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經理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哪里!梁董事長才是越來越年輕,和夫人在一起看上去真是璧人一對!
「呵呵……這丫頭真是聰明伶俐,怪不得你父親可以到澳洲去享清福。」
「梁董事長太夸獎我了,晚輩只是多了些福分,多虧梁董事長這樣的長輩提點才有今天,要和梁公子比起來,靜雅還差得很遠呢!」
「瞧瞧!這張小嘴多甜,以后不知道哪家有這個福氣娶回去呀!」
「呵呵!不知道靜雅有沒有這個福分做梁董事長的媳婦呢?」
「呃,這……」
「呵!梁董事長被嚇到了,靜雅開玩笑的!好,不打擾兩位了,祝愉快!」
端起香檳酒杯示意,黃靜雅帶著最溫婉可人的笑容,輕拉著華麗高貴的晚禮服裙擺離開。
「老公,是哪家的女兒出落得這么標致,我看配我們聰兒挺合適!
「呿!黃老頭家的,也不知道是幾房生的,原本就要結婚了,卻被男方當眾拒絕。接了她老爸的公司才幾年而已竟讓她闖出一番成績,誰敢娶進門還不一輩子被壓著,想做我們家的媳婦,哼!」
笑容可以偽裝,但是心坎被輕輕劃過的撕裂卻無法掩飾,眼前不由自主又浮現(xiàn)五年前的那一幕,那本該是女人一生中最甜美的時刻,而那個時刻的她卻是意想不到的落魄,幾乎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個她以心相許的男人站在神圣的地方,告訴所有人說——不愿意!
因為他偉大的愛情,所以一瞬間她成了眾人眼中的戲弄對象。流言蜚語、商場上的落井下石、親人的責難,一瞬間苦難似乎排山倒海而來,可是,她挺過來了,五年后的今天,她能夠堅強的笑對一切。
咬牙挺直脊梁骨,黃靜雅笑著一步一步走向更多的人群,順手將空了的酒杯交給服務生,又取下一杯紅酒,仰頭喝盡,再端一杯……
「小姐!您看起來喝了不少,需不需要找司機送您?」
五星級酒店英俊帥氣的大門接待人員彬彬有禮的問。
「不——需要!呵呵,你長得真不錯,喏!」
「謝謝小姐,請慢走,小心駕駛。」
接待人員笑著收好不菲的小費,看著美人緩緩發(fā)動漂亮的跑車,不禁嘖嘖嘆道:「這樣的人生真幸福呀!」
幸福……黃靜雅一手駕駛著方向盤,一手將車窗玻璃降下,冷風蜂涌著灌進車內,薄醉的昏沉立刻從腦袋里抽離,眼角開始涼颼颼的,興許是風太冷了,她抿笑將油門踩到底。
只有在這樣急速的世界里,所有的一切才有可能被驅散,迎面而來的寒冷可以趕跑心底最刺骨的冰涼,醉過累過,明天她又可以變成那個堅強的黃靜雅,又可以帶著迷人的微笑無視所有的不屑,昂首挺胸的被所有人羨慕,是的!他們羨慕嫉妒她,羨慕她年輕,嫉妒她短短幾年在商場上的戰(zhàn)績,所以才在背后用那些話刺傷她,她不用在意的!
