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詠夜剛回神,就迎接到閃避不及的洶涌口水。
“哈哈哈!”得逞的戴小奴得意的笑,“敢欺負(fù)我,哼!”
豈料,李詠夜的涵養(yǎng)竟超出了凡人的境界,他不痛不癢拉起她身上的被子,擦拭臉上閃亮的水花,平靜道:“沒事,我今天尚未沭浴!
戴小奴的被子讓他一拉,冷風(fēng)立即竄向她滿是傷痕的赤裸身軀,真不知李詠夜是否在報(bào)復(fù)?
她氣得破口大罵并警告道:“把眼睛閉上,不準(zhǔn)看我!你脫光的時(shí)候我也沒看你,做人要公平點(diǎn),如果不小心瞄到也要忘光光,明白嗎?”
“你看的時(shí)候都還摸了呢!而我的記性也沒你這么靈活,無法忘光光。”他面無表情、坐懷不亂,瞟都沒瞟她一眼。
“我、我是無意摸到的……”戴小奴手掌上的指頭全部朝掌心蜷縮,肌膚一點(diǎn)點(diǎn)的紅遍全身,腦子里猛地浮現(xiàn)了與他初見的混亂景況。
他腿間的“兵器”啊……她懊惱的皺起整張臉。
李詠夜擦完臉,慢條斯理的將被子蓋回她身上,并未乘機(jī)占她便宜,只是稍微看了看她身上的傷,卻讓無數(shù)道沭目驚心的傷痕——突兀的刺疼了他。
“呀呀!快給我換新的,好臟!”戴小奴發(fā)現(xiàn)被子回來了,不喜反悲。
“那是你的口水,做人要自愛,不要嫌自己臟!這條被子送你,不換新的!彼┮曀难凵裉N(yùn)涵著一絲迷惘。
這個女孩兒必定遭遇過嚴(yán)酷的傷害,但她為何如此無畏、活潑,亮晶晶的雙眸中不含一絲陰毒?
“你換新的給我,再讓我洗澡,我就向你道歉!贝餍∨珜(shí)在忍受不了身子的潮濕和滑膩,很有豪杰風(fēng)范的向山大王做出讓步宣言。
李詠夜搖頭發(fā)噱,她有所需求的乖巧態(tài)度令那張討喜的臉更加誘人疼愛,在他的心湖掀起了陣陣漣漪。
交手以來,她大膽又有點(diǎn)小迷糊的作風(fēng),時(shí)常帶給他驚異,她的一顰一笑輕易的磨去他所有的脾氣,即使她表現(xiàn)得惡形惡狀,仍是教他無法憎厭,只會覺得她很有意思。
李詠夜動了想馴養(yǎng)她的念頭!蔼(dú)孤大夫臨走前交代過,你得靜養(yǎng)半個月,不能碰水,不能動武、動氣,要乖乖聽話!惫┧嫠。
李詠夜輕描淡寫般的話語使戴小奴驚醒般的大叫!安恍械!我家老大還在等我回去救命呢!”
說完,她就準(zhǔn)備起身,不顧傷勢有多么嚴(yán)重,好像她家老大比她的性命更重要。
李詠夜眉心一顰,愈來愈在意她的身分來歷!澳慵依洗螅虅驘!彼麥睾偷某雎,一語便平息了她的急躁!八麤]告訴過你,他和我的關(guān)系嗎?”
戴小奴呆呆的望著李詠夜,搖了搖頭。
李詠夜和她家老大長得很像,不過,老大一直跟她住在一起,比她這個沒爹沒娘的孩子更加孤單,不太可能與出生王府的李詠夜有瓜葛。
“我有一位兄長,同父異母,十三歲離家,十五年未歸!崩钤佉褂治沽怂簧姿幩,悠悠說道:“等我好不容易得到他的行蹤,他已成為人人避而遠(yuǎn)之的狂徒,十大通緝要犯排名第六,賞金三百萬兩,外號飛天流火——商勻煙!
“你說老大是你親哥哥?”戴小奴猛吞口水,因他的說明而感到十分錯愕!翱伤麖奈刺崞疬^你!”
她困惑的呆樣暴露出單純且有點(diǎn)傻氣的本質(zhì),李詠夜愈看她愈覺得她的可愛,她若真是兄長的走卒,他決定見了兄長就把她要過來!八c家里人有點(diǎn)意見不合,負(fù)氣出走,曾說過再不回家的氣話;或許至今他仍未釋懷,所以不把我當(dāng)家人看待!
“老大會跟人吵架?”戴小奴倍感驚奇,“他看不順眼的人,總是殺掉了事,怎么?他和你鬧別扭了?”
