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作夢。
夢里，她還是那個嬌嬌甜甜的小女孩，和媽媽牽著手逛街，殷羨地盯著櫥窗里那棟精致漂亮的娃娃屋。
“媽媽，我要這個。”她蹦蹦跳跳地撒嬌。
平常對她幾乎有求必應(yīng)的媽媽此刻卻皺了眉�！斑@個有點貴呢！歡歡乖，媽媽買一個小一點的給你好不好？！”
“不要，我就要這個！”
“為什么要這個�。肯胪婕壹揖茊�？”
“嗯，要玩家家酒，要讓媽媽以前送我的小兔娃娃住在這里面，有爸爸、媽媽、姐姐，還要一個弟弟！”
“還要弟弟？”媽媽聽懂了小女孩的暗示，先是眸光黯淡了下，繼而展顏一笑，彎下腰來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皻g歡這是要媽媽再生個弟弟陪你玩對不對？”
“嗯！”小女孩用力點頭，大眼睛閃閃發(fā)亮。
“唉，可是醫(yī)生說媽媽不能生了怎么辦？”媽媽似真似假地嘆氣。
她聽不出那是真的傷心，或只是逗著她玩，小小的心靈只覺得著急�！盀槭裁床荒馨�？那怎么辦？沒有了弟弟怎么辦？”
“不怎么辦��！”媽媽笑望她。“歡歡喜歡小寶寶，長大后就自己生啊！”
“�。俊彼�。“我自己生？”
“對啊，長大以后你要找個跟你相愛的男人嫁給他，你們就會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小寶寶。”
“我……我才不要呢！”她突然害羞了�！拔乙肋h(yuǎn)跟媽媽在一起。”
“傻瓜！等你長大后就不會說這種話了�！眿寢屘詺獾貜椝~頭一個爆栗�！斑@樣吧，媽媽答應(yīng)你，等你長大結(jié)婚那天，我就送你一棟很大很漂亮的娃娃屋，媽媽要祝福你，結(jié)婚以后過得幸�？鞓罚凶约好罎M的小家庭，夫妻倆恩恩愛愛的，不要像你爸跟我一樣老是吵架……”
接下來媽媽還說了些什么，她已經(jīng)聽不清了，夢里那張寵愛她的容顏漸漸地模糊不清，飄然遠(yuǎn)去。
她伸手試圖抓住那淡薄的影子，可抓住的只有一片虛無，于是她哭了，滿腔的酸楚與懷念在喉間哽咽。
“媽媽，媽……不要丟下我……”
楚明歡哭著從夢里醒來，淚眼模糊著，眼皮紅腫，咽喉噎得發(fā)疼。
剛剛陪父親喝了一壺清酒，對著星月緬懷母親的墨庭風(fēng)躡手躡腳地進(jìn)屋，發(fā)現(xiàn)妻子竟蜷縮在被窩里哭著，嚇了一跳。
他連忙過來坐上床沿，雙手捧起那張淚痕交錯的容顏。“怎么了？明歡，怎么哭了？”
看看時鐘，都過去兩個多小時了，難道她從自己離開后就哭到現(xiàn)在？
他自責(zé)地咬了咬牙。“是不是還在氣我？別難過了，我保證以后不會那樣了，你別哭了，�。�！”
男人一面許諾，一面焦慌地替她拭去滿臉淚水，感覺到他動作里的急切與不安，她心弦一緊，又想哭了。
“不是的，庭風(fēng)，我不是氣你�！彼龔娙套〈嗳醯臏I水，啞著嗓音解釋。“我是……剛剛作了一個夢。”
“什么夢？”
“我夢見我媽了�！�
“你媽？”他愣了愣。
她點頭，眸光悠悠地飄向靜立在臥房角落那棟精致可愛的娃娃屋。“我夢見小時候跟媽媽一起去逛街……我總算想起來她為什么會跟舅媽說我結(jié)婚的時候要送我娃娃屋。”
他沒說話，整個人坐上床上罪在床頭，將她依然微微驚顫的身子攬進(jìn)懷里，大手一下一下溫柔地梳攏她凌亂的秀發(fā)。
她將回憶里的對話轉(zhuǎn)述給他聽�！啊覌屖窍Ｍ矣袀�幸福美滿的家庭，我想那時候她就知道她跟我爸的婚姻可能維持不下去了，她說希望我跟自己的老公恩恩愛愛的，別像她跟我爸一樣老是吵架。”
“她是愛你的。”墨庭風(fēng)低語。
“嗯，我知道她愛我，可我一直到剛剛才明白，原來我……原來我這么多年來一直恨著我媽，我恨她跟爸爸離婚，恨他們兩個拆散了一個完好的家庭，害我變成沒有家的小孩……我想不只是因為親眼看見我媽死在床上，我也是因為恨她，才下意識地排斥建立自己的家庭……”
她倏地哽咽，千言萬語噎在喉嚨，無限的凄楚難以吐落，只能將臉蛋埋在他胸膛，無聲地流淚。
他明白她的苦，明白她說不出口的心酸，輕輕地拍著她的背脊，柔聲安撫她。
“沒事了，歡歡，都過去的事了，你有我呢，我會保護(hù)你�！�
傻瓜！這跟他保不保護(hù)她有什么關(guān)系呢？他還是這樣笨拙地不懂得如何安慰人，可她顫涼的心窩卻因而慢慢地暖了起來。
因為她能感覺到他話里深深的、纏綿的情意。