嘰——
一聲刺耳的煞車聲劃破夜空中的寧靜,柏油路上印下深深的輪胎印,只見車打橫停在路邊,濃烈的白煙充斥著四周。
「咳!咳……」
呂戚鳴被這嗆咳聲拉回了意識,有些遲鈍的低頭將自己從下至上打量一番,良久才確定自己真的完好無損,似有若無的松一口氣,剛才那一剎那,他真的以為自己就要和世界告別了呢。
「咳!」
自車窗里散出的聲音再次拉回他的神智,于是他遲疑的向馬路對面的跑車走過去。
「你有沒有怎么樣?」他打開的車門內,一個女人被夾在安全氣囊和座椅之間動彈不得,似乎很痛苦的樣子。
「小姐?」他有些不安的問。
嘶!黃靜雅暗暗吃痛,已經分不清是酒醉的頭痛還是傷到哪里,但是耳邊焦急的喊聲卻越來越清晰,她費力的睜開眼睛,一張清秀的臉印著焦急在眼前擴大。
「需要我?guī)湍憬芯茸o車嗎?救護車的號碼是多少?」
心中的不安繼續(xù)擴大,因為她的表情實在很痛苦,呂戚鳴的語氣不由得高昂。
「……閉……」
「什么?是什么?」他將身子探進車里狹小的空間,想聽清楚她說的是什么。
「我說……閉嘴!你好吵!」
費力的伸手推著身前礙事的安全氣囊,黃靜雅確定自己沒有受傷不需要叫救護車,但面前這個男人不禁讓她皺眉頭,連三歲小孩都該知道的常識,他居然大嚷著要她告訴他,如果她真的有傷,指望這樣的男人找來救護車,她恐怕早就一命嗚呼了。
聽清楚她的話了,呂戚鳴呆呆的瞪著她,看她費力的伸手擠壓身前的氣囊。
「拜托別傻站在那!幫我把這東西弄開!」抬頭看他無動于衷的站在車邊看她,她無力的開口道。
她開始懷疑自己遇到的是否是智商有問題的人,三更半夜站在拐彎處的馬路邊,如果不是她反應快,恐怕此刻他們就都沒這么幸運了。
「哦!要怎么弄?」
呂戚鳴手忙腳亂的上前,卻不知道該怎么下手。
「老天!」
她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好!她承認她不該放縱自己喝那么多酒,也不該開快車發(fā)泄,但是為什么老天總是要和她過不去,讓她遇到的男人一個比一個差勁?
看她似乎很難受,卻也很生氣的模樣,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不滿,開口道:「你最好盡快告訴我要怎么做,不然難受的是你自己!」
黃靜雅迅速回頭,不能不說有些震驚,畢竟已經很久沒有人敢當面用這樣的語氣和她說話了,盯著男人,不,準確的說還是男孩的臉,她的眼神透露著不可置信。
「你也不知道嗎?還是喝太多忘記了?」
呂戚鳴看得出她眼底的驚訝,但是也看見她蒼白得和鬼一樣的臉色,還有她滿身的酒氣。
「方向盤下面紅色的按扭!股钗豢跉,黃靜雅咬牙開口。
她發(fā)誓,她會在恢復自由的下一秒狠狠的扳回一城,沒有人,現(xiàn)在沒有人能夠這樣不屑的和她說話,就連商場上那些老狐貍都得讓她三分,這個不知道從哪里跑出來的小子,這個可能連車都沒開過的小子,他怎么敢這樣對她!
安全氣囊在一瞬間泄了氣,她的胸腔立刻涌進新鮮空氣,她咬牙一把推開車門,沖著男人大叫,「你有什么資格說我!三更半夜無家可歸站在大馬路上的人,連急救電話號碼都不知道,有什么資格說我!我有錯嗎?誰說不準開快車!誰說喝了酒不準開車!我的所作所為為什么要你們來評判?你們以為自己是什么人……」
呂戚鳴根本沒想到恢復行動力的她會上演這么一場潑婦罵街的好戲,看她幾乎聲嘶力竭的樣子,冷冷的夜風吹得她臉上青白一片,盡管沒有下雨,眼角卻有兩道水跡,于是他冷漠的轉身,也不管她的脾氣是否發(fā)完了沒。
「你——你站住!」
黃靜雅原本理所當然沖出口的斥責頓住了,她驚訝的瞪著轉身就走的男人,看著他走回馬路對面撿起地上的一個盒子,然后沿著路向下走去。
良久她才從驚訝中回神,拔腿跑過去!改阏咀!」
她的聲音從身后追上來,呂戚鳴挑眉卻沒有停住腳步,直到她氣喘吁吁的擋在身前。
「你叫什么名字?」
他看不清背光的她臉上到底是什么表情,錯過身繼續(xù)走自己的路,以沉默對答。
「告訴我你的名字!」
她再次擋住他,甚至拉住他手上的琴盒,路燈昏暗的光線淡淡灑在她的臉上,依然蒼白的臉,淚痕已經被風干了,幽亮的瞳里閃爍著固執(zhí)的光。
「為什么?」他冷淡的開口。
「因為我要知道!」黃靜雅不怯步的說。因為她想知道,這個理由夠充足了。
「戚鳴!箘e開目光,他的語氣聽不出一絲情緒。
「無處可去?」
不知道為什么,她竟然問了這樣的話,也許是酒醉的原因,或者是剛才被氣囊壓到了大腦,一瞬間一個念頭竄進她的腦海,那就是——她要這個男人!
