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這句話套用在厲戎、如影身上,可真是再適用不過了。
自從飯桌上的“溝通”后,山居歲月又悠悠過了二個月,兩人之間雖然不敢說有什么大進展,但僵凝的氣氛卻已慢慢化去。
尤其厲戎在外雖然依然是那一臉冷硬的表情,但只要回到屋內面對著她,就會讓笑意侵占嘴角,擁有一席之地。
隨著時日的俱增,如影慢慢發現,他雖然沉默寡言,但其實并不難相處;雖然有時臉冷了些、臭了些、面無表情了些,但是并不代表就是在不高興。
他只是……只是有點“情緒障礙”而已,開心與不開心幾乎都是一樣的臉色,只有嘴角的輕微幅度變化可以隱約觀察出其心情的好壞。
況且,自從她說了喜歡看他笑之后,只要兩人單獨相處,他就很努力的加大嘴角幅度,好讓她看了開心。
認真說起來,他真的待她很不錯。
呵……也許真如福嬸所言,他們以前真的是一對恩愛夫妻呢!
有了此一認知,如影心中那股莫名的畏懼便在這些平日生活的細微互動中慢慢褪去,漸漸的能對著他輕松綻笑,不再時時繃緊神經。
夜晚對于他非得將她摟在懷中入眠的親密姿勢,也不再那么抗拒的總僵直著身子,而是漸漸習慣了那溫暖的熨貼與男性氣息,甚至近日來的清晨,她轉醒時總發現自己更加偎進那厚實的胸懷內汲取溫暖。
這日,厲戎一大早就和俞飛出去了,說是要一起上山狩獵。
如影沒有多想,弄了些干糧送他出門后,便開始挺著大得驚人的八個月大肚子打掃起屋子。
只不過房間衣柜上那塊擺滿木雕,已經顯得很擁擠的空間,她依然自動略過,絲毫不想也不愿去整理。
里里外外簡單打掃過后,她額冒熱汗略顯疲累地坐在屋外回廊休息了一會兒,在輕風吹拂下,舒服的微瞇起秀眸朝遠方望去,卻見不遠處的小山坡開了整片潔白野花,當下心念一動,起身朝山坡方向慢慢散步而去。
呵……摘一些回家插著,瞧了也開心。
“影丫頭,想上哪兒去啊?。”福嬸正在自家門前縫補衣服,見她路過,忙不迭詢問。
“我上山坡那兒采些花回來!编咧鋹倻\笑,如影柔聲回答。
遙望那片山坡,似乎在衡量距離的遠近,最后福嬸點了點頭,笑著說道:“那敢情好,也摘些回來給福嬸吧!”
“好!睕]注意福嬸那一瞬間的衡量神色,如影好心情的應了一聲后,又繼續往前走去。
“如影,這天氣真好,出來散步嗎?”夏元白正在整理藥材,見她經過,也頂著一臉笑的親切招呼詢問。
“我上山坡摘花去!苯o予了相同的回答,她繼續又往前走,一路上碰上好幾位村民,每個人都免不了親切探問她的去處,這才讓她納悶起來。
奇怪!怎么村人們如此關心她的動向?
微感疑惑地邊走邊思索著,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如影只好當作是村人們人情味太濃,閑話家常關心探問是正常的。
找了個理由解釋,她拋下疑惑來到小山坡,映入眼簾的凈是鮮艷嬌嫩的潔白花兒。
粉色唇瓣不禁漾起笑,開懷不已的采起花來,只是頂著大肚子彎身采花畢竟容易累,不一會兒,便覺疲憊地坐下休息。
看著滿山坡的花兒,吹著涼涼的清風,如影突然很想試試躺在花草中的滋味,而且她也真的躺下來了。
呵……果然是好舒服的感覺。
開心漾笑,她望著蔚藍的天空,只覺心底一片澄凈,通體舒暢得教人撐不住沉重的眼皮……
撐不住了啊……
清風依舊徐徐的吹,滿山遍野的白花搖曳生姿,麗人兒受不住誘惑地陷入沉靜安眠中。
不知過了多久,當如影在熟悉的溫熱中緩緩轉醒之時,她直覺翻身睜眼,尚還惺忪迷蒙的眼瞬間對上了那雙深邃俊眸。
“醒了?”微微一笑,不知何時,厲戎已經來到這片山坡,且早就將熟睡中的人兒摟進懷里,與她一塊兒躺下休息。
“你、你何時來的?又怎么知道我在這兒?”咬者唇輕聲詢問,她不好意思地赧紅了臉。
老天!她不是沒被他抱著一起睡過,只是……
只是之前都在漆黑夜晚中,如今卻是大白天的,還是在野地外,只要遠遠經過的人都會瞧見,好羞人!
