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0點(diǎn)多了,辰辰躺在自己房間的床上還是睡不著,夜深人靜,不愿意想的事情全涌上心頭,越來越煩悶了。
唐凌濤……真的不介意她和柯以勛的事嗎?讓他誤會的事情那么多,她再解釋都顯得空洞虛偽。找柯以勛來證實(shí)……想都別想,那多卑鄙多自私?唐凌濤也可以懷疑她是和柯以勛串通好的。而且,硬說她和柯以勛一點(diǎn)關(guān)系沒有,連她自己都騙不過。
電話突然響起來,嚇得她一哆嗦。這個八百年都沒用過的座機(jī)誰會打過來?猶疑地接起,就聽見唐凌濤的低笑:“我就知道你沒睡。不習(xí)慣?”
“嗯!背匠胶鷣y應(yīng)了一聲,“你怎么知道這個號碼的?”她自己都快想不起來了。
“我還不會問。!”他嗤笑。
“唐凌濤……”她忍不住開了個頭,晚上的靜寂好像讓人特別想說心事,可是真要說又實(shí)在說不出口了。
“嗯?”聽她半天沒聲他又催促了一下。
“我和柯……柯以勛……”雖然知道問出來很傻,但她還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戴辰辰!”唐凌濤的口氣一凜,截斷了她的話,“你只要知道我愛你就夠了!別自己閑的沒事胡思亂想!”
他……愛她,可是光憑愛,他們能走多遠(yuǎn)?
“聽見沒有?!”見她沒出聲,他又提高語調(diào)質(zhì)問一遍。
“嗯,聽見了!彼c(diǎn)頭微笑。
“好好睡覺!”他突然有點(diǎn)生氣似的掛斷電話。
辰辰愣愣地拿著電話,回到唐凌濤身邊的甜蜜沖動慢慢冷卻,心卻越來越茫然了。
露露拉了拉開的過大的領(lǐng)子,抬起眼看優(yōu)翠宮的高高招牌,整個建筑是歌特式的,奢華的雕塑在夜晚燈光的映襯下有些恐怖也更神秘。不愧是第一流的會所,光是氣魄就和她待的俗麗地方?jīng)]法比。
樊老板打完電話走過來,有些放肆地攬住她的腰,“進(jìn)去吧!
露露在這么高級的地方不好太過掙扎,被他摟著走進(jìn)大門。樊老板出示了一塊金光閃閃的卡片,負(fù)責(zé)接待的兩個年輕小伙兒用儀器掃描確認(rèn)了身份才讓他們進(jìn)入。里面的裝修比外部還要奢侈,露露管住自己的眼睛不要露怯的亂看,大場面她也見過,但畢竟這是她來過的最高級的地方。
進(jìn)了燈光幽暗的酒吧她才放松點(diǎn)兒了,再高級,再豪華,酒吧的氛圍她再熟悉不過了。
樊老板和她對面坐下,“第一次來?”他洋洋得意地問,眼睛里全是低俗的優(yōu)越感。
“嗯!甭堵饵c(diǎn)頭。
“我是感謝你上回把我引薦給濤哥,他已經(jīng)把騷擾我的那幾個小地痞解決了。我欠你一份人情啊!狈习暹种煨Γ帜樂浩鹨粚佑凸。
“好說!甭堵段⑽⒁恍。
“今天你就好好玩,我請客!狈习宕蠓降卣f,掏出一張附屬會員卡遞給她。“我去打個電話,你自便啊!
看著他肥碩的背影急匆匆走向門外的領(lǐng)班,她冷冷一笑,打電話?騙鬼!果然領(lǐng)班帶著他走開,不一會他便一臉惡心笑容的摟著一個比他高半頭的漂亮姑娘在酒吧門外一閃而過。露露把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的確……她老了。
剛才她還在想,樊老板向她提出那種要求怎么辦,她只是想來這里見見世面的。沒想到……她又往杯子里倒了些酒,喝干,女人對男人的誘惑力是和年齡成反比的!戴辰辰除了有錢,長了那副騙人的清純樣子,不過就是比她年輕而已!
她徒勞的又喝了一杯,沒用的,這么多年混下來,她對酒精都麻木了,想喝醉很難。她無心地環(huán)視著來這里消遣的人,燈光稍亮的吧臺邊坐著一個時髦的女人,很眼熟,她又仔細(xì)看了一眼,是米婭!
