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
辦公室里,饒哲心情很好地晃著手中的九連環。
當初他瘋了似地從上官柔的尸體上找到這個車禍后唯一留下來的遺物,且帶在身邊只想給自己留個紀念。
可他沒想到,這個小東西,就像月老的紅線,一次又一次地牽引著他找到感情的歸屬。
他知道紀馨眉和上官柔是兩個毫無關系的人,但兩人給他的感覺卻是一模一樣,有時候他真的懷疑,是不是上官柔的靈魂在死后,附到紀馨眉的身體里。
雖然這個想法很荒謬,但只要這么想能令他開心就行了。
「老板,你又露出單相思的面孔來迷惑世人了。」
莫寒宇的大嗓門嚇了饒哲一跳,回過神,才看到對方捧著一堆書不知什么時候走到了他辦公桌前。
他將九連環放在桌上,很不滿地瞪了自家助理一眼,「你怎么不敲門?」
莫寒宇翻了個大白眼,「我敲了兩個世紀,可你根本沒反應。」
「啪」地一聲,莫寒宇將懷里抱著的那堆書重重放到桌面上,眼睛死盯著那只九連環,「上官小姐已經死了很久了,你該不會到現在還對她念念不忘吧?」這狀況很讓人擔心欸。
他還想繼續咕噥,就瞧見饒哲很不耐煩地朝他狠狠瞪了一眼。
莫寒宇嚇得一抖,在嘴巴上做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示意自己馬上閉嘴。但閉了不到三秒鐘,他就受不了地指了指桌子上的書,「這是這周出刊的雜志,從娛樂到財經,都是熱呼呼新出爐的!拐f著,他來回翻了翻,「咦,我自己買的那本怎么不見了?」
翻找了好半晌,他終于從雜志堆里找到一本封面設計很奇幻的雜志,「幸好沒有不見。」
饒哲很好奇,「那是什么?」
「這是一本關于玄學的雜志,上頭執筆的幾位作者都對玄學研究得非常透徹,深度剖析了人類具有靈魂,死后也會轉生,還奉勸世人多做善事,將來為子女積福積德,我看了兩期,覺得很有趣,所以就一并訂了!
饒哲聽得很認真,一把搶過那本雜志,隨意翻了幾頁。
莫寒宇很是不滿,「老板,那本雜志我還沒看!
無奈對方瞧也不瞧他一眼,霸道地說:「那就等我看完你再拿去看。」
「喂,我盼這期已經盼了整整一個月了!
饒哲這才酷酷地看了他一眼,「所以?」
老板氣勢很強大、語氣很冰冷,莫寒宇很沒志氣地嚇得吞吞口水,「所、所以我再重新買一本就好!
為什么每次他都要被暴君上司欺負?他要造反!他要抗議!
他內心深處瘋狂呼喊,但結果證明,他沒那個膽說出口。
莫寒宇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向辦公室大門,突然想到什么又回身,「下周二霍氏老總在飯店舉辦霍氏的周年舞會,請帖已經派人送過來了,要不要我打電話通知汪小姐?」
正饒富興致在翻雜志的饒哲,眉毛一挑,「通知她干什么?」
「她是你未婚妻啊,雖然我也很看好紀小姐,但這種場合,我想以她的身份,應該不太適合去參加吧?」
莫寒宇發表完自己的見解,看見的卻是自家老板別有深意的微笑。
「我覺得我就像個小丑。」
「不,你很美,就像個墜入凡塵的天使!
「天使都有翅膀,可我沒有!
「你只是被折了羽翼而已……」
「你哄女人的手段真是越來越純熟了!
「我只是說出了心里話,絕對沒有半點哄騙的成分。」
親昵地攬著打扮得光彩動人的上官柔走入宴會現場,英俊的饒哲,以及他身側如同小公主一樣的女伴,很快便成了宴會中的焦點人物。
很多人都知道饒哲與上官柔之間曾經愛得轟轟烈烈,也有很多人知道半年前在那場生日宴所發生的悲劇。
自從上官柔去世之后,饒哲便很少出沒于這種公共場合,就算是商場上的應酬,他也只派他的助理代為參加。
至于他那個未婚妻汪芷蘭,就像轉瞬即逝的流星,出現得偶然,消失得徹底,難怪那些名媛淑女在上官柔去世之后,一個個明目張膽地開始倒追饒哲,因為在她們的眼里,汪芷蘭實在不具任何存在感。
而今天是霍氏成立五十周年的大型宴會,饒氏與霍氏之間已經合作多年,兩家交情一向不錯。
眾人都知道這樣的場合,饒哲絕不會再只派助理前來參加。
所以那些覬覦饒家少奶奶寶座的女人們,都使盡了渾身解數來打扮自己,就是希望已經改走深情路線的饒家大少,能看看別的風景,把機會讓給眾人。
可是……那個被他親密擁在身側的美女究竟是誰?
