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戚鳴!該死的呂戚鳴!」
黃靜雅哭得鼻涕眼淚直流,雙手更是不斷猛捶身前的抱枕,一旁的粱萱儀實在看不下去的開口。
「拜托!你別光是哭,總該告訴我那個該死的臭男人到底對你做了什么吧!是騙了錢還是財色雙收?或者做了什么喪盡天良的壞事?」
梁萱儀無奈的朝房頂大翻白眼,十二點突然跑上門來就算了,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得活似丟了魂,就算她急得團團轉(zhuǎn)也問不出半個字。
「你再不說我打電話過去自己問嘍!」
「你敢!」
果然還是這招管用。
「那拜托眼淚收一收,十幾個小時之后還有宴會要出席,難道你想自己當(dāng)壓軸給人看嗎?」
真是的!越來越搞不懂這個大老板的想法了,先是讓她去公園找一個毛頭小子當(dāng)壓軸演奏,接著便一整天聯(lián)系不到人,現(xiàn)在又哭成淚人兒一樣跑來,即使是五年前也沒見她傷心成這樣。
黃靜雅止住了哭聲,抽出紙巾擦干凈臉上的濕意。「我要放棄!」
「嗄?」
「諾思克的買賣不做了。」
「你到底在胡說些什么?企劃都做好了,前期也投入了不少人力物力,你到底怎么了?」
梁萱儀以為自己聽錯了,可看好友一張素白的臉上沒有絲毫悔意,她不禁大感驚愕。
「原本我就沒打算參與的。」
只不過是為了爭一口氣而已,不然她根本就不會趟這淌渾水,那樣就不會大費周章找音樂神童,就不需要懷疑他的背景,也不會牽扯出他不愛她這個事實……
「靜雅!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是發(fā)燒還是怎么了?」
梁萱儀急得上前要摸她的額頭,看看她是不是發(fā)燒燒糊涂了才說這樣沒頭沒腦的話,什么都準(zhǔn)備好了,不能一句話就當(dāng)沒發(fā)生過呀!那么多人的努力付諸東流,她這個總經(jīng)理總要有個交代呀!
「萱儀……我好累!」
黃靜雅靜靜靠進沙發(fā)里,眼神空洞的仰望著天花板。
「我知道!難道還有人比我了解你嗎?但是就算再累,這樣半途而廢,并不是你的作風(fēng)呀!靜雅!」
「只是好累!不想再爭了……」
她努力過、嘗試過、咬牙拼命過,可是到頭來,她依然是被拋棄的那一個!或許更可悲,就像紙杯,用完了就被毫不憐惜的丟掉……
或許,這就是她的命!
梁萱儀看好友這副失了心的樣子,心中有無限的不舍,她決定了,決定為朋友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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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下車吧!我去看一下企劃部準(zhǔn)備得怎么樣了,然后到大廳找你!
隔天,梁萱儀催促好友下車。
「萱儀,我說過不要的!」
「是,可是拜托總經(jīng)理大人體恤一下員工的心情好不好?準(zhǔn)備了那么久的案子,你沒有任何理由大家能撤手嗎?就算你是總經(jīng)理也沒有權(quán)利這么任性,快下車?yán)玻 顾贸龊门笥训男U力和秘書的職責(zé)趕人。
黃靜雅只好無奈下車,萱儀說對了,身為數(shù)千員工的總經(jīng)理,她似乎真的沒有權(quán)利任性,拉攏肩頭的披肩,她認(rèn)命的走進宴會大廳,看著大廳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只覺得無力。
「小姐,請問有沒有榮幸當(dāng)你的男伴?」
霍地睜大眼睛,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所以立刻轉(zhuǎn)身,肩頭的薄紗披肩揚起一道絢麗的弧度。
呂戚鳴含笑伸手接住飛揚的披肩,輕柔的拉回她細(xì)滑的肩頭,靜靜望著她。
「戚鳴!」
黃靜雅顫聲開口,眼里不自覺閃過淚光,其實,她今天好想見他,想對他說對不起,想要他忘記昨天她發(fā)的脾氣,想告訴他她可以等,可以給他遺忘或者整理的時間,想告訴他很多……可卻一整天被萱儀纏住,選衣服、首飾、化妝、弄頭發(fā)……
「我想你需要一個舞伴,而你忘記了。」
忘記了……什么?望進他微笑的眼瞳,她的眼中全是淚水,飽含著說不清的孱弱、激動和脆弱。
在人來人往的大廳里,呂戚鳴知道這并不是說話的最好時機,但,他勾起一絲微笑,低頭在她光潔的額際印上一吻。
「我說過,只要你需要我,我隨時奉陪的!
