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相公出乎意料外的表現(xiàn),錢府小姐滿意到不行,但為了避免相公老是和將軍唱反調(diào),要真惹得大熊發(fā)怒,一掌劈了他就慘了,所以她決定速速啟程。
只不過堂堂大將軍哭哭啼啼的送別,實在有失威嚴!皢鑶琛∶,你怎么才住個兩日就走,大哥都還沒有好好跟你聊聊……”這一別,不知道何時才能再相見。
錢府小姐眼一翻,“大哥,你別再哭了,小心讓下人們見笑!
“管他的!誰敢笑我就割了誰的舌頭!”冷厲聲才落下,又轉(zhuǎn)為一聲又一聲的哽咽,“小妹,多待幾日好不好?你成親時我沒趕來,沒來得及幫你驗驗那小子,天知道你嫁過去會不會受欺負,光瞧你這輛破馬車,大哥就不滿極了!”
兇眸狠狠瞪著令妹妹受委屈的男人,他哼一聲,“真是個一點都不懂體貼的男人!”
哭哭啼啼的景象,有人看不下去。
“只是道個別而已,又不是以后都不再見面,你這么婆婆媽媽做什么?”硬是插入兩人中間的莫修,毫不客氣的將自己的娘子搶回來。
真是的,出借一下娘子讓人抱抱,已經(jīng)讓他很不爽了,結(jié)果還讓人愈抱愈上癮,實在忍無可忍!
“姓莫的,你再打擾我和小妹道別試試看!”
“我們還要趕路,如果令將軍不怕我們延誤出發(fā)時辰,還沒抵達莫月山莊就日落西山,可以再盡量多說沒關(guān)系。”
猶帶淚光的臉龐閃過一抹厲色,令將軍扳著十指走過來,面目猙獰。“小妹,我真的不介意你再考慮一下,換個丈夫人選是不是更好?”
一見苗頭不對,錢府小姐抓著莫修火速跳上車,“大哥,我可是很滿意我這個相公,喜歡得很,也一點都不想換!”
開玩笑,大將軍的威名豈是假,要真發(fā)起火來,她的相公不就沒了?
終于平安上路,錢府小姐松口氣的同時,也注意到身旁男人好半天沒吭氣了,瞄去一眼,發(fā)覺他正瞅著她。“你……看什么?”她是多了一個胳膊,還是少了條腿?
“你剛剛說的話是真的嗎?”
耶?她搔搔頭,她剛剛有說了什么嗎?對上他火熱的注視,馬車內(nèi)的氣氛突然轉(zhuǎn)變起來,有點悶、有點熱,有點讓人口干舌燥。
她不自覺舔舔唇,“我……有說什么嗎?”
“你有!”黑瞳一瞇,想給他偷偷忘記,哼!很抱歉,他一字一句可是聽得清清楚楚。“你說你喜歡我喜歡得很!”
“咦?”
“咦你個頭,敢跟我說你只是無聊隨便說說就試試看!”他咬牙切齒警告。
錢府小姐偏頭想了許久,啊~~原來是上車那時候……臉悄悄的紅了,可當時,真的只是她無心對將軍說出來的呀!
不過也沒什么好否認,因為是事實嘛!
“這是誠信問題,你既然說出就要做到!彼涯槺平蕾p著那張臉蛋上浮起的嫣紅,肯定道:“所以這表示你有一點點喜歡我,或者是很喜歡我?”
“你……很在意我說的這句話嗎?”
莫修一愣,狼狽的朝她瞪來,“你以為我想呀!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對,心里就是跟著你的言行七上八下,最莫名其妙的就是,連我自己都不曉得是什么原因,一雙眼珠子老愛跟著你跑!”
八成又跟這女人下藥有關(guān),“搞不好你又下了什么蠱在我身上,要我不在意你就渾身難受得不對勁,吃飽撐著去跟人家比廚藝……”
她癟起嘴,小臉通紅道:“誰教你一直夸贊什么黃姑娘、李姑娘還是王姑娘的手藝那么好,那我也要你知道我當時心里的不舒服。”
好半晌,他終于明白一切始末。“所以你是故意的?”故意來將軍府,故意找來個大熊對她獻殷勤!
