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抵達墨爾本機場,沈亞昕帶著妹妹搭上亞曼分館派來的車直奔魏家。他的秘書早已和捷聯(lián)老總裁秘書敲定兩大巨頭的碰面時間。
但為什么約在魏家家里而不是約在公司,沈亞昕有點想不透,依注重隱私的外國人習(xí)性來看,這是很不尋常的事。
當(dāng)車緩緩駛進魏家位在圖拉克(Toorak)區(qū)的豪宅大門,立刻顯現(xiàn)魏家的財力,長長的綠蔭車道幾乎深不見底,好不容易看到一個類似白色的建筑物,原來僅是屋前廣場的噴水池,巴洛克式天使與女神的造型,與周圍宮廷式花園相呼應(yīng)。車子繼續(xù)往前開了約五十公尺,終于,一幢白色巨石建造的小城堡出現(xiàn)了。
車子在主屋大門停下,沈亞昕與妹妹相視一望,心底同時開始懷疑那份DNA報告的準確性。
一個財力、勢力如此龐大的家族怎可能會認錯兒子!
“沈總經(jīng)理這邊請,總裁在會客廳等您了!笨此乒芗业闹心昴凶訛樗麄冮_車門并引路。
“哥……”郝蔓茹開始顫抖,原本很篤定的心開始游移。
她想逃!她害怕再度面對失望。
“別擔(dān)心!鄙騺嗞烤o握妹妹的手,輕拍她的手背安撫著。
前天,他與魏齊雍的父親有過短暫電話交談,電話里聽得出那是一個明理健談的長者,三兩句已經(jīng)聽出他的來意。
“我們見個面詳談吧!”老人家話沒多說,立刻訂下今天的約會。
如果沒有什么重要的內(nèi)情,這位企業(yè)當(dāng)老不可能這么快跟他訂下約會,雖然眼前的局勢令人猜疑,但,沈亞昕相信老人家會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
魏家兩老顯然跟他們一樣期待今天的碰面,因為管家才將兄妹倆領(lǐng)進客廳,就看到魏東森大步走向他們。
“沈總經(jīng)理,歡迎歡迎。”
“魏總裁您好,打擾了,這位是我妹妹,沈蔓茹。”
“沈小姐您好……”魏東森看著沈蔓茹,表情微微一怔,但隨即恢復(fù)正常,引著兩人走到沙發(fā)旁!皝,這邊請坐!
同時間,客廳另一端緩緩走出一名婦人,婦人兩側(cè)則分別由護士攪扶著。
沈亞昕兄妹同時對老夫人點頭致意,沒想到老夫人才看到沈蔓茹,眼眶一紅,淚水就流下來了。
沈蔓茹看一眼大哥,有點不知所措。
沈亞昕轉(zhuǎn)頭看看魏東森也是一臉疑惑。
“讓夫人坐下。”魏東森示意一旁的護士。
怎知,護士還沒動作,魏夫人自己已經(jīng)走到沈蔓茹面前,緊緊抓住她的手。
“對不起,對不起!弊焐项l頻道歉。
“夫人……”沈蔓茹傻了,不懂她為什么要跟她說對不起。
“我很對不起你,但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币膊还苣贻p女孩的反應(yīng)為何,老夫人持續(xù)緊抓著她的手繼續(xù)道歉。
“哥!”
沈蔓茹才回頭向大哥求救,沒想到一出場就“激情演出”的老夫人又丟出一顆震撼彈!
“我……我們早知道他不是齊雍!币粋驚天秘密就這樣從她嘴巴里丟了出來。
“但是一想到無法再見到兒子,我就、我就……”接著夾雜著淚水、鼻音的下文完全被老太太的哭聲淹沒,聽得人模模糊糊。
光一句“他不是齊雍”,就已經(jīng)震暈沈蔓茹,淚水瞬間決堤,兩天來讓她無法成眠的“真相”終于在魏家大廳被證實。
要不是大哥攬著她,沈蔓茹相信自己一定會當(dāng)場哭倒在地,因為喜悅而狂哭。
“你鎮(zhèn)定一點,慢慢說。”同樣的,魏家大家長也過來攬著激動不已的妻子坐到沙發(fā),似乎并不打算阻止她繼續(xù)揭發(fā)秘密。
魏夫人看著眼前“兒子”心愛的女人,再也無法藐視所謂的緣分這檔事。當(dāng)米蘭達跟她們說歐克斯遇到一個臺灣女孩,還抱著一個長得跟他很像的小孩,他們就慌了,沒想到世界真的就這么小,齊雍還是跟他的親人碰上了。能不相信冥冥之中老天自有定數(shù)嗎?
