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送她回家,他卻帶她來到了關東煮的屋臺前。
“ㄟ?”見他停了車,她疑惑地同道:“這里不是……”
“我知道這里不是!彼嘶穑,“先吃點東西再回去吧!”說罷,他也不管她答不答應,便直接下了車。
他繞到副駕駛座去幫她打開車門,而這是她這輩子至今第一次受到這樣的‘禮遇’。
“你發什么呆?”看她坐在位置上愣愣地看著他,他一笑,“要我抱你下車嗎?”
她一聽,立刻臉頰發燙,“不,不用……”她急急忙忙地跳下車,動作迅速確實。
關上車門,她跟著他走向了屋臺前。
掀開簾子,一個硬朗的老爹立刻打了招呼,“歡迎,請坐!
佐州先行坐下,而真澄則是猶豫了一下。
這樣真的好嗎?她真的可以在公領域以外的地方及時間,跟他有過多的接觸及交集嗎?
“快坐下吧!”他催促著她,“要吃什么自己點,別跟我客氣。”
看著他那熱絡的態度及誠懇的眼神,她的心是搖擺的。明明覺得不太妥當,卻又拒絕不了他;明明拒絕不了他,心里又有那么多的猶疑。
“ㄟ!币娝杵著,他動手拉了她一下。
她一震,臉頰又是一陣發燙。
應該沒關系吧:他只是想你補K她一球的罪過,不是有其他用意、想法或念頭。
也許K她一球讓他心里非常過意不去,也許今天晚上他會因此而睡不著覺,也許……也許她不必想太多。
唉……平時神經那么大條,怎么這個時候卻又細膩起來?
這一點都不像她,她是個有飯就吃、有湯就喝、有覺就睡,心里從來沒有太多復雜念頭的人耶!
算了,想那么多干什么?既然他要請客,那她客氣什么?他K了她那么一下,她吃他一頓不為過吧?
忖著,她坐了下來!澳俏揖筒豢蜌饬!彼荒槨畾怛v騰’地說。
他睇著她一笑,“你吃得倒我嗎?”
她挑挑眉。呼呼,他真是太小看她了!他根本不知道她是個大胃王,山上跑的、水里游的,她都來者不拒。
伸出手,她從熱騰騰的鍋里夾出一串串的關東煮,毫不在意他人眼光的吃了起來。
說真的,她還真有點餓了……
看著她的吃相,他不自覺地露出了微笑。
跟她吃東西是一種享受,好像那食物特別的美味可口般,即使那實在沒想像的好吃。
這不是他第一次跟女性共餐,也不是他第一次跟她共餐。以往坐在他對面或是身邊的女性在進食時,總是優雅又小心,她們不會發出聲音,不會張大著嘴,不會吃得太多。
有時,明明才吃了一點,卻拿起紙擦擦嘴角,優雅而沉靜地笑說:“我吃飽了!
吃飽了?你是小鳥嗎?有時,他忍不住想這么說。
明明是很棒的料理,卻小小口的吃,小小口的喝,小心翼翼又戰戰兢兢地。
食物里有老鼠藥嗎?他不由得這么想?v使東西再好吃,看見那樣的吃法,他都失去了胃口。
跟那樣的女性共餐,簡直是一種折磨。
“咦?”一旁的竹簽都可以湊成半打筷子了,她卻發現他根本還未開動,“日下先生不吃?”
他笑睇著她,“我看你吃……”
她一怔,“看……我吃?”
他輕點了下巴,“看你吃東西是一件快樂的事!
她瞪了瞪眼睛,臉頰因為塞了滿嘴的魚丸而鼓鼓的。
看她吃東西是快樂的事?這是對她的稱贊嗎?他的意思是……她的吃相像餓死鬼一樣,所以很有趣嗎?
她必須說,做為一個女人,得到道樣的贊美一點都不值得雀躍高興。
她微皺著眉,慢慢地、緩緩地將嘴巴里的魚丸稍作咀嗎,然后吞下肚去,拿起茶杯,她悶悶地喝了幾口茶。
“這位小姐的胃口真不錯……”此時,屋臺的老爹突然插了一句,“我很少看到女孩子有這樣的食量!
