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你知道我要出國兩年,第一個念頭是什么?”
“現在才問不會太晚嗎?”她嘲弄道。
“只要你還在我身邊,任何時間都不嫌晚!
他的溫柔讓她松懈心防,據實以告!拔覄傊赖臅r候,很害怕。”
“怕什么?”他忍不住將手臂圈緊。
“我是最后一個知道的,我知道你心里面沒有我,可是……真的把我忽略到這個地步嗎?如果真是這樣,那我無話可說,不管在美國,還是臺灣;都是一樣的!
“所以你才不跟我去?”
她沒回話,賭氣的別開眼。
“我不是忽略你!彼H親她的臉頰!拔沂桥,你就算跟我一起去美國,到了那邊,不熟悉環境,又沒有認識的人,我又沒辦法常待在家里,還不如你留在臺灣,至少有些伴。”
“真的?”她沒想到他居然為她設這那么多,原來他并不是完全不在意她……
“但為什么我是最后一個知道的?”
“因為我不知道該怎么開口……一想到得逼你做決定,我就開不了口。”
“笨蛋!”她潑他水!斑@種事情,不管最后的決定是什么,至少必須把事情講出來,都不知道我從南馨口中聽到你要出國兩年的事情時有多措手不及。”
“生氣啦?”
“一點點啦!”
只有一點點會賭氣不跟他出國,獨守空閨兩年嗎?尹東岳知道她在鬧別扭,笑著將她翻身,幸好浴缸夠大,再來一回合也不成問題。
“現在在浴室耶!”
“是。
堵住她還要發言的小嘴,他會讓她知道,這一刻她只要想著他就夠了……
。
惱人的梅雨季節開始了,面對就算開空調還是難掩濕氣的辦公室,尹氏員工心中多少有些不耐……
尤其今天還要開一個月一次的業務會報,主持的是剛回臺灣的副總裁,誰不知道他是出了名的難搞?等一下又得看他罵人了。
兩年前他還是總經理時,鐵血政策讓大家繃緊神經絲毫不敢怠慢,如今到美國磨練回來,只怕變本加厲!
眾人心情沉重的打開會議室的門……咦?坐在主席位子上那個面容清爽的男人是誰。渴且鼥|岳嗎?可報紙上的他不是留了性感有型的落腮胡嗎?
令大家訝異的不止如此,兩年在異鄉的奮斗,讓他圓融許多,檢討失誤時也少了咄咄這人的威嚇,舉手投足間散發不怒而威的風范,員工們都看見副裁的改變。
與會下來,大家第一次戚覺開會原來也可以這么愉悅輕松,一整天直至下班都充滿活力。
尹岳東比兩年前更穩重果斷,從前的浪子形象更像就這樣被他丟在美國,回國一個月,至今仍沒聽過他任何的花邊新聞。
幾乎每天準時回家,出差的日子也減少了。
今日下班后,他直接回大宅一趟。
“笑什么?這么開心!焙嘻惥昕磧鹤釉谏嘲l上翻著報紙:心思卻不在上面,自顧自的傻笑起來,忍不住問。
“沒什么!彼H上報紙。
“都這么晚了,今天就留在大宅過夜吧!”
若不是今天下班后,特地拿東西給父親,順便在大宅吃晚餐,他現在早就在家里了!安啪劈c,不會太晚,允莉應該還在等我!
“改天,帶她來一起吃飯,很久沒看到她了!币姆秸f。
“她不愛出門,整天待在家里畫圖。”
“這樣遲早會悶壞的,她還這么年輕,不到外面走走怎么行呢?”
“知道了,我會帶允莉回家里看看!彼罱容^會笑,多了些活力,但還是足不出戶,他也很納悶為什么她幾乎都不出門,他記得從前她很愛騎腳踏車到處亂跑的,現在反而比較文靜?
允莉、允莉,又是關允莉。
不知道那個女人給他們父子倆灌了什么迷湯,丈夫常找媳婦回來聊畫也就算了,剛回來臺灣不久的兒子,提到關允莉的次數也變多……
“那丫頭有什么好?”