呂戚鳴抬眼冷冷的看她,那在暗夜中漆黑深邃的眸子里,淡淡透著距離,仿佛隔了一層化不開的冰。
「我問你是否無處可去,這么冷的半夜提著個箱子,是無家可歸嗎?如果我說跟我走,可以嗎?」
挺直發(fā)冷僵硬的脊背,她身上穿著斜肩細帶晚禮服,在寒風中瑟瑟發(fā)抖,但她卻咬牙僵持的盯著他的眼睛。
呂戚鳴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的審視著她倔強咬住下唇的樣子,隨后他的視線對上那雙美麗的眸,只見那深幽的光在閃爍,卻掩飾不住無助,于是他笑了,嘴角輕輕勾起一絲笑容,緩緩彎身。
黃靜雅以為經過這么久的沉默,他一定又會轉身走掉,卻沒想到他放下手中的小箱子,脫下身上的外套,下一秒那帶著溫熱體溫的外套便落在她的肩頭。
她瞪大了眼睛瞅著他,一時間還不明白他的意思,她想一定是太冷了,所以大腦才這么遲鈍。
「不走嗎?還是要繼續(xù)吹風?」
看著她呆呆的抓緊他的外套,他淺淺抿起笑容。
就算是天氣太冷吧,或者是他已經流浪太久,所以才答應了她。
一滴冰冷打在她臉上,黃靜雅回了神也知道他答應了,于是吸吸鼻子,她咧嘴道:「吹風可以改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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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黃靜雅睜開了眼睛,她一向睡的不深,在整個宅子里只有她一個人的情況下,即使是窗外的小鳥低啾也能吵醒她,今天也不例外。
動了動有些發(fā)硬的脖子,她的表情自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就沒有變過,冷靜得沒有一絲嗜睡的痕跡。
呂戚鳴藉著窗外昏暗的光望著她,昨夜跟她回來后,她根本沒有盡到做主人的自覺,進門直接自顧自的爬上床卷起被子,他根本連說話的時間都沒有她就睡著了。
于是,他懷疑,讓他跟來是否是她酒醉后神智不清的胡言亂語,在清醒后的這一刻,她是否會直接將他掃地出門,或者她根本忘了昨晚發(fā)生的事情,直接報警告他擅闖民宅也說不定。
「你整晚沒睡?」
正當他在思索種種可能性的時候,床上突地傳來她的聲音,略帶一絲沙啞。
他挑眉,她的反應不在自己的猜測中,他不由自主的想,是否她常常這樣隨便帶剛認識的男人回來,原本平靜的心中竟淡淡浮上一層氤氳。
「你在想,自己一定不是第一個這樣被帶到這里的男人,對不對?」
撐起身子靠在床頭,她自煙盒里拿起一根煙點燃,輕吸一口并緩緩吐出淡色的煙霧,然后嘴角勾勒出一個不屑的弧度。
「走,或者留下來,隨你。」
可呂戚鳴依然看出她臉上故做堅強的表情,甚至她眼睛里浮起的薄霧,盯著她宿醉后蒼白憔悴的容顏,他凝眉問:「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執(zhí)著煙,她別開眼,淡然地開口反問。
「為什么帶我回來,又為什么像小狗一樣可憐兮兮的樣子。」
黃靜雅仿佛被刺到一樣迅速抬頭瞪向他。
「不是嗎?無家可歸的是我,可為什么有被拋棄眼神的人,卻是你?」
離開冷清的窗旁,他一步步走近她,雙手撐在床邊,只與她隔著大概三公分的距離,清晰的望進她眼底閃爍的光瑩。
