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鑼鼓喧囂,熱鬧非凡,處處可見沿街叫賣的小販,人來人往中,更顯現(xiàn)出京城的繁榮。
擁擠的人群中,就見一名面貌出眾的男子手持折扇,愜意地四處閑逛。
然而,頭才一轉(zhuǎn),便瞧見后方跟著的累贅,他忍不住蹙起眉。
「欸,我說阿福。∧阍趺蠢细已?」
跟在男子身后、年約六旬的仆役,聞言后委屈的道:「小的也是千百個不愿意呀!是老爺交代小的一定要看好少爺您的……」
要不是老爺交代,他又豈會拿自個兒的生命開玩笑?
唉!老天爺。∷臅r日也不多了,怎么就不讓他多過些好日子?如果能,他也不想跟著眼前這個混世魔王!
每次跟著府里這小魔王出去,不是被他整去半條命,就是要幫忙收拾一堆爛攤子……阿彌陀佛,只希望今天能夠平安度過。
「我都這么大個人了,逛個街還要人跟著,怕我走丟了不成?」云千尋依舊專注于眼前的事物,愉悅的神情壓根兒沒因身邊多了個累贅而受影響。
「少爺上次也是跟老爺說只是去逛逛,可一逛就逛了大半年,最后還是動員整個云府上下和借助官方之力才在離京城好幾百里外的一個小鎮(zhèn)將您給押回來……」阿福埋怨的嘀咕。
云千尋挑眉,瞥了阿福一眼,卻沒多做其他反應(yīng),語氣依舊輕松的道:「男兒志在四方嘛!逛街當(dāng)然也不為時間、空間所限制啰!做人如果眼界太窄、逛街只在自家附近逛,是難成大事的。」
莫名其妙被訓(xùn)了一頓,阿福扁嘴看著主子。
什么歪理嘛!逛街怎會和做大事有關(guān)?
所幸,到目前為止他家主子的心情都還不錯,今天應(yīng)該不會惡整他了吧?正這么想著,云千尋就像是發(fā)現(xiàn)什么有趣的事物般,快步走向不遠(yuǎn)處的一個攤子。
首飾?隨后跟至的阿福不解的看著眼前琳瑯滿目的姑娘家的飾物。
「阿福,你說這支簪子好不好看?」他興致勃勃的審視手中的簪子。
少爺要買簪子?是要送給哪家姑娘嗎?「挺別致的!拱⒏U\實回答。
「是嗎?你喜歡就好,那簪上!」
「嗄?」見阿福一臉錯愕,云千尋像是早有預(yù)料,不著痕跡的牽動唇角。
「來!別跟我客氣,就當(dāng)少爺我送給你的禮物,快簪上!
「可……這是姑娘家的東西啊!」阿福面有難色。
「這簪子上有寫著『姑娘用』嗎?誰規(guī)定只有姑娘能用簪子?」
「是沒有……可這不太好吧!」阿福委屈的看向云千尋,期待他能良心發(fā)現(xiàn),放他老人家一馬。
云千尋像是沒看到,自顧自地又講了起來。
「這簪子一樣適合男人用,不信咱們問問小販!拐f著,他就將頭轉(zhuǎn)向小販,「你倒是說說,男人就不能用簪子嗎?」
知道他是故意尋眼前那名不斷冒著冷汗的老人家開心,小販努力忍住笑意,正色道:「男人當(dāng)然也可以用簪子!怪皇且话阏D腥硕疾粫胗!
「看吧!連小販都這么說了,你就別推辭了,快簪上!」
壓根兒不給阿福辯駁的機(jī)會,他拿起簪子便往他發(fā)上插。
「果然好看!啊──這支金釵也不錯,來,也簪上!
又迅速在阿福發(fā)上插了一只金釵。
「這支也不錯!」我插!
「那支的造型新穎!」再插!
