鼬鼠放屁同一等級的逃命方式!

  遵照自家?guī)煾傅闹甘,正以著驚人的腳步朝月亮奔去的行云,在想清楚這「疾風(fēng)追月術(shù)」的真面目后,雖然很不想,但也實在是沒有辦法不吐師父的槽。

  沒事還取個那么響亮的名字,最后還不就是那些爛伎倆!虧他剛剛還真有那么一瞬間的錯覺,覺得師父很可靠……

  「咦?行云,師父要上哪兒去?」流水傻愣愣的看著師父異樣的舉動。

  順著流水的目光看去,行云一見正往著和月亮反方向奔去的自家?guī)熥,連忙大吼——

  「師父!月亮在這個方向,你要上哪兒去?」不是吧?都什么時候了!師父還在耍她要命的方向白癡!

  眼看任飄飖奔離得越來越遠,行云流水連忙掉頭,希望能以最快的速度奔回她家?guī)煾干磉叀?br />
  飛奔得渾然忘我的任飄飖,回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自個兒已經(jīng)離行云流水好遠了。

  欸!這兩個死小孩!她不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說了,是要朝著月亮的方向奔去,怎么跑到那兒去了?都這時候了還玩!

  但……她一個人在這兒好危險哪!還是趕緊回到行云流水身邊安全些!

  才要掉頭,方才那群賊人早已跟上,迅速擋在行云流水前方,切斷他們聯(lián)系的機會。八名賊人在擋下行云流水之后,其中四名出手和行云流水交戰(zhàn)了開來,而其余四人則在她還未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qū)⑺龍F團圍住。

  追上來的賊人對任飄飖還是有所顧忌,沒人敢貿(mào)然出手,見狀,任飄飖乘機向他們虛晃一招后,立刻趁著賊人驚慌失措的同時,拔腿飛奔而去。

  「是只軟腳蝦!」發(fā)現(xiàn)她的出招完全不具攻擊性,賊人連忙再追上去。

  任飄飖一樹越過一樹的死命狂奔,就在她準備再躍向另一棵樹之際,突然瞥見前方已沒了樹,眼下竟是一片險峻的殘壁斷崖,她緊急止住腳步才沒掉下去。

  呼呼!好險!萬一掉下去肯定連個回音都傳不上來!

  她一回頭,瞧見的就是賊人團團圍住自己的場面。

  「這下真的玩完了!」她欲哭無淚的被困在樹上,進退不得。

  前方是會殺得你尸骨無存的汪洋大盜,后方是會摔得粉身碎骨的斷崖,怎么無論是進是退都這么驚險刺激?

  「哼!這下看你是要自己跳下去,還是乖乖的將東西交出!官\人淫聲笑了下,「奉勸你選后者,把東西交出來,到時說不準咱們兄弟心情一好,廢了你一手一腿后就饒你不死!」

  那還真是感恩哪……嗚~~她還能不能有第三個選擇?怎么這兩個選擇聽起來……都那么血腥暴力?

  「啪滋」,突然間,她腳下踩著的樹枝傳來一聲脆響,不一會兒便感覺到樹枝下沉了些。不是吧?連樹枝都要玩她?

  「啪滋啪滋……」樹枝斷裂聲響接二連三響起——哈!她這下選都不用選了!樹枝應(yīng)聲斷裂,脫離了主干,就帶著踩在其上的任飄飖朝著那深不見底的斷崖墜去。

  云千尋趕到后瞧見的就是這驚心動魄的一幕。

  「不——」

  一見任飄飖即將墜入斷崖的身影,他的心臟幾乎停止跳動。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的一刻,一道黑影在月光的照映下一閃而過,只見任飄飖原本下墜的身軀瞬間消失不見,一會兒,才見那道黑影不知何時已擒下她的身子,正穩(wěn)穩(wěn)的停在另一端的樹枝上。

  他……沒死?