端了一杯酒,她走過去。對米婭的感覺很復(fù)雜,有點(diǎn)敵意,因?yàn)檫@個女人很厲害,也喜歡濤子,F(xiàn)在,她卻想和她說說話,是因?yàn),那么?yōu)秀的她……也同樣得不到唐凌濤。
有人坐在旁邊,米婭轉(zhuǎn)過臉來看,似乎很意外地看了她一會兒,笑了笑。不該驚訝的,露露是干什么的她知道,也許這回她碰見了一個大方的男人,肯花錢帶她來這里。
“一個人?”露露問。
“嗯!泵讒I沒太大興趣和她交談,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沒必要在一個妓女面前擺姿態(tài)了,他……已經(jīng)回到戴辰辰身邊去了。
“唐凌濤呢?”被她冷淡的態(tài)度微微刺傷,露露惡意地問,她知道這種一個人的時候提起心里的那個男人是什么滋味。
米婭又看了她一眼,輕輕哼笑了一下,看破她的伎倆!八烙嬚诮o戴辰辰講睡前故事!彼坪踉谥S刺露露,又好像在諷刺自己。
露露猶豫著沒回答,因?yàn)槟貌粶?zhǔn)她說的是不是玩笑。戴辰辰不是和柯以勛在一起了嗎?不過……只要戴辰辰一個表示,濤子就會回她身邊,她不奇怪,他的心還在戴辰辰身上!
那天……他對她說的太多,說的太明白,明白的她都后悔聽見。
“這么多年……”米婭用眼角瞟了下她,笑的有點(diǎn)感慨,畢竟愛唐凌濤的女人里她不是最辛苦的!澳愫吞屏铦降姿闶裁矗俊
露露的表情一僵,不客氣的說:“這和你有關(guān)系嗎?”
“沒關(guān)系!泵讒I用同樣冷漠的語調(diào)回敬她,“我得不到他,是因?yàn)槲艺J(rèn)識他太晚。你呢?這么多年,你到底都在干什么?”她故意笑起來,露露氣的渾身哆嗦讓她的心情好了很多,原來從別人的痛苦里汲取安慰就是這個意思?
“管好你自己得了,不也白追了一場,除了丟臉什么都沒撈到嗎。我……”露露自嘲的哼笑一下,對,她是妓女!“你不一樣,你這么優(yōu)秀,不還是一場空?”她冷笑著反唇相譏。
米婭也被她刺的一痛,隨即黯下眼,喝干自己的酒,“咱倆在這兒吵真是好笑,全是戴辰辰的手下敗將。她到底哪兒好?”她喝的不少,原本死也不愿意說出口的話自然地冒出來。露露的多年情分,她的優(yōu)秀全敵不過一個傻乎乎的戴辰辰!
露露也笑了,苦澀的滋味這么多年來她已經(jīng)嘗的太多,“可能是因?yàn)樗龎蚣儼伞!奔儩崱惠呑佣颊床簧线叺囊粋詞,除此之外她想不出還有什么理由讓濤子對她死心塌地,估計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
“純潔?!”米婭使勁壓低聲音還是笑得有點(diǎn)瘋狂,“她和柯以勛同居,卻懷的是柯以頡的孩子!”
露露愣住了,好像被一悶棍打暈,半天說不出話來。
“你說的都是真的嗎?”她死死盯著米婭,“濤子知道?柯以勛不要戴辰辰了,他又把她揀回去了?”
她說的刻薄,米婭感覺得解恨。
“嗯,揀回去了,還要替人家白養(yǎng)孩子呢。他偉大吧?”
露露又是半天沉默,實(shí)在不知道該說什么了,這么多年練就的不動聲色徹底沒用,氣憤,痛苦,不值,全都老實(shí)的涌到臉上。
她重重地頓下酒杯,心太亂了,她只想先把這個大浪挺過去。離開的時候,她不知道為什么會掏出一張自己的名片拍在米婭面前,也許直覺她是個同盟者。
米婭冷笑著看吧臺上的粗糙名片,露露什么意思?難道覺得她會和一個妓女聯(lián)手對付戴辰辰?沒用的,就算擊敗了戴辰辰,他……也不會回來了!
但是,她還是把這張名片收進(jìn)皮包。沒有意義的舉動又怎么樣?如果在別人的痛苦里能汲取到快樂,那戴辰辰的痛苦,就是她最大的快樂!