“不,是和他爹,也就是我的父王鎮(zhèn)北王。”他只是受到牽連。
“哦……”戴小奴相信了李詠夜的話。
他與老大的外貌真是太相似了,包括那份儒雅的氣質(zhì),只此一家,別無分號。然而他比老大親和,輕言笑語使人如沐春風(fēng)。
戴小奴很是寬容的原諒了他有過的無禮之舉,和氣道:“怪不得你抓到我,不僅沒打我、罵我,反而喂我吃藥、幫我療傷,原來我們是蛇鼠一窩,是同伙啊!哈哈哈……”
蛇鼠一窩?!這算什么形容?“你能告訴我,我哥他發(fā)生了什么事,需要你帶我過去見他?”
戴小奴笑顏一頓,正色道:“老大與仇家決斗,中了毒,需要換掉體內(nèi)不干凈的血。”
“換血?”
“對,我抓過大夫?yàn)樗\療,說得換掉他體內(nèi)三分之一有毒的血。”
“這不容易!毙枰难浚瑢(shí)施的人選,皆是難題。
“許多大夫都做不來,推薦我們?nèi)フ要?dú)孤家的醫(yī)師幫忙,說他們有獨(dú)門秘術(shù),不外傳的那種;王于適合幫老大換血的人,老大跟幾位大夫談了許久,我沒去聽,最后老大只跟我說——帶你回去當(dāng)藥材!
李詠夜了然道:“我與他有一半的血緣關(guān)系,他要換身上的血,恐怕得用親人的安全些。”
“除了你,還有老大的雙親可以幫忙的,我是不是得連他們也抓回家?”
李詠夜點(diǎn)頭后又搖頭。“大哥的娘親去世了,至于我們的爹,與大哥相處得并不好。”
他驕傲的兄長把姓氏都改了,怕是寧可死也不愿接受父親的恩惠,因而只要他去救命,連家世也不向戴小奴提起。
“你肯為老大犧牲嗎?”戴小奴察覺到李詠夜一向平和的容顏?zhàn)躺錾儆械哪兀龘?dān)心他會袖手旁觀。
李詠夜大方道:“血濃于水,我自然要幫他,怎能見死不救?”
她一聽,十分歡喜敬佩,毫不猶豫的與他化敵為友,贊美他道:“你人真好。”
李詠夜笑了,不自覺的沉醉在她閃亮的眸光里。“你若是早跟我說明白,就不會惹出這種害人害己的麻煩!
“我不曉得你和老大是親戚呀!”她嘴唇兩角往下彎了!凹词怪,如今的人沒幾個肯為兄弟赴湯蹈火的,只會為了少一個分家產(chǎn)的自相殘殺!
話一說完,她不安的瞥著他,懷疑他是不是在要陰謀?說不定見了老大,李詠夜會改變主意,乘機(jī)對老大下毒手呢?
戴小奴藏不住心事的臉色落入李詠夜眼中,他暗自感嘆,大哥真有本事,找到如此忠心的走卒!澳銊e胡思亂想了,我與他的感情不錯;和他有過節(jié)的是我們的爹!否則以他的性子,死也不會要我伸出援手。”
戴小奴感覺他說得挺有道理的,“是的,老大的脾氣有些糟糕。”
“可你喜歡他?”就算兄長不是王府世子,甚至是欽命要犯,這個進(jìn)寶娃娃依然維護(hù)到底。
“當(dāng)然,他是我家老大嘛!”她的一雙大眼中盛滿堅(jiān)定的光澤。
李詠夜霎時(shí)嘗到了一點(diǎn)酸澀的滋味,明明沒吃醋,卻有些嫉妒,怎么他從未遇到過不在乎他身分,只是真心維護(hù)他,又可愛得令他心疼的姑娘?
他凝視著戴小奴,等不及將她從兄長手里要來,可是她會像忠于兄長一樣忠于他嗎?“你叫什么名字?”
“戴。 甭曇舳溉煌V,她不好意思說出老大為她取的名,那太侮辱她的尊嚴(yán)與風(fēng)范了!
“小什么?”李詠夜微微挑眉。
“小……呃?”她迅速思索到一個威風(fēng)八面的字眼,“小強(qiáng)!”
“……”
咦?她好像看到他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下,于是不恥下問:“不好聽嗎?”
“并不適合你!
“那,戴前進(jìn)?戴勇敢?戴威武?”她看到他的嘴角更明顯的抽搐了。
“……我見了我哥,會自己問他!
