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安安不敢驚動蕭伯母和蕭伯父,她拿蕭唯青的鑰匙開了門,撐著腳步浮浮的蕭唯青走進去。
所幸,蕭唯青還沒醉到完全無法走路的地步,只是他幾乎將身子的重量全放在她肩上,使得項安安走得好辛苦。
經(jīng)過一樓店面的時候,項安安跌跌撞撞,腰桿碰到了桌角,痛得她擰眉,而且衣服還勾破了一個洞。爬樓梯時,她又要顧著蕭唯青、又要使力扶他往上爬,結(jié)果腳底一滑,小腿撞到了凸起的階梯,擦破了皮,流血了,痛得她齜牙咧嘴卻沒空去理會傷口。一路上千辛萬苦,好不容易終于進了蕭唯青的房門,將他放倒在床上時,手臂又撞到床頭柜,一陣痛麻傳來,項安安怕吵醒老人家,好用力地咬著唇,不敢痛呼出聲。
等蕭唯青躺平后,她也已經(jīng)汗水淋漓,外加滿身瘀青地趴躺在他身上。
喘了幾口氣后,項安安爬起,拍拍蕭唯青的臉喚他。
”唯青?你還好吧?我倒杯熱茶給你喝好嗎?”
蕭唯青閉合的眼簾顫動了一下,嘴巴唔了一聲,像是同意她的建議。
項安安躡手躡腳地下了樓,泡好一杯濃茶端上來,她先將茶杯放在床頭柜上,使勁扶蕭唯青斜坐起身,端著熱茶,體貼地湊到他唇邊,緩緩喂他喝下,就在她要把蕭唯青放平時,他忽然痛苦地皺眉,然后——
“嘔~~”
蕭唯青恩將仇報,猛一吐,弄臟了項安安的上衣。
吐完后,他舒服了,任由酒精作祟,放松躺平,沉沉睡去。
項安安看著自己一身的污穢,又看著那個睡得不省人事的蕭唯青,覺得很無奈。
項安安拉開蕭唯青的衣櫥,找出一件他的襯衫,脫去臟污的衣物,暫時套上他寬大的襯衫,接著又彎身解開蕭唯青的領帶,脫去他的上衣,讓他睡得舒服些,然后開始蹲在地上清理地板,之后又抱著衣服到房間里的浴室清洗,洗到一半,發(fā)現(xiàn)褲管被濺濕了,于是她暫時脫去牛仔褲,就只穿著蕭唯青的襯衫繼續(xù)洗衣。
忙完這一切之后,已經(jīng)是凌晨四點鐘了。
項安安累癱了,趴坐在蕭唯青的書桌前睡了一會兒,睡到手麻了,她醒來,伸了伸懶腰,然后她眼尖地發(fā)現(xiàn)書桌的抽屜沒關好,里頭隱約看得見一本相簿。
禁不住好奇心的驅(qū)使,項安安取出相簿一看,發(fā)現(xiàn)里頭全是她的照片。
有關她的各種情緒的照片都有,有些是他正大光明拍的,有些是趁她不注意時側(cè)面偷拍的,這些照片他都好好地收藏著。
瀏覽完照片后,項安安的心情很復雜,既沉重又甜蜜。
她走到床邊,屈膝跪坐在地上,下巴抵著床沿,手緩緩地摩挲著蕭唯青的臉龐,靜靜凝視他的睡顏,看著看著,眼淚居然不由自主地滑落臉龐。
對于自己這么晚才回應他的愛,她好內(nèi)疚,好想好好地擁抱著他,告訴他,謝謝他的愛,她也好愛他。
項安安邊哭邊回想過往兩人之間的種種,愈想愈是哭得不能自抑,然后,原本沉默落淚變成了嚶嚶哭泣,這聲音在幽靜的房間里特別鮮明,傳進了蕭唯青耳里。
蕭唯青睜眼,望著天花板,思緒翻涌,神智模糊,恍神了好半晌之后他才認出這是自己的房間,而且,有人在他的房間里哭。
蕭唯青倏地轉(zhuǎn)頭,項安安梨花帶雨的臉龐映入眼簾。
他愕然望著她,迅速坐起身來,接著視線往下,在看到項安安的模樣時,頓時不敢置信地瞠大眼,腦中轟然作響。
她的身上居然只穿了一件他的襯衫,襯衫長及大腿,大腿以下光裸無遮掩,這讓他清楚地看見了她小腿上的瘀青傷痕,再往上看,卷起的袖子也讓手臂上的瘀青外露,還有,她的長發(fā)披散,眼睛哭得紅腫,那顫動哭泣的模樣讓他渾身倏顫,思想不由得偏往黃色畫面去。
那樣子,分明是被人狠狠蹂躪過的模樣,而糟蹋她的人,莫非……就是自己?
