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醫(yī)師表示單沛馨可以出院了,楊芝英付了醫(yī)藥費,拿了藥,在病房內(nèi)整理女兒的行李,要女兒先去門口招計程車,當(dāng)她提著行李到醫(yī)院門口,就看到女兒將一個裝有粉紅色水晶的瓶子遞給宋致淵。
“這東西叫許愿水晶,我向它許過愿,希望它保佑你幸?鞓贰!
他收下時不禁一笑,“你之前還說是秘密,原來是送我的。”
“是啊,因為我很擔(dān)心你,我希望你看清自己的心,知道怎么做才是你真正想要的,什么樣的結(jié)果才是你真正希望的。”
“馨馨……”宋致淵有很多話想說,卻又難以說出口,他那顆矛盾的心在她面前無所遁形。
單沛馨踮腳在他唇邊輕輕一吻,接著后退了一步,陣光閃爍著淚光!澳阋煤帽V!
他看著她哀傷的表情,心里涌現(xiàn)不安,“你什么意思?”
她深吸口氣,說道:“我們分手吧!
他的腦袋先是一片空白,接著不能理解地逼問,“為什么?你媽跟我說過你要回桃園,但桃園離臺北不是很遠,我可以開車去找你。”
她含淚搖搖頭。
他呼吸急促,嗓音粗重,“還是你怪我之前承諾過要保護你,卻還是讓你受傷,那你用力打我出氣就好,不是嗎?”
她還是搖頭。
“那是為什么?”他聽到自己的聲音有一絲顫抖。
一陣沉默后,單沛馨輕輕冋道:“我沒有信心和你繼續(xù)走下去!
宋致淵忡怔地望著她,怎么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
她轉(zhuǎn)頭坐進計程車內(nèi),背影是那么的果決無情。
楊芝英見狀,連忙跟著上車,看到女兒淚流滿面。
單沛馨對司機說道:“開車!
司機點頭,踩下油門。
楊芝英不懂他們明明相處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變這樣?
“既然舍不得干么分手?我看他是個很好的男人啊!
單沛馨哽咽不語,只是搖頭。
楊芝英問不出個所以然,只好放棄。
到了租屋處,房東已經(jīng)在等了,單沛馨退還鑰匙,繳交清潔費,整理好剩下的東西,其余交給清潔人員,便和母親坐上火車。
望著車窗外一格格后退的風(fēng)景,單沛馨眸底溢滿悲傷。
她從沒愛一個人愛得這么深過,離開他連呼吸都會痛,但她不得不離開,她害怕自己未知的命運,也害怕拖累他,分開對他們兩人比較好。
宋致淵,你以后要好好的。
單沛馨回到桃園的家已經(jīng)一個禮拜了,除了養(yǎng)傷以外的時間就是想宋致淵,她狠心不接他的電話,當(dāng)看到他傳來“不要離開我”、“不要分手”的簡訊,她會發(fā)呆許久,偷偷哭泣。
好事是她頹廢的樣子刺激到同樣也廢在家,因為失婚所以酗酒的哥哥單秉費,他開始振作,每天早晚出去跑步,也開始認(rèn)真找工作。
前生她被母親保出來后,哥哥似乎覺得兄妹倆都當(dāng)啃老族對母親負擔(dān)太大,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于是振作起來,后來找了個市場拖菜工的工作,不過今生的時間點好像提早了。
單秉費吃完早餐,出門前繞到妹妹的房間,打開門喊道:“趕快出來吃早餐,還有,不要整天待在家,偶爾也要出去散步曬太陽!
單沛馨還賴在床上不想起床,抱著棉被無奈應(yīng)聲,“知道了啦……”
他搖搖頭,一副她無藥可救的表情,逕自出門了。
她又蹭了會兒柔軟的棉被,才不甘不愿地起床梳洗吃早餐和吃藥。
之后她窩在沙發(fā)上拿起手機點開Line,有未讀訊息,她興匆匆的點開,不為什么,小楊開阿寬的車出門后,原本只是單純的散心,后來卻演變成環(huán)島,到各地拍照,都會傳照片給她跟她分享。
她看到小楊今天傳了幾張風(fēng)景照,開心的點開來欣賞,但越看越覺得景色好眼熟。
她傳了一則訊息給他——
這里該不會是桃園吧?