「你、你在胡說什么?我不懂!如果想走我不會阻攔,甚至還會給你一筆錢,你不必用話激我!」
慌亂的掀開被子想下床,黃靜雅告訴自己,她只是因為他的無禮而生氣,并不是被他說中了什么,但好像天總是不隨人愿,過長的晚禮服裙擺絆住了她,于是連驚呼都來不及,她直直面向地板而去,不由得閉上眼睛。
「赫!」
沒有預期的疼痛,她的腰際多了一雙手,牢牢的勾住她的纖腰。
「我決定留下。」
「呃?」
房間里的光線很暗,以至于她根本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他溫熱的氣息散在她耳邊,令她皺了皺眉。
「我留下來,直到你不需要為止!
需要?側過臉對上他的眼睛,黃靜雅清楚的看到一個滿臉淚水的倒影,她震驚的不敢相信,那個倒影竟然就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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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留下來,直到你不需要為止。
「……赫!」
埋頭進厚厚的財務報表,黃靜雅頭痛的有些吃不消,早晨她幾乎是逃出來的,盡管公司是自己的,盡管可以以頭痛為由賴在家里,但是,面對坦然的他,最不自在的人反而變成了自己,當他問她是否要吃早餐時,當他望著空蕩蕩的冰箱大皺眉頭的時候,她幾乎無地自容到了極點,放下錢和鑰匙便狼狽地逃出家門。
頭痛得越來越厲害,可是,他說的話卻益發(fā)清晰的一遍遍在腦海里翻騰。小狗一樣可憐兮兮的樣子、被拋棄的眼神,她有那么可憐嗎?
不!一定是他表錯意了,要不就是他慣用的手法——討女人歡心的手法。
對!連她都不得不承認,隨手撿回來的這個男人有著足夠吸引人的皮相,尤其是女人,可能沒有女人能逃得過他眼底的那種憂郁吧。他看起來甚至比她年輕,或者根本就還是個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卻有著少見的成熟。
「老天!」
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手撐住昏沉的腦門,黃靜雅開始覺得昨夜的沖動根本是個錯誤!就算她再孤單、再寂寞,也不能在大街上隨便撿個男人回家,即使那個男人很出色,即使聰明得能洞察人心,但那還是不合情理。
緊閉眼睛,她告訴自己現(xiàn)在補救還來得及,只需要回去告訴他她后悔了,只要讓他離開就可以,或者如果他不愿意,在她可以接受的范圍內,她可以給他錢。
拿起皮包,她匆匆沖出辦公室。
「總經理?」
「取消今天所有的安排!」
出了公司伸手招輛計程車,坐上車報了地點,她長長的吁出一口氣,車里冷冷的空氣迅速包圍了她。
腦海里突然浮現(xiàn)昨夜的場景,他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的動作,淺淺抿笑說不走嗎?還是要繼續(xù)吹風……那一刻,她真的很溫暖,即使喝了酒,還在風中冷得發(fā)抖,但那一刻,對著他咧嘴笑的自己,真的很真實。
什么時候開始,為了保護自己,她開始不按照心中所想的去做了呢?
「小姐到了。」
霍地睜開眼睛,望著車窗外熟悉的家門,黃靜雅遲疑了,腦海里翻來覆去都是——讓他走,還是留?
