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孫家之后,赫連桓又帶著孫楠鈺假借給菩薩上香的名義,帶著她上了清云寺,一行人在寺里遇見了孫楠鈺的生母王姨娘。
自從女兒急病猝逝后,王姨娘便待在清云寺里日夜吃齋念佛,身邊也沒帶半個丫鬟,孫楠鈺一見到身子清減不少的娘親,當場就紅了眼眶。
赫連桓見她眼眶滿是淚水,心下不舍,也不管是否會招人起疑便立刻命下人去將王姨娘請到寺里的廂房,讓她們母女倆相會。
王姨娘一聽說璟王妃想見她,心里納悶又不安,一去到廂房才知道原來璟王妃就是近來讓柯泓謙丟了臉的女鑒師。
為了同娘親說話,孫楠鈺只好再次搬出了相同的借口:“我過去與令嬡相識,我對古物的學識也是來自于令嬡的傳授,楠鈺與我算得上是義結金蘭,我都喊她一聲姊姊,既然姊姊的娘親也算得上是我的義母。”
王姨娘聽了,當下就對這個不擺架子又謙和有禮的王妃心生好感。
“王妃,您真是個熱心腸的好人!”王姨娘動容地紅了雙眼,一方面也是因為對方還惦記著自己女兒過去的恩情,她替自已已逝的閨女感到窩心驕敵。
“義母快別這么說,我能有今天全是因為孫姊姊的教導,我之所以會與孫姊姊的夫君比試也全是為了孫姊姊!
王姨娘聞言詫異!案覇柾蹂,此話怎講?”
于是,孫楠鈺便將柯泓謙在婚后與孫怡秀私通的事全給說了出來,由于那兩人丁點也不避諱,經常在公眾場合同進同出,是以孫楠鈺也不怕王姨娘起疑。
王姨娘一邊聽著孫楠鈺舉證歷歷,一邊白了臉色,當下生起了惡寒!罢娴氖钦衼砹艘恢话籽劾前!”王姨娘聽罷,忍不住替自己的閨女大嘆。
“義母放心,如今柯泓謙已經是一敗涂地,再也生不了什么事!
“幸好有你幫著楠鈺教訓這只白眼狼!蓖跻棠飳捨康匚站o了她的雙手。
在娘親的眼中看見熟悉的關愛,雖然不能名正言順的喊一聲娘,不過孫楠鈺也算是了了一棒心愿。
敘舊結束后,孫楠鈺來到清云寺的后山,赫連桓就坐在亭子里與一名師太談論佛義,平日見他精明狡獪,想不到談起佛經來居然還頗有見地。
孫楠鈺佇立在亭子外,臉上帶著笑靜靜凝瞅著亭里的赫連桓,想起他為自己所撖的一切以及種種包容,心中除了感激之情,更多的是深濃的綿綿情意。
今生得夫如此,也不枉她前世那樣慘死一回,看來老天爺賜死了孫楠鈺并非是為了折磨她,而是因為老天爺可憐她、同情她,才會讓她用全新的面貌與赫連桓再次相遇,最終結為連理。
“來了怎么也不出聲?”
就在她徑自想得出神之時,赫連桓已經與師太結束了談話,噙著笑意迎向她。
孫楠鈺回過神,笑盈盈地道:“兇王爺與師太聊得正開心,不敢擾了王爺論佛的雅興!
“本王一向只論銀兩怎么出又是怎么進,完全是陷在紅塵之中的俗人,可沒這么大的本事論佛!焙者B桓自我調侃地道。
“楠鈺一直覺得奇怪,為什么王爺對商道如此感興趣?”
“一來是本王對于處處是泥淖的朝政沒興趣,二來是本王過去接觸過不少經國濟民的書本,少年時也曾聽太傅提過,一國之富強,不僅要有個懂得治理朝政的明君,最重要的,其實也是世人覺得最俗氣的——”
“銀子!睂O楠鈺馬上接話。
“沒錯,正是銀子。”赫連桓給了她一個贊許的眼神!氨就踉谠S多史籍里讀到,有許多國君因為揮霍無度或者為了一逞雄圖,明明國庫虛空卻還硬要出兵打仗,最后弄得民不聊生,即便打贏了仗,朝廷也差不多要垮了!
孫楠鈺聽得入神,頻頻點頭應和。
“所以那時太傅就說了,一國要能興旺富庶,靠的不僅僅是人,最重要的就是銀子。正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多少人一輩子庸庸碌碌為的就是賺飽銀子,守住一個家,而治理一個國家不只是要懂得治人,更要懂得治財。”
她聽完后,恍然大悟,“所以你才會對商道這么感興趣,皇上也明白這道理,更看出你在這方面的才能,才會放心將戶部交由你掌管!
