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段培風的悉心照顧以及身旁朋友的“監視”下,鄔曼綠過著十分規律的生活,早睡早起,三餐定時定量,假日騎腳踏車、爬山。簡直跟退休老人沒兩樣,不過,正因為有這么多人關心她,她才能如此快速恢復健康。
現在的她,整個人看起來光采動人,連她自己也覺得神清氣爽,仿佛回到學生時期的體力與沖勁。
而且,有段培風在身邊,耳濡目染下,她的脾氣也收斂不少,最能體會當中差異的莫過于已擔任她助理三年的阿花。
“以前是肉食性的暴龍,現在是草食性的羊咩咩!卑⒒ㄈ绱吮扔髯層狼绺牧私!八,你們現在進來真的很好命啦!”
“羊咩咩是還不至于啦……”鄔曼綠認為自己沒那么溫馴可愛。“不過,看阿花這么不怕死,敢形容我是暴龍,就知道我已經不吃人肉很久了!
“哈哈,師父說話真的好好笑喔!”永晴很愛笑,很捧場,不管師父說什么她都可以笑到“流目油”。
鄔曼綠是永晴的偶像,而永晴則是她的寶貝愛徒。
其實,人哪有那么容易轉性的,急性子永遠是急性子、脾氣火爆的再怎么修身養性還是比一般人更容易肝火上升,只不過她有機會也愿意學習段培風看事情的角度,于是“輕重緩急”的順序慢慢產生變化。
現在就算再遇到令她抓狂的事,無論如何也吞不下這口氣時,只要把事情來龍去脈告訴段培風,然后問他:“換作是你,你氣不氣?”
如此一來,她的氣就消了。
因為,他的反應永遠是平心靜氣,用那張溫柔的笑臉,不疾不徐地說:“氣!
當他附和地說“氣”,她反而哈哈大笑,因為明知道這種事對他來說根本就不值得動怒,他純粹為了她而“氣”,多可愛。
只需聽他說這么一個字,她已經得到莫大的安慰。
這男人,簡直像是她的“百憂解”。除了低沉渾厚的嗓音具有安撫作用,他的人本身就擁有與世無爭的氣質,相處久了,看事情的角度不再那么尖銳,心情自然而然也就不會大起大落。
唯一的缺點就是,以往她一個人生活慣了,像脫韁野馬,無牽無掛,瀟灑如風,現在只要一天不見他,就像患病一樣無精打采,食不知味,凡事都提不起勁。
這種病大概就是江湖上傳說的“相思病”吧!
鄔曼綠躺在段培風舒服的床上,抱著他的枕頭滾過來又滾過去,久久無法入睡。
他這次出國先是回加拿大探望父母,然后才到巴黎與一同組團參觀車展的車商會合,今天才第三天,也就是說她至少還有一星期見不到他。
“嗚嗚嗚……怎么熬啊……”她長吁短嘆,感覺自己像苦守寒窯的王寶釧,好可憐。
喀……
“咦?”她似乎聽到大門門鎖轉動的聲音。
是因為太想念段培風而導致幻聽嗎?
喀啦喀啦……
沒錯,真的是門鎖轉動的聲音!莫非他感應到她的思念,也受不了分離之苦,身騎白馬,提前回國了?
對厚,她從門內上了另一道鎖,所以他有鑰匙也開不了門。
鄔曼綠興奮地從床上跳起沖出房間,想也不想地扭開內門鎖,打開大門。
不過,門外站著的不是段培風,而是一個模樣像極了芭比娃娃的年輕女孩。她留著一頭金色長發,五宮帶點東方輪廓,但更立體、更精致,皮膚就像水蜜桃般掐得出水來,身材玲瓏有致,既是天使也是魔鬼。
“你是……”鄔曼綠看到傻眼,真漂亮,害她幾乎要犯職業病,想拿起相機留下這個美麗畫面。
年輕女孩用她那雙又圓又大又亮的美眸直直盯著鄔曼綠,沒什么表情,真的就像個洋娃娃。
“請問你找誰?走錯樓層了嗎?”她以極慢的速度說話,還想著,要不要用英文再問一遍。
不對呀!剛才大門外面的那一道鎖明明已被打開,那就表示她手上拿著的確實是這間房子的鑰匙。
問題是,她是誰,為什么會有段培風家的鑰匙?
“你是誰?”那個洋娃娃反問。
“我叫鄔曼綠!毖笸尥蘅雌饋硐窕煅獌,不過,幸好能夠聽說中文。
“就是你……”
“什么意思?你知道我?”