「小姐?」
「……哦!」
付了錢,她站在門口,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這么快就回來了?」
「咦?」
她扭頭便看到了原本應該在房間里的人,頓時有些措手。
看著她的慌亂,呂戚鳴笑了,不明白為什么昨天她說要他跟她回家的時候那么理直氣壯,今天反倒變得這么無措。
「不進去嗎?」
掂掂手上三大袋東西,雖然有些反客為主,但東西很重,他還從來沒有提這么多東西過,以前的日常所需有經紀人和保母照顧,還有涼子,所以他幾乎沒有去超級市場的經驗,更不會做飯整理家務,但現(xiàn)在,他想嘗試。
「咦?哦!」
手忙腳亂的讓開,黃靜雅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了,看他提著滿滿幾袋東西,她頭痛的凝眉,卻只能一路跟著他進門。
「你平時都不在家吃飯嗎?」
將東西放在桌子上,他好笑的望向站在廚房門口躊躇的她。
「哦,我很忙!
看他從袋子里掏出蔬菜水果面包牛奶什么的,她心不在焉的隨口回答。
他似乎已經很能進入狀況了,而她卻還在為難要不要讓他離開。
「很忙嗎?那——現(xiàn)在回來是為了?」
看出她似乎很苦惱,呂戚鳴索性放下手上的東西,好整以暇的望著她,他猜她的為難是來自他。
「為、為了……」
她知道這是個機會,如果現(xiàn)在不說,以后就更難開口了。
可是,看見他站在一大堆食品后面,臉上掛著淡到不能再淡的笑容回望自己時,她竟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也不知道該不該說。
現(xiàn)實和她所想的,到底什么才更重要,到底什么才是對的?她不再是五年前的黃靜雅,她是二十七歲,不能輸、不能讓那些等著看她笑話的人得逞的黃靜雅,是資產數(shù)億的皇家集團唯一繼承人,她的任何一個小小的決定就足以讓她的世界翻天覆地,這樣的她,有權利任性妄為嗎?有可能隨便抓一個男人留在身邊嗎?
「想我走嗎?」
呂戚鳴溫柔的勾起嘴角,她的矛盾和掙扎是那么明顯,即使不開口也彰顯無疑,她很忙,很富有,喝醉酒后會耍大小姐脾氣,會流露掩藏得很好的失落。
可是,現(xiàn)在清醒后的她,不是昨夜的她了,他放柔了表情。原本早上就在等她開口,雖然晚了幾小時,但對他來說沒什么差別。
「想我走嗎?沒關系,如果你說是,或者——點點頭,我收拾好這些就離開!
盯著他含笑文雅的表情和毫無波瀾的笑容,黃靜雅不知道為什么,一滴冰涼自眼角滑落,她知道自己哭了,也驚訝自己竟然又在他面前哭了,五年前被當眾悔婚的時候她沒哭,父親一蹶不振的時候她沒哭,頂著一大堆銀行欠款四處碰壁的時候她沒哭,打包送父母離開的時候沒哭,寧可一個人縮在被窩里,或沉在浴缸里也從不當著別人的面示弱,可是,看著他的笑容,她竟然頻頻落淚,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見她的淚像斷了線一般,他有些憐惜的開口,「你的眼淚真多,我的存在,真的讓你這么難過嗎?」
繞過流理臺走到她面前,呂戚鳴抬手接住一滴自她下巴落下的淚水,深吸一口氣道:「知道了,我馬上離開,也許這樣你的眼淚就會止住吧!
黃靜雅使勁咬住下嘴唇,看他面帶微笑的轉身走向客廳,彎身提起那個小箱子,她不禁失聲喊了出來。
「不!」
那一秒,他的手剛搭上門把。
她的聲音沙啞,帶著明顯的哭腔,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哭得這么悲切,彷佛被全世界拋棄了一樣,更不知道讓他留下來是對還是錯。
但是,她只知道,當他問是否想他離開,當他接住她眼淚,笑著轉身離開的那一刻,她是真的厭惡自己,厭惡為了讓所有人羨慕而壓抑真實個性的黃靜雅!