歷來帝王都慎防兄弟掌權,但是宣帝卻非?粗睾者B桓,相信也是看出他一心為國,但是志在為國守財才會放心下放權力。
“好端端的怎么會扯上這些,真是煞風景!焙者B桓嘴角勾笑,打住了這嚴肅的話題。
孫楠鈺明白,他是不希望她沾惹太多與朝政有關的事,畢竟對一般人而言知道得太多并不是件好事。
政治是一池黑水,攪和進去的人多半就再也脫不了身,赫連桓出身帝王之家,打從出生那刻就沒有選擇的余地,但是他一人沾身也就罷了,他不會讓自己的女人也摻和進去。
“剛才我過來后山的時候適巧碰見了住持,住持讓我們留下來一起用齋飯,王爺的意思是?”孫楠鈺主動挽住赫連桓的手臂,與他一同走在山嵐繚繞的小徑上。
“只要王妃喜歡,本王隨意從之!焙者B桓抬起手,幫她調整了下發后的簪子,親昵之情盡在一舉一動中流露。
孫楠鈺垂下眼,抿起了紅菱小嘴嬌羞淺笑,襯著身后的錦簇花團,當真是人比花嬌,美景無限好。
赫連桓看著這一幕,目光加深,伸手扶住她的腰并湊近了臉龐,孫楠鈺嬌嗔了一眼,伸出柔荑捂住他的嘴。
“王爺,這里可是清云寺,是該清心寡欲的地方,王爺可不能胡來。”
“好,好。一會兒回去,看本王怎么整治你!
孫楠鈺見他瞇起眼硬是忍了下來,一臉記仇的小人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這是兩人當夫妻的頭一日,幸福得讓她期待起往后的日子,不曉得往后他們兩人是否也會日日如今朝,能夠手挽著手,一同無憂無慮的往前走……
與此同時,遠在京城的另一頭,經營雜糧買賣的柯記商行,孫怡秀才剛帶著丫鬟走進柯家,不經意的別過臉就瞧見柯泓謙從另一條小巷子走出來。
那條小巷子是通往柯家后院的,柯泓謙有大門不走偏走后門,這是打算上哪兒?
見狀,孫怡秀登時心生疑竇。
“跟過去看看!睂O怡秀向丫鬟使了個眼色,兩人一路跟蹤柯泓謙,跟進了一間龍蛇混雜的簡陋酒樓。
“小姐,姑爺是不是來這里跟女人私會?”綠梅好奇了起來。
孫怡秀氣得臉色發白。“我才不跟他好,他馬上就去找其它的女人,這個柯泓謙當真是只無情無義的白眼狼!
孫怡秀只要大小姐脾氣一上來,那便是一發不可收拾,她不假思索地奔上了二樓,直接闖進了廂房。
“柯泓謙,你居然敢背著我——”孫怡秀還沒罵完,一截白刃已經抵住了她的脖子,硬生生將她的話截斷。
柯泓謙一看清楚闖進雅間的人是孫怡秀,趕緊上前解釋!疤A大人,她不是什么刺客,是跟我同一路的。”
走在孫怡秀后方的綠梅也被另一名黑衣人抓住,捂住了嘴巴,兩個女人嚇得臉色慘白,渾身發著抖。
拿著長劍的男子聽覓柯泓謙這么說才慢慢的挪開刀鋒,孫怡秀嚇得兩腿癱軟,當場跌坐在地上,然后她才發現那男子的衣著是晉國人的打扮。
晉國人怎么會在這里?
聽說上回晉國使節在宮宴上送出意圖詛咒皇后的不祥之物,宣帝大發雷霆,兩國的關系已經是劍拔弩張。
前些日子朝廷也發布了新令,要大周國的百姓不得與晉國人來往,就連做生意都最好能避就避。
“孫恰秀,你跟蹤我?”柯泓謙拉了孫怡秀一把,口氣相當不客氣!拔乙詾槟惚持艺移渌恕睂O怡秀心有余悸的看著那個晉國人。
“柯爺,敢情這位是你的夫人?”那人忽然開口,從說話的腔調就能聽出他來自晉國。
柯泓謙沒回答,只是馗尬的牽了牽嘴角,倒是孫怡秀一點也不害臊,不置可否的哼了一聲。
那晉國人也沒多問,直接談起正經事!凹热贿@位姑娘是柯爺信得過的人,那么在下就直接明說了!
“藺大人請說!笨裸t一臉巴結的望著那人。
“璟王府的那位,務必要將她鏟除,事成之后一定少不了柯爺的好處!
孫怡秀一聽,馬上意會過來晉國人所說的就是璟王府新過門的王妃,當場心中竊喜。
想不到她才想著要怎么斗垮那個璟王妃,立刻就有人幫著她出主意,老天爺果然是站在她這邊的。
柯泓謙眼露兇光的說:“我對那個女人恨之入骨,巴不得立刻弄死她,只是礙于她背后有璟王撐腰才沒辦法動她,就不知道藺大人有什么妙計?”
“辦法我自然是有,只是要由你來出手。畢竟我的身分在這里太危險,必須掩人耳目才行!
“藺大人放心,我跟你是在同一條船上,只要可以除掉那個女人,我什么都愿意做!
“很好,那大伙兒就先坐下來一邊喝酒一邊從長計議!闭Z罷,晉國人發出得意的笑聲。
孫怡秀有點不安的拉住柯泓謙!澳阆氤裟镶曇灿貌恢斑@么大的險,這個人可是……”她故意停頓了下。
畢竟眼前晉國與大周國的關系正惡劣,要是貿然與晉國人合作,難保不會被懷疑是與敵國勾結,一個弄不好可是要人頭落地柯泓謙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藺大人跟我們一樣都與那個女人有過節,他只是想找我們一起除掉她,不會有事的,你少在那里疑神疑鬼!
聽見這番話,孫怡秀也只能乖乖閉上嘴。也罷,反正只要能除掉那個討人厭的程咬金,就算要冒點險也值得。
不過從這個晉國人的衣著看來,此人的身分應該不簡單,那個南鈺還真是到哪兒都能樹敵,死了也是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