他知道母親對允莉不是很滿意,但最近因為他疼愛她的關系,似乎鮮少聽見母親抱怨她的不是。也好,他想,時間久了,母親會知道允莉的好。
“允莉很特別!
“哪里特別?”她不喜歡聽到兒子夸獎那個女人!斑不都那個樣子,別忘了她當初是為了錢才嫁給你!
他笑而不答,他知道當初允莉是為了錢才嫁給他,可條件也是他開的,不是嗎?
“現在既然都結了婚,那些都無所謂了!彼徽J為允莉那無欲無求的樣子是裝出來的,他知道兩年前她非常缺錢,會把自己賣給他當新娘,除了說她有膽識,也是被經濟壓力逼到走投無路了。
“你在國外兩年,不擔心她背著你隨便勾搭上男人?”何麗娟見兒子近來安份不少,覺得也該讓他認清那個女人的真面目。
“別說這種話!币姆饺滩蛔¢_口制止妻子。
“允莉她不會的。”她單純善良不懂心機,現在他知道,她的心是在他身上的,這樣就夠了,往后的日子,他們要一起走下去。
還說不會呢!何麗娟氣沖沖的跑回房間拿了一疊照片給他。
是允莉和一名男子的照片,兩人年紀相仿,牽手、相摟,還有幾張是男子明目張膽走進他家的照片。尹東獄震驚,瞬間怒火中燒,他抓著照片的手不停發抖。
“這些是什么?”又要再一次嗎?同樣的背叛還要他再嘗一次嗎?
“你出國那兩年,我不放心她,叫人拍的。你看,她根本就不安于室,這種女人,你還是早點放棄她比較好!
那兩年……他知道自己的花邊新聞不少,允莉曾經恨過他,會背著他跟別的男人來往也怪不了她。尹東岳雖然驚愕不已,但拚命的理智說服自己,允莉現在是他的,沒有人能介入他們……
“這是我和允莉的事情,現在我們重新來過,這些是過去式了。別再叫人偷拍她,這對她并不公平。”
何麗娟沒想到兒子居然會說出這種話。分明整顆心都給了關允莉!“這些照片是鐵錚錚的事實,她偷人的證據!你怎能裝作沒看見?”
他不是裝作沒看見,只是允莉一個人在臺灣,會寂寞、會想找人陪,這也是他一手造成的啊!現在又怎能單方面責怪她?“要比照片,我的比她還多呢!”
“但是……”
“媽你別擔心,我和允莉現在處得很好!
盡管口頭上這樣說,但在開車回家的路上,尹東岳仍然忍不住想起那照片中的男子。他們年紀相仿,興趣應該也雷同,自己和允莉差了九歲,她會不會覺得他很無趣呢?
他不耐煩的等著紅燈。她和那個男孩子還在一起嗎?自從他回臺灣后,因為允莉不喜歡外出,除了回大宅和娘家,她幾乎不曾踏出家門一步,就算出門也有司機接送……那他們還有聯絡嗎?
就這樣一路胡思亂想到家,進家門前,他甩甩頭,踏進玄關,客廳還留一盞燈,管家婆婆早就回家,他猜測允莉八成在閣樓畫畫。
她說自己下愛出門,若能整天待在畫室最好不過。她這年紀的女孩哪一個不是東南西北跑來跑去?二十三歲,花樣的青春,卻老把自己關在屋子里,就連曬太陽也頤。
她是不是蒼白了?比起剛認識她時,那略呈小麥色的健康膚色,現在的她白皙得令人覺得病弱……
剛認識她時,她是不是比較常笑?他還記得,他們第一次在雨中相遇,她那小麥色的溫暖微笑……
她靜靜待在畫室內,只有手上的碳筆沙沙作響,有時她專注沉穩的樣子讓他覺得陌生,仿佛眼前的人不是他所認識的允莉……
“你在畫什么?”
“畫人!
