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剛,明天要開庭的資料,前天我交給你了,現(xiàn)在做好了沒?」在辦公室里,嚴洛華響應完委托人的電話后,向助理詢問。
「像我這么得力的助手,當然是準備……」陸剛自信滿滿的打開抽屜,卻沒見到任何資料的蹤影。
「咦?怎么不見了?我明明就放在這里!顾呑ブ^,邊忙著東翻西找。
五分鐘過去了,桌上只翻出了一堆廢紙和零食。
此刻,嚴洛華的眼神就像一把利箭,射向毫無頭緒的他。
收到警告,陸剛直冒冷汗的繼續(xù)尋找!笐撌欠旁谀睦锇,我再找找,等我一下。」
「看樣子再找下去,你也只會翻出更多沒用的東西。」嚴洛華沉著臉冷冷的下了結(jié)論,最后不耐煩的徑自從辦公椅上起身,拉過一旁的西裝外套披上,走往門口。
「老板你要去哪里,我?guī)湍汩_車。」見老板要走了,陸剛連忙停下手邊的動作搔頭問。
「不必,我要回家一趟拿備份資料過來,你給我看好事務(wù)所,如果再出什么差池,你明天就直接休長假,永遠都不必來了!」
「呃,放心,這個絕對沒問題。」陸剛大力的拍胸脯保證。
在離開辦公室前,嚴洛華映了他一眼,不禁在心中嘆道,這個「得力助手」都來他的事務(wù)所當了快兩年的助理,至今還考不上律師執(zhí)照,大概和他迷糊的個性脫不了關(guān)系吧。
二十分鐘后,嚴洛華開車回到了家中,從書房的計算機里用隨身碟存好數(shù)據(jù),確認無誤后收入公文包。
正當他打算走到廚房拿罐飲料再出門,經(jīng)過嚴家童的房間,半開的房門和窸窣的聲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走開點,快走開……」管宸君在里面?循聲往里頭一探,他楞住了。她正在和童童新飼養(yǎng)的變色龍叫囂?
「你……還好吧?」他將半掩的房門推開,踩進里頭。
管宸君見他出現(xiàn),才敢大吐一口氣。謝天謝地,救星總算來了!
「你看不出來嗎?」她皺了一張臉,或許是受到驚嚇的原因,臉色有些許蒼白。「我現(xiàn)在的感覺就跟到亞馬遜叢林,看見鱷魚是一樣的!」她接著說,還不忘發(fā)揮專長,譬喻一番。
「所以我和童章是土著了?」他對她的措辭感到好笑。
「土著也總比我現(xiàn)在的處境要強上一百倍吧!」她白他一眼,仍替自己感到萬分可憐。
「你究竟困在這里多久了?」她嗔怒的表情讓他覺得有趣,可她泛白的臉色卻令他擔心。
看了床頭柜上的卡通鬧鐘一眼,她霎時氣弱!敢呀(jīng)有兩個小時了!快、快幫我把它給弄走,拜托!」她忙不迭的指著床下的小怪物道。
兩個小時?不會吧!如果他沒中途回家,那她是否還要困在這張小床上好幾個小時,直到劉媽來?
「我以為你不會怕這些小東西!箛缆迦A勾唇一笑,直接走近床緣,彎下身將變色龍趕入盒子里。
「才怪,我怕死了!」她緊盯著黑木盒看,不敢分心,生怕它又會突然跑出來嚇人。
「可仲玲不會怕!箍粗窠(jīng)兮兮的模樣,他故意說。
「那是我姊啊,又不代表我!故裁锤裁绰铮@是什么推論?「厚,我知道了,你就是以為我不會怕童童養(yǎng)的這些小怪物,才硬要我留下來當家教的對嗎?」
看來,她沒被完全嚇光理智,腦子還挺清醒的!甘强梢赃@么說!顾环裾J,但事實可能更慘合了點私人的因素。
那么換言之,只要是不怕這些小動物的人,他都可以接受了?
管宸君心下頓感不快——原來自己存在的價值,這么的微不足道!
「那你現(xiàn)在知道我其實沒有那么大膽,豈不是很失望了?」她頗不是滋味地冷睨著他。
嚴洛華將鉆有氣孔的蓋子蓋上黑木盒后,往床頭柜上擺好,笑望她一眼。
「沒想到你會如此的妄自菲薄。當然了,如果你真的害怕,我不會勉強你一定要留下來!
他說的是什么鬼話?她會害怕挑戰(zhàn)?!