他說對了,她是可憐,若是連她都不容許自己心疼自己,還會有誰心疼她。而他,卻說馬上要離開,好讓她的眼淚止住。
這樣的人,她真的不想錯過,就算日后會被看笑話,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一次,五年來唯一的一次,就當作是她苦了自己五年的犒賞也好,她要留下他,讓他留在她身邊。
「留下來!」
意念堅定了,她伸手胡亂抹去臉上的眼淚,跑上前幾步拉住他的箱子,是命令也是請求,「留下來!不是說到我不需要為止嗎?我需要!我需要你留下來!」
呂戚鳴的手仍然握住金屬門把,他低頭看著同樣拉住他皮箱的小手,一樣的動作,昨晚她也是這樣固執(zhí)的拉住他,他們只見面十幾個小時而已,他甚至還不知道她的名字,而她對他也一無所知,為什么這畫面卻仿佛生離死別一般?
回頭望著她淚汪汪的眼中明顯的哀求,呂戚鳴輕輕釋出一個笑容,握住門把的動作松開了。
「你總是這么愛哭嗎?」
伸手拭去自她眼角再次滑落的淚滴,他輕輕皺眉。以前聽說女人是水做的,但這么愛流眼淚的女人,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涼子——從來不哭的。
看他皺了眉,黃靜雅生怕他就這樣走了,于是一手抓著他的箱子不放,一手胡亂的擦著眼睛,她不愛哭的,從來不愛哭,可是,仿佛他就是她的淚鍵,只要一個動作甚至是一句話、一個眼神,就能勾出她的眼淚無限。
她努力吸吸鼻子。「只要你不走我就不哭!否則,你很快就會看到一個現(xiàn)代孟姜女!」
是撒嬌,也是威脅,好像那個箱子就是他一樣,她用力的拉過小箱子,緊緊抱在胸前。
呂戚鳴忍不住莞爾,看起來她似乎要比他大一些,可是為什么在他面前,她的所有舉動都比他更像個孩子,霸道不講理、愛哭、驚惶失措,甚至現(xiàn)在緊緊抱牢箱子的動作,都讓他忍不住順著她的意,否則,他還真怕她會哭倒自己家。
「你為什么總是先抓住它?」
松開抓住箱子的手,看她抱得更緊,他問。
「這是你唯一的行李不是嗎?」她紅著鼻子說。
沒有說是也沒有否認,繞過小白兔一樣鼻眼通紅的她,他逕自折回廚房。
「你不是很忙嗎?」
「嗄?」
一時反應不過來他為什么突然轉換了話題,他還沒有明確的告訴她是否答應留下來呢!
「還是可以放一天假?我想你該洗個澡上床睡一覺,或許再醒來的時候就可以喝我煮的海鮮濃湯了!
拿起流理臺上的青菜一包包放進冰箱,他沒有看她呆到不能再呆的表情。
「你——是說——留下來了?」
她從來不懷疑自己的智商,但是,此時此刻不聽到他的明確回答,她就不敢在確定,生怕一出門或者一覺醒來,又回到孤單單一個人的空間。
「對,你贏了,我留下來!
從冰箱門后面探出頭,他溫柔的承諾,然后又埋頭收拾東西,不看她又哭又笑,有些滑稽的表情。
從來沒見過這么缺乏安全感的人,和他相比,她擁有的太多了?墒牵此o緊抱著他的琴盒不放,他卻真的一步都走不了,好像他一走,她就真的會一無所有。
「謝謝!」
眼淚又流出來了,她立刻伸手抹了去,知道自己真的該上樓洗個澡,也許沉在水底,淚腺才能堵塞。
「那個——」
抱著他的箱子黃靜雅飛快的轉身上樓,卻被他喚住。她皺著眉緊張的轉身看他,一副生怕他臨時反悔的樣子。
「我是說,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的緊張顯而易見,抱著箱子的樣子也很好笑,可呂戚鳴沒有點破,他只是微笑著問出自己原本就要問的問題。
「哦!原來——」
她倏地松了一口氣,笑著說:「靜雅,黃靜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