“你跟照片里的人一模一樣!”擦去眼淚的老太太突然沒頭沒腦又冒出一句話。
“……”
“海嘯發(fā)生那天,我們正在島的北邊打撈幾天前潛水失蹤的兒子,海嘯來時因為我們位在島嶼另一端所以沒受到什么影響,沒想到到了下午卻撈到一個被沖到海灣的潛水客!
說到這里,魏太太從口袋里拿出一條鏈子!八艿剿鳑_擊,又撞到巖石暗礁,整個人奄奄一息,他身上唯一佩戴的就只有脖子上的這條項鏈!
那是一條由牛皮圓繩穿過數(shù)合金小方盒做成的項鏈,小方盒里面放著的就是眼前這個女孩的照片。
“是哲瀛的鏈子!币灰娢禾统鲰楁,沈蔓茹立刻向前抓過鏈子,果然,小方盒背面刻著兩人的英文名字縮寫與結(jié)婚日期。
就跟她現(xiàn)在脖子上的那一條一模一樣。
“起初我們真的只是想救他,但看到他穿著跟歐克斯一樣的潛水裝備,兩人身高外型相似,加上他撞傷了腦部,私心戰(zhàn)勝了理智,所以才會……”
“你們怎么可以這樣,你們的私心讓我的外甥四年來都沒有父親!甭犞适,沈亞昕大概已經(jīng)猜出事情始末,沉著臉,直瞪著這對不可思議的夫妻。
這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把救回來的人直接帶回家當(dāng)兒子,真是夸張。
“當(dāng)時我們不知道他是誰!崩咸^續(xù)泣訴。
“你們可以向救難隊報備!”
“對不起!對不起……”
魏東森心疼地拍拍妻子的肩膀,決定由他接續(xù)故事!八痪绕饡r,頭部、臉部、背部受到嚴重創(chuàng)傷,我們花了快兩年的時間醫(yī)好他的外在傷口,接著整型復(fù)健,現(xiàn)在只剩一些內(nèi)在的創(chuàng)傷!
“唉!魏總裁,救人是對,但把人藏起來就是錯!鄙騺嗞亢樇m正。
“對不起!痹诎闹奚探绾麸L(fēng)喚雨的魏總裁也為自己的自私低頭道歉。
“真的很對不起。”隨著丈夫的道歉聲,魏夫人又哭了。
“哥,你別再說了!焙貌蝗菀渍砗们榫w,沈蔓茹看著幾乎哭暈的老太太,回過頭阻止大哥繼續(xù)責(zé)備人。自己則走到老夫人面前蹲下,輕聲說:“或許,我該謝謝你們,因為你們救了哲瀛。”
冷靜看待整段故事,她告訴自己該從正面去思考。不論這四年多來她受多少折磨,但,哲瀛活著,這比她受再多的折磨,或真的失去哲瀛都令人喜悅。
“你不怪我了?”魏老夫人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女孩。
沈蔓茹搖搖頭!安还帜,我還要謝謝你們救了我的丈夫,讓我的孩子不用變成孤兒。”她真誠道著心底的感激。
“哇……”是感動也是感謝,老太太突然抱住她開始嚎陶大哭!爸x謝你,謝謝你!”
天底下竟然有這么明理的女孩,她不怪我,真的不怪我。
“我以為我又要失去歐克斯,我已經(jīng)失去齊康,失去齊雍,現(xiàn)在又要再失去另一個齊雍,我……”不知是否興奮過度,魏夫人竟邊哭邊歇斯底里念著一堆名字。
“我的威廉,我的歐克斯,威廉……”
首先發(fā)現(xiàn)不對勁的是受過專業(yè)訓(xùn)練的護士,就見兩名護士在魏夫人開始重復(fù)幾個名字時,立刻沖到前面。
“夫人,沒事了,來,我們先躺下來好不好?”一個安撫一個準備針劑。
“你們走開,別理我,我不要躺下,威廉呢?我不要打針,歐克斯……”狀似發(fā)狂的老婦人開始撥開旁人的碰觸。
本來蹲在她身邊的沈蔓茹嚇得趕緊退了出來。
魏東森上前抱住妻子,手掌輕拍著她的背部,細聲安撫!皣u,不要躺下,不要打針,但你一定要先冷靜下來,冷靜下來好不好?”
“我要威廉,我要歐克斯……”無助的婦人兩眼苦楚地望著丈夫。
“乖,你有威廉,有歐克斯,來,先喝口熱可可。”
老夫人在他的安撫下,稍稍放低聲量,也不再揮舞雙手,慢慢喝著熱飲。
沈蔓茹兄妹驚訝看著此時商場的魏總裁像仆人般呵護妻子的模樣,心情既感動又震撼。
原來企業(yè)鐵漢在家竟是如此的溫柔。
“我們的大兒子威廉在二十歲時死于空難!”
