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讓那吵鬧的元兇離開后,一切都會恢復原狀。
可是在習慣性命令紅秀去喚顧辛茹下樓吃飯的時候,他才記起她昨天就已經(jīng)離開了。習慣真是一個令人驚訝的東西,他明明以前很不喜歡她的,沒想到現(xiàn)在卻已經(jīng)習慣有她陪在身邊……
“爺,您怎么了?”璃月遞過翠玉筷子給他,柔聲問。
他回過神,淡淡道:“沒什么,吃飯吧!
“璃月服侍爺先吃。”她將幾個小碟子都擺放到桌上,再替他舀了一碗湯。
他也沒再說什么,端起碗來靜靜地吃著,不過餐桌上安靜得令他有點不習慣。以前他也是這樣過的,后來顧辛茹來了之后,他每次吃飯都沒一刻安閑。
想到這里,他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過于多愁善感了。
“爺?”
耳邊的輕喚讓他回過神來!坝惺裁词?”
“璃月喚您好幾聲了,您都沒有聽到!彼⑽⒁恍,端上白玉瓷碗放到他面前,“這是我為您熬的銀杏枸杞雞湯,您試試!
他看著那碗濃濃的暗色湯水,對上她微微笑的面容,有些恍惚的看見另一張討好的笑臉!傲г拢也缓冗@種東西,你自己喝了吧!
她的笑容黯淡了幾分,“爺,您不試一下嗎?”她熬了兩個多時辰才煮出這碗湯的。
曹景瀚忽然沒了胃口,“我吃飽了,你自己吃吧!
璃月眼里有著掩不住的失望,“知道了,爺!彼B看一眼的心情都沒有,命婢女將它給撤走。
“你現(xiàn)在心里還怨她嗎?”他怱然問。
她一愣,隨即明白了他所講的是誰,笑顏里帶著一份澀意,“爺,璃月不敢!
曹景瀚卻執(zhí)意得到答案,“你說實話!
“怨,當然怨!”她忽然像失了控,豁出去地道。
當她看到他有好幾次忽然讓紅秀去喚顧辛茹,才記起她已經(jīng)下在這里而露出悵然的表情時,心里不知有多護恨。她不在這了,但一樣能影響到他們。
難道她和爺之間真的回不去了嗎?那個女人只在這里半個月而已,她的本事就那么大?不,她不甘心。
“少奶奶那么惡毒的女人,她差點害死了我,我能不恨她嗎?!”她難得放聲大吼。
曹景瀚怔了一下,半晌后才緩道,“畢竟,她也不是故意的!
“爺,您在幫她說話對吧?璃月知道,我不過一條賤命,哪能跟少奶奶尊貴萬分的地位比呢,就算是被她推下水死了也活該!”她不想這樣的,但她管不了自己的嘴,只能任由護意噴發(fā),變成火焰燒灼了自己。
這樣刻薄的話也讓他生氣了,“你說夠了沒有!”
璃月咬住了唇,僵在那里。
曹景瀚怒瞪著她,“你什么時候?qū)W成這樣的伶牙俐齒,知道這樣讓你變得有多么丑陋嗎?”
聽到他的厲聲,璃月心中一寒,雙腿一軟跪在他面前,“爺,璃月知錯了!
他只是看了她一眼,“你自己好好想想,少奶奶固然是對不起你,但我相信她的話,她不是故意要傷害你的,畢竟在你掉進水池里后,她也跟著跳進去了!
他停了下,深吸了口氣,語氣里有著疲憊,“她雖然有些驕縱任性,但絕不是你想象的那種人,而且她也心知有愧,才會聽從我的安排回到府中!
他的一字一句,都是在為顧辛茹說話,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樣做,但她并不是那種壞到骨子里去的女人,只是很任性妄為而已,他知道的,一直都知道。
遣她回府只不過是想讓她好好反省一下,他希望她能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但是她剛離開不到兩天,他就覺得若有所失。
原來習慣真的是件很可怕的事,當他習慣她的存在后,也習慣了她的聒噪,習慣她的驕縱,習慣她的麻煩,所以,他現(xiàn)在很想她。
“璃月,今晚你自己好好想一下吧。”扔下話,他毫不留戀的立即離去。
璃月跪在那里,像木頭一樣僵著不動,卻是全身發(fā),心幾乎被凍成了冰。
“姑娘,您快起來吧,爺他說的話都是氣話,您可別當真啊!弊舷惆阉龜v扶起來,輕聲安撫。
璃月雙腿仍是虛軟,站起來后一時站不穩(wěn),紫香立即將她攙住,“姑娘,我送您上樓去休息一下好嗎?”
她雙目呆滯,只是定定地瞅著某一處,在紫香將她扶上樓的時候,忽然哭喊出聲,“我真的很不甘。槭裁匆@樣對我,為什么?”
。
“小碧,曹景瀚那樣對我,你說可惡不可惡!”同樣的話問了兩天的顧辛茹仍然不死心的繼續(xù)。
小碧連忙假裝忙碌的沒聽見。
“我現(xiàn)在心情非常不好,一想到那個家伙為了別的女人這樣對我,心里就好難過好悲傷!鳖櫺寥愦诡^喪氣的趴在石桌上。
“真難為小姐對姑爺?shù)囊黄樯钜庵匕!币娮约倚〗氵@樣,小碧不免心疼。
俏臉驀地燒紅,“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對他情深意重了,那是因為他是我夫君我才在意的!”一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模樣撇清關系。
“那你現(xiàn)在念念不忘姑爺和璃月姑娘的事,不就是在吃醋嗎?”