從優(yōu)翠宮里出來,夜風(fēng)吹在她的臉上,卻把她的腦袋吹的一熱。
拿出名片,她撥通了那個號碼,在露露喂了一聲以后她問:“你要我做什么?”
露露沉默了一會兒,米婭這么快就打電話來讓她很意外,再優(yōu)秀的女人……受了愛情的傷,也和不識字的婦女一樣惡毒,她笑笑,第一次覺得米婭也是個如此真實(shí)的女人,而不是渾身閃光的女神。
“只要戴辰辰和唐凌濤在一起的時候通知我!
如果得不到濤子已成定局,她至少還能讓戴辰辰笑不出來!
天還沒亮,辰辰就自然醒了。
白天睡的多是一個原因,更重要的是爸爸昨天去開會帶回來的消息。米婭提出的新城百貨設(shè)計方案已經(jīng)被董事會通過,但還需要有些小改動,后面幾天唐凌濤的主要工作就是配合米婭改動設(shè)計。
她放不下心來!那么優(yōu)秀的米婭……對唐凌濤又那么有心!她和唐凌濤剛和好,米婭真能死心放手嗎?!
聽說她要去看唐凌濤,戴明力和谷姨心照不宣的一笑,辰辰被他們笑得又羞又惱。戴明力正了正臉色,很嚴(yán)肅地說:“去看凌濤,關(guān)心他是好事,但亂吃醋瞎猜疑就最讓男人煩。我看他和米婭的樣子,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說清楚了……”
“爸爸!”被他說中心病,辰辰鼓著腮幫打斷他,他再說她更不好意思了!
“嗯,嗯!贝髅髁τ中Γ拔医兴緳C(jī)送你去,出門要小心,畢竟你現(xiàn)在是兩個人了!”
辰辰從專用電梯上來,敲唐凌濤小套房的門,沒人開。她撅著嘴看表,這才8點(diǎn)半,還沒開始上班,他就不見了!
從走廊繞到辦公區(qū),已經(jīng)有不少員工已經(jīng)到了,有的在收拾東西,有的在吃早餐,看見她走進(jìn)來紛紛起身問好。辰辰抓緊一切時間四處搜尋她所懷疑的景象——果然,唐凌濤真和米婭在一起!他們在米婭的辦公室里商量著什么,幸好米婭的辦公室也是開放型的,辰辰看的很清楚。商量就商量唄,兩個人的手邊還都放著早餐!
不亂吃醋,不瞎猜疑,做到真是太難了!
心突然一抽,如果只看見他和米婭一起吃早飯她的心就這么難受了,那她和柯以勛住在一起……在溫泉的那夜,唐凌濤看見她和柯以勛住在同一個房間,他該是什么心情?
她被這突如其來的醒悟驚呆了。
總以為他不愛她了,喜歡上米婭了,辰辰第一次想到了他以前的感受,如果他一直愛著她,她……到底做了多少讓他痛苦的事?!即使這樣,他還是不放棄她,還愛她!
米婭先看見了她,僵了一下才對唐凌濤說了什么,唐凌濤快速抬頭,目光找過來。
他已經(jīng)大步走出來了,眼睛里滿是笑意,心情很好的樣子!敖裉煸趺磥砹耍俊
辰辰一震,想的太專注,沒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在面前了。
“怎么了?”唐凌濤皺起眉,察覺到了她的不對。
“沒……沒什么!彼鲋蹞u了搖頭!拔襾碣I東西!彼男默F(xiàn)在很亂,內(nèi)疚,也痛苦,她想一個人靜靜待一會兒。
唐凌濤看著她的臉色,顯然誤會了她的沉默。他挑著嘴角笑了笑,故意遺憾的說:“那怎么辦,我今天全天都要和米婭開會!
“哦!背匠綗o心的答應(yīng)著,“那我自己逛一逛,就回去!
唐凌濤終于笑出來,“戴辰辰,你要當(dāng)媽媽了,再亂撒謊可不好啊。你是聽老爺子說了什么來盯梢的吧?”
辰辰一愣,她差點(diǎn)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她呆呆地看著他,突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唐凌濤的眉頭慢慢皺攏,她的神色不對。他拉著她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關(guān)上門。他握住她滿是冷汗的小手,有點(diǎn)擔(dān)心:“怎么了辰辰?”