仔細回憶著,他是怎么做出這件荒唐事的?他記得喝了不少酒,同事載他回家,項安安似乎出現(xiàn)了,然后她好像過來扶住他,接下來……他全記不起來了!依這樣推敲,不會錯的,是他傷害了她,而且一定還很粗魯蠻橫,才會弄得她身上留下瘀青。
他該死!這個他最珍愛的女人居然被他這樣對待?他那么細心呵護、用心灌溉的美麗花朵就這樣被他粗暴地折下了?
他愛她、想要她,這是無庸置疑的,但是他從來沒想過會是在這種情況下要了她!
蕭唯青自責著,萬分心疼地伸出手摸了摸項安安的頭發(fā),他抿了抿干澀的唇,輕聲喚著!鞍舶病
項安安抬頭,淚眼汪汪地望進他滿布擔憂的黑眸里,模樣楚楚可憐。
蕭唯青心悸,一把摟過她,他不想說“對不起”這三個字,因為他并不后悔占有了她,只是懊悔自己不夠溫柔,而且對不起那三個字聽起來像是不想負責任的推托之詞。
“我……你……”糟了,心好慌,他語塞,不知道該怎么安撫她的淚水。
“唯青……”項安安不懂蕭唯青內(nèi)心的煎熬,她仰高了臉,手掌平貼在他的胸膛上,哭著說:“謝謝你。”她要謝謝他這么用心的守候。
蕭唯青聽見了,怔忡不已,一股熱燙的麻辣竄過他胸口,他再一次覺得自己罪該萬死。
可憐的安安,是被他嚇傻了嗎?都被他這樣粗魯?shù)貍α,居然還說謝謝他?
正在自責中,項安安突然起身鉆入浴室,很快地,她穿回牛仔褲走了出來,但因為上衣還是濕的,所以她上身還是穿著蕭唯青的寬大襯衫。
項安安伸手抹了抹眼淚,表情堅定地告訴他。“唯青,對不起,我欠你一個道歉。我都已經(jīng)知道了,那天在辦公室時,是你的秘書故意搞鬼的,我不該誤會你、不該對你這么沒信心!
“你怎么會知道的?”他沒解釋,她是如何知道的呢?
“我不小心聽見你們公司的秘書和朋友談起那件事,才知道我誤解你好深。我再說一次對不起,你愿意接受我的道歉嗎?”
“愿意,只是……”蕭唯青用力點頭,他當然愿意,只是……他不懂,被他酒后亂性占有的安安、正在嚶嚶哭泣的安安,現(xiàn)在應該是很傷心難過的,怎么她卻只顧著道歉?怎么她都沒有責備他的無禮對待呢?
“那就好……”項安安松了一口氣,額頭抵著他的胸口,她破涕為笑,說:“我好怕……怕你會氣得不再理我!
他才怕!怕項安安怪他酒醉后粗魯?shù)毓账l(fā)生關系!
“安安……你的身體還好吧?你會怪我嗎?”
