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凡朋帶著蘇盈盈來到酒鋪,今兒個要進一批陳年雪釀,他得親自驗收。
“新進的酒呢?”到了酒鋪,他問掌柜。
“已經送進倉庫里了。”酒鋪的掌柜恭敬回答。
“嗯,我過去驗收便行了,你繼續忙你的事!彼娬糜锌腿藖碛喚,便吩咐管事去招呼客人,不必跟了。
酒倉在鋪子的后方,是獨立一棟屋子,兩屋間隔有一小段距離。
走過青石板路,進了酒倉,蘇盈盈立刻爬出他的襟口,像小老鼠般,猛力抽動鼻子,嗅聞空氣中的獨特氣息。
“嗯,有酒味!彼櫭。
“當然,這是酒倉呀。”于凡朋好笑地回答。
他走到剛進貨的酒架,隨意取了一壇酒下來,拿了把小刀,撬開封泥,揭了封口,準備開壇驗看質量。
封口一打開,濃郁的酒香立即撲鼻而來。
“好香啊!碧K盈盈忍不住贊嘆。
“雪釀味潤甘美,女人喝也很合適,不過啊——”于凡朋佯裝無奈地嘆息:“你大概只喝一滴,就會醉了。”
“我也不愿意嘛!哼!”小丫頭鼓起雙頰,小嘴高高噘起。
他寵溺地輕敲她的小腦袋,驗過酒沒問題,他又走到另外一側,準備再開一壇酒驗貨。
這時,他背后忽然有道冷風掃來;他直覺不對,危機感提醒他立即提防注意。
他先閃開,然后迅速回頭,卻驚見一把大刀狠狠向他劈來。
一名陌生的黑衣人闖入酒倉,拿著大刀見他就砍。
蘇盈盈一見到那把刀,便嚇得魂飛魄散,驚恐地放聲尖叫:“少爺!他有刀,您小心——”
“安靜!”于凡朋迅速將她往懷中塞,不讓黑衣人看見她。
“可是——”蘇盈盈想抗議。
她怎么可能自己躲起來呢?她不要!
于凡朋見到黑衣人,便知道這回自己危險了,因為黑衣人并未蒙面,可見他沒有打算留活口。
不過他不會坐以待斃,更會奮戰到最后一刻!
黑衣人揮舞大刀,步步進逼。
“你是誰?我們素昧平生,你為何要殺我?”于凡朋一面后退,一面質問。
然而對方只是睜著冷冷的眼盯著他,繼續朝他逼近,并不打算回答他的問題。
于凡朋不禁后悔,方才不該因為擔心驚擾客人而沒讓護衛們進來,只讓他們在前門守著;他想,這黑衣人應是從酒倉的后門潛入的。
黑衣人將他逼著一路往后退,直到背抵上墻壁,他才發現自己已無路可退。
“受死吧!”那黑衣人露出滿意的眸色,揮下大刀,毫不留情地砍向他。
于凡朋從他腋下鉆過,逃到另一頭,開始在放滿酒壇子的層架間竄逃。
黑衣人惱怒咒罵,追著他揮刀亂砍,好幾個酒壇子被砍破,酒液淌流一地,四周頓時散著濃濃的酒味。
于凡朋繞著層架奔走,腦筋一轉急中生智,假意抱起一壇酒要向黑衣人扔去。
黑衣人果然下意識閃躲,他立刻趁這機會逃向倉庫大門,想奔往前頭的酒鋪求救。
不料,黑衣人竟取出暗器射向他的腳,他被擊中當場倒地。
“少爺——”蘇盈盈發現他的身體重重落向地面,急忙鉆出他的襟口。
少爺被暗算受傷,她好慌好慌,卻不知道該怎么做才能救他。
“哼哼,看你能跑哪兒去!”黑衣人冷冷走來,手中把玩的大刀,透著森冷的光芒。
于凡朋右小腿被飛鏢刺入,無法再逃,但他仍未放棄,還在尋找反制的機會。
“是誰收買你來殺我的?我堂哥?我可以給你雙倍的銀兩,也保證不會報官抓你,但你必須放我生路。”他與殺手談條件。
殺手停下腳步,略微歪頭,像在思考這樁買賣劃不劃算。
于凡朋屏息等候,可惜殺手并沒有接受他的條件。
“我不信任你!彼^續逼近。
他認定于凡朋不是那種吃了悶虧不還手的人,決定還是殺人拿錢比較安全。
“或者你要三倍的價錢也行!”于凡朋再度拋出誘餌。
“那也得有命花才行!我放了你,你就會立刻報官,布下天羅地網捉拿我;你以為我是笨蛋,那么好騙嗎?少啰唆,乖乖領死吧!”