「你放心,我才不會臨陣脫逃,這里包吃、包住,有什么不好?搞不好我住得很高興,還會待到童童十八歲或是直接住到他娶老婆為止,這樣你滿意了沒?」
待到童童十八歲?至少也得再待個十年,而如果是等他娶老婆的話,那可能要更久了……
明知她故意這么說是想嚇唬他,可嚴洛華卻對這個恐嚇覺得有趣。
「這個建議似乎還不賴……」他似笑非笑的答。
管宸君被氣得柳眉倒豎,膛大了眸,啞口無言了片刻后,才記得回神諷刺。
「對對對,我最好在這里操到死,是不是?」
她不服輸?shù)碾p腳從床上瞪下,沒想到身體卻因方才的受驚還呈現(xiàn)虛軟狀態(tài),雙腿無預警一軟,直接撲向前方的地板。
「啊——」尖銳的驚叫聲,頓時在房內(nèi)震天價響。
嚴洛華曲膝向前,眼捷手快的趕緊搶在佳人趴地前撈住她。
管宸君的俏臉先是撞入他的胸懷,又擦過被西裝包里的結(jié)實臂膀,就這么在心跳紊亂的失神中,怔楞地被扶到一旁的床沿坐好。
「你沒事吧?」他難掩關(guān)心的詢問,仔細梭巡她刷白的臉蛋上是否有任何異樣。
看來,她剛剛的確是受驚不小。
也是,其實正常的女人很難不怕吧,當初他怎么會以為她有過人的心臟,能應付這些突發(fā)狀況呢?
她看著他俊顏上的擔憂神情,分不清是因為被自己冒失嚇傻,還是其他原因,在方才彷佛有那么一瞬間,她被他突來的保護給撞亂了心跳!
這……是錯覺嗎?
「可惡,我的腳沒力了,我要對你這個老板提出傷害賠償!」管宸君很快的散去不應有的思緒,這才發(fā)現(xiàn)腳上傳來了陣陣的刺麻,這讓她忍不住蹙起眉頭抱怨。
驀然,嚴洛華的胸臆間泛起了一股說不出的奇異心疼。
沉時片刻后,他不假思索的承諾,「我會叫童童把這些東西全都送人!钩酥,他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
管宸君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說話太不經(jīng)大腦了,連忙拉住正欲離去的他的手臂阻止。
「不可以!是我自己不小心打翻盒子的,又不是童童的錯,何況剛剛我是開玩笑的,其實我只是因為肚子餓雙腳才沒力,和那只變色龍沒關(guān)系……」
為了不讓童童傷心,她努力的睜眼說瞎話,還在心里下定決心——大不了以后,她都不要進童童的房間就好了!
聰明的嚴洛華,怎會不明白她說這番話的用意,既然那是她對童童的心意,他沒有理由不成全。
「那至少讓我這老板請苦主吃頓午飯如何?」他大方的開口,如果沒記錯的話,他是還欠她一個人情。
「我……」對于他的邀請,她一時張口結(jié)舌,下意識的槌槌仍在發(fā)麻的雙腿。
「如何,不賞臉嗎?」他假意反問。
「我看你幫我買個便當回來就好了。」她思忖片刻,不愿說出自己走不太動的事實,怕又會為童童帶來不必要的困擾。
突地,嚴洛華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什么話也沒說的一把將她從小床上攔腰抱起。
「喂,你做什么?」管宸君被他猝然而來的舉動嚇了一跳。
「去吃飯。」只見他泰然自若地應付,好似抱著她走路是件再自然也不過的事,無須大驚小怪。
她的臉兒在一瞬間被炸得通紅!肝艺f過了,不必麻煩……」拜托,他這樣抱著她,就算只是坐電梯下樓直接到停車場,她都覺得很丟臉耶!
「你可以安靜一點嗎?」他語調(diào)平穩(wěn),俊臉波瀾不興。
那口吻依她聽來,幾乎跟在告誡童童沒啥兩樣。「敢情你是把我當成小孩子哄了?拜托,我都已經(jīng)二十九歲,是個大人好嗎!」她忍不住為自己平反。
「是啊,都已經(jīng)是二十九歲的大人了,怎么還聽不懂大人的話呢?」他話中有話,俊唇勾了抹寵溺微笑,或許連他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
厚,這男人怎么這樣!
管宸君覺得自己快腦溢血了,氣不過的抬頭想繼續(xù)反駁時,視線卻從下方順勢而上,穿越男性特征的喉結(jié),望見俊逸有型的下巴,以及那如刀鑿般深遠的五官。
一時間她不禁為之怔然,所有想說的、想反駁的話,全卡在喉嚨里說不出口。
如此近的距離令她驀然發(fā)現(xiàn),他的外貌其實相當俊美,而且仔細想想,他的個性除了現(xiàn)在這種霸道外,也還算不錯。
原來要欣賞一個人,從這個角度看才是最直接而真實的?