「這支的顏色更好!」插插插插!才一晃眼的時間,阿福頭上就插滿各式各樣、五顏六色的簪子,一旁好奇圍觀的路人也越來越多。
「瞧你多美!連路人都不禁為你的美而駐足!」他狀似誠懇地贊嘆。
路、路人是來看我笑話的吧!面皮薄的阿福已經(jīng)窘困到不知該做何反應(yīng)。
然而此時,云千尋像是突然發(fā)現(xiàn)到什么,收起一臉愉悅的神情,語氣凝重地道:「等等,你這樣子美是美,但好像就是有那么一點不對勁。」他撫著下巴,仔細(xì)審視著。
哦!感謝老天爺,混世魔王終于良心發(fā)現(xiàn),要放過他老人家了嗎?
「小的也覺得自己不適合這些簪子!拱⒏O矘O而泣的開口。
「……到底是哪兒不對呢?」他自顧自的苦惱沉吟,完全沒把阿福的話聽進(jìn)耳里,「。α!就是這個!」拍了一下腦袋,緊接著將注意力放回攤子上,從中搜尋了一會兒后,便取來一只精致的小盒。
「少爺?」才要松一口氣,一瞧見云千尋興奮的舉動,阿福立刻暗叫不妙。
只見云千尋給了他一個極為燦爛的笑容。
「我剛剛就一直覺得你的臉色太蒼白了,來撲個胭脂,保證讓你臉色紅潤氣色佳!」
胭脂?老天爺。∧蛣e玩我了!
「我不……」話還沒說完,云千尋就俐落地將胭脂往他臉上搽。
然后就見……仙人降世!
見阿福被云千尋「精心打扮」過后的滑稽模樣,販子早已忍不住的笑倒在地,「哈哈哈!這位客倌,您要不要干脆再買件肚兜給這位老大哥穿上,保證成了名副其實的三太子哪吒呀!」
聽到小販的狂笑聲,再看看一旁的路人各個眼神曖昧的瞧著他,幾個矜持的姑娘家也紛紛掩面竊笑,阿福終于忍不住爆淚。
「嗚啊~~我不要活啦!」說完,便哭著一路狂奔而去。
「欸!等等啊!」
唉!也不會先將簪子和粉卸了再跑,一路上豈不是讓更多人看笑話咩!
阿福啊!阿福!別怪我狠心!我這么做也是為了磨煉你的心智,讓你成為一個更有用的人哪!相信過了今天,你會發(fā)現(xiàn)自己又成長了不少。
云千尋作勢欣慰的吸了吸鼻子之后,而后又伸了伸懶腰。
沒有累贅的感覺真好!
「咕嚕!挂魂嚥谎诺母锅Q自肚皮傳出。
嘖嘖!經(jīng)過剛才那番折騰著實也餓了,不如就先上客棧填飽肚子,之后再想想要去哪兒逛吧!
想著,他便朝附近一家客棧走去,然而就在接近客棧之際,遠(yuǎn)遠(yuǎn)的便看見一群人圍在客棧門口看熱鬧。
「喲!運氣不錯嘛!」這么快就讓他遇著有趣的事啦!
究竟是發(fā)生什么事呢?他倒是要好好的瞧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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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你剛剛說什么?有膽給我再說一次!」
一名光頭大漢面目猙獰的瞪著身高不及他胸前的任飄飖。
任飄飖無懼于大漢糾結(jié)的肌肉,依舊不怕死的道:「我說,你說大話前也不先掂掂自己有幾兩重,瞧你這副德行,不過就是徒手拽倒一只牛嘛!也能得意成那樣!
她冷哼一聲,神色極為不屑的將剛剛說過的話重述一次。
「臭小子,你不想活啦?!也不去打聽打聽,我可是江湖上人人聞之喪膽的『江南大鐵錘』,豈容你這無名小卒隨便侮辱!」說完,便一掌將桌子劈成兩半。
見狀,圍觀的人們皆倒抽一口氣,現(xiàn)場氣氛緊張。
「喲!這種雕蟲小技也敢拿出來獻(xiàn)丑,『江南大鐵錘』是吧!我乃江東、江西、江南、江北、天上天下、任我飄飖的任飄飖是也!我呢!別說是拽倒一只牛了,只要用一根小指就能輕輕松松地扳倒一頭象!
