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點一到,她雙眼盯著桌上的小火車不發一言,噢!她心情真的糟透了,實在不想承認是因為齊沐陽,雖然事實就是如此。
六點十五分,齊沐陽難得從辦公室走出來準備下班,看到藍炘燕趴在桌上嘆氣,忍不住摸摸她的頭,問她,「怎么了?」
他寵愛似的摸摸她的頭,他從前不曾這樣的,對其他女同事也不曾有這種親昵的舉動,只有對她嗎?可是,他等一下要和沈安玲去吃飯……
她抬起頭,用一種連自己也沒意識到的哀怨表情盯著他,「你等一下要去哪里?」
她怎么突然一臉可憐兮兮的樣子?他不曉得原來藍炘燕除了裝淑女跟野蠻并存以外,還有這種模樣,自信的眉毛微微垂了下來,一雙眼睛也略略泛著淚光。
「和同事去吃飯,」他伸手揉揉她的眉心。「怎么了?要不要我先送你回去?」
「不、不用。」她急忙搖搖頭。明知道沈安玲今天約他的目的,要是她再從中作梗就太小人了!肝抑皇请S便問問!
齊沐陽看她委屈的表情,和平常氣焰逼人的樣子不太一樣,忍不住笑了笑!高@和你在臺中時的樣子好不一樣,那時你可兇的咧!」
「哪有?」她瞪他!甘钦l醉得一塌糊涂、睡得不省人事?要不是我那天趕下去,你隔天醒得來嗎?」
看她又恢復精神,他滿意的笑了。「那就對啦!感激你的大恩大德,你整理的資料也很詳細,改天請你吃飯!
「這可是你說的,我要點最貴的,不準食言喔!」
就這樣,她眼巴巴的看著齊沐陽走入電梯,心里面明明知道他接下來要去哪里,但好勝心強的她根本開不了口留他。
沈安玲比她年輕,比她會討人歡心,也長得不錯,加上她又是恩人之女,誰娶了她,肯定少奮斗二十年,要是她主動送上門來,應該不會有男人拒絕吧?
藍炘燕偷偷拿出照片,那張他與鋼彈的合照,都偷拿人家的照片了,這下子騙得了別人也騙不了自己,她對齊沐陽不再只有上司與部屬的情感,胸口逐漸被酸澀填滿,就算說過自己不看好辦公室戀情,也要祝福別人得到幸福啊!
心里面的矛盾就連她自己也搞不懂……
。
「我喜歡你。」
吃飽喝足,齊沐陽以為沈安玲要開始與他討論職業規畫,但等了老半天,她也只是在聊些有的沒的,一點也沒有切入重點的打算。
他們約在一間頗有氣氛的義大利餐館,昏暗的燈光與柔美的音樂讓氣氛好到不像話,他注意到每桌坐的大多是一對對情侶,奇怪沈安玲帶他來這種地方談公事做什么?不管怎么談都覺得殺風景不是嗎?
一整個晚上,沈安玲和他只是在閑聊,談一些小時候的事——他們一年見不到兩次面,基本上是沒什么好回憶的,他從頭到尾就只把她當作沈伯伯的女兒,嚴格來說有點像是鄰居妹妹那樣的感覺。其實他并不傻,一頓晚餐下來大概知道她心里面在打什么主意,只是顧及她女孩子面皮薄,她若不說,他也不會主動點破。
一直等到他送她回到家,在車上,她解下安全帶,突然就這樣沒來由的冒出這一句,這點倒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沒開口說話,在公司,他自認對大家一視同仁,沒有給誰特別待遇,他不知道沈安玲是什么時候開始喜歡他的,這真是有點莫名其妙。
看著他一言不發,沈安玲有些著急了,一般人聽見這句話不是應該有些反應嗎?為什么他只是兩眼直視前方,什么都不說呢?
「齊大哥,你有女朋友嗎?」應該沒有吧?她觀察他很久了,他桌上沒有其他女人的照片,下班後也鮮少與人應酬,通常都直接回家,上回他到家中吃飯,母親問他有沒有女朋友,他也大大方方地說沒有啦!其他同事也曾試探性的問過他,總之他現在應該沒有女朋友這種東西吧!
