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庭風覺得自己中邪了!
自從那天晚上送酒醉的楚明歡回家后,他的心便仿佛不是屬于自己的,老是莫名其妙地出神,腦海里不時會浮現(xiàn)她燦美的笑容、淘氣的眼波、潤澤欲滴的紅唇,以及那觸感絕對豐盈柔軟的雙峰……
真是瘋了!
這類似戀愛的預(yù)兆令他有點慌,本以為跟于璐分手后,自己已經(jīng)不會再輕易愛上誰,哪知在夜店遇上楚明歡后,他人生的軌道竟走岔了。
這不可能,鐵定是哪里出錯了。
墨庭風冷靜下來分析,在心里一一標注楚明歡的缺點。
首先,她是個名花有主的女人,他墨庭風從來不屑搶別人的女人。
再來,她不聽話,第一次見面就敢打他、踢他,雖然是他一時糊涂挾持她,但也可見她不是那種性格溫婉的小女人。
而他喜歡女人溫柔一點、乖巧一點。
第三,她還是監(jiān)察他社會勞動服務(wù)的社工,他堂堂一個大男人還要看她的臉色被打分數(shù),面子何在?
第四,她酒量差,酒量差就算了,還不知節(jié)制,沒喝幾瓶就醉到人事不知,幸虧他墨庭風是磊落君子,否則她早就被人撿尸回去欺負了!
第五,她有一張利嘴,嘴上不饒人,跟她斗嘴他居然不時屈居下風,而且在她面前他會緊張,他墨庭風從來沒在誰面前緊張過,包括歷年交往過的數(shù)任女友,她是唯一的例外。
第六……夠了,有沒有第六都無所謂,光前面五點就足以讓他將這女人打個大叉叉,敬而遠之!
理智如此判定,可一顆心不由自主,還是想她,還是在乎,在她面前還是時不時會心跳加速,慌亂得不知所措。
該怎么辦才好?
他無法可想,只能盡快將這該死的社會勞動刑期給服完,以后眼不見為凈,讓拉開的空間治療他無聊的相思!
“庭風,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這天,他早上去“愛恩園”服務(wù),下午回公司工作,加班到深夜才回家,墨大中正坐在客廳里看電視,見兒子臉色不好,關(guān)心地問。
“沒事,爸,我?guī)Я四阕類鄣哪羌饮u大腸回來!
即便身陷“中邪”的苦惱,墨庭風依然不忘當個孝順的兒子,回家前特意繞道到附近的夜市,切了幾樣小菜孝敬父親。
墨大中聞言大喜!肮植坏梦衣劦揭还上阄赌!”他喚來家里的女傭,吩咐她將小菜擺盤,順便開一瓶啤酒。
“爸,晚上喝冰的對你的腸胃不好,還是溫一壺清酒吧!蹦ワL提議。
“好好好!蹦笾忻靼變鹤邮菫樽约汉茫B連點頭!澳憧烊ハ丛,洗完后陪老爸一起喝酒!
待墨庭風洗去一身疲憊出來時,小菜和清酒都已經(jīng)上桌了,父子倆干了一杯,墨大中挾了一塊鹵大腸,嚼得口舌生津。
“這家的味道真是數(shù)十年如一日,真好吃!”
見兒子光喝酒不吃菜,墨大中念了幾句,墨庭風只得跟著嚼了一口鹵大腸,又吃了兩片醬牛肉,老人家這才安心。
“最近公司的情況還好吧?”墨大中問。
他的年紀大了,這兩年已經(jīng)不大管事,公司業(yè)務(wù)基本上都交給兒子打理,而墨庭風也經(jīng)營得頗為有聲有色,不需他擔憂。
“還不錯,保全公司今年接了幾個大案子,利潤比去年同期多了10%以上,新開的那幾家Motel也開始賺錢了!
“嗯嗯,爸爸就知道公司交給你可以放心!蹦笾袧M意地點頭,看了看兒子微黑的眼窩,又有些憂心。“既然公司業(yè)務(wù)上了軌道,你也不必天天加班,有些事交給底下人去做就好了,看你這樣應(yīng)該是最近睡眠不足吧?‘愛恩園’那邊的勞動服務(wù)很累嗎?”
“不會,我去那邊頂多是幫忙修修水管、刷刷油漆,不是什么粗重的工作!
“就算只是修水管、刷油漆,那也是占用你的時間!你啊,就是什么事情都想做到好,也得顧一下自己的身體!
“爸,真的沒有你想的那么夸張,比起你年輕時候吃的苦,我現(xiàn)在這樣根本不算什么!
“爸就是不想讓你跟我年輕時一樣!你可是我們墨家的獨生子,老爸還指望著你傳宗接代呢!”
“知道了,爸,你快吃吧!
