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晨衣心情低回至谷底,也無心參加酒會,她獨自坐在椅子上發呆。
侍者送上的香檳酒冰塊早就融化,水漬順著高腳杯散溢在桌子上,她動也沒動,苦等著李奇哲能安全的回來。
驀然間,她身畔的椅子被拉開了,何杰洛用沈柔的嗓音對她說:「冷艷的玫瑰,怎么一個人坐在這里?」
她瞥向何杰洛,他灼人的眸子也盯著她,隨即他坐了下來。
她收回目光往門外看,沒見到李奇哲人影。
「你把他怎么了?」她低迷的心情更糟了。
「妳說誰?」何杰洛反問她。
「李……我男朋友。」林晨衣及時改口。
「妳什么時候有男朋友的?今天,還有去日本那天?」何杰洛緊抓住機會直接戳破她的謊言。
「你……」他知道了,他把李奇哲帶到外面就是盤問他這個?她難以想像李奇哲會出賣她。
她羞惱地立起身,速度之急,使得椅子險些往后倒,但何杰洛飛快地伸手穩住椅子,將它放回原位。
林晨衣沒等他再開口,她不讓他有機會再問,攥緊皮包大步走離會場,用最快的速度逃到電梯口。
「該死的電梯,怎不開門?」她惱怒地低吟,聽到后頭緊接著來到的腳步聲,她不用回頭就知道是何杰洛。
「干么生電梯的氣?」何杰洛怎可能就這么錯過她,今晚說什么他都要跟她把話挑明了講。
他愛她,他不要分手,當年她作的決定不算數,她總得給他機會讓他證明他沒有錯,錯在她誤信謠言對他信心動搖,他對她可是絕對真心。
「他人呢?」林晨衣頭也沒回地問,心底受傷又惱怒,她要是找到李奇哲絕不原諒他。
「誰?」何杰洛故意問。
「李奇哲!
「不說是男朋友啦?」
她冒著火光的雙眼瞪向他,他的表情居然不是嘲笑,而是一本正經,雙眼深切地凝視著她。
他的目光像有溫度似的灼燙了她,她立刻別開臉,不看他一眼。
何杰洛凝著她背脊挺直的樣子,直希望她不要那么倔,別把自己緊緊封閉,讓他連觸碰到她內心的機會都沒有。
「他醉了,我叫了出租車送他回去!顾卣f明,沒有一絲玩笑或者不尊重。
「他醉了?」林晨衣可以想見得到那情況,何杰洛故意邀李奇哲喝酒,而李奇哲也很逞強。
「那家伙一點酒量都沒有,醉到快不醒人事了!
「他既然醉到不醒人事,那個司機怎么知道他家在哪里?」
「我當然是趁他還沒醉倒前問他的,妳干么那么關心他?」
「他是我的……你不懷好意,你分明是蓄意灌醉他!
「我當然是不懷好意,但妳是他的主管,他是妳的助理,知道我蓄意怎不當場阻止?」
「你……」她說不出話來,可見李奇哲把不該說的全說了。
她感到全身的血液在逆流,難受又難堪,不禁又屈又辱的瞪向他。
「想拿什么砸我?皮包嗎?妳只剩這個可以當武器了!顾钢杆吃诩缟系陌。
「用LV來砸你?你休想。」她冷哼。
「別生氣,妳生氣起來會讓我有沖動。」他的目光落在她因怒意而嫣紅的唇上。
「你……」她生氣又惱恨卻不知要拿他如何是好。
幸好,電梯的門終于開了,里頭已經有不少人,但她不想再等,側身擠進僅剩的狹小空間里,樂得把他拋諸腦后。
何杰洛怎可能任她拋下他?他也進了電梯,禮貌又客氣地低聲說:「不好意思,請往里站!
人群往后退,讓出了一點空間,電梯門再度關上。
林晨衣屏息的佇立著,她心想一到停車場她就立刻走人,絕不再跟何杰洛說上任何一句話。
正這么想的時候,她的手被握住了,暖暖的手掌,輕柔的手勁驚嚇了她。
她睜大雙眼往下一瞪,何杰洛居然在這時候牽她的手?
