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男人從口袋中抽出一只手,隨性地拍了拍半裸男的肩膀,不知說了什么,只見半裸男笑得很開心。
一直立在原地注視著他們的齊樂,身體敏感的顫抖了一下,自己甚至還沒有想明白,似乎就察覺到了什么。
他的神經應該沒有這樣敏銳才對,還是說自己的腦波長短跟半裸男很接近?不然,怎么就……悟出了什么呢?
他是連家門都踏不出半步的人!
“齊樂!”父親的呼喊聲突然撞進耳中,慕容齊樂才回過神來,愕然地發現父親就站在那個男人身旁。
齊樂還處于怔愣狀態,施祖誠的目光已漫不經心地移了過去,然后,施先生難得笑了,他看見了一個正在發呆的天使。
正常人不會瘦成這樣,天使才會這樣纖細,而天使通常都是啞巴,擁有安靜的靈,他完全符合。
纖塵不染的瞳孔,干凈通透的臉龐,可是心靈的部分卻隱約扇動著一雙灰黑的翅膀。
施先生眸色深沉的眼中浮出斑斕的色澤,他喜歡與眾不同,但能讓他喜歡的東西實在太少了。
“施先生,這是小兒──慕容齊樂!蹦饺萏韺R樂拉到身邊,下意識的掩護動作讓施祖誠微微勾了勾唇角。
“聽說小少爺極少在外露面。”
“是,齊樂身體不好,一向深居家中,這回也是想讓他散散心。”
“馬爾地夫是散心的好地方,應該可以盡興!笔┳嬲\隨意說著,閑談間移了幾縷目光到齊樂身上。
“這還要多謝施先生,安排我們到這么美的地方來。”慕容添年長施祖誠二十來歲,面對他卻半點也不敢松懈。
“辛苦大家跑一趟了。”施祖誠禮貌性地回了一句,輪廓分明的下巴微轉,深邃的眼眸快速捕捉到一抹在悄然打量,又瞬間轉移的目光。
施先生笑了笑,很紳士的笑容,只有他自己清楚暗含著何種意味。
他喜歡慕容齊樂的眼睛,沉寂得像死水,但是沒有任何外在污染,是自我的封閉,幾乎可說是絕對的純凈。
“齊樂。”施祖誠忽然開口叫出他的名字。“喜歡馬爾地夫嗎?”
齊樂有些受驚的抬起頭,先瞧見他的唇,再望進那一雙似笑非笑的眼。
他與他才第一次見面,無任何瓜葛,心中卻莫名感到顫栗。
“陽光很好!饼R樂輕聲應道。
雖然沒有經歷過危險,但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個男人不能碰,尤其是……
齊樂不自覺瞄了瞄他身后一直笑瞇瞇、不說話的半裸男。
施祖誠察覺他的目光偏移,也微瞄了身后男子一眼,忽然眉梢輕揚,再打量齊樂時有些興趣盎然。
小東西的神經意外的敏感啊……
“我們談公事的時候,你就陪陪齊樂!笔┳嬲\忽然對身后的男子囑咐。
“好的,施先生!倍≡拾残θ菘赊涞膽,同時看向齊樂!拔沂嵌≡拾,很高興認識你!
“你好!饼R樂點了點頭,心里卻不明白施祖誠的意圖。
“施先生,這恐怕不太方便,怎么好意思讓丁先生……”慕容添急忙阻止。
“接下來有很多事要商討,齊樂可能會很無聊,允安對這里很熟,可以當他的導游。”施祖誠打斷慕容添的話,看了他一眼。
“還是說……你不放心允安?”