他關(guān)切的神色讓她鼻子一酸,兩行眼淚就流下來了。
“辰辰?!”他更著急了,輕輕搖了搖她,催促地問。
她搖頭,心里的話說不出口。
“辰辰……”見她不說話,他深深地看了她一會兒,“到了現(xiàn)在,你還不相信我嗎?”
辰辰張大眼,他又誤會了。她想解釋,可這個時候她不想提柯以勛,不想在他面前提。
“唐凌濤……你為什么沒喜歡上米婭?”她和柯以勛在一起的時候,他很傷心,米婭又那么主動,為什么沒成功呢?
她竟然問了這么個問題,還是吃醋了。唐凌濤抿了抿嘴角假裝思考了一下,“大概我上輩子我欠你很多錢,這輩子必須跟在你身邊還。”
“你認(rèn)真回答!”她有點(diǎn)生氣,她現(xiàn)在的心情這么沉重,他一點(diǎn)體會不到還開玩笑!
“我很認(rèn)真,我只能想到這么一個理由了。她那么漂亮,又會心疼人,身材……也好。”他笑的有點(diǎn)惡心,辰辰氣得胸膛陣陣起伏,他就不能給她一個明確的答案嗎?
看他把米婭夸的那么好,她不知怎么想起柯以勛說的,誰娶了米婭就會被她管的死死的,連私房錢都藏不。√屏铦蜎]這覺悟!
她氣呼呼地轉(zhuǎn)過身,真生氣了,他怎么就不肯對她說實(shí)話呢!對,米婭樣樣好,樣樣比她強(qiáng),他去找啊,她也沒攔著!
唐凌濤跨前一步摟住她,緊緊地箍住她亂動的胳膊,“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不喜歡她。就好像我不知道為什么喜歡你!
辰辰呆住了,這個不是理由的理由卻說服了她。他不知道為什么喜歡她,她也一樣。他那么傷害她,讓她那么痛苦……可是,她還是愛他!她曾經(jīng)為這個認(rèn)知無奈絕望,他也是吧?
她動了動,轉(zhuǎn)過身來,她深情的目光讓唐凌濤渾身一震,這是她第一次這么溫柔的看他。
“唐凌濤……”她抬手箍住了他的腰,臉貼在他的胸口,“過去的一切,我們都忘了,好不好?”
唐凌濤收緊了胳膊,毫不猶豫地說:“好!”
辰辰閉上眼,淚水緩緩淌下來,過去……誰欠誰,誰傷害了誰,已經(jīng)說不清了。希望從這一刻開始,他能在她這兒獲得幸福,真的,她想盡她最大的努力讓他覺得幸福。他……一定也是這么想。
“唐凌濤,其實(shí)孩子……”她依偎在他懷里,想說出這個秘密,讓他高興一下。
門卻在這個時候被很謹(jǐn)慎地敲了敲,秘書小姐在外面小心翼翼地說:“唐總,米小姐來找您!
辰辰皺眉,來的可真是時候!
“嗯!碧屏铦龖(yīng)了一聲。
辰辰別扭地?fù)Ьo他,不想松開,好好的機(jī)會就這么被破壞了!米婭就是這么討厭!
唐凌濤無奈地看了眼懷里鬧脾氣的小人兒,苦苦一笑,門已經(jīng)被推開了,秘書小姐和米婭看見抱在一起的兩個人都一愣,秘書臉一紅,低頭走開,米婭顯得有點(diǎn)尷尬,定了下神還是不失風(fēng)度地說:“凌濤,繼續(xù)開會吧,大家都在等!
“好!碧屏铦c(diǎn)了下頭,寵溺地叫了一聲,“辰辰!”她不松開手,他也舍不得推開她。
她還是孩子脾氣地抱著他不撒手。
“辰辰,讓我去把工作做完,下午陪你好不好?”他和她打商量。
“好吧。”她悶聲悶氣地松開手,背對著門口不樂意。
唐凌濤笑了下,走出辦公室,招呼站在門口的米婭,“走吧,進(jìn)度抓緊一點(diǎn)兒,下午我不在!
米婭點(diǎn)了點(diǎn)頭跟在他后面走,冷冷一哼,戴辰辰是在向她示威嗎?那就怪不得她了。
好!她痛苦,大家都痛苦!誰也別笑的太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