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易蕊躡手躡腳,踩著宛若貓兒似的輕緩步伐,靠近燕子柳的院落。
自從察覺燕子柳就是幕后黑手,一切都說通了。
是他殺了自己親娘,也奪去郭家二小姐的性命,這一切的腥風血雨,是為了嫁禍給燕懷柳,趁機扳倒他在朝廷和燕家之中不可撼動的地位。
但知道真相又怎樣,一樣救不了燕懷柳。
畢竟口說無憑,想替燕懷柳洗刷罪名,就得有真憑實據,她知道無論是皇上或郭家,都不可能相信她的空口白話。
她小心翼翼推開了門,閃身而入,不斷仔細翻找,卻一無所獲。
突然聞,墻上一副掛歪了的畫,驀地引起她的注意。
沒有時間猶豫,心底的迫切逼得她沒法思考自己的安危,她快步搶上前去,伸手扶正那畫,果真她眼前的墻壁竟像有生命一般朝一旁滑開。
是一間暗室!
這樣的發現讓封易蕊驚喜萬分,想也沒想地就朝著那個暗門走了過去。
“你還是找來了?”
突如其來的聲響,讓封易蕊差點跳了起來,但她隨即鎮定自己的心神,透著那幽暗的微光,她果真瞧見燕子柳端坐一張太師椅上。
他不是已經出門去了?難道方才他出門不過是作戲?
看來不單單是她在懷疑他,顯然他也不相信自己?
“所以真如我所想,這一切紛紛擾擾,真金是你所作所為?”
雙眸不著痕跡地環視這間狹小的密室,想替自己尋得一條活路。
“昨兒個你去見燕懷柳了?”
“你派人監視我?”封易蕊怒聲質問。
“何需監視,我只不過稍稍一問,伺侯你的那個丫頭就全招了!
“你殺了圓柳?”冷不防打了一個寒顫,想到他極端的手段,封易蕊抖著聲問道。
“難不成你真當我是殺人魔?那丫頭傻傻的什么也不知情,我不會因為她助你就殺了她的!毖嘧恿鴽]好氣地回道,顯然對她的臆測很不滿。
“難道你的雙手沒有沾滿血腥?”對于他的埋怨,她亦不客氣。
“你要知道,我之所以殺我娘是因為你,殺郭風月也是因為你!
終于聽見他間接承認痛下殺手,終于看清這一切的封易蕊,心中對他最后一絲憐憫也無,昔日的情份更是涓滴不剩。
“你別胡說,你殺人是為了滿足你一己私欲,與我一丁點關系也沒有。”
被全然否定,燕子柳霍地起身,以極快的速度來到封易蕊身側,顧不得力道鉗住封易蕊下頷,逼她非得正眼瞧著他不可。
“你想知道我怎會殺了我娘嗎?那是因為她瞧不起你,當我同她商量要找媒婆向你提親時,她竟然因為你是個孤女,大大嘲弄了你的身份,在那當下我就決定要殺了她。”
那話說得輕柔,可卻聽得封易蕊臉上血色盡褪,渾身發顫。
“你……怎么可以?”她不懂,她娘是多么重視他這個兒子,他怎么可以因為這種原因,就殺了自己的親娘。
“有何不可?你可是我的一切,無論是誰,我都不容許他們傷害你,即使只是一句壞話都不可以。”
她靜靜聆聽,卻必須不斷大口深吸呼,才能讓自己保持冷靜,不致在盛怒之中做出可能危害自己的行為。
“那郭二小姐呢?你又為何殺她?”
“那自然也是因為她對你不敬,所以那女人更該死!
那驕縱成性的郭風月是怎樣對待封易蕊,他可是一清二楚,而燕懷柳對郭風月的不友善,正好讓她成為他的棋子之一。
“你瘋了!”這是封易蕊聽完后,唯一的結論。
“是啊,我瘋了!”猖狂地朗朗而笑,他承認自己的確是瘋了,為她而瘋。
“你把這些都告訴我,就不怕我將你的罪行揭露?”不斷告訴自己要冷靜,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她得知道他的盤算,才知道自己該怎么做。
“你不會!蹦钦Z氣萬分肯定,顯然對于這點,燕子柳有著十足把握。
“你憑什么這樣認為?”他該知道她的性子,她從來不會坐視不管,只要有機會,她絕對會將他扭送官府,好告慰亡者在天之靈。
“你就不怕燕懷柳出事?”