“可不是嗎?”佐州撇唇一笑。
她眉心顰蹙,一臉懊惱。
什么嘛!這老爹湊什么熱鬧?什么胃口不錯、食量大?她已經覺得很丟臉了,他還要捅她一刀。
是啊、是。核谴笪竿,她是餓死鬼投胎,礙著誰啦?!
ㄟ,不對,她是怎么了?她的食量本來就大,道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實!為什么以前不管大家怎么笑她,她都不在意也無所謂,現在卻……
是因為他嗎?因為說這些話的人是他,所以她在意了?老天!
她陡地一驚,心頭一震,驚愕地、難以置信地瞪著眼睛看著他。
我喜歡上他了?!
見她突然瞪大著眼睛,像見鬼似的看著他,佐州微怔。
“你怎么了?”他問。
“我……”那一瞬,她只覺得有股熱流從腳底板直往上竄,轟地就炸得她全身發燙。
她倏地起身,驚羞慌張地道:“我吃飽了,謝謝你的招待。”話落,她旋身走出屋臺。
見狀,佐州立刻起身,并從皮夾里拿出了兩張紙鈔給屋臺老爹,“不用找了!
說罷,他立刻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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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笠原!”步出屋臺,他快步地追在她身后。
雖然他有給小費的習慣,但剛才絕不是為了擺闊,而是他實在沒時間等屋臺老爹算帳,真澄的腳程快,他只要稍慢一步,她就可能消失在他的視線范圍。
她并沒有回到他的座車旁,而是往一旁的行人步道走去。她走得很快,像是在逃離什么可怕的災難般。
怪了!前一分鐘還好好的吃著,怎么一下子又……
“笠原,慢著!彼艉八,要她停下腳步。
她像是聽不見他的聲音,埋頭往前直行,而且還越走越快。
“該死。”他濃眉一糾。
她腳程快,但他可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燈,別忘了他曾經是打進甲子園的選手。邁開大步,他很快地追上了她。
“喂!”伸出手,他一把拉住了她。
她整個人被扯了回來,差點兒跌進他懷里。她站定,嬌羞地看著他。
“你做什么?”他直視著她,“沒聽見我叫你嗎?”
在兩旁路樹夾道下的步道有點昏暗,但在昏黃的街燈下,他還是看見了她的臉、她的表情……
她神情懊惱地、沮喪地、難過地看著他,眼底還閃著不知名的亮光。
她倔強地迎上他的目光,抿著唇不說話。
“我的車在那邊!
“我要走路回家!彼f。
他微怔,“為什么?”
“幫助消化!彼⑻鹣掳,“我剛才吃了很多!
他挑挑眉,“現在晚了。”
“我很安全!彼摎獾氐溃骸跋裎疫@么孔武有力的女人,沒人敢惹我!
他濃眉一擰,細細咀嚼著她的話。這話不是在開玩笑、不是在自嘲,而是認真的、氣憤的、具有攻擊性的。
“相信我,你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么孔武有力!彼f。
她板著臉,不吭聲。
“走吧!”他拉了她一下。
她甩開他的手,兩只眼睛像著火般的直視著他。這會兒,他察覺到真的有什么不對勁了。
他沉默了幾秒鐘,“能告訴我發生什么事了嗎?”
她擰著眉,還是不發一語。
“剛才不是好好的嗎?看你能吃能跑,我還放心了一點呢!”他說。
能吃能跑?對,她是很能吃,她也沒否認過,但……但他不要說出來嘛!她好歹是個女人,她……她……
想著,她越覺委屈羞憤,眼眶不自覺地一熱——
“ㄟ……”見她低頭不語,他微彎下身子,湊近了她。
這一罪近,他心頭一震。她的眼眶是濕的,雖然眼淚并沒有掉下來……
那一瞬,他慌了。
他必須說,他從未因任何女人的眼淚如此慌亂過,也許是因為他從不覺得她是個會掉眼淚的女人,也許……也許在他心里,她跟其他的女人完全不同。
“ㄟ,”他有點不知如何是好,“你在哭?”
