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家堡的門口,正演出一場激烈的卡位戰(zhàn)。
「別搶我的路,我要進去!」
「喂喂喂,你當(dāng)這兒是『怡春院』呀!就算你是怡春院的紅牌,也得給我到后頭排隊去!」
「我說你們這么爭來爭去還不可笑?沒有一點女人家的矜持!」
「你矜持干嘛還來排隊?」笑死人。
「煩死人了,還排什么隊?干脆一腳踹開城堡的大門算了!」
「你不怕得罪武老夫人的話盡管動手,看她會不會把你轟出去?」
「她被轟出去也好,咱們可以少一個競爭對手。」
「你敢咒我?」
「我就咒你,怎么樣?」
「找死!」
「救命啊——」
「不要打了!」
砰砰砰砰!
一群娘子軍在武家堡大門口上演全武行,發(fā)出聲響之巨大,連遠在半里外的武鑒鈞都聽得見。
「咱家的孫子這么受到姑娘家的歡迎,我這個做奶奶的,可真是與有榮焉啊!」
門外那陣騷動,驚擾到的可不只是武鑒鈞,連武老夫人都不得安寧,只得坐在大廳一邊聽吵鬧聲,一邊數(shù)落孫子。
「這還不都得怪奶奶,沒事催什么婚,把一群女人都催來了。」武鑒鈞什么責(zé)任都往老人家身上推,自己倒撇得干凈,武老夫人可沒這么容易放過他。
「那也得有人讓我催才行!刮淅戏蛉瞬豢蜌饣氐馈!搁T外那群女人可不是我找來的,是你勾來的,你得自個兒想辦法解決!
「我啥也沒做,她們就自己來了,這事兒不能怪我。」武鑒鈞不認帳,長相和聲音都不是他自己所能決定的,某方面來說他也是受害者,他也想平凡點兒,少受點騷擾,不想這么受歡迎。
「就會耍嘴皮子,別以為我還會上當(dāng)。」武老夫人早看穿他那么一點把戲。「你也老大不小了,早在幾年前就該娶親,現(xiàn)在才逼你是有些晚了,不過還不遲,尚來得及挽救!
武老夫人吃了秤砣鐵了心,下定決心這回?zé)o論武鑒鈞怎么滑溜,都非逮到他不可,說什么也不讓他逃避該負的責(zé)任。
「奶奶,反正既然都已經(jīng)晚了,再晚幾年又何妨?」明知在劫難逃,武鑒鈞還是想辦法掙脫。「再說外頭那些女人,也不是真心想嫁給我,只是舍不得武家的財產(chǎn)!
眾所皆知,武家擁有附近一帶半數(shù)以上的土地。城里的店鋪不是武家所有,再不然就是跟武家承租,武家光是收租一年就高達二十萬兩,更別提自家店鋪的收入,兩者相加一年收入至少五十萬兩。
「乖孫子,你也太沒自信了。」武老夫人笑呵呵,完全不理會武鑒鈞憂傷的語氣,一口咬定他是在演戲。
「人家都已經(jīng)攻到咱們家的大門口了,你還在說喪氣話,說給誰聽?」跟她使手段,沒用!「就算你不娶妻,武家的財產(chǎn)也不會消失,除非你想變成窮光蛋,否則非成親為咱們武家留后不可。」
「奶奶,怎么您說的好像我除了傳宗接代以外,沒有別的用處?」他又不是種牛,是她的親孫子,說話就不能好聽些?