他握她的手是什么意思,要安撫她的怒氣嗎?
她往上瞪去,他就站在她身邊,注視著電梯燈鍵,一句話都不說,像什么事都沒發生似的。
而所有的人都安靜的等待電梯往下降,她要是在這時候有太大的動作甩開他,或是尖叫一聲色狼,他勢必會被看成全民公敵。
需要這樣嗎?她問自己是否該留點情面給他臺階下?
她考慮的同時心底也浮起她壓抑多年的雜音──
「晨衣,晨衣,何學長和大一的學妹許蕓情單獨去看電影,被我們撞見耶!
「林晨衣,妳整天在做什么?何學長和大三的學姊李韻玲單獨去夜店玩通宵,妳不知道嗎?」
「林晨衣,何杰洛昨天參加了;ㄈ~予君的私人派對,兩人整晚熱情的共舞,他到底是不是妳男朋友。俊
同學們說得繪聲繪影,在她沒時間和他在一起時,他簡直就像只花蝴蝶,自由逍遙。
她震驚又傷心,忍不住找他問──「真的像外傳的那樣嗎?」
「看電影正常,去夜店也沒什么!和葉予君只不過跳一支舞而已,別想太多了……」
他居然不以為意地幾句帶過。
那些他都覺得沒什么,但也表示他全都承認了。
她要一只花蝴蝶做什么?一個沒有全心全意的男人,很容易就失去真心真意了。
愛情是不能分享的,尤其是她所愛的男人,他的心底必須只有她一個人。
忠誠不是愛的條件,更不是允諾,忠誠是愛的基本。
對她而言忠誠才稱得上是愛,而她懷疑他真的愛她嗎?
此刻他握著她的手是把她當什么了?而她還乖乖讓他握著?
電梯當地一聲到達大廳,敞開門,她奮力地甩開他的手,大叫一聲──
「色狼!」
隨即騷動聲四起,電梯內外的人全往何杰洛看。
林晨衣心碎的眸子瞬過他尷尬的表情和詫異的眼神,揪著心閃出電梯,從另一端搭下樓的電梯到地下停車場,留他獨自收拾殘局。
她火速地上車,開車離去。
她一路上狂掉淚,心里感到很痛苦,她氣自己為何要哭?為一只花蝴蝶哭并不值得。
他牽過很多女人的手,吻過很多女人的唇,絕不差她一個。
但她知道,當他暖和的大手握緊她時,那溫度觸動的是她心底最脆弱的感情。
是她一時心軟,忘了對他該有層層的戒備與防衛,即使她對他還留有一絲情意,也絕不能讓他發現。
而她肯定他沒發現,他現在應該忙著自清。
她想起他詫異的眼神,她一點也沒有報仇雪恨的痛快,而是一陣陣要命的心疼。
她心疼他,這正是她痛恨自己的地方,她真的已經矛盾到極點了。
她揮去臉上的淚,飆車回到她獨居的單身公寓,上了二十二樓后,她立刻打電話到李奇哲家中,無論如何他是她的員工,她得問他安全到家了沒。
很快地李奇哲的家人接聽了。
「李媽媽,奇哲到家了嗎?」
「林老板,出租車司機送他回來的,那個司機和奇哲的大哥一起把他扶進家門,他醉得很厲害,他是喝了什么酒?」李媽媽問著。
「我不知道,明天要是他起不來,就晚點進公司好了!沽殖恳乱矝]辦法,但人都到家了,她也就放心了,有話也得留到明天再說。
「這樣啊,謝謝林老板的關照。」李媽媽向她道謝。
「應該的。」林晨衣掛掉電話,脫掉一身的衣服,進了浴室沐浴。
她看著鏡子中自己滿是淚痕的臉,她只求這瘋狂、惱怒、痛苦外加矛盾的一夜快過去吧!
當明天來臨,今晚的一切就像夢般的消失,沒有何杰洛,更沒有她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