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巧心飛快的直奔侯竺娘的病房,匆忙的腳步在病房前霍然停止。
她沒有把握侯竺娘愿不愿意見她,咬了咬下唇,深呼吸,將心一橫,推門而入。
侯竺娘聽到推門的聲音,飛快的抬起頭來,眼中閃著期待已久的喜悅,然而在發現來人是尹巧心后,光芒瞬時隱盡,快速低下頭去。
她的頭微垂,一副發呆的姿態。尹巧心猜她還沒進來之前,她應該就一直是這樣的姿勢。
她在等人吧,不過應該不是在等她。尹巧心有一些些失落,可是只要侯竺娘沒有表現出不歡迎的態度,她就很高興了。
“竺娘……”尹巧心小心翼冀地呼喚她。
侯竺娘恍若未聞,保持著同樣的姿勢。
尹巧心坐在床沿,撥開她散落額前的發絲,“今天有沒有好一點?”侯竺娘嚅勸嘴,不知在說什么。
“什么?”尹巧心將耳朵靠近侯竺娘的唇。
“他沒有來!
“誰沒有來?”
“他沒有來。”’侯竺娘訥訥地復述一遍。
“誰?石應天嗎?”
被說中了心事的侯竹娘身子顫抖了一下。
“他今天還沒來著你嗎?”
“他不會來看我了!
“怎么會。”尹巧心笑著安慰她,“他一定是臨時有事耽擱來不了,晚一點他就會來看你了。”
“他不會來看我了!
尹巧心瞧她不停的喃喃自語,重復同樣的話,不免有些擔憂。她安撫她道:“這樣好了,我去幫你打電話,要他來看你好不好?”
侯竺娘搖搖頭,大顆的淚水紛然滾落,“他說他如果不介意就會來看我,他沒有來……他沒有來……”
尹巧心聽得一頭霧水。“什么東西不介意?”
“他如果不介意我的身體這么骯臟的話,他就會來看我,就會來看我……”
尹巧心仿佛后腦被敲了一棒,腦中轟然~響。
“他知道了?他怎么知道的?”
不是交代醫生不要說,不是交代他不要在竺娘情況略微轉好的時候逼問的嗎?到底是誰泄漏了秘密的?
“他一直問我。問我發生了什么事,我不知道怎么逃避,所以我跟他說了!”
尹巧心渾身冷汗直流。
那該死的混蛋!他違背了約束。
“那他的反應呢?”
“我不知道!”侯竺娘死命搖頭,“我不敢看他的臉!”
“什么時候的事?”
“前天!”
這么說,石應天連著兩天都沒有來看竺娘?
天!她不敢相信這兩天竺娘是以什么樣的心情在此癡癡地等候。
她已經受了這么大的傷害了,為什么石應天還要這樣殘忍的折磨她?!
“我去帶他過來看你!”
侯竺娘拉住尹巧心的手,搖頭。她悲絕的眼神,看得尹巧心整顆心都碎了。
“我知道他不可能不介意的。不要去找他,不要去!”她哭倒在尹巧心懷里。
尹巧心緊緊咬住牙根,全身上下竄燒的怒火燃起她yu 殺人的沖動。
☆☆☆
夏云生在外頭等了老半天。許久仍不見尹巧心出來。
她逃走了嗎?這可能性不低。雖然她總是表現出一副敢作敢當的大無謂模樣,不過這也許是她找尋逃脫機會的把戲,就像現在,他像個傻子一樣,莫名的等候著那個說一會兒就出來,卻過了半個小時仍不見蹤影的女人。
他怎么會相信了她?
早就知道女人都是擅用心機,以本錢當武器,將男人耍得團團轉,等到東窗事發,再用淚眼溫情攻勢,撒嬌加無賴,無所不用其極。
夏云生終于等得不耐煩了,丟下手中早已翻爛的報紙,打算離去。
剛起身,驚見尹巧心的身影自走廊一端急奔而來,臉上布滿殺戾之氣,好似正打算找人拼命。她沖到他面前,二話不說,拉了就跑。
“你做了壞事被追趕嗎?”他可一點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像這樣凡是出人意料之外、摸不透心思的女孩子,有什么事她會做不出來的!
“先帶我去一個地方好嗎?”
“哪里?”
“一個畜生的家!”
她不會找到真正的兇手了吧?