他是什么意思?一時之間她怔住了,根本無法思考,他原諒她了?還是一夜之間她誤會了什么,又或者他明白了她的苦心?
「靜雅,我不想草率承諾,我這個人一旦下決心認(rèn)定,就會負(fù)責(zé)任!
「我不要你的責(zé)任!」
蓄滿的淚水無聲墜落,黃靜雅倔強的低頭掩飾,她要的不是負(fù)責(zé)任,時至今日如果他來僅僅是為了責(zé)任,那她甘愿獨自傷心。
「不要?你確定不要嗎?我的人、我的心,還有我醞釀了很久很久,一直沒說的話!
他的眼睛深得仿佛一潭碧波,嘴角帶著笑容,他醞釀了許久沒說的話是什么?她慌了,顧不得淚水爬滿容顏,大腦里第一個蹦出來的就是他要離開!她不要!不要聽他說離開的話,她可以等,可以給他時間,甚至可以給他一個人安靜的空間想,就是不要他走!
「拜托——」
她楚楚可憐的開口卻突然被呂戚鳴吻住,熟悉的氣息直直蕩漾在她的胸口。
有人駐足指指點點交頭接耳,這種場面絕對不是表白的好時機,但是呂戚鳴不在乎了,聽到她幾乎可憐的拜托,他的心都被她揉碎了,只想立刻解開她的心結(jié),讓她不再胡思亂想。
望著她迷蒙的淚眼,他低沉卻清晰道:「原本我不想輕易承諾的,但是,如果你要,我給你!給你不離開的承諾,像以前一樣,只要你還要,哪怕僅僅是這一場舞會的一分一秒,我都不離開你!」
忘了掉眼淚,黃靜雅只是癡癡的看著他,然后低頭就重重踩下一腳。
「嘶!」
呂戚鳴忍不住呼痛,瞪著全新的皮鞋被印上一個腳印,不明白自己的承諾為什么會換來她的暴行。
「是真的?這是真的?你會痛?這是真的?」
終于明白她的用意了,他哭笑不得的攬住她。
「是真的!不是你的幻覺也不是作夢,我是真的做出了承諾,雖然連我也不知道下一秒會發(fā)生什么……」
「噓……」
下一秒會發(fā)生什么她已經(jīng)不計較了,雖然她幾乎貪心的想擁有他的每分每秒,但他給了承諾,所以,她該滿足了。
額頭抵上她的,呂戚鳴感動她的善解人意,心疼她的滿足,嘆息的審視她動人的五官,此刻的她容光煥發(fā),美麗不可方物,讓他即使在意時間場合,也忍不住的想親近。
心是喜悅的,但同時因為這喜悅來得太突然,還懷著一分不確定,望進他眼中明亮的星辰,黃靜雅輕聲開口,「為什么?」
「真是一出好戲呀!」
呂戚鳴還沒開口回答,一旁就竄出一道雜音,還伴隨著不識相的鼓掌聲,黃靜雅聞聲,只是挑眉望過去。
「果然不愧是黃靜雅小姐,呵呵!怎么?這位有幸被黃經(jīng)理垂青的對象就職哪里呢?是夜店還是俱樂部?」
「劉偃松,請你自重!」黃靜雅轉(zhuǎn)身站在呂戚鳴身前,厲聲喝向面前的小人。
「嘖嘖!黃經(jīng)理還是這么厲害,也真難為了這位先生,一般的男人恐怕沒人能受得了吧!」
「也對。」
「嗄?」
她緊張的轉(zhuǎn)頭看向身后,就見呂戚鳴雙手紳士的扶住她的肩頭,自她身后走到她身側(cè),臉上帶著平靜的笑容。
「靜雅真的很厲害,不但聰明靚麗還賢慧堅強,而且也是最好的領(lǐng)導(dǎo)人,讓很多人都慚愧不如甚至嫉護,而我何其榮幸能牽她的手,她是所有男人都夢寐以求的好女人!
「好女人?老兄你在說笑吧!想牽她手的男人,大概只有像你這樣的吧!哈!」
劉偃松沒想到這個看起來面生的小白臉,竟然敢蹦出來替黃靜雅說話。
「多謝劉先生提醒,讓我好補充一點,當(dāng)然不是所有人都懂得欣賞,不過那些沒眼光沒度量的男人,就算匍匐在靜雅腳下,她也不屑一顧的,對不對?」
呂戚鳴后面的補充是一時興起回應(yīng)他的取笑,但在場的人大都知道劉偃松在黃靜雅那里吃過閉門羹,不由得都笑了,于是一場原本激烈的對峙最后只成為劉偃松的自討沒趣。
呂戚鳴摟著佳人轉(zhuǎn)身就往里面走去,扔下獨自咬牙切齒的劉某人。
「謝謝!」黃靜雅沒想到竟然是他替自己出了這口氣,心里不由得喜悅。
「站在你身邊卻不保護你,那我豈不真的無用!
