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掌門,多年不見,你看起來還不錯!
“托福、托福,比不了你的好福氣,幾個徒弟都成器,聽說兩年前收了個小徒,短短時日從煉氣期沖到凝神期,還打算筑基了!碧靹ε烧崎T言庭義雖是這么說,口氣卻帶了點輕蔑,以他元嬰中期的修為,煉氣期、凝神期的小兒都是不成氣候的小獸,就像成年男子與三歲稚童的差異,他還不看在眼里。
“不過是道聽涂說,他還差得遠呢!不就力氣大,拳頭硬罷了!膘o玄掌門話中不無得意,他的四名愛徒全到齊了,此回較技定有令人滿意的成績。
“呵,拳頭硬不硬要比過才知道,我有個弟子剛練成大羅金剛術,倒可以比較比較!
空有蠻力也想勝出,癡人說夢,他的徒弟三、兩下就能將人打趴了。
大羅金剛術……嗯,的確有點棘手,全身堅硬無比,刀劍不入,不過靜玄掌門也不會讓人這樣滅自己的士氣,于是回道:“金剛術也不是全無破綻可言,若遇上火系靈根,大火燒個四、五時辰,再硬的金也要燒熔成黃金泥水。”
“普通的火可燒不了,靜玄掌門要費心了!毖酝チx呵呵笑著,好似輸贏早已有定論,天劍派定能十戰全勝。
“誰說要燒了,凍得他動彈不得也行!彼T下弟子豈非俗物,金木水火土五系靈根俱全。
“哎呀!怎么還沒開打就煙硝味這么重,你們不會以為七大門派只剩下玄天和天劍兩派吧!”幻月門門主封錦穿著大紅袍,紅得宛若滿天泣血的鐵爪杜鵑,張狂而艷麗。
“封門主言重了,我等哪敢輕忽幻月門的實力,你門里出來的弟子個個心狠,我才要你高抬貴手,別為難各門各派精心調教的好苗子。”
幻月門的骯臟事多不可數,輸要輸得光明正大,斷送在卑劣手段下未免可惜,一個好弟子的養成要數十年,甚至是百年。
“哈!拳腳無眼,怕輸就別出來比,回鄉種田去。”這些個蝦兵蟹將根本不夠看,一個個軟手軟腳的,不及他幻月門弟子斗志高昂。
“封門主所言甚是,我會吩咐弟子們別心軟,盡管下狠手,別人不仁我不義!膘o玄掌門先禮后兵,他先前說的是客套話,若把他的話當隨便便是大意了,要知道輸贏僅在一瞬間。
很快的競技平臺高高架起,約有百丈,共分為三個場地,四周圍是看臺,七大門派分七個區域,各有不同的服飾和旗幟。
人,陸續到來。
能容數千人的看臺逐漸坐滿。
百年前發起的這項競技比賽,各個門派輪流主辦,這回輪到了玄天門。
賽事尚未展開,上頭已經小亂了幾回,各門派間口角意氣是免不了,但真的動手的卻不多,大家都不想在賽前耗費體力。
一個門派選出十名,以淘汰方式縮減人數,七個門派共七十名弟子,其實幾輪下來也很快,三個場地同時競技,敗的一方退下,勝的人晉級,一輪一輪往上排。
“師父,我可不可以不要上去?”狐仙仙可憐兮兮的問。那平臺看起來好高,摔下來沒死也去掉半條命,說不定還會手殘腳斷的。
“徒兒呀,事到臨頭才打退堂鼓可不行,你放心的上去,若是出了個萬一,為師會為你找塊風水寶地葬了。”師徒一場,季風華絕對會去送她最后一程,讓她一路好走。
林綠云沒好氣的道:“風華師叔,玩笑話適可而止,你沒瞧見狐小笨已經嚇得嘴唇發白了嗎?”真是不良師尊。
“嘖!我家的徒兒我說不得呀,還要你來操心,我是讓她先有個心理準備,一見苗頭不對就趕緊往下跳,不要傻傻地去送死!比吮渴菦]藥醫,死活由她自己決定。
“師父,很高……”狐仙仙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顫抖。
“再高也高不過你的小命,你看你的四個師兄師姊都在,他們隨便一個出手都能接住你,你怕什么?”抖什么抖,要命一條,豁出去了才保得住命。
“可是……”她的怕是打心底鉆出來,凍得她手腳冰冷,不知該往哪里擺。
卓清儀安撫道:“仙仙師妹別慌,我們會一直在下面等你,你要是怕了便催動回風肩盾,它會托住你下墜的速度!笨傊げ恢,她是自己嚇自己,被憑空的想象嚇住了。
“清儀師姊……”他們都說得簡單,真要說不怕就不怕,天底下就沒有懼高癥了。
就拿赤焰來說吧,她養了兩年,前后也只騎過兩回,一次是閉著眼,一次是直接嚇暈,被赤焰嘲笑了好一段時日。
“乖,別怕,牙一咬就過了!弊壳鍍x拍拍她的頭,像是在哄孩子,鼓勵她要勇敢點。
沒人認為狐仙仙會勝出,她只要不輸得太難看就是祖上有德了,每個人的眼神都是等著看她輸,覺得她上場一回已是極限,傷藥、丹丸一早就準備好,一有閃失趕快救人。
畢竟她和普通人無異,毫無靈力,跟靈修者對戰,先天上她先輸了一大截,想贏?那是作夢。
還是認命點,早早解脫,一次定輸贏,自個兒認輸鞠個躬,輸了就不用再上場,她省事,別人也省心。
“不怪師兄、墨玉師兄、清儀師姊、林綠云,還有師父你,你們要盯緊點,別每個人都以為別人會救我而不動手,你們要商量好誰出手,誰為副手,我一掉下來就鋪好天羅地網,穩穩地接住我!