不過要能夠在這個絕佳的狩獵視野欣賞他幾近完美的輪廓,那也要是很親近的人才行吧。
等等!管宸君這才意識到自己仍在嚴洛華的懷中,被親昵的抱著。
她慌張的倒抽一口氣,沒想到反倒是嗅聞到他身上更多清新的古龍水香氣,心湖頓時澎湃,心跳明顯漏了數(shù)拍。
這種迷幻不失真卻又緊張的感覺,分明和適才他接住她時一模一樣!
人家明明只是出自于善意的幫助她,可為什么她卻因這樣無意間的親近,而開始胡思亂想了呢?
捫心自問,難道她真在不知不覺中,受到他的吸引了?不會吧!
懷中的騷動靜止了,嚴洛華不禁低下頭,靜靜看著那彷佛在思忖什么困擾之事而垂落的濃密羽睫。
她難得恬靜乖順的模樣,引發(fā)了他胸臆間一股追求幸福的純?nèi)豢释?br />
如果能夠這樣一直抱著她走下去,他未來的人生,是否也能在平淡之中增添幾許甜蜜?
這是一間頗具特色的意大利面館,五顏六色的彩繪玻璃,讓它的外觀看起來格外地吸引人目光。
管宸君在嚴洛華的車上休息了一陣子后,已經(jīng)不需假他人之力才可活動,幸虧如此,到了餐廳的停車場時,她才不至于太丟臉讓嚴洛華繼續(xù)抱著她走。
坐在餐廳里,看著服務(wù)生剛端上來的最后一道甜點,管宸君仍覺得不真實,實在是從沒想過,會有這樣面對面,單獨和他坐在一起吃飯的一天。
就算只是暫時的,他也算是她的雇主吧?
雇主和家教的對手戲?
嗯,她是有在不少的小說里看過,不過實際上,好像并沒有作者所敘述的那般浪漫,可她卻因此感到了一絲絲的愉悅,這是被催眠了嗎?
唉,不過她真是不該再作白日夢了,因為她跟他根本就不可能嘛!
想到這兒,她決定放棄這些可笑的綺麗想法,改將注意拉回美食上。
「這家店的蛋糕體制作時加入了法國進口的葡萄酒,再加上香醇的奶油和時令水果搭配,嘗起來香而不膩,應該很受女顧客的喜歡吧?」
吃下了最后一口甜點,曝飲著香滑順口的拿鐵,管宸君幸福滿溢胸懷,開口給了不錯的評價。
「所以你喜歡?」嚴洛華挑起俊眉暗暗在心中注記,隨后拿起自己的黑咖啡打算品嘗。
「當然了。」她滿意的回答,卻禁不住好奇的拉住他的手,往正欲就口的咖啡杯一看!改阋埠冗@種苦死人不償命的黑咖啡?」
「怎么,有問題嗎?」
他疑惑的眸光爬上皺成一團的俏臉,只見她幽幽一嘆。
「唉,既然良藥苦口,你怎么不干脆喝中藥算了,至少對身體比較有益!顾砰_他的咖啡杯直搖頭,她一向最受不了這種喝黑咖啡的人了。
那種感覺讓人從腳底苦到心里。
真想問他們一句——你們這是何苦呢?
嚴洛華無視于她的評論,徑自啜了一口黑咖啡,笑言,「你的拿鐵加了三匙的糖!箵Q言之,她喝咖啡的方式也不會比他健康到哪去。
管宸君眨了眨長睫,著實沒想到,他居然會注意到她咖啡加了幾匙的糖,這男人的心思也不是一般的細膩吧?
想了想,她因此好玩的提議,「要不我們來交流一下好了,你來喝我的拿鐵,我來喝你的黑咖啡!
她天外飛來一筆的提議讓他的俊眸閃過一絲訝異,但他很快壓下心緒的波動,轉(zhuǎn)換話題。
「交換飲料?這不是小女生們才會玩的游戲?身為成熟大人的你,也有這種嗜好?」
被他這么一問,管宸君頓時覺得自己的建議似乎有些不妥,立即識趣的放棄。「算了,我只是開玩笑的,你別在意。」
「無妨,就讓你換。」在眾目睽睽之下,身為男人的他應該要理性且堅定的拒絕這種無聊的提議才是,然而,他卻貪看她難得展露的童心未泯神情,無法加以抗拒。
「真的嗎?」她有點驚訝于他的答案。
「嗯!箛缆迦A輕勾薄唇,以眼神示意。話說回來,到目前為止他的確是不想反悔。
「那我就不客氣嘍!」話語甫落,管宸君立即交換了兩人的咖啡杯,為了避開他喝過的痕跡,她刻意將杯子轉(zhuǎn)了半圈,淺嘗一口后,只得到一個結(jié)論,「唔!好苦,果然是苦死人不償命」她用手搧搧舌頭,拿起桌上的水杯猛灌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