面對一串清脆笑聲,他雖面有不快,卻絲毫沒有被她捉弄的氣惱。“笑笑笑,有什么好笑?”
“抱……抱歉!”沒辦法,她的心情就是好呀!
搞了半天,笨男人比自己想像中的還在乎自己,要她怎么不開心?
笑岔了氣,加上馬車顛簸,錢府小姐眼前突然一陣花,整個人失去自身力晃了下。
待她重新睜開眼,躺在一具再熟悉不過的胸膛里,入眼的是一張心急如焚的臉龐。
“你又哪不對勁了?”剛剛那一刻,他以為她又要暈了去。
“沒事,只是嚇嚇你,看你會不會關(guān)心我?”對他吐吐舌。
“不準拿這種事情來嚇我!”他厲聲道。
上回她暈倒的景象還歷歷在目,那種嚇破膽的感覺他才不想再承受一次,什么不好玩,居然拿她的身體來玩!
欠罵!
只不過被警告的小女人絲毫不在意,兀自低頭忙碌起來。
“你抓著我的手在干嘛?”
“笨,替你擦藥呀!”愧疚和心疼油然而生,取出隨身攜帶的瓶子,替?zhèn)劾劾鄣氖种竿磕ㄉ蠈C傷最有療效的百花露,每一個動作都極度輕柔,怕弄痛了他。
“哼!又不是女人,一點點小傷而已,哪需要上藥?”臉上不屑,他卻絲毫沒有想將手抽離,任由妻子替自己上藥,將她每一個呵護的動作都瞧入心底。
下蠱、下藥不過是自圓其說的講法,事實上,是自己日益控制不住的想要獨占妻子所有注意力的念頭。
雖然他最痛恨的就是妻子花錢不手軟,可是私下的她卻是個相當善解人意,具有責任心的堅強女子,不是同齡女子所能相比,就是性子驕縱了點,卻也不失為率真,起碼她擅于表達喜怒哀樂,跟自己以往所討厭的矯情做作嬌嬌女完全不同。
或許因為了解她后,自己的心也跟著慢慢偏向了她。
“好了,擦完了,不是我自夸,我提煉的百花露什么外傷都能治愈,只要一個晚上,我包你明兒個起床,紅腫的傷痕全都不見!
莫修收回心思,憂心的視線牢牢盯緊妻子略白的小臉,剛剛她真的只是故意嚇嚇他?
剛上好藥的手指迫不及待爬上她的臉蛋!拔以趺从X得你的臉消瘦許多,你的身子可有不舒服?”
水眸中的吃驚之色倏地掠過,她扯笑拉下他的手掌,“你想多了,我的身子可好得很。”
“就叫你別喝下那碗粥,你就是不聽,好了,果然不舒服了吧?”
原來這家伙聯(lián)想到那碗粥去了呀!錢府小姐緊張的心頓時放下,此時,馬車又來一個顛簸,震得她眉頭重重一皺,教莫修瞧了去。
片刻后,他一臉掙扎,忍痛道:“好吧!我勉為其難退讓一點,等我們抵達莫月山莊,我會要藍護衛(wèi)去馬市挑匹好馬,這車……我會命人去換輛堅固牢靠一點的。”
咦咦咦?偷偷覷了一只眼睛過去,懷疑他是不是吃錯藥了。“你要派人去撿一輛破車回來替換嗎?”
“當然是派人去買!”居然問這種蠢問題。
“買?”錢府小姐覺得自己八成是在作夢,她測試一問:“那……可不可以找輛有簾垂掛的馬車,這樣陽光才不會太刺眼。”
接下來,夫君一定會跳腳。
“有沒有搞錯,居然還要垂簾?多個垂簾要多少錢,你知不知道……”
又一個顛簸,她又因難受而不小心攢了個眉。
“……”莫修咬牙,“好,我買。”
咦咦?錢府小姐雙眼不可置信的愈瞪愈圓,而后卻笑彎了眼,原來……是這么回事呀!
“那……我還要個薄被和幾個軟墊,有時傍晚風涼,乘轎有薄被在就不會冷,有墊子靠腰就不會酸,你是男人不會覺得不舒服,可我會嘛!”她故意垮下臉,伸手按了按腰部,好似真有多不舒服,“行嗎?”