她抬起頭,惡狠狠地瞪著他,卻毫不掩飾她眼眶濕潤的事實。
“雖然我看起來沒什么神經,但是我是有自尊的!”她對著他,生氣地大叫。
他一震。她的話聽起來像是他傷了她的自尊?有嗎?什么時候?
“我是很能吃,我是食量大,我是餓死鬼,可是你不要說出來啊!”她不知哪來的勇氣跟膽子,對著他近乎責難地咆哮。
聞言,他一愣。什么?就因為這個?
“我運動,當然吃得多,不然哪來的體力啊?”她激動地喊:“只有啊,我這么高,只吃一點會營養不良的,你知道嗎?
又不是我喜歡長這么高,如果我像別人一樣嬌小,我也可以吃得像小鳥一樣,我……我并不胖啊!我……我才五十八公斤,我……”說著說著,她越覺難過。
聽完她像鞭炮般成串的抗議及不滿,他撇唇一笑。
“我的吃相是像餓死鬼,可是……可是……”
“我不是在嘲笑你!彼届o地看著她,眼底竟滿是她所不知道的愛憐,“我說看你吃東西很快樂,沒有一丁點嘲諷你的意思!
她擰著眉,強忍著淚,一臉‘我不相信’的表情。
下你不胖,一點都不!彼艿氐溃骸拔也⒉幌矚g吃得像小鳥一樣的女孩……”
她一怔。那么他的意思是……他喜歡像大胃王一樣的女生嗎?
騙人!她不是笨蛋,她的腦子又沒有壞……
ㄟ?慢著……不,她腦子壞了,一定壞了,不然她不會如此放肆地對他大吼大叫,他是日下佐州耶!
這會兒,她回過神,警覺到自己剛才的失控及大膽妄為。
她退后了兩步,羞慚地、畏怯地、尷尬又忐忑地看著他,“對……對不起……”
他眉梢輕揚,“不,讓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我才真的要跟你說對不起!
看著前一刻還像把上了膛的機關槍般滴滴答答瘋狂掃射,這一刻卻又像只怯憐憐的貓咪般的她,他心里漾起一種說不上來的柔情。
在他面前,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像她這么的真、這么的直接、這么的毫不掩飾、這么的……他覺得她真的太可愛了。
終于,他知道也碓定自己為什么莫名的渴望看見她——
“我不知道你這么在意……”他趨前一步。
她一震,驚羞地又退了一步!拔摇覜]有在意,我……我真的該回家了!闭f著,她轉身要走。
他伸出手,輕輕地攫住了她的手腕。
“我的車在那邊!彼f。
“我……我走路好了,不是太遠!彼忧拥氐馈
“時間不早了,我不放心!彼钌畹啬曋。
迎上他熾熱的目光,她心頭一悸。天。∧鞘鞘裁?
“不……不放心?”她以傻笑掩飾此刻的羞赧不安,“不會,一點都不會,我很安全,我吃得很飽,很有力氣……”
他溫柔地一笑,眼底卻是一抹教她心悸的精芒。
“你確定?”他問。
“ㄟ?”她一愣,不解地看著他。
突然,他伸出雙手,緊緊地攫住了她的兩只手腕。
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壞了她,“。俊钡纱笾劬,她驚疑又忐忑。
“你的力氣有多大?”他撇撇唇,興味地一笑。
她倒抽了一口氣,心跳在瞬間加速。她覺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她……她快窒息了。
“讓我看看你的力氣有多大!彼Z帶挑釁地說,“如果你能掙脫我,我就放心讓你一個人回家!
他如炬的目光灼熱得教她顫抖,“我……”
天生不服輸、不認分的性格驅使她想反抗他、掙脫他,但不知為何,她突然使不出力來。
可惡,怎么會這樣?她明明吃了那么多,應該有足夠的力氣掙脫他!