很快地,小楊回覆了——
是啊,你怎么知道?
傳完這句,小楊還傳了一張吃早餐的照片給她。
她瞪大眼,這間不就是桃圔有名的早餐店嗎?
她連忙又傳訊息給他——
我人也在桃園,你在那里等我!
接著,她急忙進房間換衣服,吹直睡亂的頭發(fā),拿著鑰匙和包包出門,招了計程車趕過去。
半小時后,單沛馨到達目的地,一下車就看見小楊站在招牌下面,粲笑著朝她揮手,“單姊!”
她喜悅地奔過去給他一個擁抱,“好久不見了!”
小楊拍拍她的背,接著將她微微拉開,笑問:“你怎么也在桃園?”
“我出了點意外,回老家休養(yǎng)!彼龑⑺磺澳杏汛虤⒌氖虑楹喖s說了一遍。
小楊聽了,頗為同情地道:“你真倒楣,遇上那種人!
“沒事啦,我人還好好的!彼⑿Φ,“小楊,我有點話想跟你說,可以晚點再離開嗎?”
他笑著點點頭,“沒問題,我的行程很Free!
他們走到附近的便利商店,小楊提議要坐落地窗前的位子,單沛馨卻驚恐地搖頭拒絕了,于是乎,他們走到小公園,找了樹蔭下的長椅坐下。
吹了好一會兒的涼風(fēng),單沛馨鼓起勇氣說出阿寬在她昏迷不醒時有來救她,以及他說了些什么話,還有她重生的事。
小楊聽完,哽咽道:“你說……他一直在我旁邊守著我嗎?”
她點頭,從包包里拿出衛(wèi)生紙遞給他。
他接過,擦拭眼角,“之前我對怪力亂神的事情是半信半疑的,但是你警告的事情發(fā)生了,所以你說你是重生的,我愿意相信!
“對不起,我沒能阻止憾事發(fā)生……”單沛馨難過地道。
“那不怪你,阿寬他沒聽進去,我也沒有很嚴(yán)正的警告他。”小楊搖搖頭,“不過,知道他沒有離開,一直都在,我很感動,即使他說有更好的男人在等我,我還是相信我不會忘記他,他永遠都是我最初,也是最愛的人。”
她由衷地道:“你的這番話他肯定有聽到!
小楊看向周遭,雖然什么也看不到,還是微笑道:“我會好好的,別擔(dān)心我!
單沛馨看著這樣的小楊,不禁動容,偷偷拭去眼角的淚。他們真的很相愛……
小楊轉(zhuǎn)頭看著她,溫柔問道:“你跟男朋友最近還好嗎?”
她尷尬一笑,“分手了……”
“為什么?”小楊有些訝異。
她低著頭,安靜了半晌才道:“因為……兩年后我可能會死,我怕牽連到他或拖累他。”
“那你有好好跟他談這件事嗎?還是就敷衍過去,找個理由分手?”
單沛馨嘆了口氣,“重生這種事情怎么可能說出口,只有你會相信而已!
“單姊,我覺得人生無常,要把握每個當(dāng)下,不管兩年后如何,在還愛著對方的時候,就要用盡全力去愛。”
她的心微微一揪,小楊失去了阿寬,這是他由衷的心得吧……
小楊對她微微一笑,“不管他信不信你重生這件事,如果你們依然相愛,就不該分開,你好不容易重生,要珍惜時間啊!
單沛馨的眼眶紅了,“萬一……萬一我車禍那天他在場,害到他怎么辦?”
小楊伸手摸她的頭,“所謂的為對方著想,應(yīng)該是和對方討論后,給予對方真正需要的,而不是強加自己的善意!
聞言,她深深反省,對啊,她這樣做,和宋致淵的父親認(rèn)為把公司給他繼承是一種好意沒有兩樣……
單沛馨哽咽道:“謝謝你,我明白了。”
小楊給她一個溫暖的擁抱,替她打氣,“單姊,加油!
和小楊告別后,單沛馨回家思索了很久,拿出手機傳Line訊息給宋致淵——之前都不回你訊息真的很對不起,我有話想當(dāng)面跟你說,可以找個時間來桃園嗎?