他早晚會知道的,戴小奴郁悶了,她沒有一個強(qiáng)又有力的名字!靶∨!贝瓜麻L長的睫毛,眼睛里失去了光芒!袄洗缶攘宋,說我以后都是他的小奴隸,就叫我小奴。”
“奴隸?”李詠夜略有感詫異,他陰沉的兄長居然有閑情逸致來豢養(yǎng)玩物?
他以為她是在兄長手下打雜,而非頂著奴隸這么曖昧的身分,不過他覺得戴小奴更適合當(dāng)寵物,養(yǎng)在身邊取樂!澳隳兀矚g當(dāng)我哥的小奴嗎?”
戴小奴悶悶不樂的叫道:“不要,奴隸太難聽了!
他摸了摸她的頭!澳蔷蛠懋(dāng)我的奴兒!
“有啥分別,還不是奴——啊?”叫了兩聲,她馬上分辨出做誰的奴隸是有差別的,李詠夜也要她效力?
他優(yōu)雅起身,面向床榻俯視她!半S隨便便的冒犯我……”
話說一半,視線下移,看著自己雙腿之間不外露的隱秘處,令戴小奴準(zhǔn)確無誤的回憶起他腿間的“東西”!翱偸堑酶冻鲆稽c(diǎn)代價(jià)的,你說對不對,小奴兒?”
他含有幾分促狹的質(zhì)問,勾出了她的羞意與迷惑。
戴小奴的臉一直紅霞密布,她又不是自愿去看他的私密之處的,再說,看見了后她也是很吃驚、很吃虧的,但她不只是看了,又好奇的摸了一下……
他若狡辯說她是故意輕薄他,她也無從辯解呀!
她該道歉嗎?可他似乎不是很生氣?老大交代過她,男女有別,這事若讓老大知道了,老大也會不高興吧?
戴小奴不禁煩惱了。
漸漸的她耳邊有清亮的水聲響起,隨之而來的濕氣鋪天蓋地。
戴小奴納悶的抬頭,忍著痛,扭著脖子一看——
李詠夜背對著她站在水池邊,褪下衣裳,袒露出呵護(hù)有致的白皙肉體。
水池內(nèi)似有熱水不斷冒出,她看不到水源,只見熱氣升騰,氤氳一片。
他赤裸的佇立在開始朦朧的霧氣中,仿佛一道幻影,肌膚的顏色、身體的輪廓,優(yōu)美得如同上天為人間的懷春少女所創(chuàng)造,只讓他在夢里出現(xiàn)。
戴小奴的腦子頓時(shí)變成了走馬燈,關(guān)于李詠夜的溫和態(tài)度、優(yōu)雅舉止,一幕幕涌上心頭。
她有些不自在的幻想,或許他比老大好相處?她終歸是要當(dāng)奴隸的,當(dāng)他的奴隸,或許比當(dāng)老大的奴隸來得好?
在李詠夜身邊,她好像置身在云朵間,即使有小波動,不愉快的事情,她也總能忘光光——
“呀!”光光二字,驚醒了戴小奴!澳阍趺从置摴饬耍俊
“洗澡!崩钤佉固みM(jìn)水池,安閑的坐在池中,慢慢轉(zhuǎn)身。
霧氣彌漫,屋內(nèi)已是一片模糊。
戴小奴低頭瞧了瞧自己沾有口水的被子,呢喃道:“……我也想。”
“鴛鴦?”李詠夜調(diào)笑著,“不好,我會害羞的,我們還沒那么熟!
“你會害羞還洗給我看?你既然不介意讓我看,何必要我當(dāng)你的奴隸,付給你代價(jià)?”
李詠夜的確比老大好相處,但戴小奴發(fā)現(xiàn)他的性子并不像表面那么柔和。
“你很好玩……”輕不可聞的聲音在空中消逝。
“你說啥?”耳尖的戴小奴有聽到一點(diǎn),生氣的質(zhì)問:“你給我再說一遍!”
李詠夜無語而笑,他已經(jīng)知道陰沉的兄長為何會豢養(yǎng)戴小奴了。
受傷不喊疼、吃虧忘了痛,精力十足、無所懼怕,這樣一個可以使喚去辦事……可能通常辦不成功,但又能放在身旁逗著解悶的小東西,一定能為漫漫人生增添許多樂趣。
耳邊飄蕩著她不悅的質(zhì)問,問他笑什么,是不是在笑她?
她有點(diǎn)不滿的嬌脆嗓子如鳥雀啼鳴一樣悅耳,非但不會使他心煩,甚至?xí)屗麧M心愉快……
付出體內(nèi)一半的血給兄長,然后跟他要個奴兒來陪,這條件不過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