“身體?怪你?”這會兒換項安安聽不懂了。“為什么要怪你?還有,我身體除了很累之外,沒怎樣!”照顧了他一整晚,是夠累的了。
“對……也難怪你身體會累……你要不要躺上來睡一會兒?床讓給你,我去樓下等著,我保證不會再傷害你,你安心地睡,沒事的,我會負責到底的。”
“什么跟什么?”項安安皺眉看他!拔椰F(xiàn)在不能睡,我必須先回去一趟!闭f著,已經(jīng)準備走出房門。
“等等!”他不能讓她這樣走,他想要安慰她的創(chuàng)傷,要不,讓她痛罵自己一頓都好過讓她就這樣走了。
“晚上有空嗎?”項安安天外飛來一筆。
“嗄?”
“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想清楚了,也知道該怎么做了,但是那件事我想等晚上再好好跟你談,現(xiàn)在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你先別來吵我,不過你千萬要等我。六點鐘的時候……不,還是七點好了,我怕來不及。我們約在門口見,你開車好嗎?我們出去一趟!
“什么來不及?”他被她弄得好混亂。
“對了,我的衣服還沒干,先掛在你的浴室里,你的上衣先借我穿回去。就這樣,等我喔!”她沒把話說清楚,也沒讓蕭唯青有追出來的機會,急急忙忙地開門出去,沖下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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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安安回家后馬上將自己關在房間里,接著急切地搬出作畫用的工具,當她在蕭唯青房里看了那些細心收藏的相片后,滿滿的感動涌出,她突然好想回送一份禮物給蕭唯青,感謝他如此的溫柔守候。
身為美編,繪畫是她的興趣與專長,感動時、高興時、生氣時,她都會不由自主地想藉由繪畫來傳達抒發(fā)她的心意,而現(xiàn)在,她壓抑不住內(nèi)心那份泉涌而出的悸動,她超想畫的,激動到肌膚泛起疙瘩,迫不及待地想畫出一幅能代表她心意的畫來送給蕭唯青。
畫紙攤平,不需刻意構圖思索,雙手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般,自動勾畫出不斷浮現(xiàn)在腦海中的畫面。
她畫的是在墾丁沙灘上,蕭唯青向她告白的那一幕。
她還記得當時蕭唯青是怎么說的——
有時候在對的時間點遇上對的人,一切契合了,美好的戀情自然就會出現(xiàn)。
你聽見了,我在毛遂自薦,我想要當那個對的人。
我這個短暫的臨時男友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變成正牌男友?
有時候感覺會來得又快又猛,就像是仙女棒的火花一樣,稍縱即逝,如果受限于前一段經(jīng)驗,無法正視當下的感覺,任其消失,錯失了最美的那一瞬間,那真的很可惜。
蕭唯青說過的話言猶在耳,當時她還不懂,不懂蕭唯青怎樣用心地在呵護她,小心翼翼地引導她敞開心懷,現(xiàn)在回想起來,卻震懾得令她渾身輕顫。
原來,自己是這么樣的幸運。她何其有幸啊!能讓蕭唯青捧在掌心中。
項安安邊畫邊回憶著兩人之間的種種過往,從初識、陪她度過失戀期、假扮她男友出游、兩人開始交往、親密的擁吻、她因為信心不足而引起的誤會……愈想她愈是鼻酸,接著眼眶不爭氣地氤氳著。
終于,在揮筆兩、三個小時之后,她畫好了,畫紙上是一對男女站在海灘上深情凝眸,兩人手里各執(zhí)著炫亮的仙女棒,那晶燦的火花將夜晚的海灘點綴得瑰麗神秘。
看著畫作,項安安覺得還不夠,又提筆在畫紙角落寫下:摯愛不悔。寫完后,她滿意地笑了,找來精美的畫框和包裝盒,仔仔細細地包裹妥當。
忙完這份要送給蕭唯青的禮物后,項安安接著出門去,為了今晚和蕭唯青的約會能呈現(xiàn)最完美的狀態(tài),她找了一家美容院,做了sPA還不夠,還要求美容師幫她全身敷體去角質(zhì),就是要讓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膚都細致柔滑。
出了美容院之后,項安安好忙碌,她又趕場上美發(fā)院,又是洗頭又是上發(fā)卷的。但是這樣還不行,她又上街買了新衣、新鞋,當一切都準備就緒后,才信心滿滿地搭車回家。
當她拎著那些戰(zhàn)利品回家時,她都忍不住要幻想了,蕭唯青見到她時,會是怎樣的表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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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唯青坐在車上看著手表,心情很忐忑。約定時間已到,他把車子從車庫駛出,停在烘焙坊門前,按下車窗等著。他握著方向盤的手心在冒汗,心里胡亂猜想著,早上安安說要好好談一談,不知道想要談什么?她今天一整天過得好嗎?還有沒有哭?有沒有怨恨他?
