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別唱了!」一首好好的山歌給他唱成這樣,她若是歌里那位姑娘也要拋棄他,另尋別的小伙子。
「是你自己要我唱的!顾环䴕獾刂兄垢杪,司徒云心總算能夠松一口氣,他再不停,她的耳朵也快聾了。
「全是我不對!钩鲞@餿主意!脯F(xiàn)在我相信你真的是破鑼嗓子,歌聲太可怕了!咕谷挥腥丝梢哉f話和唱歌是兩回事,真神奇。
「誰是破鑼嗓子?」他不服氣的反駁,他只是五音不全,說話好聽得很。
「當然是你呀,破鑼嗓子!」她對他做鬼臉,頑皮得可愛。
「你欠揍!」他作勢要打她,司徒云心往旁邊閃躲,一個不小心失去重心,整個人往旁邊倒去。
武鑒鈞連忙撲過去壓住司徒云心,免得她從樹上掉下去。只不過他壓是壓住了,但有吃豆腐的嫌疑,因為他半個人都壓在她身上,臉還跟她靠得好近,嘴唇只差那么一點點就會碰到。
夕陽已經(jīng)西下,但還有余光殘留,照在他們的臉上。
兩個人的臉不期然地相遇,他們的心臟跟著猛烈跳動,好像要跳出胸口。
怦怦!
怦怦!
這回兩個人的心臟同時跳動,誰也不吃虧。
他們的呼吸并且融在一起不分彼此,雙方的眼眸中映出彼此的臉孔,說熟悉也熟悉,說陌生也陌生,一切都要細說從頭。
但他們都知道,這份悸動千真萬確,他們都因此而屏息,都因此而顫抖。
武鑒鈞和司徒云心,身體彷佛被凍結(jié)了動也不動,唯一還能運轉(zhuǎn)的只有他們的心臟、他們的眼眸。
他們瞬也不瞬地凝視對方,就這么到天長地久,就這么到地老天荒……喀嚓!
只不過,就有這么不巧的事,他們身下的樹枝偏挑這個時候斷掉,破壞他們的好事。
司徒云心原本要施展「影飄」,來個完美落地,孰料武鑒鈞有更好的主意,只見他攔腰抱著司徒云心在樹干間蹬跳,動作雖然沒有影飄來得優(yōu)雅,但效果卻一樣好,最重要的是司徒云心因此當了一回新娘,只有新郎才會這樣抱新娘子。
「謝謝你!孤涞卣痉(wěn)以后,司徒云心向武鑒鈞道謝。
「謝什么?這是應(yīng)該的!顾檬稚ι︻^發(fā),將目光轉(zhuǎn)往他處,一臉不自在。
「天色已暗,我們也該回武家堡了。」她對他漾開一個笑容,他又是心臟漏跳半拍。
「嗯!顾忾_拴馬的繩子,將馬牽出來,然后對著她伸出手。
司徒云心愣了一下,把手也伸出來。
武鑒鈞先協(xié)助司徒云心上馬,自己再跳上馬背坐在她身后。
「喝!」他用力踢馬腹,循著來時路回家。
直至他們消失在樹林的盡頭,樹林也陷入一片黑暗。
陽光透過窗欞照在司徒云心的臉上,司徒云心將被子拉起來遮住臉,不教陽光擾亂她的睡眠,天曉得她已經(jīng)好久沒有好好睡上一覺。
「我的好姑娘呀,你為何愛別的郎呀……」
她才巴望睡頓好覺,耳邊卻又傳來歌聲擾她清夢。
司徒云心拿開被子,轉(zhuǎn)頭尋找歌聲的來源,發(fā)現(xiàn)姜玉玲在她房間以后嚇一跳,于是趕快爬起來。
「你怎么在我的房間?」司徒云心以為她是想報當日敗陣之仇,神情因此有些緊張。
「你早呀,少夫人。」姜玉鈴把臉盆放好后,笑吟吟的走向司徒云心跟她請安!刚埥形伊醿海戏蛉伺晌襾矸棠,從今以后我就是你的貼身丫鬟!