“……可以!
“那,薄被我要絲綢鋪棉的被套,摸起來舒服;我還要用金絲線縫制的軟墊,比較美觀,另外我們順便買個裝點心的銀盤好了,這樣離開時就可以買些道地點心好路上享用……”
“……閉嘴!”
嘻嘻,她的相公真的好好玩呀!
***
“爹,孩兒帶著媳婦回來了!
“回來就好,你們都累了吧!我命人安排好了房間,你們可以先去梳洗一番再用晚膳!
大廳里,老人家白發(fā)蒼蒼,纖瘦如材的面容顯示身子尚未痊愈,只是當聽見下人說兒子回來,興奮得讓他努力從床上爬下來,怎么也要來廳里見見兩人。
莫修推推身旁的妻子。
她一臉心不甘、情不愿的正準備開口……
“修兒,沒關(guān)系,不用勉強媳婦兒開口,我知道她不想認我這個公公,誰教我確實做了不少荒唐事,連帶害了我的孩子及妻子,都是我的不對。”
“知道就好!卞X府小姐嘴里嘟囔著,“你的荒唐造就多少人的不幸,你能有自知之明就還不算無藥可救!
“娘子!”莫修輕推了她一下,好歹是他爹,也是她公公,說話不要這么直嘛!
老人家笑了笑。“不要緊,媳婦說得一點都沒錯!
“但是……”錢府小姐撤下不屑的神情,嘴角輕輕一揚,“我很欣賞懂得悔恨自省的人,雖然我還是無法釋懷爹當年的行為,以及爹的妻子曾想對我錢府的人下毒手,但是我還是敬重你,愿意喊你一聲爹!
莫老爺大嘆一聲好,這個直接爽快的媳婦他喜歡。
只不過……瞄了一眼自己的兒子,莫老爺?shù)纳裆行┕之悾袷潜锪藵M肚子的話卻不知從何說起。“修兒,在你們回房梳洗前,我必須告訴你,你離家的一年多里,王姑娘三天兩頭就來莊里等你回家,常常一待就是好幾天……而前幾日王姑娘又來了,也許……咳咳,待會兒你們會碰上面!
“王姑娘?”莫修一臉的不解。
“就是王丞相的女兒!
“王丞相的女兒?”莫修學鸚鵡重復一遍。
“是!蹦蠣敯凳拘缘恼UQ,得到的是笨兒子一臉不懂的神色,只好道:“你不會忘了爹年輕時和王丞相有些交情吧?他的千金就是從小就喜歡往咱們這跑的詩詩呀!”
顯然親爹的提醒仍舊不夠,他還是一副詩詩是何許人也的癡呆模樣。
此時——
“莫哥哥!”
隨著這聲嬌嫩嫩的呼喊,錢府小姐眼前一花,一只穿得五彩繽紛的花蝴蝶就這樣飛進……不,是撲進她相公懷中。
“我好想你喔!莫哥哥,你成親這么久,為什么都不回來?害我來這里找你好幾回,每次都撲空。”
莫修整個人尚未回神,兩眼緩緩下移到懷中不知名的柔軟物體,耳邊這番話令他錯愕又……不知所措……
詩詩?詩詩!就是那個從小老愛黏在他身后,一趕人就哭得洪水氾濫,還一相情愿直說要嫁給他為妻,煩得他只好隨口說說要她回家慢慢等他有空再提親的詩詩吧!
望著妻子那張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以及座上爹一臉的無助樣,莫修只知道,自己完蛋了!
***
“咳咳,我說,娘子,你今晚的話好像特別的少耶!”不是特別的少,是根本安靜得嚇人!
打從王詩詩投懷送抱……嗯,出現(xiàn)的那一刻起,他的娘子就成了啞巴,從晚膳開始,一直到兩人回房休息,沒再吭過聲,只是用一種似怒非怒的眼神不斷凌遲著他。
莫修戰(zhàn)戰(zhàn)兢兢守在妻子身邊,大氣不敢喘一口!澳懵犖艺f,那個王詩詩,一直以來都是她一相情愿,以前爹說不能得罪王丞相,所以我對王詩詩百般容忍,不讓她死纏濫打,才對她說要她滾回家等我有空再去提親,天知道我根本就沒這個意思,沒料到她竟然把我的應酬話當真……你相信我,我跟她什么關(guān)系也沒有,更沒有要娶她的意思!