墨發披肩,輕施粉黛,及膝的白色蓬蓬裙出自某知名服裝設計師之手,襯托出她修長筆直的雙腿,白皙小巧的足下則踩著一雙白色細帶鑲鉆的高跟鞋。
她就像一個墜入人間的精靈,因初次來到陌生的地方,令她無措,只能張著一雙漆黑的大眼,茫然而無助地接受四面八方投射過來的探究目光。
大概是眾人的目光太過熱切,她怯怯地摟緊饒哲的手臂,纖細玲瓏的身子向他背后躲了躲,露出一臉害羞的表情。
她這種小白兔一樣的動作,反而更引起人們對她的憐惜和保護。
至少在場的大半男士們,全恨不能一腳踢開饒哲,將他懷中的精靈搶到自己家里收藏起來。
其實眾人誤會了上官柔。
做為曾經的上官家大小姐,她什么樣的場面沒見過?今天之所以會做出這種孩子氣的畏懼舉止,是因為她很擔心在這里遇到自己以前的家人,不知如何面對。
雖然母親去世了,但她還有一個父親,以及一個大哥。
對于上官柔的死,她父親確實沒有太多悲傷,不過少了一個可以利用的籌碼,惋惜是肯定的,至于那個私生子的大哥,是不提也罷。
「你再露出那種引人犯罪的無辜表情,這里的狼們可就要露出本性了!
饒哲雖然對自己的魅力很有自信,但這里野狼太多,他還真擔心一個不小心,身邊的這只小白兔就會被那些狼給吃掉。
上官柔忙不迭收回視線,嗔怒地瞪他一記,「又不是我想要來!
嘴上雖然這么說,心里還是很高興饒哲能邀她做為舞伴,前來參加這場盛宴。
因為這說明了他對她感情的肯定。
饒哲說從她的身上找到太多熟悉的感覺,從這點可以看出,他對過去的上官柔還是念念不忘,或許真的是有真心投注感情的。
看來,她該找個機會好好問問,既然如此后悔、對「上官柔」又愛得那么深,那當初他為什么要那樣對待她?
如果他給出的理由能夠說服她,她就會……將她借尸還魂的事實向他坦白。
她不禁興起想惡作劇的念頭,到時候他一定會非常驚訝,嘻!
「口口聲聲說不想來,干么還把自己打扮得這么騷包?還有啊,你偷笑的模樣很像一只壞貓!
她被他調侃得直臉紅,羞惱地趁他不備,用細細的鞋跟踩他一腳,順手又擰了他的腰側一下。
眼見成功地把饒哲報復得唉唉直叫,她才得意地揚起下巴,露出一抹勝利者的笑容。
饒哲覺得自己肯定是個被虐狂,不然明明被她又踩又捏得很痛,他怎么還會像個傻瓜一樣心花怒放?
「小姐,別忘了你是淑女,淑女是不做虐夫的行為的!
她紅著耳朵嘟嘴,「就要虐待你,怎樣?有本事你找別人來給你當女伴!
「哪里有別人?」
「你饒大少花名在外,只要勾勾手指,成群的女人還不任你差遣?」
「冤枉!我已經不近女色很多年,不過如果你對我勾勾手指,我肯定會毫不猶豫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的。」
她又好氣又好笑,捏捏他的大手,嬌嗔地扔下一句,「越來越不正經了。」
提著裙擺,邁開腳步向食物區走去,饒哲望著她纖細的背影,不知怎么的,仿佛又看到了以前的上官柔。
打扮后的紀馨眉,從里到外散發著高貴之氣。
他縱橫情場多年,對女人十分了解,紀馨眉身上那種氣質是無法作假的,他覺得很奇怪,一個出身平庸的女人,為何會給他一種女王般的感覺?偏偏這種感覺,他過去只在上官柔的身上感覺過。
有時候他很迷惑,自己愛的到底是上官柔,還是這個紀馨眉,她們兩人實在是太過相似,讓他分不清到底誰是誰。
他正想跟過去,卻被宴會的主人攔下腳步,免不了一番客套寒喧,聊些生意上的瑣事。
上官柔悠閑地坐在角落處,看著宴會里走來走去的紳士和淑女,有的認識,有的不認識,每個人都好像戴著一張偽裝面具,必須為了家族、為了生意、為了欲望虛偽的與人交往。
她突然覺得現在的自己很幸福,至少不必肩負著家族的使命,承受父親和家人給她帶來的種種壓力,勉強自己去應酬。
「你就是紀馨眉?」
身旁傳來的這道聲音有些耳熟,她的心微微一震,本能的,不想去面對那張面孔。
端著酒杯面帶笑容走過來的男人,約莫三十多歲,中等身材,這個人上官柔很熟悉,因為他就是上官柔的異母大哥,上官青。
對于這個比自己大了六歲的哥哥,她一向沒什么好感,他的生母是一個酒女,不夠高貴的身份,讓她這輩子無緣踏進上官家的大門。
而六歲時才被接進上官家的他,從小就對自己非?瘫。孕r候每次見了這個喜歡欺負自己的大哥,她都是有多遠躲多遠。
上官柔捧著飲料禮貌地向上官青點了點頭,就想不著痕跡地遠離這號人物,可上官青卻故意截住了她的腳步,露出一個自以為帥氣的笑容。
「別急著走啊紀小姐,從你剛進門的時候我就已經注意到你了。」他一邊說著,一邊上上下下打量著她,「聽說你是饒家的女傭,沒想到一向眼高于頂的饒哲,這次居然打起窩邊草的主意,不過……」
上官青猥瑣地笑了笑,「你的確有本錢引人犯罪!顾麛[了一個自以為性格的Poss,「說吧,他出多少錢包你,我比他多出一倍。」
「你什么意思?」
「嘖!別裝了,像你這種出身低微的村姑,不就是仗著有幾分姿色出賣rou體給有錢人做情婦嗎?」
「我很樂意包下你,讓你趁著年輕多賺些錢,等年老色衰的時候才不至于流落街頭啊,饒哲雖然家世不錯,但他花名在外,不會對你有太多耐性的!