低頭看她臉色依然不是很好,他伸手從經(jīng)過的侍者盤中端過一懷紅酒。
「喝一點吧,會暖和一點!
拉攏她肩頭輕薄的披肩,他不禁想到第一次見她,她也是穿著晚禮服,很美。
黃靜雅接過酒杯喝下一口,卻還是忘不了剛才被劉偃松打斷的話題,他還沒有回答她,為什么突然給她承諾。
正想開口,身前卻又被陰影覆蓋。
「靜雅,剛才發(fā)生了什么嗎?我聽說劉僵松來搗蛋,你有沒有怎樣?」
輕嘆一口氣,她有些哀怨的望著好友。
「我很好,沒關(guān)系的!
「呼!那就好,如果他敢火上澆油,這次我一定不放過他!還有,你們和好了吧?」
粱萱儀一點也沒有發(fā)現(xiàn)好友眼中的哀怨,她只看見上司通紅的臉蛋,就知道他們已經(jīng)盡釋前嫌了。這都是她的功勞喔!不枉她昨晚沖去找呂戚鳴「興師問罪」,再順便幫好友大力告白。
「你去了這么久,后面都準(zhǔn)備好了嗎?」
黃靜雅沒好氣的岔開話題,而一旁的呂戚鳴則賊賊的抿嘴笑了。
「當(dāng)然沒問題,唯一的問題就是那個拉琴的小子緊張得要死,三分鐘跑一趟廁所,我費了一大堆口水才讓他安定下來,但恐怕不會有什么好效果。」梁萱儀忍不住搖了搖頭。
「靜雅。」呂戚鳴盯著她的側(cè)面,挑起眉頭!改阍摬粫恰尫轿膩肀硌莅桑俊
「咦?原來你也認(rèn)識姚方文,是你推薦的嗎?」梁萱儀至今還不明白靜雅讓她找姚方文的原因,就連她都聽得出,那個小家伙拉得并不是很好,而且還沒出場就已經(jīng)被這大場面嚇到了。
「為什么不可以?他是你的學(xué)生不是嗎?」抬起頭來,黃靜雅笑得很坦然。
「你在開玩笑?難道你不想要這筆生意?」
呂戚鳴不懂她的用意,這應(yīng)該不符合她的作風(fēng),雖然他不懂商業(yè),但也知道不打沒把握的仗的道理,即使沒有他,她也該請其他有名的琴手,而不是姚方文。
「我已經(jīng)想通了,錢賺得再多也不可能改變什么,所以,我已經(jīng)決定放棄這筆生意了,就當(dāng)給姚方文一個練膽的機會!
「這個機會還真昂貴!」
「萱儀。」制止好友的抱怨,黃靜雅轉(zhuǎn)頭看向他。
「以前我以為錢是萬能的,只有賺很多錢才能得到別人認(rèn)可,可我想我錯了,勇敢面對問題才是捷徑,所以現(xiàn)在改正還來得及!
她的眼睛亮亮的,倒映著頭頂?shù)乃У鯚,呂戚鳴凝視了很久,想不讓自己陷進去,可心還是醉了,現(xiàn)在他更加確定,面前這個女人有多么值得人愛。
「他在哪里?」
「嗯?」
他滿眼的深情,黃靜雅以為他會說出剛才沒來得及說的話,卻沒想到他問得沒頭沒腦。
「姚方文,他在哪里?」
「在大廳后面的休息室。」梁萱儀替好友回答。
「你想做什么?」一把拉住他,黃靜雅有些緊張,她幾乎不敢想那個可能。
「我現(xiàn)在又發(fā)覺了一件事!箵P起笑望著她,呂戚鳴朝她拋了個媚眼。
「什么?」
「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包括為你演奏!」
「戚鳴!」她相信自己的聲音是顫抖的,望著他的笑容,她又想哭了。
「我想,如果看著你想著你,我拉出的曲子,應(yīng)該不會再讓人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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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在皇家集團出色的企劃案之后,讓我們來看看他們準(zhǔn)備的壓軸節(jié)目是否也同樣出色,有請皇家集團的小提琴演奏!」
「靜雅,這樣真的可以嗎?」看著姚方文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走上臺,梁萱儀根本沒有信心。