錢府小姐依舊沒理他,逕自脫去外衣,緩緩地將辮子解了開,偶爾瞄了他一眼,不過多半都是在整理自己的黑發(fā)。
莫修從來沒這么慌亂過,方才用晚膳時,王詩詩滔滔不絕的講述這些年來是如何等待著他來提親,埋怨他的動作太慢,還一邊姐姐、姐姐的喊,希望姐姐不要在意,席間,他冒了整身的冷汗。
娘子的小鼻子、小眼睛,他早見識過,擔心她惦恨在心頭,跑去捉弄別人。
“你千萬別在意詩詩說的話,她年紀輕、不懂事,又被家里呵護過了頭,所以不知道你錢府的威望,如果有讓你心里不痛快的地方,千萬別跟她計較呀!”
聞言,錢府小姐送道白眼來。
前面嘛!說得還像點人話,知道他是理虧一方;可這后頭倒是把她講得多么不明事理,就聽得她火氣又冒上來。
她甩過臉,上床準備休息。
就在莫修垂頭喪氣,完全沒有辦法的時候,床上的人兒終于出了聲。
“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呃?”
“我瞧這莫月山莊也儉樸不到哪里去,為什么你在錢府動不動就嫌這嫌那,一個不爽就給我倒地的怪毛病,在這里卻不會發(fā)作?”她瞧他倒是過得挺自在的,走路不會暈,連用頂級的青瓷杯喝酒也沒哇哇叫半天。
沒料到娘子突然問起這牛頭不對馬嘴的問題,莫修一下子沒辦法回答!笆恰橇晳T了吧!”從小生長在此,即便看不下去,也總是生活了幾十年,最終練成眼不見為凈的最高境界。
“哦!”她扭頭過來,用一種讓人發(fā)麻的眼神瞅著他,“那好,詩詩姑娘自小就跟著你,想必你也該‘習慣’了有她在身邊,是不是真的打算迎娶她也沒什么重要了,人都找上門,反正久久你便會習慣,搞不好心頭還會樂著,就別裝得一副好驚訝的模樣才是。”語畢,她身子一轉(zhuǎn),背向她相公打算睡覺去。
“娘子!”莫修哭笑不得,這哪門子的歪理。
見她的背挺得硬直,頗有賭氣不理的意味,腦海中靈光一現(xiàn),這是否表示他的娘子是太喜歡自己了,才會因為王詩詩的出現(xiàn),對他這么的古里古怪。
女人家總會吃味的嘛!
嘿嘿!“娘子!彼榔べ嚹樀呐郎洗。
“干嘛?”
“再怎么習慣,我也不可能討一個沒感覺和不喜歡的女人做妻子,除非她有本事去找皇帝逼我娶她!”妻子的身子一僵,他偷笑,果然她對當時逼他娶她之事相當在意。
“不過想想,她哪有你那本領(lǐng)呢?你是皇上指定給我的妻子,就注定了我一輩子只能有你這么一個娘子,有你一個就夠我煩惱,才沒功夫去注意其他女人,你說是吧?”觀察著僵硬的背脊緩緩地放松下來,他會心一笑,知曉娘子氣已消。
“咳咳,話說回來,娘子呀!是不是到了該替我解毒的時候了?”幾日未解了,這后果可是挺可怕的耶!
許久許久,流完口水也解完毒癮的男人滿足的抱著妻子準備好好休息時,一陣不大不小的呢喃聲,傳入了他的耳。
“這婚約是皇帝爺爺允的,敢跟我搶丈夫,我會讓她知道得罪錢府的下場!
不大不小聲的狠話,令他心中一驚,當下明白自己得好好處理這件事,誰教他的娘子是個天不怕、地不怕,闖了禍還有天皇老子替她撐腰的丫頭,但自己就是這樣才為她掛心,怕她惹禍上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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