臉不紅氣不喘地說完一串話,她微微傾向身邊的流水,「怎樣?師父的名號響不響亮?」
「嗯!很威風(fēng)的樣子!」流水點頭如搗蒜,雖然聽不太懂師父那一大串是在念什么咒。
見她如此囂張,又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壯漢額爆青筋,咬牙切齒,全身筋骨因蓄勢待發(fā)而喀喀作響。
「臭小子,看不出來你個兒小小,口氣倒是挺囂張的啊!」
只見任飄飖伸手搖了搖食指,對他的發(fā)言非常不認(rèn)同。
「『囂張』這詞兒是用在那些沒實力又愛說大話的人身上,像我這般有實力的人,無論怎么說也只是在『陳述事實』罷了。」
默默駐守在后方的行云,此時終于忍不住將目光瞟向他家那個大話說得面不改色的師父。如果沒實力的人說大話叫「囂張」,師父方才那番話已不是「囂張」兩字所能形容,根本就已經(jīng)到達(dá)「異想天開」的境界了!
「死小子!少在那兒給我說什么鬼屁渾話,誰有實力,出招干一場就明白了!」說著就拿起一只奇重?zé)o比的大鐵錘,在空中晃了幾圈,準(zhǔn)備向她出招。
「等等!」任飄飖不慌不忙的伸手制止他的動作。
「小子!你該不會是怕了吧?」
「嘖嘖,你怎么做事這么魯莽哪!都跟你說了我的武功很高強,要是真在這兒發(fā)功,肯定會傷及無辜,到時壞了我的名聲可不好!
聞言,一旁圍觀的群眾很有默契的同時后退一大步。
「不如這樣吧!咱們既是以誰的力氣大為爭端,不如就來比腕力吧!如此一來又不會傷及無辜,如何?」
「腕力?」壯漢的表情十分不屑。
「怎么?連這么一點小比畫都怕贏不了我?」任飄飖挑眉。
「誰怕誰?要比就來比!」說著,壯漢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擺好手勢,就等著任飄飖來應(yīng)招。
「等等!如果只是比畫的話沒意思,不如加點賭注吧!」
「怎么個賭法?」他江南大鐵錘豈有畏懼的道理?
「這樣吧!如果你贏了,我任憑你處置,外加奉上我身上所有財物;如果你輸了,你就要奉上身上所有的財物!
行云立刻扯了扯任飄飖的袖子,低聲道:「師父,我們身上根本沒什么『財物』!」他可沒忘記他們從谷里帶出的盤纏,早就因為師父這幾日來的大肆揮霍而全數(shù)散盡了。
「哎呀!師父我現(xiàn)在不就是在想辦法攢錢了嗎?」任飄飖不耐地?fù)]手要行云別多管閑事,行云也只有乖乖退下。
「沒問題!那就開始吧!」壯漢爽快的答應(yīng),一臉的躍躍欲試。
「等等!」任飄飖再次喊停。
「又怎么啦?」再三的等待,壯漢的耐性已快被消磨殆盡。
「是這樣的,我門下有個規(guī)矩,要跟我比畫嘛!可以!但必須要先贏了我的徒弟再說!如果連我徒弟都贏不了的話,你也別想贏我了!
「好好好!快叫你徒弟上來。」真麻煩!連比畫都要這樣婆婆媽媽的。
任飄飖轉(zhuǎn)身向一旁的流水,溫柔一笑,「流水,你上。」
「是!師父!」流水依言上前。
沒料到來者竟是個稚氣未脫的女娃兒,壯漢頓時氣結(jié),忍不住發(fā)飆,「媽的!你玩我。 惯@分明就是在侮辱他!