“不、不!”慕容添連忙揮手!岸∠壬桥_灣首屈一指的男模,我怎么會不放心,只是怕齊樂會麻煩到──”
“沒關系。”施祖誠語氣還算和緩,但無勿庸置疑的意思已經很明顯。
“那好吧!”慕容添只得答應,暗想還是私下告訴齊樂,待在屋子里就好。
“那我們晚餐時再見,你們也累了,還有時間可以休息一下!笔┳嬲\說完,目光似不經意地滑過齊樂的臉,便轉身朝一旁離開。
丁允安友善地拍了拍齊樂的肩膀,以示友好,便也跟隨施先生的步子離開。
“齊樂,不到萬不得已,就不要跟別人出去,知道嗎?”待人走遠,慕容添才開口跟他叮囑。
慕容齊樂面無表情的蠕動著唇,冷冷應道:“我知道了!
***
晚上的餐會是這次商會人士的首次會面,齊樂被留在屋子里,看著一桌子的咖哩和當地菜色,其實沒什么胃口。
他不知道要做什么,其實和在慕容家一樣,只能木然的坐著。
一個人坐在地上,曲膝抱住腿,下巴枕在膝蓋上,齊樂失神地注視著某一點。
直到敲門聲響起……他像被什么驚嚇到似的彈跳起來!
人!有人!齊樂的呼吸有些急促。隔了一會兒,他才緩過神來,在慕容家不會有人找他,但在外地這種在別人眼中稀松平常的事,卻能嚇到他。
他有些僵硬的走到門邊,會是誰?爸媽嗎?不可能!是那位模特兒先生嗎?
門外的人似乎也極有耐性,敲了一次后便不再催促,似乎算準了他的性子,慢慢地等著他。
齊樂靜默了整整五分鐘,直到聽不見任何動靜,才伸手去打開門。
當門縫一點一點被拉大,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義大利手工男鞋。
接著是筆挺的西裝褲包裹的腿,接著是背心,俊挺的襯衫,非常含蓄優雅,內斂而持重。
他仰頭,目光上移,看清來人后目光漸漸發愣,有些失神。
施祖誠十分自然而主動的推開門,并將他推進屋里,關上門。
齊樂瞠著眼盯著他,想避開他,腿卻像灌了鉛似的動彈不得。
危險,很危險,那種戰栗的感覺又來了!
施先生破天荒聚精會神的看一個人,此時他投射在齊樂身上的目光,就專注程度而言并不亞于齊樂。
兩個人都不說話,直到齊樂不自覺用力咬著下唇,似乎想借此行為來舒緩內心的壓力,施先生才伸出手,一指抹過他的唇。
“松開!彼闹父乖邶R樂的唇瓣上來回摩挲,輕輕柔柔的,可齊樂非但放松不了,連垂在身側的手,指尖也快要開始顫抖。
“齊樂,為什么這樣怕?你之前不是已經感覺到什么了嗎?”施祖誠半彎腰,傾身到他眼前,將他的表情完全罩在自己的視線下。
“施先生,你不參加會餐?”齊樂的聲音極小,但他聽得很清楚。
“我沒說一定要去。”施祖誠笑了笑!皩嶋H上,見你更重要!
“多謝施先生。”
“謝我?”施祖誠的聲音略揚,齊樂敏銳地察覺他眼中的色彩逐漸濃郁,白天至少還能夠禮貌周到,此時卻毫無遮掩!
一絲絲頹靡的、惑亂的,又不容違抗強勢的操控欲流泄而出!
“施先生,我……是男的!饼R樂情不自禁的溢出這句話,而話音落時他自己也傻了。
為什么要說這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話?這不就證實,自己確實察覺到了他跟丁允安之間的曖昧?
施祖誠的眼中布滿黑亮的詭譎,捧過他的臉,在他額上印下了一吻,而齊樂已僵硬得完全失去反應。
“齊樂,你多少該有些覺悟,我喜歡的話,是男的也無所謂!
施先生說完便放開他,看了一眼桌上未動的飯菜!叭绻缓衔缚诰驼f出來,否則就吃下去,明白嗎?”
齊樂已聽不見他的聲音,直到他的人已經離開,他才無力的滑坐在地上。
他過來……就是為了給他說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