后天下午,單沛馨接到宋致淵的電話,得知他已經(jīng)來到家門口,心情緊張地在穿衣鏡前面整理了下衣著頭發(fā),才拿了鑰匙出門。
哪知道,她一出門不只看到宋致淵,還看到他背后的一干長輩跟班。
不只有外公外婆,還有父親跟繼母、妹妹。
宋致淵的表情格外臭,似乎也不想被一堆人跟。
“那個……”她臉上頓時三條線,“我約的好像只有你一個人?”
宋致淵頭痛的點頭。
“那他們是來干么的?”單沛馨嘴角抽搐。有這堆人,她要怎么聊自己的事,根本講不出口!
馬卉琪跳出來解釋,“單姊,我們是來為哥哥加油的!
“蛤?”單沛馨滿頭問號。
程方榮似乎也覺得很沒面子,粗聲粗氣地道:“你要我尊重兒子,還要在他需要支持的時候支持他,我這不是正在做嗎?!”
馬家苓在一旁陪笑解釋,“我們是來聲援致淵追回你的,聽說你跟致淵分手,是因為覺得走不下去,希望不是因為我們的原因!
外公立刻罵道:“就是因為你們啦,真是氣死我了!”
外婆則對著單沛馨喊話,“馨馨,你說的對,活著的人比較重要,我每天看阿淵失魂落魄的樣子實在好心疼,你跟阿淵復(fù)合好不好?”
外公也道:“馨馨,阿淵真的不能沒有你!”
程方榮用不可一世的表情對單沛馨又道:“我已經(jīng)特地來這一趟,你最好跟我兒子復(fù)合,別讓我沒面子!”
“爸!”馬卉琪扶額,父親的嘴巴還是這么硬,真的很難改耶。
馬家芬連忙幫腔,“單小姐,我老公有跟我說,之后你和致淵在一起不會刁難你,就算嫁進來也不會要求太多規(guī)矩,你就放心和他復(fù)合吧!
外公則嗆道:“就算馨馨要嫁過來,也不是住在程家,是住在我們家!”
外婆也大聲道:“就是說啊,誰知道會不會被你們虐待!”
“我沒有這么卑劣!”程方榮額角冒青筋。
在他們吵得不可開交時,單沛馨對宋致淵拜托道:“我們可以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嗎?”
宋致淵顯然也忍受不了他們,爽快地道:“好!
他牽起她的手,奔跑了起來,在那群人停下爭吵,錯愕地想喊住他們時,兩人已經(jīng)跑出巷子,到了大街上。
跑著跑著,宋致淵帶她到了一間國小前面,看到有人進去也有人出來,似乎是來運動的,回頭看到她已經(jīng)滿頭大汗,他問道:“要不要進去找個地方坐著休息?”
她點頭,兩人走了進去,找到有樹木可乘涼的石椅坐著,不遠處的操場有小孩和老人在運動,不時傳來歡聲笑語。
而她注意到,即使坐下,他依然牢牢牽著她的手不放,似乎怕放手了她又會頭也不回地甩掉他,她的心微微刺痛著,低聲道:“對不起!
“我不需要對不起。”他深深地望著她,一字一句擲地有聲,“我只需要你回到我身邊!
單沛馨動容地看著他,深吸氣后說道:“致淵,你可以聽我說一個故事嗎?”
“什么故事?”
她輕聲道:“一個壞女人重生的故事!
接下來的十來分鐘,她娓娓道來前生的事情,還有阿寬說過的話。
宋致淵自始至終都沉默的聽著,眼中時而閃過錯愕和沉重,直到她說完了好一會兒,都沒有開口。
單沛馨感覺到手心因為緊張而微微滲著汗,“或許你覺得很荒謬,但這件事情確實發(fā)生在我身上,而我兩年后可能會死,我不想牽連你或拖累你!
他這才用有些沙啞的嗓音說道:“這就是你覺得沒有信心和我繼續(xù)走下去的原因?”
她低著頭,吶吶地道:“嗯,很抱歉之前沒說清楚,因為我不敢說,我怕你會覺得我瘋了,也怕繼續(xù)交往,結(jié)果兩年后你為了救我而受傷,或是因為我的逝世而傷心……”她說到這里不由得一頓,接著哽咽地道:“我以為這樣對你才是最好的,讓你可以早點忘了我,開始新的生活,但是卻忘了這樣做跟你父親一樣自以為是……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