“庭風(fēng)。”她仰望他，淚光瑩瑩�！皠偛拍愀衷陉柵_上聊天對不對？”他一愣�！皩Π�，你怎么知道？”
“我本來想出去找你的，后來看你跟爸在聊天，就一個人回來了�！彼D了頓，抬起微涼的手指撫摸他俊逸的臉龐。
“為什么要那樣騙爸爸？明明是我的錯，為什么你要推說是自己想讓我避孕？”
她居然都聽到了！想起自己一時情急之下對父親說的謊，墨庭風(fēng)不免有些尷尬�！拔乙彩遣幌肜习忠恢蹦煤⒆舆@話題煩你�！�
“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我�！睖I珠靜靜地滑落。
“怎么又哭了？”他嘆息，低唇愛憐地親了親她濕潤的鼻尖。“別哭了，爸說他都聽我的，以后不會老催著我們生小孩了，你放心吧�！�
是怎樣情深的男人愿意如此包容她，而她又怎能因為自己別扭的心結(jié)總是在床事上傷害他？
她太壞了，她只顧著自己的苦，卻忘了每回與他濃情密意到最后，他只能獨自去沖冷水澆滅滿腹熱火，多么傷身又傷心！
“是我不好�！彼貞�(yīng)他疼惜的吻，也親了親他微生胡渣的下頷�！拔姨懶×恕！�
“笨蛋�！彼媚俏⑽⒋值Z的下巴磨著她的軟唇�！笆俏掖饝�(yīng)你的，你干么怪自己？”
“就是……我不好嘛�！彼X得有點痛、有點癢，側(cè)臉躲開他調(diào)皮的逗弄。
“呵呵，還躲？”他似乎玩上癮了，追逐著又去蹭她軟軟的臉頰，蹭得她臉微紅，跟著雙唇一張，含住她小巧的耳珠。
“庭風(fēng)、庭風(fēng)……”她最怕他玩她耳朵了�！昂冒W，好癢喔！”
“就要你癢……”他模糊地咕噥。誰讓她總是令他心癢癢！
“庭風(fēng)……��！”她受不住，驀地尖叫一聲，跟著轉(zhuǎn)過身來，氣呼呼地將他推倒在床，跪坐在他的大腿上，居高臨下地壓制他。
纖軟的身體在他腿上扭了扭，又扭了扭，俯睨他的水眸含著煙媚，臉蛋暈紅嬌艷，長發(fā)散落如海上升起的女妖，柔細(xì)的發(fā)尾曖昧地掃過他臉緣。
這姿勢、這媚態(tài)……似乎玩過頭了，情況不妙，相當(dāng)相當(dāng)不妙！墨庭風(fēng)急得俊頰微熱，弓身想推開懷中的美麗俏佳人。
“明歡乖，你先讓我起來。”
“不要！”小手霸道地將他再次按倒，她用全身的力量坐上他，有意無意地磨蹭著他。
他陡地倒抽口氣，“明歡，這樣……不好�！�
“哪里不好了？”她稍稍彎下腰來，豐盈的ru浪在他眼前晃蕩，他能清楚地看見睡衣領(lǐng)緣下那撩人深凹的ru溝。
“我會忍不住的，明歡……”他澀澀地苦笑，明知她肯定抵抗不了自己的蠻勁，可不知為何，雙手就是軟得推不動她，或許是因為他內(nèi)心深處舍不得�！澳闫饋砗貌缓�？”
縱然舍不得也必須舍得，否則他又會嚇著她了，今晚的她禁不起再一次的折騰。
“我不起來�！彼龐蓩傻睾撸鼜澋酶土�，在他眼前畫著性感的弧線，惹得他的心發(fā)慌。“庭風(fēng)，你想不想要我？”
問這什么傻問題！她是故意整他嗎？
他惱恨地瞪她�！懊髦蕟枺∧氵@小妖精�！�
“那就是想要嘍？”她呵呵地笑，笑聲如銀鈴般甜脆，搖得他的心跟著晃。他無奈地望著她，而她則是一寸一寸地俯下嫣紅如醉的臉蛋，馨香的蘭息撩撥著他臉上細(xì)細(xì)的汗毛。
“我也想要你，墨庭風(fēng)�！眴〉募�(xì)嗓魅惑著他。
壞丫頭！
他瞇了瞇眼，探出溫?zé)岬纳囝^舔了舔她的唇緣。“你確定還想跟我玩？我怕你玩到一半又哭著投降�！�
“不會的，這次不會了。”她回敬他，丁香小舌也在他唇畔細(xì)致地舔過�！巴ワL(fēng)，我們來生個寶寶吧！我想要一個像你的孩子�！�
“你……”他驀地僵住了，從她溫軟甜膩的細(xì)語中聽出某種堅決與承諾�！澳闶钦J(rèn)真的？”
“對，我是認(rèn)真的�！彪硽璧碾p眸似蘊著淚，又似是水汪汪的雙唇�！敖裉焱砩希乙欢ㄒo你。”
“你……不怕了？”
“怕也要給你�！彼缿俚靥蛭撬�，發(fā)絲亦順勢挑逗著他�！澳悴灰Ｏ聛恚退阄业纫幌驴拗竽愣疾灰�，庭風(fēng)，答應(yīng)我好不好？！”
她這是給他開了通行證，無論何種情況都愿意讓他暢通無阻，他能感覺到她話里的決心。
這樣的決心令他心疼。“明歡，歡歡，你真是個傻丫頭�！彼麘z愛地?fù)ё∷睦w腰，密密麻麻的吻由她頸脖蜿蜒到胸前。
“放心，我很會溫柔的，不怕不怕……”
“好，我不怕……”
長夜漫漫，相愛的人交纏成雙，焚出一室熱烈的情火，春意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