原來她不是來報仇,而是來服侍她。
司徒云心掀開被子下床,穿上鞋子仔細地打量姜玉玲,確定她真的對她沒有敵意后,綻開一個溫暖的笑容。
「謝謝你,玲兒,但我自己可以打理一切,不需要丫鬟。」雖然她確實習慣丫鬟伺候,但在這里就免了,萬一不小心露餡,反而壞了武老夫人的好事。
「你放心,老夫人都跟我說了!菇疋徝靼姿檻]什么,也認為她想太多。
「什么,奶奶全說了?」不是說好是秘密的嗎?怎么會……
「老夫人已經(jīng)把你和少爺訂親的過程全都跟我說了。」姜玉玲點頭。「所以你不必覺得不好意思,老夫人派我來,就是來幫您的。少爺?shù)囊尚牟∈侵亓艘恍,但他并不是一個勢利眼的人,他之所以排斥你,只是怕你貪圖武家的財產(chǎn),不是真的嫌你出身寒微,這點還請你不要誤會少爺,他有時候會口是心非,但本性其實是很善良的。」
姜玉玲說了一大串,司徒云心只聽到出身寒微,就知道武老夫人只說出部分事實,她的身分還是完全保密。
「你好像很了解武鑒鈞!顾就皆菩拇蛄拷窳幔{悶她和武鑒鈞是什么關(guān)系?她的長相不算突出,但笑起來甜甜的,給人家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所以老夫人才派我來幫你啊!」姜玉玲笑著點頭!肝腋贍攺男∫黄痖L大,少爺喜歡什么,討厭什么,問我就知道了,我都會告訴你!
姜玉玲的年紀看起來跟司徒云心差不了多少,卻說和武鑒鈞一起長大,恐怕她實際上要比司徒云心虛長幾歲,以年紀上來說,算是她的姊姊。
「那就麻煩你了,玲兒姊姊。」司徒云心很喜歡姜玉玲,感覺上很好相處。
「啊,你叫我姊姊?」姜玉玲愣住,有些受寵若驚。
「你的年紀比我大不是嗎?」難道她弄錯……
「我今年二十二,確實比你長幾歲。」玲兒點頭,證實司徒云心的猜測。
「所以玲兒姊姊,以后還得請你多幫忙了!顾就皆菩难_一個甜美的笑容,姜玉玲都看呆了。
「沒問題,全包在我身上,我什么都會告訴你!」姜玉玲回神掛保證,一定盡全力撮合她和武鑒鈞,她不必擔心。
司徒云心點點頭,跟姜玉玲輕聲道謝,然后走到面盆前,用手掌輕輕掏起些水,開始梳洗。
姜玉玲在一旁伺候司徒云心梳妝打扮,欣喜之余不免疑惑。若說司徒云心出身寒微,那么在她伺候她的時候,她應(yīng)該會不自在。可她的表現(xiàn)卻好像很習慣有丫鬟跟在身邊,指揮她做事的動作也非常自然流暢,一點都不像是窮人家的女兒,反倒像富家女。
「對了,武鑒鈞他現(xiàn)在……」司徒云心想跟姜玉玲打聽武鑒鈞的動向,又有些不好意思。
「少爺現(xiàn)在人在大廳,正同老夫人在商量事情!菇窳峥创┧就皆菩牡男乃,主動當報馬仔。
「你一定覺得我很厚臉皮!贡M管姜玉玲已經(jīng)非常體貼,司徒云心還是覺得尷尬,擔心自己在他人眼里成了笑話。
「不會啊,我覺得你非常勇敢!菇窳嵴嫘恼\意贊美司徒云心。「幸福本來就要靠自己掌握,你敢主動追求幸福,我反而很羨慕你。」看來她也該考慮離家出走,說不定能給她碰上一段好姻緣也說不定。
「真的嗎?」姜玉玲的話給了司徒云心信心,讓她眉開眼笑。
「當然是真的!菇窳狳c頭。
有了姜玉玲的肯定與鼓勵,司徒云心內(nèi)心感覺踏實許多,不再胡思亂想。
「不過,我還是頭一次看見少爺那么著急,想想還真有趣。」姜玉玲只要一想起昨天武鑒鈞臉上的表情,不由得噗哧一笑,為司徒云心感到高興。
「武鑒鈞怎么了?」司徒云心不明就里的看著姜玉玲,只見她搖頭笑道。
「昨兒個當少爺發(fā)現(xiàn)你還沒回來的時候,整個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閑話不跟我多說一句立刻沖出去找你,你真該看看他當時的臉色,白得跟鬼一樣,我都被嚇到了。」
姜玉玲把她看到的情景重新描述一次,她說得快樂,司徒云心聽得感動,萬萬沒想到武鑒鈞這么關(guān)心她,心頭頓時涌上一股暖流。
「我也很意外,他竟然會去找我!顾以為他巴不得她消失,誰知道恰好相反。
「少爺就是嘴硬,其實心腸好得很,不然也不會有這么多女人喜歡他。」他總以為那些女人是看上武家的財產(chǎn),才會巴結(jié)他,當然無法排除這個可能性,但也不是人人都這么想,還是有很多女人是因為喜歡他本身,才追著他不放,只是他自己想不通罷了。
「他的心腸是挺好的!箾]有人比司徒云心更清楚武鑒鈞的好,當年如果不是他救她,她不可能活到現(xiàn)在。
「就是固執(zhí)了點兒,唉!」人沒有十全十美,這也沒有辦法。
「這倒是!顾就皆菩氖仲澩窳岬脑挕!改阒雷騼簜他為了說服我,他只有說話好聽,還特地唱歌給我聽嗎?」她忍不住抱怨。「他的歌聲真的很可怕,完全是破鑼嗓子——」
「等等,你說少爺唱歌給你聽?」姜玉玲睜大眼睛打斷司徒云心,嚇得眼珠子險些掉下來。
「是啊,有什么不對嗎?」司徒云心不解地望著姜玉玲,姜玉玲因為太驚訝了,久久不能回神,回神以后又失笑。
「沒事,只是覺得你做得太好了。」這么多年來,從沒聽少爺開口唱歌過,沒想到她輕輕松松就讓他開口,他倆果然是天作之合。
「玲兒姊姊……」
「少夫人,這下你跑不掉了。」姜玉玲警告她也恭喜她!妇退隳阆肱,少爺也不會答應(yīng)!固昧耍浼也槐負慕^后,老夫人也可以放心,可喜可賀!