“來好一會兒了,是村人們告訴我你來這兒采花。”似乎覺得她羞窘的神色很有趣,厲戎興味的輕笑。
“怎么不叫我?”臉紅得更加厲害,隱隱帶著一絲嬌嗔的責怪。
“你睡得熟,不想吵醒你!币凰惨膊凰驳爻脸聊浨坝肋h不可能出現的嬌嗔與羞窘的神態,厲戎幾乎無法移開眼。
他的眼神好……好炙人啊!
“別、別這樣瞧我!”羞惱的低叫,早忘了三個月前還莫名懼怕著眼前這個男人,如影大膽的伸出手捂住那雙瞅得令她心慌的眼眸。
絲毫沒有反抗的意圖,厲戎任由雙眼被遮,只是一逕的輕笑不止,惱得她收回手就想起身之際,他才迅速出手將她緊緊圈在懷里,不給她逃離的機會。
“惱了?”眼眸漾柔,低沉笑問。
“才、才沒有!贝蛩啦怀姓J。
“我喜歡你對我惱!狈路饹]聽見否認,厲戎意味深長地淡聲說道。
什么意思?
如影怔了怔,隱隱覺得他這話底下有著更深一層的含義在,正想問個清楚時,卻見他突然湊近,隨即她的唇瓣一麻……
“你……”震驚的瞠大了眼,瞪著迅速退開的臉龐,她嚇得說不出話來。
老天!他剛剛吻了她了,雖然只是一瞬間,但確實吻了她。
纖細指尖輕觸著紅唇,好似還能感受到方才那瞬間的柔軟溫存,如影倏地漲紅了臉,雖然心知兩人是夫妻,但失憶后,從沒有過這般的親密行為,如今一下子竟不知該如何反應才好。
將那既羞赧又不知所措的神色全看在眼底,厲戎嗓音沙啞的低聲道:“再陪我多躺一會兒!
酡紅著嫩頰,如影沒回話,可卻柔順的依偎在厚實的胸懷里,靜靜的陪著他躺在小山坡上仰望藍天,一股毋需言語的默契在無聲中形成,寧靜安詳的氛圍籠罩在兩人周身久久不散。
*
她想,他們以前真的是對恩愛的夫妻吧!
怔仲恍惚地回想起昨日在小山坡上的一切,如影不禁頰生紅云,唇畔不自覺漾出一抹又羞又嬌、又赧又甜的迷蒙淺笑,讓一旁的福嬸見了不禁裝模作樣地在空中胡亂猛揮手。
“福嬸,你在做什么?”猛然回過神,如影奇怪的輕問。
“趕蒼蠅!”福嬸煞有其事的說道。
“蒼蠅?”很快往四周看了一下,如影更加納悶。村子小歸小,可向來整潔干凈,哪有什么蒼蠅?
“可不是!”重重點頭,福嬸調侃笑道:“瞧你笑得這般甜膩,還不招來一堆蒼蠅、螞蟻嗎?”
“福嬸!”總算意識到自己被取笑了,如影羞赧嗔叫,秀麗臉龐染上美麗的櫻色。
“在想厲爺,是吧?”不打算放過她,福嬸眼底滿是促狹。
這回,如影紅著臉,卻沒有否認,眉眼、嘴角間有著淡淡的羞意,教人一看就知道被說中心事了。
哎呀!這兩個孩子總算有些進展了,真好不是嗎?
頗感安慰地連連點頭,福嬸暗自替兩人歡喜,當下也不再多問,只是愉快的振了振手中剛縫補好的衣衫,慈祥的笑道:“影丫頭,想不想替厲爺裁件新衫?”
“我?”愣了愣,如影慌亂的搖頭。“我不會……”
簡單的縫補她還可以,但是裁制新衫?她沒那么行的。
“傻丫頭,你行的,有福嬸我教你呢!”笑瞇瞇的鼓勵,狀若不經心的透露,“厲爺若穿上你幫他縫制的新衣,肯定會很開心的!
他……會開心嗎?
咬著唇,想到厲戎收到自己為他縫制的新衣時,可能會有的開懷樣,如影心口就感到一陣怦怦亂眺。
未聞回應,可見那張通紅羞澀的臉龐隱隱浮現著幾絲期待之色,福嬸笑了,逕自決定道:“那就這么說定了!明兒你就到我那兒去,福嬸教你!
話落,也不管她肯不肯,抱著一疊折得整整齊齊的衣服很快走了。
咦?她還沒答應。
瞪著那福福態態的背影迅速離開,快得連讓她表示意見的機會都沒有,如影傻眼,瞠目結舌地老半天說不出話來。
不過幫厲戎裁新衣啊……想到這兒,她恍惚失神,唇畔不自覺地再次漾起一抹柔美的甜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