「你好不好用我不知道,這得問問外頭那些女人,聽說其中有幾個是你的老相好,她們應(yīng)該能給我答案。」武老夫人話說得輕巧,但武鑒鈞很清楚這是威脅。她老人家正在警告他,別看她好像關(guān)在武家堡足不出戶,其實他在外頭干什么她統(tǒng)統(tǒng)知道,一件事也別想瞞她。
「奶奶,敢情您派了人守在城里各家青樓的門口打探消息,不然怎么知道我有老相好?」武鑒鈞反將武老夫人一軍,惹來老人家一記狠瞪。
「你這兔崽子,還敢跟我頂嘴?」照子最好給她放亮點兒,她可沒心情跟他開玩笑。
「是,奶奶。」武鑒鈞清清喉嚨,不敢再和武老夫人開玩笑。「春風(fēng)一度我不敢說沒有,但絕對沒有老相好,您知道我不會輕易對女人付出感情。」他是正常男人,生理上的需求在所難免,但他知道分寸,不會玩過頭,更不會玩出毛病。
關(guān)于這點,武老夫人比誰都清楚,武鑒鈞有多害怕付出感情。因為他的雙親是一見鐘情,兩人認識不到幾天就吵著要成親,成親以后又吵吵鬧鬧,整天不得安寧,最后索性丟下年幼的獨子,各自離家浪跡天涯,完全就是把婚姻當(dāng)兒戲。
武鑒鈞從小在沒爹少娘的環(huán)境下長大,對于雙親不負責(zé)任的態(tài)度自然是深惡痛絕,也間接養(yǎng)成他對待感情小心翼翼的個性。
唉!
說起她那任性的兒子和兒媳婦,武老夫人就嘆氣。她和丈夫因為很晚才生下武鑒鈞的父親,生下他不久后丈夫便因病去世,對于唯一的兒子,不免過于寵溺,他要什么就給他什么,連婚姻也交由他自個兒作主,沒想到最后會以夫妻二人離家出走收場。
「我若是等到你愿意對哪個女人付出感情,早就進棺材!刮淅戏蛉瞬幻飧锌(dāng)初她若是曾經(jīng)出面阻止,由不得兒子和兒媳婦胡鬧,今日就不會是這個結(jié)果。
「不會的,奶奶,您一定能長命百歲,不會這么容易進棺材。」武鑒鈞恢復(fù)輕松心情,又跟武老夫人嘻嘻哈哈,武老夫人知道這是他逃避的手段,并不打算讓他得逞。
「巴結(jié)我也沒有用,這回你非娶親不可,沒得商量!刮淅戏蛉藨B(tài)度強硬,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娶孫媳婦為武家留后。
「奶奶——」
「如果你不自個兒選媳婦,我可要插手幫你挑選,到時候你可別怨我這個奶奶沒給你機會!刮淅戏蛉税l(fā)出最后通牒,武鑒鈞端看武老夫人的表情,就知道他說什么都沒有用。
就如同他奶奶所說,他也老大不小,早就該成親。同年齡的兄弟及朋友,哪個沒生小鬼頭,再不濟回家也有美嬌娘可抱,就他一個人還在打光棍。
問題是,他是真的不想成親,寧可一輩子打光棍,也不想拿自己的下半輩子賭博,他的賭運一向不好,逢賭必輸,他一點兒也不想試手氣。但奶奶態(tài)度又這么強硬,跟她嘻嘻哈哈都沒效了,硬碰硬那還不碰出一身血來?
別看他是武家的少主,似能呼風(fēng)喚雨,其實所有權(quán)力都握在他奶奶手上,最可怕的是她還擁有一身好武功,他若不合她的心意,她隨時可以出手教訓(xùn)他……
武鑒鈞想來想去,腦袋瓜子都快給想破了,還是想不到應(yīng)對的辦法,這個時候外頭那群女人偏偏又找麻煩——
「這是我的位置,你休想搶走!」
忒大的聲響,再次從大門那邊傳來,即使和大廳相隔半里遠,都聽得一清二楚。
「瞧瞧,多可怕!外頭那些女人都快把武家堡的大門給拆了,你若是不趕快下定決心,恐怕連咱們大廳的柱子都保不住!刮淅戏蛉嗽谝慌哉f風(fēng)涼話,武鑒鈞氣得連牙根都快咬斷。
也不想想這些女人都是誰招來的?正是他奶奶!奶奶為了逼他成親故意放出風(fēng)聲,讓她們像發(fā)瘋了似地趕來卡位,就怕慢了一步當(dāng)不成武家堡的少夫人,武家堡的大門若真的被擠破,罪過也得歸在奶奶身上,他可不認。
「話說回來,那些女人該不會都是練家子吧!個個力氣這么大,丹田這么有力。」老夫人眉頭微皺,怕自家大門真的被外頭那群女人擠破,那可是扇銅門,再重鑄一扇門得花不少銀兩。
「當(dāng)然不是!乖撛趺疵撋恚康煤煤孟胂。「她們之中沒幾個人會武功……」
咦,武功?
