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車疾駛,車子里的人怒火沖天,一只戴滿鉆石戒子的手,用力的拍打皮墊座椅藉以發泄滿腔憤怒。
“那個臭小子竟然把我們母子掃地出門,無法無天真是太可惡了!”
“嗯……”回應她的是可有可無的哼聲。
“那是什么態度?竟敢用鼻子給我眼色看,那個臭瞎子,要不是還有求于他,叫我去他那鬼地方我還不屑呢!币贿B串惡毒的字眼是從溫素卿那徐娘半老的嘴巴吐出來的。
“媽,你就別念了,每次都只會放馬后炮,你有氣不會面對面跟大哥講清楚,念給我聽有什么用!”嘴里嚼著口香糖,手里忙著最新型的游戲機,薩相宇其實對母親要去自討一鼻子灰的動作是沒興趣的。
能引他投入的只有游戲。
“我是為你好,沒有確定公司都是你的,我哪能放心!
“媽,你很煩ㄋㄟ,就跟你說我對集團那些繁瑣的工作沒興趣,每天西裝筆挺跟一群人開會應酬,你就不要逼我了。”蹺起二郎腿,繼續他的戰斗。
溫素卿嘆氣。
扶不起的阿斗。
雖然很不想用這句話形容自己的孩子,但是有什么辦法,自己的肚皮不爭氣,就只能生出滿腦子只想吃喝玩樂的兒子。
兒子沒了寄望,她把目標轉向始終像個隱形人默不作聲的溫沃芬。
“小芬,你明天就給我找個理由搬進去別館,我要你給我盯著薩剛,不管他做什么你都要一五一十的記下來,然后通知我知道嗎?”
“姑姑,你找別人吧,我不行!彼灰幌氲剿_剛那壞脾氣就覺一陣寒。
她承認自己著迷過他,那是他還完好無缺的時候,甚至還覺得脾氣暴躁的他別有一種男人陽剛味,也才在姑姑的慫恿下訂了那鬼啥子的婚。
別說她現實,這年頭哪個女人不往錢看。
一個瞎眼的男人,公司也雙手送人了,那還能有什么作為指望?
“什么叫做不行,別忘記薩剛還是你的未婚夫!”溫素卿氣得心臟病差點發作。就她一個老太婆忙呼著,這些年輕人的企圖野心都到哪去了?
“要解除婚約也不是不能!鼻浦w纖指上的粉紅色蔻丹,她毫不起勁。
“小芬,你給姑姑聽著,我不管你愿不愿意,在薩剛還是頭大肥羊的時候,你就要去給我盯著他,我絕不允許相宇接掌公司的事情有任何變化出現!
老頭子偏心,繼子能干又有頭腦,她這可憐的二娘只能自己發憤圖強,爭取自己該有的福利。
“肥羊?姑姑,薩剛不是已經窮得要滾地爬了,他哪來的錢?”一講到錢,溫沃芬總算打起幾分精神。
“小孩子沒見識,你以為他那間破別館里的圖畫擺設都放著好看的嗎?那些玩意每樣可都是古董,隨便一樣拿去拍賣會兜售,我告訴你,價錢絕對超過七位數字的美金!备鼊e提他們母子現在賴以居住的主屋,一幢在天母占地數百坪的大宅,那也是薩剛名下的產業。
叫人眼紅的不只如此,根據她派人調查的結果,這個繼子在奧地利置有兩萬公頃的土地放著養牛豐,至于維也納的房舍跟宮殿到處都是,每月凈收房租租金就夠他吃喝享用不盡了。
最懊惱的是,這些叫人眼紅嫉妒的東西,都是薩剛一個人赤手空拳打下來的天下,她想從老頭子那邊下手,用盡心機也只要到一家剛企業,那還是薩剛不要的東西……
“哎呀,早知道我剛剛就對他溫柔一點。”扼腕啊,以為做好要另覓凱子的心理準備了,想不到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對薩剛沒有愛情,她是現實的女人,她的眼里只有錢。
“現在還來得及,反正你還是那小子的未婚妻,只要掌握住他,你就是把握住一條金脈!
兩個女人把薩剛當作金龜還不算,也很有自信的把他當作囊中物。
薩相宇搖頭。
女人,真是可怕的動物!
*
別館有幾株冬、梅開得早,含苞崢嶸,讓人嗅到了冷冽的寒意。
不過~~
屋子里卻是另外一回事。
“少爺對不起,小夏……”也對不起……砰的一聲,不意被打開的主臥室房門很用力的被關上。
每天都要來為少爺著裝的榮三搗著蹦蹦亂跳的心臟,再次懊悔自己沒有經過許可就擅自打開少爺的房門,誰知道里面會是那副景象……
他一定要通令整個別館的老老少少,以后一定要等少爺“清場”過后,才能進去收拾干活。
相較榮三老管家的驚嚇,睡得迷糊的葉今夏,卻是很后知后覺的打開眼睛。
她聽見叫喊聲,怎么回事?