女朋友?齊沐陽腦中突然浮現藍炘燕那張老是愛笑他的臉,偶爾倔強,又愛逞強,總在他面前才露出粗魯又野蠻的真性情。「目前……我沒有女朋友!挂葬釕撚。
多虧了沈安玲點醒他,他原本還搞不清楚自己最近古怪的行為,為什么老是盯著藍炘燕的位子看呢?有時候,等他一回神,自己已經站在門口了。他告訴自己,那是為了她桌上的湯瑪士火車,可他雙眼都聚焦在她的照片上!為了掩飾自己的心意,他又跑去吃快樂兒童餐,多拿到一組詹姆士火車,放在她桌上,他更有藉口看她了……
目前?那就是說以後會有嘍!沈安玲自動將他的話中有話與自己聯想在一起,目前她是他身邊最主動、最積極,最有希望的人選,他女朋友的位置除她之外,別無他選!
「那……你討厭我嗎?」她一雙眼睛閃著淚光,直盯著他看。
「不會!褂憛捠遣恢领,只要她工作再認真點,他會更欣賞她。
「那讓我當你女朋友?」
這也太快了吧!不討厭就能當女朋友?那他的女朋友可以輪流替換一整年都不重復了……沈安玲和他差了六、七歲,就像他妹妹一樣,他從來沒想過和她發展進一步的關系。
他輕輕嘆口氣,「你為什么喜歡我?你那么年輕漂亮,應該有更適合你的對象吧!」
聽出他語氣中的不可置信,看來他似乎有意拒絕,沈安玲忍不住受傷的情緒抽抽答答的哭起來!改闫匠km然嚴厲,對大家都很嚴格,但我知道你其實只是為公司好……你是我看過最有責任感的男人,我當然會喜歡你啊……
「我從小就認識你,你有骨氣,又有能力,齊伯伯和伯母去世時,你在大家面前一滴眼淚也沒掉,我父親要收你當養子時你也寧愿憑著自己的能力繼續升學,我是認識你最久的女人,也是最了解你的女人!
她真的知道他是個什么樣的人嗎?齊沐陽忍不住啞然失笑,她認識他二十幾年,卻從不知道他喜歡喝拿鐵,也不知道他喜歡玩鋼彈模型,老實說,在他出國念書之前,幾乎和她沒講到幾句話,他不認為她是最了解他的人。
看他還是沒有反應,沈安玲一手半搭在他肩上,靠近他說:「齊大哥,我喜歡你很久了,自從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喜歡上你了……我不能沒有你……」
身旁的沈安玲溫柔可人,又會講甜言蜜語讓人軟綿綿的無招架之力,若是從前他也許會答應,畢竟現在三十歲又單身,身邊的確沒有女朋友,但,當她說出「不能沒有他」這句話時,他腦海中想起的,卻是那一晚,藍炘燕那張倔強不服輸的表情……
「齊大哥,你不喜歡我?」
他不是討厭她,也不是不喜歡她,只是,現在他心中有更重要的人了!肝矣衅渌麑ο螅芨吲d聽見你的心意,但很抱歉不能回應你的感情!
什么?齊沐陽有對象?她怎么不知道?在公司,只要齊沐陽有一點蛛絲馬跡,大家都會跟她說的!誰不知道齊沭陽是她的囊中物,為什么齊沐陽現在突然有其他對象?
「是誰?」她抬頭問他!甘俏覀児镜娜藛?」
他撇過頭去不回答,他不想否認,但現在和藍炘燕也正處曖昧不明,他很難給她一個明確的答覆。
他不是那種會養備胎的人,雖然和藍炘燕目前沒有明確的結果,他也不打算給其他人女人過多的想像空間。
「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事情。」
沒想到自己誓在必得的告白會被拒絕,沈安玲帶著惱羞成怒下了車;看他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她猜想他的對象應該是公司里的人——是誰?到底是誰?
「你有沒有想過,要是和我在一起,我爸爸也會很開心的?」
沒料到她會拿沈伯父來壓他,的確,他是欠沈家一份人情,但他將這種事情分得很清楚。
「如果你找到真正適合自己的男人,沈伯伯會更開心!
他開車離去,留下羞紅了臉、忿忿不平的沈安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