“你--你卑鄙!”氣極了的封易蕊,再也顧不得為自己留下一線生機,纖手一揚,使盡全身力氣往燕子柳頰畔打去。
那一巴掌燕子柳應該閃得過的,可是他卻刻意結結實實地挨了她一巴掌,那巴掌甚至讓幾許血絲自他嘴角而下,再加上他臉上還漾著的邪肆笑容,那陰邪的模樣更是嚇人。
“你知道,要整死一個人要花多少銀兩嗎?”燕子柳忽爾這樣問道。
“我不懂你在說什么?”
“就算是天牢,要弄死一個人也不是那么難的事,你該知道,有錢能使鬼推磨吧?”
“你不可以!他是你的親弟弟!
“為了你,我連親娘都可以不要,親弟弟算得了什么,更何況我恨他,要不是他的存在,這燕家的一切本都該屬于我,包括你!”
正因為愛極了封易蕊,也恨極了燕懷柳,那種愛恨終于磨得他發狂。
“不可以!”極度的驚嚇讓封易蕊激動大喊,而她自然流露的真情,更教燕子柳心中生恨。
“可惜我已經決定了要這么做了!鄙焓秩f分憐惜的輕撫著封易蕊驚懼的小臉,只要能讓她知道自己真的在乎她,他什么事都敢做。
“別……不要……”
腦海中浮現的是燕懷柳那一身狼狽,她根信燕子柳絕對會痛下毒手。
“不要我這么做也可以,只要你同我成親!
對于封易蕊的表現并不意外,他說過他了解她,知道她的所有想法,所以即使自己的所作所為曝了光,他還是相信,封易蕊一定會點頭下嫁,即使不是為了他燕子柳。
她已經絕望徹底了,渾身的力氣像是在轉瞬間被人抽離,封易蕊甚至沒能再撐著自己癱軟的身軀,往地上坐去。
可她不愿屈服,除了嫁,就是死!
“你可別想一死了之。”為了迎接這天的到來,燕子柳可都已經沙盤推演了數百回,居高臨下的他,睨著地上的她說道:“要是你敢尋死,燕懷柳也別想活了!
仰首抿唇,望著他的瘋狂,封易蕊無言以對。
不用再說什么,因為多說無用。
如果她連求死也不得,那她該如何是好?
大紅燈籠高高掛,燕子柳以極快的速度,完成拜堂的準備。
仰首望著眼前一片紅,他志得意滿。
終于,他想要的一切都屬于他了。
只消過了今天,明天他深愛的女人,便會乖乖待在他身邊,成為他的妻子。
或許,他該留下燕懷柳一條小命,這樣他就能徹底控制封易蕊,讓她乖乖聽命于他。
即使她不愛他,也要將她禁錮在他身邊,他得不到的,旁人也別想得到!
“少爺,事情都照你的吩咐做了!
“那嫁衣可是織錦坊的繡品?”
暗夜恭恭敬敬的答道:“是!
“那鳳玉號的玉如意送來了嗎?”仔細打點成親要用的每一樣東西,終有一天,她一定會知道他是怎樣愛著她。
“送來了,質地翠綠,無一絲瑕疵!
事事都替燕子柳辦得妥妥貼貼,即使因為燕子柳的大業已成,暗夜已能見得了光,但依然盡力替燕子柳完成每一件交辦的事。
如今萬事齊備,他亦交代好下人明日成親的大小事,就等吉時一到,便能讓主子將封易蕊風光娶進門。
“很好!
“成親那天,我要蕊兒風風光光,成為眾人欣羨的焦點,不許有任何一絲差池,懂嗎?”
等了這么多年,心機用盡才能得到的人兒,怎能不費心嬌寵?
“是……”暗夜恭敬地點點頭,但臉上卻浮現一抹欲言又止的神色。
“怎么?有什么話就說吧!”
“主子,斬草若不除根,只怕后患無窮!
一直對燕懷柳的存在感到憂心,暗夜盡心提醒燕子柳,希望他能警醒些。
可興許是成功的滋味兒來得太容易,燕子柳對于暗夜的憂心有點嗤之以鼻。
“你在擔心什么?他都已經被皇上打入天牢,那郭家的恨意極深,就算我不出手,郭家也會設法取了他的小命!
“可是……”暗夜還是覺得這事輕易得透著古怪,一顆心就這么吊得老高,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就要發生了似的,“燕懷柳在朝野仍有許多人脈勢力,咱們若不盡快斬草除根,只怕燕懷柳抓著機會,會東山再起!
暗夜努力勸說燕子柳,希望能快快了結燕懷柳的命。
“不成!彪m然他的確恨不得燕懷柳死,可此刻若是沒了他,那明日的拜堂只怕徒生變數。
他得留著燕懷柳的狗命,那倔性子的蕊兒才會乖乖同他成親。
暗夜張口還要再說,但燕子柳卻沒再給他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