不過當她把身體轉了過來,全身驀然僵硬。
為、為什么……她又睡在薩剛的懷里,而且雙手雙腳攬著人家的手腳,跟麻花沒兩樣?她昨晚明明打的主意是睡地鋪啊。
剛剛是榮叔的慘叫聲吧,那也就是說,她跟老板的這副模樣被人看了去。
“為、為什么我會在這里?”
她一轉醒薩剛早知曉。
“我是紳士,哪有讓小姐打地鋪的道理?”
別亂拗好不好?她初來乍到的時候,他的態度可不是這樣。
她臉紅如酒。“我明明說過不可以的!”
“床這么大你不睡何必去睡地板,腰酸背痛我可不管!”他不否認他是吃她豆腐。
這朵野花的身子軟軟香香,他抱起來非常舒服,總能令他一覺到天亮。
“要不是你不讓我回房睡,我何必苦命的打地鋪?”
根本沒人叫你管好不好!葉今夏差點歇斯底里尖叫。
“你很排斥跟我睡?”
“睡……名不正言不順,你把我當作什么?!”這么基本的話,還要她女孩子說出來,還有……重要的是……她還摸不清楚自己的心意。
“你不如坦白說,你不想跟一個瞎了眼的男人睡同一張床,不是更干脆!”他高傲的自尊心又起來作祟了,粗手粗腳的松開麻花結,裸著上身忿然走開。
葉今夏匆忙拉攏不整的衣衫。
如果單看他的睡臉是個無可挑剔的帥哥,可醒過來脾氣又陰晴不定,也難怪他,一個大男人整天只能關在小小的別館里,別說她會氣悶,他又怎么受得了這樣的困獸生活。
葉今夏的沉默讓一意已經往鉆牛角尖里去的薩剛,更加認定她跟其他的女人一樣介意他的缺陷。
“這些日子真是委屈你了,從今晚開始你恢復自由,不用再來當保母了。”他就不信沒有她的夜晚他會熬不過去。
這世上沒有誰非得需要誰的,尤其是女人!
就這樣,葉今夏“失寵”了。
她很不想的接受到蜂擁而來的安慰。
這些人的想象力真的未免太豐富了……而且,他們也太過注意自己跟薩剛的一舉一動了,動轍則咎啊。
傷腦筋。
也就在葉今夏被踢回冷宮的沒幾天時間里,溫沃芬提著大包小包,帶著女傭大大方方的住了進來。
因為在氣頭上,薩剛沒有趕她出門,讓她留了下來。
這可讓心里本來沒啥把握的溫沃芬竊喜了很久。
可見她的女性魅力還是深印在薩剛腦海里的,要是如她姑姑所說,這尾大金龜是座還沒挖光的金曠山,那她非要使出渾身解數迷得他暈頭轉向不可。
只要不去想他的殘缺障,也許可以撐久一點!
“你就住到西翼客房去。”那房間又大又清凈,距離他最遠。
“我要住你隔壁,這樣也好照顧你。”又嗲又奶的功夫,這全是姑姑教導的,男人最吃這一套了。
“照顧我?你會洗衣煮飯還是端痰盆?”一場變故足以讓他看清楚很多事情,美人計?毒蛇蝎美人就免了。
要不是他想氣氣那朵笨花,否則絕不會讓溫沃芬靠近一步的。
“薩剛,你好討厭,那種低下的工作由傭人來做就好了,你想弄臟我的手啊!我可不依!毕肟壳叭サ能涴ド碜訐淞藗空。咦,難道是香水噴得不夠多?
薩剛冷笑不再睬她,轉身喚來下人領著溫沃芬去了客房。
“少爺,那種女人為什么還要讓她住進來?你剛出事的時候她那么對你,現在,根本是沒安好心眼!睒s三可是氣壞了。
當初少爺一出車禍,醫生宣布他眼睛將有失明之虞,溫沃芬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溫家還過份的傳出要解除婚約的消息,這種女人突然回心轉意,準定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眼。
薩剛笑得令人費解。
“榮三,有沒有人說你太愛操煩,這樣會老得快。”
少爺還有心情跟他說笑——少爺會說笑?
這是什么時候發生的事情?他知道,許多好事都是自從小夏來了之后發生的,當初他還反對少爺把她帶回家,真是大錯特錯了。
“嗚~~”
“榮三,你很夠了喔。”這么愛哭的老男人真受不了。
抹抹老淚,榮三挨了罵也不在意,“少爺,那小夏怎么辦?”
“她的事不用你管!”
“可是……”
“啰唆!下去!”又翻臉。
少爺啊,你到什么時候才正常?當然,榮三沒跟老天爺借膽,他只能默默、默默的在心里頭嘀咕,嘀咕給自己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