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狠狠地吹刮,那蒼勁的風聲,聽起來宛如凄厲的哭嚎,令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灰蒙蒙的天色中,一個八歲男孩佇立在一間廂房門外,那張帶著幾分稚氣的俊俏臉孔有著明顯的不安。
他在門外來回踱步,眉眼之間透著一絲焦慮。
也不知道為什么,剛才地OI他心里突然升起一種詭異的預感,好像有什么不幸的大事要發生似的。
過了一會兒,忽然有個女人匆匆走了過來,一看見他站在門口,立刻將他拉進房里,并迅速關上房門,像是怕被人瞧見似的。
男孩望著她,認出這女兒是“赤那部族”族長的妹妹察爾雅,聽說她幾年前就已出嫁,這回是因為擔心族長察木克的病,才會偕同夫婿一塊兒返回“赤那部族”來探視的。
今日,與他相依為命的祖父就是被請來替“赤那部族”的旅長察木克治病,這會兒祖父應該還在醫治察木克,這察爾雅來找他做什么?
疑惑之際,察爾雅忽然塞了套衣裳到他的手中。
“快點,快把這換上!”察爾雅催促道。
男孩疑惑地看了看她,又望了望手中的衣物,這看起來像是“赤那部族”男性仆役所穿的衣裳。
“為什么要換上?”他不解地問。
“別問這么多,快換上就是了!”
在察爾雅的催促下,男孩很快就換掉了身上的衣物。
察爾雅將他換下的衣物小心藏好之后,拉著他的手,說道:“好,現在跟我來,我帶你離開!
“離開!”男孩搖頭!拔也荒茈x,我還要等祖父一塊兒走!
“你等不到他了!”察爾雅脫口說道。
等不到?這出乎意料的回答讓男孩愣住了,從剛才一直存在心底的那抹不安與焦慮頓時又更深了。
“為什么等不到?你為什么這么說?”
“別問那么多,快跟我走就是了,若是遲了,只怕就來不及了!
男孩還想拒絕,但察爾雅己不由分說地將他拉出房間,結果才剛走沒多久,就聽見一陣雜沓的聲音傳來。
察爾雅拉著他,小心地閃身躲到隱密的角落。
詭異的氣氛,讓男孩也跟這提高警覺,噤聲不語。
“那孩子不見了!”
“該不是知道事跡販露,所以逃了7吧?”
“快點追,別讓他跑了!”
聽見那幾個人的聲音漸遠,男孩才低聲問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察爾雅蹙著眉心,嘆了口氣后,才開口答道:“你的祖父剛才動力,截去了族長的一條手臂!
聞言,男孩雖然有些驚訝,但語氣篤定地說:“一定是真的有需要,祖父才會那么做的。”
祖父的醫術精湛,又有著寬厚仁慈的心腸,絕對不會任意傷害其他人的身體,倘若祖父真的動刀截去了族長的手臂,那必定是族長的病況非得要那么做,才能夠保住一條性命。
“你祖父動刀前,的確有提及必須立即動刀切除病灶的根源,可沒人想到他竟是要截去族長的手臂……眼看族長痛得陷入昏迷,其他人都認定你祖父定是敵方派來意圖謀害族長的奸細……”
“什么?祖父才不是!”男孩變了臉色。
雖然他今年才八歲,卻很清楚“奸細”、“謀害”是很嚴重的指控。
“我相信你祖父不是,半個月前,我曾親眼見過他醫治一名貧病的老嫗而不收分文,我相信他絕對是個好人,可其他人和族長不這么想!上個月底才有敵方的奸細混進來意圖刺殺族長,所以這時候大伙兒的戒心和疑心都很高!
男孩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連忙追問:“祖父呢?我祖父呢?”
“別問了,快走,我帶你到安去的地方。”
“不行,我要跟祖父一起走!”男孩堅持道。
“……已經系不及了!辈鞝栄艊@道。
“來不及?什么意思?”男孩大驚,眼底有著掩不住的驚懼。
“你……唉,看來不讓你親眼瞧見殘酷的事實,你是不肯跟我走了。好吧,你跟我來!
由于男孩穿上了外仆役的衣裳,加上有察爾雅的掩護,他們一路避開了多名護衛,悄悄來到一處花林茂密的角落。
從枝葉的縫隙,男孩遠遠眼見了他親愛的祖父一動也不動地倒在一片腥紅的血怕中,不僅如此,祖父的手腳還被殘忍地斬斷,死狀展慘!
男孩駭然抽,驚恐地瞪著這一幕。
他的腦子陷入一片空日,有種快要端不過氣的痛楚,仿佛有一條繩索正狠狠地絞緊他的咽喉……
***
一雙現黑眸驀地睜開,在僅有微弱月光的幽暗中,隱隱閃動著光芒……那是充滿恨意的眼神。
薩昂的神色陰郁,氣息有些粗重,剛才夢見的陳過往事,讓他俊魅的臉孔浮現一抹狠戾之色。
已經十五年了……
即使當年他才不過八歲,即使事情已經過了十五年,但是當時的情景,仍深烙在他的腦海中。
祖父,他世上唯一的親人,當年好心前去醫治“赤那部族”的族長察木克,最后卻被殘忍地處死。
薩昂閉了閉眼,沉痛的往事讓他的胸口涌上一股強烈的抑塞郁悶,就連心骯也狠狠地揪緊。
由于他爹娘死得早,他自幼是由祖父帶大的,祖孫倆相依為命,四處游走。
八歲那年,他與祖父正好行經'赤那部族"附近,有名老婦人患有痼疾,祖父治好了她。
悄息一傳開,罹患各種穎難雜癥的病患便聞風而來,請來祖父醫治,而仁心仁術的祖父—一治好了這些病患。
當時,“赤那部族”的族長察木克染上不明惡疾,許多大夫都束手無策,聽聞祖父醫術卓越,便派人請祖父前去醫治。
祖父懸壺濟世,一生以救人為志向,自然毫不猶豫地應邀前往,想不到,卻因此枉送了性命。
那些無知又愚蠢的人,竟因為自己的多疑與猜忌就懷疑祖父是敵方派去的好細奸細,還用殘忍的手段處死了祖父!