正想著,忽然看見烘焙坊的門開了,項安安手里拿著提包,蓮步款擺,搖曳生姿地朝車子這邊走來,蕭唯青看著,張口結(jié)舌,驚艷不已。
他眨眨眼,仔細端詳著,項安安像是刻意打扮過似的,臉上有著粉嫩的彩妝,平時的直發(fā)這會兒微微鬈著,散發(fā)出浪漫的風情,穿著黑色細肩帶的小洋裝、同色系的鑲鉆高跟鞋,這樣的她美麗得不可方物。
項安安看見了蕭唯青眷戀的表情,心里升起了一絲得意,知道自己忙了一整天的心血沒有白費。有什么比得上讓自己心愛的男人用這樣癡戀的眼光看著還要棒的呢?
她嘴角掛著盈盈笑意,坐進車子里,發(fā)現(xiàn)蕭唯青還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發(fā)呆,她的笑容加深,伸出食指,動作親匿地輕點著蕭唯青的眉心,語氣甜蜜地說:“眼珠子快掉下來嘍!”
“安安……”蕭唯青回神,衷心贊道:“你真美!
“謝謝!”被稱贊了,她好開心。
他想起她早上說想出去一趟,于是問她:“想上哪兒去?”
“去陽明山看夜景好嗎?”項安安是這樣打算的,在看夜景的唯美氛圍下送出那幅畫,然后暗示他,讓他知道她今晚已有了將自己交給他的準備。
一路上,蕭唯青邊開車邊側(cè)頭看著項安安巧笑嫣然的模樣,看著她笑,他雖然歡喜,但是卻又不解,他還以為……以為項安安約他出來是想攤牌昨晚的事,可是,怎么看都不像,她好像心情很好似的。
他猶豫了一下,決定開口問她!白蛲砦液茸砹,你是不是很生氣?”他問得很緊張。
項安安攏眉,表情像是在回憶似的,想起昨晚照顧喝醉的他,真的很累,因此說:“當然生氣了,喝得那么醉干么?很傷身的!
”你別氣,我以后不會了。”千錯萬錯,都是酒精的錯,他不敢再借酒澆愁了。他又問,語氣小心翼翼的!蹦莻……你的身體還痛不痛?”他指的是被他粗暴對待過的身體,她的身子骨纖細,而他又酒后亂性,一定折騰得她很痛。
項安安沒有多想,以為蕭唯青問的是她身上的瘀青,埋怨地回答道:“當然痛了!你不知道你昨天有多過分,自己都不動,害得我只好一直動,撞來撞去的,痛死人了!”酒醉的蕭唯青走不太動,都嘛是靠她扶上床的。
蕭唯青愈聽愈心驚肉跳,但是同時又聽得很迷糊。
他不動?她一直動?
這是什么情況?如果他都不動的話,那又是怎么對她那個的?到底是他對她侵犯?還是她對他亂來?
¨……安安,委屈你了。”雖然聽不太懂,但他還是心疼她身體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