他一個箭步朝任飄飖撲去,欲賞她一拳以泄心中之恨,沒料到還沒碰著她,就被行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給擋下。
被行云的氣勢給逼退一大步,壯漢錯愕的瞪著眼前這名瘦小的男孩。
「嘿嘿!見識到了吧!咱們門下各個是精英,我的徒弟自然也不可能是泛泛之輩,當(dāng)然,也包括那位女娃兒啰!」任飄飖的態(tài)度依舊狂妄,完全沒因為剛才的突擊而亂了腳步。
錯愕中的壯漢緩緩的將目光移向那名身形嬌小到不行的女娃兒,有些疑惑這么小的娃兒真能使出什么威力來?
「怎樣?怕的話就趕緊認(rèn)輸,我也不會為難你!箤以嚥凰募⒎。
「我比!」堂堂江南大鐵錘豈能讓人看扁了?回到桌邊,他還是十分懷疑的看著眼前的小女娃。那手腕細(xì)到他用兩根指頭就能捏碎,她能有什么本事?
半信半疑的,壯漢伸手與流水交掌,準(zhǔn)備開始比畫。
就在電光石火的一瞬間,所有人都還來不及反應(yīng)之際,只聽見「砰」的一聲巨響,壯漢不知何時已被扳倒在地,桌子也碎了好大一塊。
見狀,旁人全瞪大了眼,下巴差點沒掉到地上去。
「耶!師父我贏了!」流水開心的跳起來歡呼。
「流水好棒啊!」師徒倆就這么手拉著手、旁若無人的手舞足蹈起來。
「妖術(shù)!你一定是使了妖術(shù)!」壯漢狼狽的從地上爬起,老羞成怒的拾起大鐵錘,眼看就要往任飄飖身上砸去。
行云迅速一個飛踢,就將身形比他大上數(shù)倍的壯漢踹飛到好幾尺之外。
眾人看了嘴張得更大了。
任飄飖則是一派悠閑的步向倒在地上的壯漢,「哎呀!行云呀!看看你,出手怎么那么重哪?打死人啰!」任飄飖佯裝不大茍同的看了行云一眼。
行云差點沒氣到吐血,「太師父不準(zhǔn)我們殺人,他死不了的!
「妖怪……我不會……放過……你的……」原本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壯漢突然咳了幾聲,吐了幾口血水。
「嘖嘖!都吐血吐成這樣了竟然還有力氣啰唆!行云!過來再補他一腳!
行云翻了翻白眼。都跟你說了不能殺人了,你是聽不懂喔?
「啊──等等!先別死,把賭注交出來再說!购秒U!差點忘了這最重要的事。
然而,像是要和她唱反調(diào)似的,就在任飄飖說完話后,壯漢立即昏了過去。
「喂!先別死。 谷物h飖踢了踢他,可沒反應(yīng),「算了,我自個兒拿!股焓珠_始在壯漢身上翻找。
「金手鐲!不錯!夜明珠!感謝老天!還有什么呢……有銀子!快數(shù)數(shù)有多少……哇~~一百兩耶!哇哈哈哈哈!咱們發(fā)了!」
任飄飖因為大豐收而樂不可支,費了一番工夫?qū)⒇斘锸胀,再稍稍整理一下儀容,便領(lǐng)著行云和流水大搖大擺的走出客棧。
圍觀人群中,就見一名男子露出滿是興味的笑意。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難得遇到這么個有趣的人,要是不好好把握機(jī)會認(rèn)識一下,可是會遭天譴的!
云千尋正想跟上去,一群衙役突然自四面八方團(tuán)團(tuán)圍住了他。
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云千尋被困得莫名其妙。
不一會兒,就見一名黑衣男子自后方緩緩朝他走來。
一見到來者,云千尋又恢復(fù)平時吊兒郎當(dāng)?shù)膽B(tài)度,啐道:「喲!這不是咱們大名鼎鼎的林大捕頭嗎?出動這么大個陣仗來抓我,敢問在下是犯了什么法呀?」
林捕頭勾了勾嘴角,不疾不徐地緩道:「我想,閣下犯下的應(yīng)該是──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