他揮砍大刀劈向他,于凡朋大驚,急忙傾身閃躲,但因自己的腳傷受制,他根本無法起身逃跑,只能滑動臀部忍痛往后退。
他把手邊拿得到的酒壇子舉起,狠狠扔向對方,想阻擋一點攻擊,但那根本拖延不了多少時間,他還是無力回天。
當他拋出最后一個酒壇子時,知道此懊惱已經毫無機會了。
難道,他要死在此處嗎?
對了,盈盈!危急之際,他想到蘇盈盈。
他將她從懷中捧出,小心不讓黑衣人瞧見他掌中的珍寶、
“盈盈,對不起,我無法再保護你了。你趁現在趕快逃,不心別被他發現,知道嗎?”于凡朋垂著眸,哀傷地對她說。
保護她的性命,是他所能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不要!”蘇盈盈猛力搖頭,早已哭得肝腸寸斷。
她不要少爺死,更不要與他分開!
“聽話!現在馬上走!”他將她放到一旁的地面上,攤開掌心要她快走,但她卻死抱著他的手指不肯放。
蘇盈盈哽咽地哭喊:“我不走!我絕對不走!少爺,要死就讓我們死在一起,我絕對不要獨活!”
“盈盈!”于凡朋懊惱地低喊。
他一方面高興她的真心,一方面又氣惱她的不聽話,他真的不想讓她陪葬。
“你在那里嘀嘀咕咕說什么?別給我玩花樣!”黑衣人看他一個人在那邊自言自語,頓覺詭異得發毛。
“反正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你受死吧!”
他高舉大刀,正要揮下時,眼角突然瞄到一道小影子跑過去;他以為是耗子,但那只“耗子”,居然會說話。
“你這壞蛋!竟想傷害我家少爺,我跟你拼了!”蘇盈盈抱起地上破裂的酒壇碎片,奮力往他沖去。
“盈盈!不要——”于凡朋嘶喊著要她住手,但她卻不肯停止。
黑衣殺手見到一個僅有巴掌大的小人沖向他,而且還會講話,以為看見妖怪,竟嚇得猛往后退。
不過蘇盈盈沒就此放棄攻擊,她抱著尖銳的壇子碎片沖到他腳邊,跳起來狠狠刺向他的腳踝。
碎片刺破黑衣殺手的褲子,插進肉里,痛得他慘叫。
“啊——”他吃痛猛力一踢,蘇盈盈立刻像正月的炮竹,咻地飛了出去。
“盈盈——”于凡朋親眼看見她被踢到遠處,心仿佛也像那些酒壇子一般,被敲碎了。
他好急好急,想立刻過去看她是否無恙,但可恨自己的腿無法快速行動,只能緩慢地爬起。
黑衣殺手捂著淌血的腳走過來,準備一刀解決于凡朋。
這時,掌柜領著于凡朋的護衛們沖進來,驚呼著捉拿惡賊;一陣打斗后,沒多久就將黑衣殺手制伏。
原來掌柜招呼完客人后,想來酒倉作陪,遠遠聽見打斗聲,心想有問題,立刻沖到門口叫來護衛,這才救了主子一命。
“他身上……有只小妖怪!于凡朋養小鬼!”黑衣殺手驚恐地指控,但沒人相信他,大家都以為他腦子壞了,同情地把他送往官府,丟進大牢里。
于凡朋得救后毫無任何喜悅,一心只懸掛著那個倒在遠處昏迷的小東西。
他在掌柜的攙扶下站起后,便制止他繼續陪同。
“你先出去!”