  云千尋渴切想確認那黑影懷中所抱著的究竟是不是任飄飖。

  等看清楚那清秀的面容和那一身她慣穿的紫藍長袍之后,全身緊繃的情緒才在一瞬間松懈下來,隨后一股腦兒的跌坐在地。

  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是一身冷汗……

  他撫著胸口,方才心跳差點就停了,現(xiàn)在回想起任飄飖墜下的那一幕,這心,還是隱隱壓得他喘不過氣。

  賊人改向黑影人發(fā)動攻勢,黑影人則是一邊將任飄飖抱在懷里極盡小心地呵護著,一邊凌厲的出招應(yīng)付敵人,在招招精辟俐落的武式下,賊人的攻勢愈來愈弱。

  半晌,已經(jīng)解決完其他四名賊人的行云流水趕了上來,立刻加入戰(zhàn)局。在三人天衣無縫的配合之下,過不了多久,賊人便已全數(shù)敗逃而去。

  黑影人這才抱著任飄飖回到地面,低頭就見懷中的任飄飖依然是死閉著一雙眼,皺緊一張臉,儼然一副等著墜地身亡的樣子。

  「二小姐,沒事了,你別怕!购谟叭瞬唤笭栆恍Α

  聲音好熟悉。∪物h飖這才稍稍睜開一只眼,就瞧見一張相貌端正的熟悉臉孔,正溫柔的對她笑著。

  「成護衛(wèi)!」任飄飖兩只眼立刻睜得死大,朝周遭巡視了一下,也見著行云流水好好站在一旁,連忙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哦!會痛!「我沒死啊!」

  看她那稚氣的動作,他忍不住又笑了笑,「是啊!二小姐你當(dāng)然沒死!

  「真是太好了!」感謝天!感謝地!感謝路上的叔叔伯伯阿貓阿狗!

  「咦?但成護衛(wèi),你怎會在這兒?」

  「我乃奉三小姐之命,特來接濟這次的保鏢行動!

  接濟?成護衛(wèi)要來接濟?「那真好!」任飄飖高興的對他又抱又叫的。

  早習(xí)慣了任飄飖不拘小節(jié)的性子,對于她無視男女之別的舉動,他也沒太多的見怪,只是噙著一抹溫和的微笑任著她抱。

  「兩個大男人抱成這樣,成何體統(tǒng)!」

  云千尋不知何時走至他們身邊,正黑著一張臉死盯著他們瞧。

  纏抱在一起的兩個人才意識到自己的舉動的確挺不合宜的,成剛便動作輕柔的將任飄飖放下,只是沒想到她的腳才一著地,竟馬上就給軟了下去,多虧成剛及時拉她一把,她才沒給跌個吃狗屎。

  欸!肯定是剛剛驚嚇過度,這腳的魂魄還沒歸位。

  成剛一手還扶在任飄飖身上,看得云千尋極為刺眼。

  「這人打哪來的?」口氣不甚友善。

  成剛絲毫不在意云千尋毫不掩飾的敵意,口氣依舊客氣的道:「在下乃日見山莊總護衛(wèi),成剛。」

  「是。〔皇俏铱浜?,咱們家成護衛(wèi)武功可是一等一的好,有他加入,這次的保鏢行動絕對是會圓滿達成的!」任飄飖樂道。

  「哼!是嗎?」還「咱們家」咧!有必要親熱成這樣?都不嫌肉麻!

  他再次瞪向成剛,被瞪的成剛?cè)允且回灥暮Α?br />
  「走了,杵著做啥?還要趕著跟阿寬碰頭呢!」

  「哦!」任飄飖依言邁步前去,但走沒幾步,那雙腿又給軟了下去。

  這次,搶在成剛之前,云千尋一把將任飄飖橫抱起,接著不顧其他人驚異的眼光,抱著任飄飖自顧自的走向馬兒。

  哇!這云千尋竟然會幫她,真見鬼了不是!但仔細一瞧,卻又發(fā)現(xiàn)云千尋一張臉臭得緊!肝!你不用勉強幫我啦!有成護衛(wèi)幫我就行了!箍此那椴缓贸蛇@樣,說不準等會兒又將她往地上扔了。

  「閉嘴啦!」云千尋吼了她一聲,卻似乎完全沒要放她下來的意思。

  她瑟縮了一下,被吼得莫名其妙!改愫芄忠!」不想抱就別抱咩!

  「閉嘴!」還用你說!

  不用人說,他也知道,今晚的自己——

  的確是怪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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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這一個飛踢,那賊人就被我給踹飛到另一個山頭去了,剩下的幾名賊人也被我發(fā)功的內(nèi)力給震得四處亂竄!真可惜你沒親眼瞧見,不然你就會知道我當(dāng)時有多英勇了!」任飄飖夸大地向成剛「陳述」昨晚遭賊人突襲時的情景,成剛亦不時微笑回應(yīng)。

  而一邊吃著飯,一邊津津有味地仔細聆聽他們對話內(nèi)容的常寬,則是被任飄飖夸張的敘述給唬得一愣一愣的。

  哇!原來任公子這么厲害!他以后得對他尊敬點才行!

  就真是可惜了他當(dāng)時不在場……不知道少爺是不是也有看到?快問問!

  才要轉(zhuǎn)頭詢問云千尋,一瞧眼,就發(fā)現(xiàn)云千尋正瞇著一雙眼,咬牙切齒地死瞪著前方的任飄飖和成剛。

  「哇!少爺!原來你這么討厭吃魚?」

  只見云千尋一邊瞪著前方相談甚歡的兩人,一邊拿著筷子用力地戳著擱在他前方的糖醋魚,瞧那條魚被戳得支離破碎、面目全非,常寬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實在是太殘忍了!