“!”沈家兄妹對突然接收到的訊息發(fā)出驚呼。
安撫好妻子,讓她斜躺在窗邊躺椅上,魏東森回到沈家兄妹旁說出痛苦的回憶!八裕哪甓嗲爱(dāng)她接到歐克斯失蹤的消息時,整個人就崩潰了。”
老天,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已經(jīng)夠痛了,他們卻連著送走兩個兒子。
“為了她,所以我答應(yīng)隱瞞了事實真相,也阻斷了郝先生回家的路,我才是整件事情的元兇。”
“魏總裁……”沈蔓茹突然好心疼眼前的老人,一個一生都為妻子、兒子而活的男人,肩上承載著多重的壓力。
“請問我還可以擁有我的兒子嗎?”窗邊的魏夫人這時突然看著沈蔓茹發(fā)出詢問,那語氣幾近哀求。
她這輩子被老天爺開了三次玩笑,親生的兩個兒子都死于意外,救回來的兒子現(xiàn)在人家的妻兒要來討回去了!笆ト齻兒子”的打擊,她真的受不了了。
身為母親,她的痛沈蔓茹感同身受,她再度蹲在老夫人面前!拔禾,這我無法代替哲瀛回答你,一切都得讓他自己決定,但如果有這分榮幸,我愿意當(dāng)你的媳婦!
“哇……”又哭了,因為善良的女孩貼心的一句話。
她有媳婦了!
“媽,你放心,不論我是誰,我都會愿意當(dāng)你的兒子。”
誰都沒料到,這時候男主角竟然也出現(xiàn)在門口。
“歐克斯?!”
驚訝的不只魏氏夫婦,還有沈家兄妹。
“歐克斯,你不是應(yīng)該在公司嗎?怎么會在家!蔽簴|森從座椅上跳起來,沒料到兒子會在這里出現(xiàn)。
要秘書選在家里和沈家兄妹見面就是不想太早讓歐克斯發(fā)現(xiàn)這件事,因為不知該如何說明這四年多來的一切,還有愧疚的心更讓他不知該如何面對“兒子”。
魏齊雍慢慢走進客廳,讓自己也加入劇情中。“昨天我一進公司不經(jīng)意聽見你的秘書跟沈總的秘書約碰面,我很好奇。”父親都已經(jīng)將和亞曼的合作案全權(quán)交給自己處理,為什么還要私下約沈亞昕碰面,還約在家里,讓他有某種不悅。
“另外,我也聽到你跟沈總經(jīng)理會一起過來。”他走向沈蔓茹,眼神帶些責(zé)備。
為什么不跟我說?!
他的眼神中透著這樣的訊息。
沈蔓茹沒理會他眼中的指責(zé),只是滿懷感恩地的看著他。確定丈夫“死而復(fù)生”的喜悅早讓她不在乎一切。
“哲瀛。”埋在心底四年的名字終于可以大聲喊出聲。
“這些日子你受苦了!睔W克斯,不,郝哲瀛緊緊抱住心愛的女人,雖然,他還沒記起過去的一切,但抱她的心情是踏實且理所當(dāng)然。
他不用當(dāng)任何人的替身,也毋須跟任何人吃醋。這樣的感覺太好了!
“歐克斯……”魏老夫人怯生生地拉拉“兒子”的衣服。“你會原諒我們嗎?”那蒼白的臉上竟?jié)M是恐懼。
歐克斯蹲下來緊緊握住那雙冰冷的手!爱(dāng)然會,就像蔓茹說的,是你們救了我的生命,我一樣是你們的兒子,我想我的親生父母不會在意!彼蚵,希望從那兒得到某些支持。
因為對于郝哲瀛這個人的過去,他還是完全沒有記憶。
沈蔓茹笑笑點頭!罢苠陌职謰寢屧谔焐弦欢〞芨兄x你們救了他們的兒子,他們倆在哲瀛國中時就去世了!苯o他重生機會的老夫婦,不就像生育的父母一樣嗎?
“歐克斯~~”魏老夫人看看兒子,不知這樣的結(jié)果是該驚還是該喜,更不敢相信老天爺是這樣的眷顧自己。
郝哲瀛抱了抱老婦人,安慰道:“媽,別哭了!
“哇~~”一聲媽叫得魏老夫人哭得更慘烈。
看來這應(yīng)該是個皆大歡喜的結(jié)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