「?」司徒云心壓根兒不懂姜玉玲在高興什么,姜玉玲正要解釋,武鑒鈞就沖進來。
「你還在磨蹭什么?還不趕快收拾包袱——」他一進房間就大吼,吼到一半看見姜玉玲也在房間馬上打住,表情變得很不自然。
「你怎么在這兒?」該死,怎么又是玲兒。
「我來伺候少夫人。」姜玉玲感興趣地看著武鑒鈞,他的表情看起來十分尷尬。
「你先出去,我有話要跟她說,我們說完了以后你再進來。」武鑒鈞下逐客令,要姜玉玲識相快滾。
「我是少夫人的貼身丫鬟,不能隨便離開少夫人!菇窳嵫b無辜,說什么也不滾蛋。
武鑒鈞懷疑她根本是武老夫人派來的探子,專門監(jiān)視他的一舉一動。
「你有什么事嗎?」眼見姜玉玲不可能離開房間,司徒云心干脆自己開口問,省得他們主仆斗個沒完沒了。
「呃,那個……」他搔搔頭,欲言又止。
姜玉玲睜大眼睛看著武鑒鈞,心想他該不會又有什么創(chuàng)舉吧!比如跳舞那一類。
武鑒鈞惡狠狠地瞪著姜玉玲,她笑了笑,卯起來裝無辜。
「到底有什么事?」說話吞吞吐吐。
「是呀!到底有什么事,少爺你倒是說。 菇窳嵩谝慌郧眠吂,敲得他額冒青筋。
「我要去巡視礦山,你準備一下,同我一起去。」他萬不得已說出口,司徒云心聽了一臉茫然,姜玉玲則是兩眼爆凸。
「巡視礦山?」
「你不是說要長見識嗎?」他不耐煩地回應(yīng)司徒云心的疑問!脯F(xiàn)在就是最好的機會,你快準備,我先到外頭等你!」
話畢,他像一陣風似的沖出去,到底是因為害羞,還是有其它原因就不得而知。
「少夫人,趕快整理包袱,再拖延少爺不等人了!菇窳岜人就皆菩脑缫徊交厣瘢@會兒已經(jīng)在拿她的包袱。
不行,不能讓她看見包袱里面的衣服和會票,會露餡!
「我自個兒整理就好了!」司徒云心急忙搶過姜玉玲手中的包袱,喘吁吁地解釋。「我不習慣別人碰我的包袱,對不起,玲兒姊姊。」
「沒關(guān)系,你自己整理!菇窳嵋稽c都不介意,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喜惡,更何況她還有別的事要做,省點時間也好。「既然你用不著我?guī)兔,那我就上老夫人那兒一趟,不打擾你整理包袱了!
「好。」司徒云心感激地點點頭,謝謝姜玉玲體諒。
司徒云心接下來忙著整理包袱,姜玉玲則是忙著去當報馬仔,跟武老夫人報告這個天大的好消息。
「什么,鈞兒要帶云心一起去巡視礦山?」武老夫人聞言喜形于色,高興得不得了。
「不僅如此,少爺還為少夫人開金口唱歌了呢!」姜玉玲把昨天發(fā)生的事,從頭到尾說分明,聽得武老夫人笑呵呵。
「看不出來鈞兒也挺有情趣,竟然還會唱山歌。」歌聲不好聽不打緊,意思到就行。
「可不是。」姜玉玲也為武鑒鈞高興。
「只是這么一來……」武老夫人說著說著突然陷入長考,看得姜玉玲一頭霧水。
「老夫人,有什么不對嗎?」這應(yīng)該是值得高興的事,表情怎么這么沉重。
「沒什么不對。」也許是她想太多,一切都會順利!噶醿,你去請總管來見我,就說我有事交代!
也該是連絡(luò)麒麟山莊的時候了,畢竟若是扯到婚事,還得要雙方家長出面才行。
武老夫人于是連夜派出信差前往麒麟山莊,一方面報平安,另一方面請他們派人到武家堡商量武鑒鈞和司徒云心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