根據(jù)以往與父親的談話經(jīng)驗,只要一提起傳宗接代這話題,接下來十有八九便是追問自己的感情生活,未雨綢繆,墨庭風趕忙勸父親多吃小菜。
孰料老天爺不肯幫他,墨大中的心神是轉(zhuǎn)開了,但偏偏電視新聞此刻恰好播放到名模走秀的畫面,出現(xiàn)在記者訪問鏡頭上的,正是最近相當走紅的于璐。
她在螢?zāi)簧锨尚毁猓磥肀仍诟煌鶗r更多了幾分自信,面對記者的提問時從容不迫,艷光四射。
墨大中冷冷地瞥了電視一眼!翱磥磉@丫頭混得不錯!以前還只是在電視購物臺展示商品的小模呢,現(xiàn)在都能接受記者訪問了!
“嗯,她現(xiàn)在出名了!蹦ワL語氣平淡。
這樣的平淡惹惱了墨大中,他倏地重重甩下筷子。“也不想想是誰捧紅她的!
要不是你這個男朋友幫她打通各種關(guān)節(jié),帶她去認識各個大人物,她有這出頭的機會嗎?居然只因為拍個廣告發(fā)生意外就跟你鬧分手,簡直是忘恩負義!”
“她只是擔心自己會毀容。”
“毀什么容?只不過是額頭受點小傷!真以為我們墨家稀罕她當兒媳婦嗎?呸!除了她那張臉外,她還有什么優(yōu)點?!”
她也曾經(jīng)溫柔甜美、單純?nèi)绨淄玫,只是人在五光十色的演藝圈浸yin久了,或許都難以守住初心吧!
墨庭風漠然尋思,若說他曾因前女友的負心有過氣惱與不舍,此刻也已春水了無痕。
“算了,爸,隨她去吧,她覺得自己過得好就好!
“你倒大方!”墨大中心疼兒子,為兒子抱不平!耙俏业脑,絕對會想辦法封殺那個女人!別以為我們墨家的男人可以隨便任她利用!”
“無所謂了,她總是跟我交往一場,我并不希望毀了她的人生!
“唉,我怎么會生出你這樣心軟的兒子呢?”
“這可是老爸你教我的啊,做人要重情重義。”為了平撫父親的怒意,墨庭風刻意用一種玩笑似的口吻。
“我是這么教過你沒錯,可那丫頭根本就不值得……我說庭風,算算你跟她分手也快大半年了,這段時間就沒看中其他好女人嗎?”
果然提起這樁了!
墨庭風心神一凜,連忙為父親斟酒。“爸,喝酒,吃菜!
“兒子……”
“吶,剛剛鹵味吃多了,吃點酸黃瓜清清腸胃!
“你……”
“這酒冷了,翠姨,麻煩你再拿去溫一下!
一場必于他終身大事的議題危機,就這么被他顧左右而言他,總算暫時消弭于無形。
可喜可賀!
相較于墨庭風的心慌意亂,楚明歡這段日子卻是如沐春風,覺得自己做什么事都順心如意,就連男友跟自己久久不聯(lián)絡(luò),她也當作沒這回事,自在地過自己的生活。
她知道,這都該感謝墨庭風。
自從交上了這個“朋友”,她平淡的生活就多了變化,跟他吵吵架、斗斗嘴,偶爾拉他陪自己喝酒、吃宵夜,心情郁悶時就纏著他到拳擊館教自己打拳擊,身心馬上變愉快!
也不知道為什么,她老愛逗他,更奇怪的是,在別人面前能言善道的他,經(jīng)常會被她逗得說不出話來,瞧他憋著一張臉,耳根隱約泛紅,她就覺得好玩又好笑,心口會莫名地融著什么,軟軟的、甜甜的。
她想,自己能認識這個男人真是好福氣,為了報答他帶給自己的快樂,或許她應(yīng)該幫幫他。
這天,她又約了他去老地方吃晚餐,叫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熱炒,殷勤地為他倒啤酒。
“喂,你喜歡什么樣的女生?”她突如其來地問。
他心一跳,霎時有些狼狽!笆裁匆馑迹俊
“你不是說想結(jié)婚生小孩嗎?那總要有個對象吧!”她笑咪咪的,見他臉色驀地發(fā)青,不覺一愣。
“你不會到現(xiàn)在都還想著你的前女友吧?”
“怎么可能!”他駁斥。
“那就好。”楚明歡拍拍胸脯,不知怎地,胸臆微悶,要是他真說他忘不了前女友,她恐怕會生氣。她定定神!皡,說說看你的條件,我想想看有沒有可以介紹給你的朋友?”
他無言,臉色一沉,眼神不善。
“干么這樣看我?”她察覺他眼神中的異樣。“我是好心想幫你耶!”