就怕的足他們一群人靠過來,你推我擠的想接住她,結果落地時卻一個也沒接著,她就掉在他們中間。
“好。”古不怪覺得她啰唆,那一點點高度算什么,不過好師妹難得,他會想辦法保全她。
“你放心,我有一雙鷹目。”紫墨玉比較牢靠的說道。
“仙仙師妹,我力大無窮。”卓清儀的話教人發笑,卻也感謝她的挽袖相助,毫不作假。
“狐小笨,你想死還早得很,你還要替我洗衣做飯打掃屋子,你死了,誰煮飯給我吃?”笨得要命,就算所有人都看不上她這條小命,他會眼睜睜地看著她喪命嗎?
“林綠云,你會不會說話,我狐仙仙活著就只是為了顧你的肚子嗎?你不要太過分了!彼灰,要活得跟蟠桃樹一樣長壽,白云蒼狗數千年匆匆而過,仍舊蒼綠挺。
林綠云忽地一笑,揉亂她的發,俯在她耳邊輕喃,“我先上場了,一會兒就下來陪你。”
“哪能一會兒,你真當自己天下無敵……”
狐仙仙的咕噥尚未說完,剛才一閃身消失身側的林綠云,像是沒離開過的再次出現,臉上滿是倨傲不屑。
“怎樣?”
“你、你……你怎么這么快?”她才剛要抬頭一看,耳邊就聽到砰的一聲,一道黑影自由落體落下。
好令人傻眼的比賽,不到三秒就結束了。
“速戰速決。”一拳就夠了。
“呃,那是……幻月門的弟子……”由服飾顏色可以看得出來。
可同樣地,幻月門門徒最會記仇,不能忍受輸。
“管他是哪個門派,贏了就好。”林綠云漫不經心的揮手,實則在盯著場邊的動靜。
此時,臺上叫到的人是狐仙仙和九華派的郭瑞生。
她走一步三回頭的猶豫著,不曉得該怎么上去。
“狐小笨,我在呢!”看似嘲笑她的林綠云,雙手環胸靠著柱子,眼中有著令人依靠信賴的溫柔。
看著百戰不敗的常勝軍,全無信心的狐仙仙累積一點點送死的勇氣,她往前踏了一步,忽覺腳下感覺怪怪的,人好像往上墊高了一些,彷佛有種軟綿綿的東西將她托高。
低頭一看,竟是透明無色的水,腳一踏上去,踩著的位置就會稍微往下凹陷一些,跟踩在棉花上似的,讓她頓時安心許多。
沒有靈力的狐仙仙在林綠云水階的幫助下順利登上了平臺,怕高的她根本不敢往下看。
“這位小師妹,在下有禮……”
郭瑞生這個禮字還卡在一半,一陣大風吹來,吹得人整個涼颼颼的,太過害怕的狐仙仙一邊尖叫一邊丟出大師兄為她準備的符箓,不論是爆裂的、靜止的、加速的,全都一股腦的往前丟。
秒殺。
全場默然。
“她……那個笨蛋,她在干什么?”平臺下等著接人的林綠云低聲咒罵。
比起他的氣惱和愕然,其它人的表情更精采了,有難以置信、有意外瞠目,還有似笑非笑的嘉許,以及拍著大腿大聲叫好,幾個師兄師姊都為她的臨場反應感到一陣無語,這也太瞎了吧!