他永遠也忘不了那血腥殘酷的一幕,更恨自己當時連想要親手埋葬祖父的能力也沒有。
這件事情成了刻在他心底最深的痛,這十五年來不曾或忘。
在他的人生中,最不需要的就是愛情,而活著最大的目標就是要當年害死他祖父的察木克付出慘痛的代價!
他誓言要報仇,而現在,時機已然成熟。
薩昂轉過頭,望著枕畔安然酣睡的人兒,眼底閃動著陰鷙的光芒。
察朵兒,“赤那部族”族長最寵愛的女兒。
他的唇角一揚,勾出一抹冷笑。
原本他打算殺了,讓察木克也嘗嘗失去摯愛人兒的痛楚,于是他率眾狙擊她的隊伍。
想不到,她所乘坐的馬車都摔毀了,她竟然沒死,而目還失去了記憶,這個出乎意料的結果,讓他臨時改變了計劃。
當過,祖父慘遭肢解致死,現在一刀殺了她,實在太便宜了他們,所以,他要執行更徹底的報復!
從察朵兒那雙澄澈如湖水的眼眸,看得出她確實從小就被眾人捧在手掌心中呵護,在她十多年的人生中,只怕從不曾占染過任何的丑惡。
這么一個單純而生嫩的女子,要撩撥她、誘惑她、實在太容易了,而徹底毀去察木克最鐘愛的女兒,該是相當痛快的報復吧!
他不知道察朵兒什么時候會恢復記憶,所以在那之前,他要盡快地徹底擄獲她的心,他要搞下這朵純真的花兒后,再狠狠地踐踏、毀棄!
為此,盡管他明知道她對男女親密之事根本全無經驗,卻無情地不給她半點適應的時間,直接以最親匿的觸碰來挑逗、誘引她。
薩昂噙著一抹冷酷的微笑,伸手輕撫著察朵兒的面頰。睡夢中,她不自覺地朝他靠近了些,那全然信任的模樣,讓薩昂的眼底泛起了森冷的光芒。
這頭美麗而純真的獵物,既然已經落入他的掌心,就絕沒有逃脫的生路!
***
當察朵兒不見之后,“赤那部族”上下全都陷入一陣愁云慘零之中。
一看見手下返回大廳,察宋克立刻焦急地追問。
“怎么樣?找到沒有?”
昨日他心愛的女兒說要親手做些飾物送給她娘,外出去搞花了,想不到已經過了傍晚,卻遲遲沒有回來。
這不尋常的情況,讓他擔憂極了,立即派人出去尋覓。
豈料,經過將近一個時辰后,手下竟傳回了惡耗——
女兒乘坐的馬車墜毀在一座土坡下,而隨行的護衛和奴仆去都死了!
這個可怕的消息,嚇壞了察木克夫婦,直到到后來聽說手下們沒有見到愛女的尸首,心底才又升起一絲希望。
或許,或許老天垂憐,那個單純善良的孩子逃過了一劫。
可是,倘若她沒死,會上哪兒去了?怎么會憑空消失呢?
“究竟怎么樣?你們找了一上午,有沒有發現?”察木克追問。
“回族長,屬下們還是沒有找到小姐……”
“什么?!”察木克焦躁地叱喝:“一群沒有用的飯桶!既然沒找到人還回來做什么?”
“回族長,屬下找到這個,可能是小姐的樂東西……”一名下屬恭敬地呈上一頂綴有七彩玉石的滾毛帽。
察木克接過那頂毛帽,夫婦倆西互望一眼,彼此點了點頭。
“沒錯,這的確是朵兒的帽子!在這頂帽子的附近,你們還發現7什么其他線索沒有?”
“沒有,屬下只找到這頂帽子!
“那還不快自再去找!快去!就算把那附近的每一寸土地都翻過來,也要給我找到小姐!”察木克揮著僅剩的一只手臂,激動地催促。
“是。”
“還有,究竟是什么人下的手,也給我調查清楚!”
“屬不遵命!
“無論如何,一定要找到朵兒,生要見人……死要尸!弊詈髱讉字察木克說得異常沉痛。
“是,屬下告退!
手下離開之后,察木克夫婦滿臉愁容地對望。
“到底會是什么人下的手?我可憐的朵兒……”玉舒蘭哽咽低語,擔憂的淚水忍不住落下。
“夫人先別這么絕望,朵兒那孩子一定會逢兇化吉的!辈炷究碎_口安慰,但自個兒的臉色卻仍十分凝重。
他怎么也不愿意相信愛女己慘遭不測,然而隨行的護衛和奴仆都慘死了,他盡管心里抱著一絲希望,卻實在沒法兒持太樂觀的態度。
“這一帶不是挺平靜的嗎?怎么會發生這樣的事情1?”玉舒蘭淚漣漣地問。
“或許對方是臨時起意,也或許有什么不軌的意圖……”察木克沉重地嘆了口氣。
如今,除了傾盡“赤那部族”之力四處搜尋之外,似乎也只能祈求上天垂憐,保佑單純善良的女兒能夠逢兇化吉、平安歸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