武鑒鈞像茫茫大海中突然看見浮木似地,緊緊抓住這個念頭,拿起來仔細琢磨。
是啊!這方圓百里內(nèi)沒幾個女人會武功,就算會,頂多只是三腳貓功夫,不值得一提。既然如此,他何不干脆比武招親,一來對他奶奶有所交代,二來他也可以順勢下臺階,就這么辦!
「奶奶,就依您的意思!剐囊饧榷ㄖ,他說。
「你這小子想開了,終于答應(yīng)娶親啦!」武老夫人頗為意外,她原本以為武鑒鈞還會再掙扎一些時候,沒想到這么快就投降。
「頑強抵抗對我沒有任何好處,倒不如爽快點頭。」武鑒鈞笑嘻嘻,武老夫人笑呵呵,祖孫倆和樂融融。
「不過,我有個條件!刮滂b鈞邊笑邊談判,武老夫人邊笑邊應(yīng)答。
「有什么條件,你說!惯@小兔崽子,她就知道沒這么簡單,果然還有但書。
「我想比武招親。」武鑒鈞回道。「雖然我知道奶奶您比較屬意官家千金,但是再怎么說咱們都是武林中人,還是得娶背景相符的女子比較適合!
武鑒鈞說得極有道理,現(xiàn)在的武家堡雖然是將做買賣當(dāng)成重心,但追溯到三代以前,可是以教人練武起家,并自成一個門派,也曾風(fēng)光一時,說自己是武林中人并不為過。
「沒想到你還沒忘本,不錯不錯!刮淅戏蛉俗彀蜕腺潛P武鑒鈞,其實比誰都清楚他心里打什么主意。
他十之八九想借此擺脫催婚,原因很簡單,因為方圓百里以內(nèi),練武的姑娘屈指可數(shù),能打得贏他的,別說是女人,男人一個都沒有,他會提出比武招親,說穿了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懷好心眼。
「你想比武招親倒是沒問題,但是你不能親自上陣。」孫子狡猾不打緊,武老夫人也有自己的應(yīng)對辦法,祖孫于是開始過招。
「我當(dāng)然不會下場比武,這對那些前來比武的姑娘太不公平,我不會這么卑鄙!共焕⑹悄棠蹋准毝急凰噶,得拐個彎才行!肝視屃醿捍疑蠄霰仍嚕@么一來,就沒有公不公平的問題!
「你想讓玲兒代你出場?」武老夫人挑眉。
「她還算有兩下子,勉強還應(yīng)付得來,我想她最合適。」武鑒鈞笑得愉快,自信自己挑了個好人選,相信他奶奶也沒有話說。
「玲兒這孩子的身手還算矯捷,下手也不至于太重,就這么辦吧!」武老夫人果然沒啥意見,樂壞了武鑒鈞。
「別擔(dān)心,奶奶。」他笑得很開心。「我一定會選出一個讓您滿意的孫媳婦,您絕對不會失望!
「我拭目以待!刮淅戏蛉艘惨粯有σ饕鳌
俗話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武鑒鈞就那么點兒心眼,武老夫人豈有識不破的道理?
只不過,戳破就不好玩了,他想借機逃避婚姻,沒門兒!她會讓他知道姜是老的辣,想贏過她這個奶奶,沒這么簡單。
進一步想,能和自己的孫子斗法也是一種樂趣啊!就是不知道鹿死誰手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