  「吃魚好!」

  「吃魚好?那為什么少爺要把魚戳成這樣?」

  常寬還在納悶,下一刻,就見云千尋伸出左手抓住任飄飖所坐的椅子,冷不防的將之移到自己的旁邊。

  「哇——」沒料到他突來的舉動,任飄飖差點因重心不穩(wěn)而向后跌去。「你做啥?」

  云千尋破天荒的對她露出極為溫柔的一笑,輕道:「來,吃魚,這家店最有名的就是糖醋魚了,你快吃吃看好不好吃?」

  「魚?」難得瞧見云千尋的親切笑臉,她頓時失神,「哦……好,吃魚!

  任飄飖準備夾起魚肉,突然感覺臀下的椅子又被一道外力給用力向左扯了過去,「哇——」她又回到原位。

  正眼一瞧就是成剛無害的微笑,「那魚都冷了不好吃,來,這東坡肉才剛端上,熱騰騰的最好吃了!

  「東、東坡肉?」任飄飖還是一頭霧水,但東坡肉也不錯吃,就執(zhí)起筷子準備去夾,然而,在她筷子都還沒勾著肉塊之際,臀下的椅子又有動靜。

  「哇——」

  「肥肉吃多了不好,還是吃魚營養(yǎng)些!」椅子又被移到云千尋這邊。

  隨后又立刻——

  「這魚腥味太重,肯定不新鮮,不如試試這麻婆豆腐,保證清淡爽口。」椅子再次被移回成剛這邊。

  「沒味道的東西吃它做啥?還是吃這紅燒獅子頭好,保證夠味!」

  才想再出手把任飄飖移回自己這邊,但這次,他還沒來得及使力將她的椅子拉回,成剛便迅速跟著拉住另一邊的椅腳,讓他無法得逞。

  「我家少爺一向怕辣,這紅燒獅子頭恐怕不合我家少爺胃口。」

  動作受阻,云千尋有些不悅的瞪向成剛,成剛?cè)耘f是一張笑臉,無懼地回視云千尋。在兩人勢均力敵的力道相抗衡下,任飄飖的椅子雖然暫時維持留在原地,卻也因兩人強勁的內(nèi)力,而使得椅子正不停微微震動。

  見此緊張的氣氛,任飄飖連忙尷尬的笑了幾聲,試圖打圓場。

  「都好都好,其實我都喜歡吃的!」

  劍拔弩張的兩人僵持了好一會兒,下一刻,突然同時站了起來,連帶把任飄飖臀下被他倆各抓住一腳的椅子給提了起來。

  「啊呀!你們做啥把我抬這么高?」

  隱忍成剛多時的云千尋,終于按捺不住心底的怒氣,以空著的右手向成剛出招;成剛不慌不忙的接下后,禮尚往來的回敬一招,兩人就這樣打了起來。

  「喂喂喂!你們兩個怎么突然打起來啦?」被擱在半空中搖擺不定的任飄飖嚇得哇哇大叫,「要打也先放我下來呀!」

  兩人打得如火如荼,攻勢越發(fā)猛烈,一會兒,突然同時向上一躍,使出了輕功在空中交戰(zhàn)開來。

  「你們怎么將我越抬越高。 闺S著他們的打斗在空中晃來晃去,她已是雙腿發(fā)軟,冷汗直流。

  這時,兩人赫然以著強勁的內(nèi)力交掌,其后座力之強勁,讓兩人猛然向后彈去,連帶任飄飖臀下的椅子也一并扯斷。

  「哇!沒有人這樣玩的啦!」失了椅子的依靠,任飄飖眼看就要向下墜去。

  見此,云千尋連忙朝她身邊躍回,欲將她攬下,成剛卻快他一步伸手往她腰身一攬,便把她扎扎實實的給抱進懷里,安穩(wěn)落地。

  一聲巨響之下,只見椅子的殘體碎裂了一地。

  這場比試勝負未曉,卻因爭奪的主體碎裂而暫告終結(jié)。

  見任飄飖被穩(wěn)妥的給抱在成剛懷中,云千尋莫名的怒火中燒!高@下好了!都不用吃了!」說完便憤然的甩袖離去。

  「哇……這家伙吃炸藥啦?怎么火氣大成這樣?」驚魂未定的任飄飖癡呆的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椅子沒了,我站著吃不就得了。」有必要氣成這樣嗎?

  而從頭到尾都是一張笑臉的成剛,這會兒唇角的弧度更是擴得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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