“幫你自己吧!”他狠狠剜她一眼!白约旱母星槎几悴欢ㄟ想多管閑事?”
“一碼歸一碼咩!彼Φ煤軣o害。
“你別看我平常的生活圈很窄,其實我認識不少人喔!在我以前的同學、同事還有工作上認識的人中,應(yīng)該能找到符合你條件的好女孩!
他咬牙,幾乎想瞪穿她那張不知死活的笑顏。
半晌,他才磨著牙,從齒間迸落一句!拔覜]興趣!
“怎么會沒興趣?!”她持續(xù)挑戰(zhàn)他的耐性!澳悴皇钦f想結(jié)婚嗎?”
“是想結(jié)沒錯!
“那就得先談戀愛啊!”
他猛然拍桌子,怒喝!翱傊,要談戀愛我自己會找對象,不用你管!”這咄咄逼人的架勢頗為嚇人,甚至引來其他幾桌食客驚駭?shù)淖⒛,但楚明歡絲毫不以為意,依然笑得很甜。
說實話,她從來就不覺得這男人可怕。
“我是關(guān)心你嘛!彼衲樒さ卣f道。
他瞠目瞪她,面色忽青忽白,腦海思緒起伏,終究抵不住心頭想追問的渴望!叭绻艺娴慕涣伺笥眩、你……”
“我怎樣?”她完全沒看出他的掙扎。
shit!墨庭風暗暗詛咒,開門見山不成,只能婉轉(zhuǎn)地問!拔沂钦f,到時候我可能就沒時間陪你這樣鬼混了!
“對喔!彼苏坪踹@才恍然!澳憬涣伺笥眩斎皇羌s會最大!
“你知道就好。”他冷哼。
見他撇撇嘴,一臉傲嬌,她驀地感覺胸臆焚火。
“哼!見色忘友的混蛋!”
他錯愕!罢l是見色忘友的混蛋?”
“就你!”她毫不客氣。
“我哪里見色忘友了?”
“你不是說你談戀愛后就會忙著約會,不理我這個朋友了?!”
“所以你吃醋了?”
“什么?!”
他仔細審視她薄染霞暈的臉蛋,她才剛喝了一杯酒,應(yīng)該不是酒醉的緣故吧?這么說,是因為羞赧?難不成……
他心跳狂亂,愈想愈覺得自己可能一語中的!澳闶遣皇窃诔源?”
“我……誰吃醋了?我哪會吃醋!我干么吃你這種人的醋?”她慌得語無倫次,急急舉杯喝酒,結(jié)果不小心嗆到,咳嗽不止。
“笨蛋,喝慢點!彼麤]好氣地翻了翻白眼,一面起身替她拍背順氣,一面咧著嘴笑。
見他笑得那般意味深長,楚明歡更是心亂如麻,正不知如何是好時,一串清悅的鈴聲響起。
她如蒙大赦,藉著接手機掩飾自己的慌張,只是當對方的聲音一傳來,她立即愣住。
“Kevin?怎么會是你?”
Kevin是誰?聽她喊人時那異常熟悉的口氣,墨庭風不悅地挑眉。
她沒注意到他的表情,只是靜靜聽著對方說話,良久,才低啞地開口。“……嗯,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后,她整個人恍恍惚惚,盯著空酒杯出神。
墨庭風對她發(fā)呆的模樣很不爽!罢l打來的?”他質(zhì)問。
她心神一凜,這才緩緩揚起一張蒼白的臉,對他苦笑!笆俏夷信笥,他說他現(xiàn)在在臺灣,要約我……談一談!
竟然是她男朋友。
墨庭風心一沉,極力忽略胸口那股難以言喻的郁悶。“這什么意思?他回臺灣居然沒事先跟你說,現(xiàn)在才突然約你?他回來幾天了?”
“上個禮拜回來的。”她低聲回答,霧茫茫的水眸看了他好一會兒!澳阏f,我應(yīng)該要去嗎?”
“他是你男朋友耶!能不去嗎?”
“可是……”
見她那猶豫的神情,他頓時明白了她的顧慮,又是心疼,又是氣惱。“楚明歡,你這膽小表,不管那男人是要跟你求婚還是分手什么都好,你都要去向他問個清楚,要他給你一個交代!”
被他這樣恨鐵不成鋼地一罵,楚明歡總算找回一顆旁徨的心,她望向眼前替她心急的男人,順從地點了點頭。
“好,我去。”
“嗯。”他坐在原處不動,看著她緩緩起身。
“那我去嘍?”她又試探地問了一句。
“去!”他催促,看不慣她那酈躅不定的姿態(tài)。
她眨眨眼,凝睇他的神情好生楚楚可憐,流露著某種委屈。他心弦一緊,只能重重嘆氣——
“他約你在哪里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