「等他玩夠了,你還不是一樣落得被拋棄的下場,與其到那個時候后悔莫及,不如早些給自己找好下一個靠山,我們上官家……啊……」
一記突如其來的拳頭,將上官青整個揍飛出去,令祥和熱絡的宴會現場,一下子變得騷亂起來。
當上官青看清楚出手揍人的居然是饒哲時,臉色變得異常難看,「你瘋啦,我可是小柔的大哥!」
饒哲一把將驚愣的上官柔拉到身后,臉色陰沉地瞇起雙眼:「就因為你是上官柔的大哥,我才一直顧及著她的面子沒對你們上官家下狠手。」
「不過你們上官家似乎很喜歡把事情做絕,之前小柔以個人名義成立的十元基金會被強制解除這筆帳,我都還沒與你算!
「沒想到你現在又堂而皇之地在這種公共場合調戲我的女人,上官青,我從前對你太客氣了是不是?」
對方的臉色變了變,不客氣地指向上官柔,「你口口聲聲說顧及小柔,那這個女人又是什么?」
饒哲冷冷一笑,順勢將上官柔摟在身側,霸道地宣布,「她是我的女人,也是未來的饒太太!
這消息太令人震撼,以致旁觀的眾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未來的饒太太?那死掉的上官柔算什么?當初以未婚妻名義被帶到人前的汪芷蘭,又算什么?
看來,明天的報紙內容應該會相當精彩。
隔天清早,報紙果然以大篇幅的報導,將昨天宴會現場的那一幕登載出來。
標題非常醒目,字體非常巨大——饒氏總裁新寵的面紗,本報獨家掀開。
內容先是把饒哲與上官柔的愛情講得轟轟烈烈,接著又提到了久未露面的汪芷蘭現在身處何處。
再將人肉搜索出來的「紀馨眉」資料公諸于人,整篇報導接著夸大寫著什么饒氏總裁新寵再現,舊人去新人來;昨日卑微小女傭,今日麻雀變鳳凰,饒太太的真面目終于浮出水面;原來真命天女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簡直把「紀馨眉」說成了傳奇性人物。
上官柔懊惱地將報紙從頭到尾讀完,氣急敗壞地將那份報紙丟進了垃圾桶。
「太過分了,這些人根本就是胡說八道,我哪有費盡心機勾引主人?我哪有整天作著麻雀變鳳凰的美夢?我哪有打敗無數情敵獲得最后的勝利?」
她氣得直跺腳,惱怒地在疊著雙腿,坐在客廳沙發上看經濟日報的饒哲面前走來走去。
「最可惡的就是那句非常俗爛的『新寵再現』,寵個屁?又不是寵物!這些記者腦袋肯定有問題,根本就是胡言亂語、編造是非!」
被她晃來晃去,晃得眼花撩亂的饒哲,慢條斯理地放下手中的報紙,一本正經地點點頭,「這個『寵』字用得好,果然該好好地寵一下才行!
說著趁其不備,一把將上官柔扯到懷中,將她按在沙發上,對著那因驚訝過度而微微張開的小嘴,無視在一旁待命或正在工作的傭人,便吻了下去。
但她可沒有饒哲那樣厚臉皮,一邊被狼吻,一邊對他又踢又打意圖逃脫。
不遠處的約翰笑著看向這邊,打趣道:「少爺,我年歲大了,可禁不起這樣刺激的畫面,這種事還是留在房里做比較好!
饒哲笑著接口,「那怎么行,我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我們的關系!
約翰笑著搖搖頭,「年輕就是好。 箛Z叨了一聲,慢悠悠地去忙別的事了。
上官柔羞紅了一張臉,惱怒地直瞪他。
「別鬧,我在寵你,你就乖乖躺在那里被我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