她的詢問立即引來主子的大力否認!笆裁?我吃醋?他有什么資格啊!我才不會在意他怎么樣呢!”口是心非的實例又添一樁。
小碧沒轍的點點頭。“好好,是小碧猜錯了,那小姐就這樣和姑爺繼續(xù)冷戰(zhàn)下去嗎?”
顧辛茹小臉一皺,“我才不想呢,可是他現(xiàn)在那么生氣,一定又會兇我!彼男囊彩侨庾龅,三番兩次被他踩在地上,就算再怎么不想在意,還是會感到疼痛啊。
就在她猶豫不決,十分苦惱著要不要去陽淮樓找曹景瀚的時候,他卻回府了。
當她聽到婢女來稟報的時候,心情霎時激動不已,小臉被興奮染得紅紅的。
她好開心能見到他哦!
命小碧快速替自己換好衣服后,她就一路快走到正廳,因為她聽說他是回來處理一下事情,并非特地為她而來,但她不氣餒,只要能見到他就好了。
沒想到在正廳里,曹景瀚卻對她燦爛的笑顏視而下見,跟趙總管交代完事情后就扔下一句,“我先定了,回頭你跟爹娘說一聲我回來過!
顧豐茹心中失望透頂,急急來到他面前截住他,“景瀚,你要回去了?”
他這時才故作不在意地瞥了眼她,俊容很平靜,“我現(xiàn)在很忙!币馑际且R相點快讓開。
她很委屈的看著他,“你不要那么快回去可以嗎?我們很久沒見面了!
“顧辛茹,我們之間沒什么好談的!
其實在看到她后,他也放心不少。他沒有告訴她的是,這趟回府的目的是想看一看她是否過得安份,畢竟被強制回府,他就怕她又無端衍生下少是非。
但現(xiàn)在看來她好得很,臉色紅潤,神清氣爽,全然沒有一點當初被送回來的陰郁悲傷感。
她不知道,當時看到她那樣,他心里也不是很好受,但為了讓她反省一下自己的過失,他不得已才這樣做。
“我今天可以跟你一起回陽淮樓嗎?”嬌怯怯的聲音傳來。
他好氣又好笑地看著滿是期待的她,然后拒絕,“當然不可以,你的反省期未到!
看來這次她有所收斂了吧,以前的蠻橫跋扈全都不復見。
“為什么不可以?我早已經(jīng)知道錯了,我不是道過歉了嗎?”
曹景瀚也微惱地看著她,自己剛才還覺得她收斂了下少,原來——
“我說不許就不許,這件事你無權置喙!
她氣憤大叫,“你干嘛要這樣對我,璃月她在你心中的地位就這么重嗎?”嘴里心里都苦苦的,她有些心寒。
撫上額上青筋,他努力壓抑著怒意,“我不想再跟你談這些,你在府中最好多想一下自己錯在哪里,有很多事不是道一下歉就可以解決的!”
曹景瀚沒再多留,冷著臉踏出廳門。
看到他要離去,顧辛茹頓時慌了!澳悴蛔屛胰ィ揖妥约焊!”她在原地跺腳,大聲道。
他倏地回頭,臉色難看,“隨便你!不過我奉勸你最好不要這樣做,因為我不會像上次那樣再回頭找你!
“你為什么那么討厭我,我就那樣令你反感嗎?!”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他拒絕,她好難過好難過。
他瞥了她一眼,“你才知道自己討厭嗎?要是有這個自知之明的話,就該收斂些,別再做出那些令人反感的事!
聽到這句話,她再也忍不住了,淚水立即滑落下來。
看到她緊咬唇抹眼淚的模樣,他心頭緊揪,但又覺得自己不能姑息遷就,她本來就任性妄為,如果再縱容著她,不知又會闖出多少禍事來,所以他心一橫,狠下心來轉(zhuǎn)身就走。
顧辛茹的淚水流得更厲害了,她氣憤地抹著眼淚,不理旁邊婢女丫鬟惶恐的勸慰,大聲朝他的背影喊,“你討厭就討厭吧,我本來就是這樣,才不會去收斂或改變什么!”
在原地站了許久,她忽然氣沖沖地攥著拳頭就往外走,走得很急很急,全身緊繃得像快要冒出火焰來一樣。
“小姐——”小碧看到她往外面走去,什么都顧不得了,立即跑上去要阻止她。
“你不要管我!我現(xiàn)在很難過,要找個地方來讓心情平靜一下!”顧辛茹大聲斥道,腳步?jīng)]有停頓過。
小碧回頭朝膽怯跟上的蘭鳳和蘭香小聲交代,“你們不用跟上來了,由我隨小姐一塊去,沒關系的,她現(xiàn)在心情不好,需要去冷靜一下。”
兩人立即點頭。
顧辛茹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心情紛亂,臉色蒼白難看,路過的行人見到她都不禁好奇地多瞧兩眼。
“小姐,你要去哪里呢!毙”虛牡母松蟻。
“我也不知道。”出到府中后,她的腦子一下子變得空空的,有種尋不著歸屬的感覺。
小碧憂心地看著她,“小姐,如果心情很煩的話,小碧陪你走走好嗎?散散心也好!
顧辛茹眼神有些黯淡,“你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安靜的坐一下嗎?”
“小姐,我知道前面不遠處有個靜安庵,我們過去那里好不好?”
她一聽,點了點頭,“好吧!彼枂柶兴_,要怎么樣才能讓自己心情好一點,要怎么樣曹景瀚才會對自己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