夏云生思忖,若放任她去,誰知道她又會做下什么沖劫的憾事,他還是在旁邊跟著,防患未然總比事后懊悔得好。
☆☆☆
“石應天!”尹巧心拼命急按石應天租賃套房的門鈴。她按了好久.久到其他的住戶都出來抗議,她仍置若罔聞,不停手。
“他可能不在家!毕脑粕乱尚牡氖。
“他一定在!”尹巧心甩開夏云生,不停的狂按。
“吵死了啦!”過了好一會兒,終于看到只穿著一件短褲。滿臉胡碴,一看就知道剛睡醒的石應天出來應門。
乍然見到尹巧心憤怒的容顏,石應天嚇了一跳。
“巧心?”他很快就猜出尹巧心前來的目的,所以遲遲不肯開門。
“開們!我有事找你!”尹巧心朝他怒吼。
“有什么事?”石應天絲毫沒有開門的意思。
“你不開門,我就在這里跟你說竺娘的事!”
這脾氣火爆的臭娘們!石應天咬牙切齒的想著。
他從以前就不太喜歡尹巧心,每次只要他跟竺娘吵了架。她就像只護衛小雞的母雞,前來向他索取公道!人家在喝湯。她在喊熱。別人談戀愛難免吵架,她趟什么混水!而且不論誰對誰錯,她都非逼得他向竺娘道歉不可,真是令人討厭!
他打量一下站在尹巧心身后的夏云生。男人個兒雖高,但不壯,而且臉受了傷,對他應該不會有任何威脅。石應天猶豫了會兒。開了門。
“你為什么沒去看竺娘?!”尹巧心一進門,氣沖沖地開門見山就說。
石應天的屋里很亂,煙味跟酒味混臺在一起,難聞的味道令人作嘔。
夏云生打量了屋子跟屋子的主人一會兒,猜測主人目前應該是處于心煩意亂、不知如何自處的情境。
石應天抓了抓頭,一臉為難!拔也恢涝趺慈タ此!
“看就是看,有什么不知道的?”
“我沒有辦法說我不介意!笔瘧煲黄ü勺诙褲M了雜志報紙的沙發上,痛苦的將臉埋入掌心。
他好自私!他怎么能這么自私?!
“那竺娘怎么辦?難道你打算這樣放著她不管了?”
“不然你要我怎么做?去看她?然后說一些好聽話安慰她。撒下漫天大謊,告訴她我不介意?”石應天抬眼瞪視她地說
“對!”尹巧心斬釘截鐵地說。
“我做不到!”石應天怒吼,“我只要一想到她在別人懷中的樣子,我就無法面對她……”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怒不可遏的尹巧心甩了石應天一巴掌。
“你敢打我?”石應天怒氣沖沖地站起身,雙拳緊握,“從沒有人敢打我!”
“打你又怎么樣?打死你這個沒心沒肝沒肺的家伙,打死一個算一個!”說著,尹巧心的腳又踢了下去。
這一次,石應天心有準備,在尹巧心的腳尚未踢著要害時便眼明手快抓住她的腳踝,用力一甩,她一個重心不穩地往后摔了下去。
站在她身后的夏云生伸手扶住了她。
尹巧心人才剛站穩,忙不迭的拉開手上的背包,yu 往石應天臉上甩去。
夏云生見狀,制止了她。
“不關你的事,不要攔我!”尹巧心氣得眼淚在眼眶打轉。
他怎么說得出這種沒良心的話?!他怎么說得出?!
“你打不過他的!”
“你怎么不打你自己?”石應天疾言厲色!笆悄惆!是你帶竺娘去那種地方的吧?你愛玩、沒家教,男女關系混亂是你家的事!你干嗎把竺娘拉到你亂七八糟的環境去?竺娘會發生這種事分明是你害的。你憑什么反過來打我?”
“對!竺娘是我害的!我是罪魁禍首!可是她沒有錯啊!你怎么討以在她最脆弱、最需要幫助的時候落并下石,你還是不是個人!”
“哼!”石應天低聲嗤笑,“我想過了!她跟你這種人是好朋友,一定端正不到哪里去!平日老是假清高,不肯跟我上床,卻跟別的男人亂來,被強暴八成是她編出來的說辭,搞不好是她弄大了肚子,找不到人,想用這種方法要我幫她解決……”
“王八……”尹巧心手中的武器尚未舉起,突然身旁影子一晃,轉眼石應天已被打倒在地,哀號呻吟,好半天爬不起來。
“注意你的言詞!”夏云生橫眉豎日,氣勢甚是嚇人。
“我好心告訴你,你別被這小踐人騙了!你看她長那副模樣,生來就是騙男人的!”
尹巧心大大受到傷害,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她好不好我最清楚!”夏云生不想跟這種爛人計較。簡直是浪費力氣。扶住尹巧心搖搖yu 墜的身于,他說道:“不用理他了,回去陪你朋友比較要緊!
尹巧心含淚點了點頭。走到門口,她想想心有不甘,又大步走回去,重重地踹了石應天一腳方才肯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