「如果他不可以,就沒有人可以了。」望著布幕后面露出半張臉望向她的呂戚鳴,黃靜雅眷戀的勾起笑弧。
一個音符拉響,卻突地停頓了,姚方文苦著一張臉,五官全蹙成一團,他是第一次站在這么好的地方和這么多人面前,他的膝蓋在打顫,緊張的回頭望向布幕后的老師,就見他朝自己笑了,姚方文的眼睛頓時睜大,這是老師第一次對他笑,那表情真的很溫柔,仿佛有一種力量通過那笑容傳遞給他,于是舉起弓,他勇敢地拉出心中的旋律。
他用的是呂戚鳴的琴,雖然那天她只是短暫一瞥,卻有很深的印象,因為那把琴是黑色的。
琴聲透亮清明,仿佛在一瞬間打開了所有人的眼睛和耳朵,她轉(zhuǎn)而望向會場另一端的貴賓席,就見以撒·斯特恩正緊瞇起眼睛盯著臺上的演奏者和那把琴,她不由得莞爾。
「呿!我還以為有什么秘密武器呢!原來是這么一個小子。呵!連我都能聽得出來,這簡直就是初學(xué)者的水平嘛!拜托,別再侮辱我們的耳朵了!」
所有酒店競爭者都坐在一起,所以很不幸的,黃靜雅身后坐著劉偃松,原本梁萱儀氣不過想頂回去,卻被她一把按住。
「有客人來了。」
「黃小姐是嗎?」
「您好,斯特恩先生。」黃靜雅優(yōu)雅的站起身。
「可否請教一個問題?」
她坦然迎視以撒·斯待恩的眼睛,那雙幽藍(lán)的眸子有著能看透人心的堅定,她微笑點頭。
「我想知道,那孩子手中的琴,是他本人的嗎?」
目光越過他的肩頭,看著自后臺慢慢走出來的人,她笑了,望向以撒·斯特恩道:「斯特恩先生何不回頭看看呢?你要的答案也許就在那里!
呂戚鳴緩緩走上臺,姚方文拉得很好,這是他教他以來拉得最好的一次,可是他還是要親自表演一段才行,如果想幫靜雅奪得這筆生意,唯有他才可以,因為他知道,以撒·斯特恩要找的,一直就是他。
旋律自指尖流放,他一步步走向舞臺中央,聚光燈打在他臉上,有一秒鐘他想閉上眼睛的,腦海里全是亂如麻的雜念,可是,他躲閃的目光遇到了她,臺下的靜雅是那樣完全信任的表情,他甚至可以看到她眼睛里自己的倒影,晶瑩閃爍……
于是他的心定了,指尖像有自己的靈魂一般奔放,可耳邊響徹的不是他的琴聲,而是她的聲音——勇敢面對問題才是捷徑,所以現(xiàn)在改正還來得及!
看著她的眼睛,在她眼中找著自己,在「流浪者之歌」的旋律中,呂戚鳴第一次有了幸福的體會,雖然曾經(jīng)受過傷,飽嘗心靈的煎熬,甚至在人生的道路上流放,可是,最終卻能到達溫暖的港灣,她的眼睛就是他的港口,蕩漾著平靜而溫柔的漣漪。
與她隔著十幾米的距離,他就這樣目不轉(zhuǎn)睛的望著她,她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可那個傻瓜卻拼命咬牙忍住不讓淚水流出來,她是個傻瓜!卻也是為他才這么可愛的,他笑了,上揚的嘴角嘗到了一種酸澀的滋味,可是現(xiàn)在他知道了,眼淚,有時候也是幸福的象征。
姚方文低鳴青澀的琴聲,和呂戚鳴高昂具有穿透力的完美旋音,仿佛一大一小的提琴在對話,琴聲交織著一波一波的旋律穿透人的身體,偌大的禮堂頓時沉浸在由他們帶來的浪潮里,所有人都被征服了。
黃靜雅笑了,這一次他的音樂,絕對是讓人感到幸福的琴聲,因為此時此刻她整個人,全部被暖暖的幸福包圍著,被他的熱情所震撼。
旋律一波蓋過一波,琴聲一聲高過一聲,聽眾的心被緊緊揪住,和演奏者一起不斷向天空飛揚而上……
「戚鳴!」
一切都靜止于一聲突兀的叫聲,好似緊繃的弦就此斷裂,那高昂的琴聲戛然而止。
呂戚鳴的動作僵在半空中,遲遲落不下去,他的目光因為那一聲呼喊而失去了焦距,于是,另一聲響起。
「鳴?真的——是你嗎?」
呂戚鳴緩緩轉(zhuǎn)過身,他看到了一張開始陌生的面孔,還有那雙被淚水充滿的眼睛,從很遙遠(yuǎn)的地方,漸漸靠近……
「——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