他的眼睛直勾勾的、像兩團火光般的盯著她,而在他的注視下,她感覺自己漸漸的在融化。
見鬼!笠原真澄,你又不是冰淇淋,融什么化。!忖著,她使出吃奶的力想掙開他強勁的雙手。
她一使力的同時,也感覺到他手掌的力量及溫度。 。
抬起眼,她看見了他的眼睛,那深沉卻火熱的眼睛……她心頭一撼,全身力氣瞬間一放。
“。
她被扯進了他懷里,撞上了他寬闊又溫暖的胸口。她驚慌地抬起頭,卻發現眼前一黑,幾秒鐘后,她回過神,這才恍然大悟……
難怪她眼前是黑的,原來他的臉幾乎貼在她臉上嘛!呵呵……慢著,貼著她的不只是他的臉,就連他的唇也……
“啊!”她尖叫一聲,猛地推開了他。
她的嘴唇熱熱的、麻麻的,她的呼吸急促,她的心跳快得讓她無法負荷。
那陌生的觸感還清楚的留在她唇上,她剛才被親了嘴,而且親她的人是……
“天!”她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他的神情有一點點的嚴肅,但眼神是篤定的、熾熱的,彷佛他隨時還會有下一個動作般。
這不是真的,她腦震蕩、她腦袋壞了,這是一場夢,這……
快醒醒、快醒醒!她用力的拍拍自己的臉頰,赫然發現這并不是夢,也就是說……這件不可思議的事情是真的發生了。
跑,笠原真澄,快點跑!她無法接受道教人震驚又措手不及的事實,于是,她選擇逃跑。
轉身,她邁開步伐,往前飛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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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佐州比往常的任何一天都要來得早到公司。
昨天晚上,他是真的睡不著覺。
一整個晚上,她的聲音、她的臉孔充滿了他的腦袋及心頭。他不斷回味著那個吻,雖然那并不是他第一次親吻女性,而她的反應也實在太笨拙了點。
就是那樣的笨拙及純真,讓他毫不察覺的就喜歡上她。
喜歡一個人需要醞釀,但爆點卻在一瞬間。而就在昨晚,他確定自己是真的愛上了她。
縱然她對自己是那么的缺乏自信,也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美好,更不知道她純真可愛的個性是如何的擄獲了他的心,他還是必須說……他愛上她了。
其實,昨晚她跑掉后,他一直開著車跟在后面,看著她、守護著她,直到她安抵家門。
顯然地,她被他的吻嚇壞了,而在那種情況下,他不得不放她離開。
雖然她看起來大剌剌的,又一副頭好壯壯的模樣,但他知道她其實很膽 小。
啊!膽小的她今天會來上班吧?他忖著。
他要不要打通電話到三樓去問她來了沒?不,不行,這樣會讓她更為難!
要不,他藉故到三樓去看看?唔……這好像又有點刻意。
他在辦公室里走來走去,久久想不出一個更好的辦法。
突然,有人敲了他的門,他回過頭,看見他父親日下茂三已走了進來。
“爸。”他叫了聲,然后走上前去。
盡管已慢慢將公司的事情移交給唯一的兒子處理,日下茂三還是每天到公司坐鎮。
工作了那么久,突然要他什么事都不看不管不聽,還真是不習慣。
“今天要練球嗎?”他問。
佐州搖了搖頭,“今天休息。”
“那晚上有空吧?”
“唔……”他猶豫了一下,“有!
“陪我去一個飯局!比障旅f。
佐州微皺眉頭,“什么樣的飯局?”
“是個重要的朋友,最近返國探視,我想請他吃頓便飯。”他撇唇笑笑,“他想看看你,你也一起來吧!”
佐州不是個遲鈍的人,他也知道父親雖是以徵詢商量的語氣問他,實則要他‘非去不可’。
他想,飯局絕不只是飯局,也許還有其他的用意,當然,他還不可得知。
既然父親希望他去,那他似乎是沒有拒絕的理由,畢竟他今天晚上沒有練習是不爭的事實。
“幾點?”
“七點半!比障旅龁枺骸耙翼樀廊ソ幽銌?”
“不了,我自己開車!彼泊,淡淡一笑,“地點呢?”
“筑地的‘銀’,你知道吧?” 。
“嗯,我知道!
“那就這么說定了,別遲到!闭f罷,日下茂三旋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