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兩家大公司洽談合作事宜,一定會到其中一家開會,這次四季集團卻挑了一間六星級酒店的小型會議室做為洽談地點。
封于這種情況,說沒有訝異也不會令人信服,但說得上是重視嗎?蔣思凡暗忖。
“怎么了?”方旋輕聲詢問身旁的她。
“沒事,你很重視這次的會議!彼室膺@么說。
“不應該嗎?”他反問,“你覺得季氏不值得這種排場?”
“值不值得由你決定,我沒異議!彼幌氡M早回季氏。
留在方旋的身邊,總是教她不時想起那些照片,不該動搖的!然而她一直渴望得到的關注,如今都可以從另一個男人身上得到,就算她那晚是多么的失禮,他的眸光似乎從來沒有自她的身上移開。
但是隨即想到季仲凱,她的心思也因而飛往他身上。究竟他會一個人來,還是隨便帶個人跟著?
到達場地后,映入她眼簾的是季仲凱的身影,他身后跟著一名男秘書。
四人見到以后,互相握手示好。
“不好意思,我們來遲了!狈叫Φ馈
“沒關系,只是剛到而已!奔局賱P同樣報以微笑,當目光落在他身后的蔣思凡身上時,也是同樣的溫柔無害。
兩個男人寒暄幾句之后,開始切入今天會面的主題,洽談合作事宜。
蔣思凡知道不應感到興奮,然而看到他,以及跟在他身邊的男人,不由得吁一口氣,從來不允許嫉妒的情緒浮起,她沒有資格嫉妒,就算將來某天他決定與什么千金小姐結婚,也輪不到她不滿。
一直以來,她都覺得自己做得很好的,戴上淡然的面具,享受溫存不就好了,親手斷去不切實際的幻想,讓自己可以徹底抽離,以為這樣就可以不受傷害,哪知不過是嘴上說說,藉口再動聽也只是謊話,她不過是一直不去想那未來的未來而已。
要是……要是這次他帶著別的女人來,是不是透露她的位置已全然被取代了?
那女人是不是會像她一樣跟他……自從來到四季以后,她都沒有辦法壓制這種想法,每每在夜深的時候驚醒,想到他在她接觸不到的地方,就算再清楚他們之間沒有可能性,但是她在年年月月的親近下,還是控制不了早就傾向他的心。
她不過是活在自己妄想的世界中。
他沒有拴住妣,是她一直不放自己自由,為她戴上無形枷鎖的人也是她。
她垂下眼臉。既然如此,怎么還為見到他而高興不已?
季仲凱從來沒有一刻覺得方旋是如此的礙眼,特別是再一次確定他們兩人并肩而立的畫面是那般的耀眼時,令他不禁想,自己到底從什么時候起失去了她的微笑?
現在看到她因為別人而綻放笑容,他竟然有種透不過氣的感覺。
此時此刻,他不得不承認自己不再在意合作是否成事,只是一心想蔣思凡回到身邊,他沒有興趣看著她跟別人卿卿我我。
難道一句“為了他”,她真的可以什么也不顧嗎?
想到這兒,望見方旋在她的耳畔說話,他當下調開目光,不想看這一幕。
蔣思凡有些訝異方旋要她去停車場拿文件,她明明已經將所有需要的資料帶來,不可能有任何遺留的,可是也不好忤逆他的意思,只得朝另外兩人頷首,然后走向地下停車場。
來到方旋的車子旁,她打開車門,在里頭尋找,很快就看見一個文件袋,在拿起它的同時,卻望見另一個收藏得更隱蔽的文件夾,令她莞爾的是文件夾的樣式和建儀控股集團前幾天帶來的一模一樣。
管不住滿腹疑竇,她抽出文件夾里的文件,迅速翻看,訝異的發現里頭的資料與她之前看到的并不一樣,往下再翻幾頁,才意識到這個才是建儀提出的合作方案,具體的方向、吸引人的主題,連宣傳的方向也詳細列出,之前的是個幌子?
顧忌她嗎?畢竟她曾是季氏的人,別人以為她仍向著季氏是無可厚非的事,可是連方旋也是這樣?才說要她接受他的追求,卻又做出忌憚她的事,教人費解,也令她想弄個明白。
急忙拿出手機,啟動拍照功能,想將重要數據拍攝下來,但是才拍了數張照片,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嚇了她一跳。
壓下驚慌,她看清來電者是方旋,剛平復的心情再起波瀾。
“喂?”
“思凡,是我。還沒找到文件嗎?”
“嗯,找到了,現在拿上去!彼要多拍幾張照片,沒時間跟他閑扯。
“好!狈叫龥]有多說什么,隨即掛斷電話。
蔣思凡松了一口氣,再度舉起手機,想將資料拍下來,沒時間了……瞥見停車場四周的柱子,為了拖延一點時間,也只有這樣做。
她走到一根柱子前,深呼吸一下,右腳狠狠的朝柱子踢過去,落點在脆弱的腳踝上。
發出一聲悶哼,她痛得淚水直流,沒有低頭審視傷勢,強忍疼痛,繼續未完的事,挑了些重點拍下后,將文件夾放回原處,才一拐一拐的走回去。
直至回到會議室門前,她已經痛得幾近昏厥,幸好有一名服務生扶著她,不然她真的會昏倒地上。
“小姐,我扶你進去吧!”