“知道……”
“呃……你怎么了?”阿勒,洋娃娃終于有了表情,只是這表情看來不大妙,她似乎快哭了。
洋娃娃眨了眨眼眸,晶瑩剔透的淚珠便順著臉頰滑落。
鄔曼綠呆愣住,訝于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夠三秒內落淚,忘了前一刻還納悶著洋娃娃為何有這房子的鑰匙。
“你別哭……先進來坐……”她連忙將這個淚汪汪的美人帶進屋里。
她泡了杯溫熱的花茶給洋娃娃,然后才坐到沙發上。
整件事有夠撲朔迷離,她實在無從聯想,無法猜測,這人是誰,怎么會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出現?重點是,居然還認識她。
“你還好吧?”鄔曼綠關心地詢問。
洋娃娃搖頭。
“發生了什么事?”
洋娃娃望著她,淚水還在流。
“是心情不好,還是有人欺負你,或者是身體不舒服?”厚……光哭不說話,也不曉得發生什么事,問的人很累溜。
“你……你欺負我!
“我欺負你?可是我才第一次見到你!彪y道是以前合作過的模特兒,被她罵得狗血淋頭,今天回來報仇的?!
她努力搜尋腦中資料庫……
沒有,她們以前沒見過。
“你搶了我的未婚夫……”
“什么?!”鄔曼綠大受驚嚇,整個人從沙發上彈起來。
她這輩子唯一談過一次算得上戀愛的男主角就是段培風,假設A等于C,B等于C,那么A就等于C,很快,她以數學公式算出這個洋娃娃是——
“你是段培風的未婚妻?”
“嗚……哇——”洋娃娃這下哭得更慘,一邊拚命點頭。
“等等,你能不能先停一停,不要哭,把話說清楚……”她其實也很慌,也很想哭,只是哭不是她習慣用來解決問題的方法。
“本來我們打算今年六月結婚的……可是培風這次回溫哥華卻說要跟我解除婚約……嗚……我在他的手機里看到他傳給你的簡訊,他叫你寶貝……嗚……”
“溫哥華……對……”鄔曼綠知道段培風的父母十年前已經移民溫哥華,可她不知道那里還有一個未婚妻。
“我知道很多女人愛他,甚至主動追求他,不過,他是正人君子,是好男人,不會見異思遷,而且我也一直很相信他……沒想到……”她拭了拭眼角,吸吸塞住的鼻子。
“我是自己偷偷跑來臺灣的。”那洋娃娃“噗”地一聲,半跪到她面前!澳闱f不要告訴培風,這樣他會更討厭我,我只是想看看你,我知道你一定是個很好的女人,他才會為了你拋棄我……”
“你起來說話……別這樣……”鄔曼綠此時心亂如麻,六神無主。
她怎么會、怎么會無意間就成為介入別人感情、人人唾棄的“小三”?
段培風曾說過去的戀愛經驗都是因為女方主動要求分手而結束。如果真是這樣,那么眼前這名為了他哭得傷心欲絕的女人,如何解釋?
而且,她太美,美得連鄔曼綠都認為段培風理所當然應該有個這么出色的女友,還有,她太熟悉段培風,不僅了解他的家庭,知道他這幾天回溫哥華,甚至有他家里的鑰匙,鄔曼綠幾乎無法懷疑她這些話可能是編出來的。
她的眼淚太真實。
“我九歲就認識培風了,三年前跟他訂婚后,我就搬到溫哥華照顧他父母,他因為臺灣的工作需要找到足以信任的人接手才能放心過去,所以我們的婚事延了幾年……原本今年六月……我的婚紗已經挑好,只差幾個月就能成為他的新娘……”
“對不起……”鄔曼綠受不了她的眼淚攻勢,只覺頭好脹,胃又疼痛了起來!耙呀浐芡砹,你先睡一覺,把心情調整好,我們明天早上再好好談,好嗎?”
她知道今晚是不可能睡了,但她需要時間消化這件可怕的事,想想接下來該怎么辦……
“我明天就要回去了,怕他找不到我……”
“好……”
“我是想知道……有沒有可能……你愿意離開他……我知道我這么要求很過分……可是,我真的很愛他……”洋娃娃說著說著,眼淚又像自來水般狂流。
“我知道,讓我想一想,明天一早我再來找你……”鄔曼綠逃命似地離開那個讓她罪惡感愈來愈重的房子。
天。∷氖澜缫罋Я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