“可是——”掌柜的見他受傷,行動不便,所以猶豫不決。
“出去!”他怒吼。
“是!小的馬上出去!”掌柜的不敢再耽擱,立即快步離開。
“盈盈……”斥退掌柜后,于凡朋緩緩拖著受傷的腿,困難地朝蘇盈盈走去。
脆弱而嬌小的蘇盈盈,就趴臥在地板上,維持著同樣的姿勢,一動也不動,好像是……
死了。
于凡朋恐懼地搖頭,在她身旁跪下來,卻不敢伸手碰觸確認,就怕那是事實。
“不!”他嘶啞地吶喊,拒絕接受任何負面的可能性。
“傻瓜!笨盈盈!你為什么要救我?我不是讓你快逃的嗎?為什么不逃?為什么?”于凡朋捶打地板,低啞質問。
他多希望時間能夠倒轉,回到她還沒受任何傷害,還好好地在他身邊那時。
直到看見她了無氣息地躺在那里,他才明白自己有多愛她。
他根本無法忍受失去她!
所以他不在乎了。
無論她是婢女也好,千金小姐也罷;是普通的女子也好,還是尺寸僅有巴掌大的可人兒,他什么都不在乎了,只要她醒來就好。
她若醒來,他會毫不猶豫地告訴她:他愛她!
他愛她!只要她能夠活下來,他愿意拿任何東西與上天交換。
“唔……”原本動也不動的小人兒,忽然顫動了下。
“盈盈!”她還活著!
于凡朋匆忙趴跪在地,小心翼翼地將她捧起,正好對上蘇盈盈睜開的眼。
“盈盈!你沒事了?”太好了!
“我……少爺,您……沒事了?唔……”蘇盈盈胸腔仿佛被敲碎一般疼痛,不敢太用力呼吸。
“我沒事!盈盈你呢?你還好嗎?”他急忙想檢查她哪兒受傷了。
“我……好痛……”她一直在喊痛。
“你哪兒痛?是方才摔斷了骨頭嗎?”
“我不知道……但是……痛……好痛!”而且那劇痛愈來愈強烈,痛得她好像連呼吸都快停止了。
“你到底哪兒痛?告訴我!盈盈?”她真的不對勁,渾身冰冷,臉色像紙一樣白。
難道是方才那一摔,把她全身的骨頭全摔斷了嗎?于凡朋緊張地檢查她細小的手腳,卻也瞧不出端倪,只見她愈來愈痛苦。
他心疼得都快落淚了,終于忍不住做了決定。
“我去請大夫!”他站起來大喊。
他不管了!哪怕是會被全城的人唾棄,或是被驅逐出城,他都顧不得了,反正無論發生什么事,他都會陪著她。
就在于凡朋轉身欲走之時,突然身后傳來蘇盈盈凄厲的大叫。
“啊啊——”
“盈盈!”他回頭一看,發現她的身軀蜷縮成蝦米狀,身體不斷抽搐,神情極度痛苦。
“盈盈!”她的慘叫聲太異常,他正要沖回來看看她究竟是怎么了,卻發現她的身體在不斷抽動后,慢慢地長長。
“這是怎么回事?”于凡朋瞪大眼,震驚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她的身體,像突然吃了急速生長的神仙藥丸一樣,快速地抽長長大,從原本的巴掌大,慢慢有了嬰孩的身形尺寸,然后是孩童,接著是成人……
當她恢復正常的身體大小時,身體終于不再顫動,原先痛苦的神情也消失了。
只是原本的小衣,再也遮蔽不了她的軀體。
可于凡朋滿心焦急擔憂,無暇多看她白皙玲瓏的身軀,立即解下上衣,套在她身上,稍微遮掩她的赤裸。
“少爺……”蘇盈盈緩緩恢復意識,但還沒察覺自己已變回原貌。
她回來了!她回到他身邊了!于凡朋的淚落了下來,那是欣喜的淚水。
她變回原貌了!
“盈盈!”他抱起她的上半身,狠狠地摟進懷中,第一次發現,能夠擁抱一個人的感覺是如此地好。
上天憐憫!她終于變回原來的模樣了!
往后,她是屬于他的,他終于能夠光明正大地擁有她了。
“唔……痛……”
聽她還在喊痛,于凡朋才想到,之前她被黑衣殺手甩出去,可能受了傷,于是立刻抱起她往外沖!澳闳桃蝗蹋荫R上為你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