瞎貓碰到死老鼠,這是大家的心聲。
驚愕過后的季風華,悄悄扶好差點脫臼的下巴,若無其事地露出“風流我第一”的灑脫笑容。
“好呀!不愧是老子的師妹,不枉我畫了一夜符咒。”古不怪笑得比自己狠揍了幻月門弟子還亢奮。
有見到勝者比被轟下臺的輸家還沮喪嗎?捂著臉的狐仙仙都快哭了,兩眼泛起可疑的水光,她在平臺上抖著雙腿,小聲地喊著林綠云,哭喪著臉問她要怎么下去。
因她的勝利而惱火的林綠云臉色超級難看,他一揚手,一條水藍色水龍從手心竄出,龍首疾如閃電地往上攀升,龍身似蟒地將臺上的人兒卷高,再安全的落地。
一踩到凝實的地面,她豆大的淚珠毫不客氣的往下滴,她二話不說撲向林綠云,出乎意料的舉動差點將他撞翻。
“林綠云,林綠云,我好怕,怕死了,那平臺好高,風好大,我在上面都快站不穩了,好怕風一吹就把我吹走了……”太危險了,簡直在考驗心臟的承受力。
原本想大罵她一頓的林綠云,見她面無血色,身子還抖得像篩子似的,舉高的粗臂改為輕輕摟著她細瘦的肩頭,眼神多了一絲無奈和心疼!昂昧,贏了就好,沒人怪你!
沒人怪你?是輸了才需要安慰吧!贏了還講這樣的話,實在有點怪異,肯定讓輸的人很想吐血,一旁的幾人聽了神色古怪。
其實除了郁結在心的林綠云,所有玄天門的弟子和師長都為狐仙仙的第一戰獲勝而驕傲著,一個人人認為扶不起的廢柴,養著當修煉心道,誰知她竟有大放異采、為門派爭光的一天。
“不好、不好,一點也不好!贏了這一場表示還有下一場,還沒被打死我就要先被嚇死了,平臺到底為什么要建得那么高,我光站著就腿軟到不行……”越活越回去的狐仙仙沒發現她越來越依賴人人眼中的大殺神,身邊發生的事不論大小,她第一個找的人就是他。
“仙仙師妹,比完了就沒事了,你不要緊張,放輕松!敝毙宰拥淖壳鍍x沒眼色,看不見某人正在瞪她。
“清儀師姊,我好怕,我可不可以不要比了,我自動棄權!彼壳鍍x的手不放,好像這樣就能多一層保護,渾然不知某人因她的“爬墻”行為而火冒三丈。
“你要棄權當然沒有問題,可是你要先上平臺,向你的對手提出要求,對方同意了你便能下來。”她同情地說著。
“什么,還要再上去?!”狐仙仙的聲音因為太過驚嚇而分岔,稍嫌尖銳的鉆進聽者耳里,導致一陣一陣的嗡嗡聲。
“夠了,你還要丟臉丟到什么時候?不是一開始就叫你認輸,你逞什么強呀!”林綠云不著痕跡的將她的手抽回,食指曲起,不輕不重地往她的腦門敲去,懲罰她不聽話。
“我也不想呀!我閉著眼的時候感覺他動了,我以為他要攻擊我了,所以一急就把師兄給的符丟出去……”她也沒想到有那么大的威力,一下子就把人炸飛。
“你閉眼干什么?”真是找死。
“……怕高!彼齾葏鹊牡馈
瞪大眼,林綠云完全說不出話來,一副被她打敗的模樣,她的所作所為實在難以以常理判定。
接下來古不怪、紫墨玉、卓清儀、林綠云各有數場比賽,像在炫技一般,紛紛華麗的上場,風光大勝地接受歡呼,身上沒受什么傷,衣裳沾染到的全是別人的血,很刺眼。
和這些越打越來勁的玄天門怪物對陣,每個人的對手都很快就下場了,他們也不知打了什么雞血,一上場就猛下狠手,某幾個和他們不太有交流的門派一定是身受重傷,再也沒法參加下一場比賽。
旁人看不出他們的意圖,只有少數人心知肚明,把人打傷、打殘了,他們的廢柴師妹就多一層保障,只要不對上心思狡詐的陰險小人,她再沒用也不會被人傷得太重,小心應戰還是能全身而退。
不過教人掉眼珠子的黑馬是“所向披靡”的狐仙仙,她又上去了兩回,一次是紫墨玉用他的靈器洞簫送她上臺,別人衣裾飄飄,如仙人般站立簫上,她卻是狼狽不堪的緊抱不放,像巫婆抱著掃帚,慘叫聲連連。
另一回是卓清儀用自制的如意旋風舟讓她穩穩當當的飛上去,可她光坐著也會暈舟。
“你師兄把我師弟打下去,這個仇我非報不可,你等著受死吧!”某個師弟被林綠云打成豬頭的天劍派弟子狠厲的下了戰帖,取出長五尺的鬼劍,劍身上鬼氣森森。
可是他不說挑釁的話還好,一開口撂狠話就把想投降的狐仙仙嚇著了,她怕死怕得要命,完全沒考慮地將黑色毒丸往人家身上一扔,閃避不及的天劍派弟子中了暗招,倒地不起,吐了一口黑血。
第二場,狐仙仙勝。
“你自己跳下去,我不跟你打,你太弱了,贏了你,我覺得勝之不武。”他跟她是大浪跟小雨滴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