蔣思凡搖頭,“不用了,謝謝你!睆陌锬贸鲡n票,塞進服務生的手中,她不想讓人發現實情,要是讓方旋知道有人扶著她走,就不會相信她需要花近四十五分鐘去取一份文件。
“這……”看著手中的鈔票,服務生沒有多說什么,只得悄悄的退下。
她推開會議室的門,“不好意思!
方旋眼尖的看見她腳踝腫起了一大片,隨即起身,上前扶著她。“怎么了?受傷了?”
“嗯,剛才太心急了,扭傷了!彼龑⑽募f給他,轉移話題,“你要的東西!彼幌胱屪约旱哪_傷成為討論的話題,因為只要細心的察看,就會知道她在撒謊。
“這個待會兒再說。你受了這么重的傷,應該打電話給我!狈叫屗潞,隨即要待在一旁的服務生拿冰袋過來。
整個過程,他看也沒看季仲凱一眼,仿佛后者不曾存在。
她不像如此莽撞的人,而且那個傷……并不像扭傷,反而像是撞上了什么硬物。季仲凱暗忖,看著方旋細心的為她冰敷,如果不是對她有著感情的話,他不認為方旋肯為任何人屈膝至此。
難道為了一個女人,方旋可以不顧他人的目光?
蔣思凡想不透方旋這么做的意義,是真的擔心她的傷,還是在做給誰看?現在的她已經沒有太多心思可以花在上頭,腳踝的痛令她無法揣測方旋的用意,看著他小心翼翼的為自己冰敷,心坎突然出現一道裂痕。
如果換成季仲凱,他會這么做嗎?
不會,即使他知道自己背后的原因。
無論方旋的動機是什么,這一刻她是感謝他的,她確實痛得撐不下去。
“我想你還是去休息一下比較好!狈叫酒饋,要求服務生安排房間讓蔣思凡休息,同時請醫生為她診斷傷勢。
“不用了……”她的確是很痛,可是更想……偷偷瞄了季仲凱一眼,就算只能看也好,她想多看他幾眼!拔乙呀洓]事了,而且我已經阻礙季總了!
“我想季總不會介意我關心員工的!
季仲凱搖頭。他想知道的是,她為了什么要弄傷自己?是的,他看得出那個傷是她刻意弄出來的,平常做事總是不慍不火的她,不過去取個文件而已,絕不可能弄得一身傷回來,除非她為了拖延那么一點時間……難不成看到什么事情,讓她必須弄傷自己?
蔣思凡說不過方旋,只好跟著服務生離去。
接受了醫生的治療,她被叮囑要多加休息,等醫生和服務生都離開后,隨即拿出手機,檢查資料是否安好。
嘖,手機的熒幕太小了,看不清內容是什么,方才她只顧著拍照,也沒有好好的看過,難得有空檔,可以看清楚到底有哪些資料有用。
慢著,她是不是遺漏了什么?事情太順利了吧?資料怎么會無故出現在車子里頭?方旋并不是輕忽的人,是有人故意留下?
誰?
又想得太多了,只要涉及季仲凱的事,她都控制不了自己。
要跟季仲凱說嗎?說什么?首先,資料是否有用?貿然跟季仲凱說,他會否以為自己認定季氏勝不過?哈……她看起來不在乎季仲凱怎么看待自己,實際上卻在意的很。
她知道自己已經變得不受控制,這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
完成初步洽談,方旋與季仲凱一同前往停車場。
“季總,我很期待你們正式的方案!狈叫斐鍪。
“謝謝,這次的會議能加深了解,我相信四季在決定合作伙伴一事上,一定會做出明智的抉擇!奔局賱P當然知道建儀控股也在覬覦四季這塊肥肉,所以更不能掉以輕心。
不然的話,他哪可能送走蔣思凡?
盡管他輕松的說可以找人代替她替自己辦事,其實清楚的知道很難有人及得上她的千分之一,她總是恰如其分的站在后面,永遠在他開口說要什么之前就給了他,他可以不用動一根指頭就得到想要的,說她寵壞了他也不為過。
“當然,我們主席對這件事也很重視,不過因為另有要事而暫時不能親自處理。對了,少了思凡這個得力助手,似乎沒有對季總造成任何影響!
“我這個前任老板當然樂見員工有更好的發展,看來方先生對她的辦事能力很滿意!奔局賱P揚起笑臉。
“是呀!她實在是個不可多得的好下屬!狈叫Z帶雙關的說:“看來季總是割愛了!
“哪里的事?反正不過是一個助理而已,難得方先生懂得欣賞……”季仲凱驀地頓住,因為看見蔣思凡一臉漠然的望著自己。
盡管停車場空曠,可是聲音卻久久不散,即使音色松散,但也足夠令人明白他在說什么。
方旋自然知道是蔣思凡令他頓住,沒有回頭,輕聱的說:“思凡,你的腳受傷了,就好好的休息!
“醫生說只是普通的傷,沒大礙的!彼従彽淖呦蚍叫!拔蚁肽阋惨毓咎幚砥渌,我怎么能休息?”
“傷了就是傷了,既然醫生要你休息,你就不要跟我回去了。”方旋語帶呵護意味的低聲喝道,“瞧你,每一步都走得這么辛苦。聽話,回去休息!
她對于他這種親昵的語氣不習慣極了,同時偷瞄季仲凱一眼,不意外他的表情并無任何的改變。是。∷贿^是一個助理而已,傷了也好,死了也好,也無關痛癢。這些她很明白,但每次聽在耳中,總感到被輕視,難道她為他做的還不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