“畫我嗎?”他笑著問,繞到她后背看畫,笑容卻僵住了。
全開的圖畫紙上,是一個男人的輪廓,雖然只有初架構,但看著她專心地描繪出陰影——他知道,他是照片上那個男的。
喉頭涌出一股酸意,他不知道在這種時候開口說一句話是這么的困難。
“照片呢?就這樣平空畫?”他要狠很地把那男的記在腦海里!
“不用照片!彼畔庐嫻P,伸伸懶腰!八臉幼右呀浻≡谖夷X中了!
他是誰!尹東岳想大吼,然后把畫紙撕爛。為什么她能在他面前若無其事的談論其他男人?
“想吃面嗎?我去弄給你吃!彼呀浱介T口了。
他在大宅才剛吃飽,一點也不想吃,可是他更不想要她和這幅畫獨處——就算只是畫也不行!
兩人走到廚房,她弄了宵夜,自己也湊著吃了點。
他知道自己有花心的前科,所以不苛求她為他守貞,但是現在他回頭了,他要在她身邊當個好丈夫,她也應該好好收斂自己吧!
“我們結婚了對吧!”
“嗯!”
“所以不該有外遇對吧!”
“噗!你才知道!彼崴。
“現在我沒有,一個都沒有。”他強調。
“這不是應該的嗎?”面對他的老實與改變,關允莉忍不住愉悅起來。
“所以你也應該把之前的爛帳清一清吧!”
這樣夠含蓄又明白了吧!他知道自己有錯在先,要她馬上斬斷情絲也許不太可能,但,總不能還跟其他男人藕斷絲連吧!
爛帳?當年的欠款她已經還完啦!她怎么不記得自己還有欠債?難、難道要她把五百萬還給他?
老天,她哪來那么多錢?當初三百萬拿去還債,剩下的給允文繳學費,媽拿了些和人合伙開了一間小面店——現在連個零頭都沒有,叫她怎么還?
上次是有個美國人開口向她買畫,說他非常喜歡“家”系列的畫作,她雖然不舍,但當時也不去Deep,一下子失去所有經濟來源,她只好忍痛割愛。她沒出太高的價,只要對方承諾一定會好好愛護她的作品,她不在乎價錢。
所以就算是那些畫,加起來也賣不到一百萬。〗兴龔哪睦锷鑫灏偃f還他?
“當初的五百萬不是給我的嗎?”
“什么五百萬?”這家伙又跳到哪個時空去了?
“你不是跟我要五百萬?”
“我干么跟你要五百萬?”他無力的吼叫,揉揉發疼的太陽穴。“我不是說,我的錢就是你的錢?要用就拿去。
“對我那么好,我不習慣耶!”她反而不自在。
“被虐狂喔!”他戳戳她的腦袋。
“好像有一點。”
他的妻子到底是……算了,他早該想到,會第二次見面就答應結婚的女人絕對腦袋構造異于常人。
“當初,為什么會答應嫁給我?一般都不會答應的吧!泵髅髟缰溃麉s渴望從她的口中聽到下一樣的答案。
“因為我缺錢!”這早就不是什么新聞了。
不意外,不過他倒是不知道該為她的坦白嘉許她幾句,還是掐住她的小脖子,通常圍繞在他身邊的女人,個個說愛他,其實都是覬覦尹家的財富,只有她老是說自己是因為缺錢才待在他身邊,連句“喜歡”都不說。
“缺錢,會缺到把自己用五百萬嫁掉的地步嗎?”尹東岳斜睨著她,想從她的毫不遮掩找出些許情感的端倪。
“會!”讀出他的認真,她學他的表情,難得認真的樣子讓他楞了楞。“你不知道貧窮多可怕嗎?”
“多可怕?”
她的眼中掃過淡淡一絲奇異的光芒。
從前的苦日子讓她失去學業、失去夢想,她拋棄一切努力賺錢,為了要讓母親得以衣食無憂,讓弟弟能夠一層長才,考上醫學院將來光耀門楣。
然而,欠款像是巨大的雪球朝她滾滾而來,她才發現那根本就是她無法一肩扛下的重量,眼淚不管有多咸,一斤還是換不了多少錢,繳了本金還有利息,付了弟弟的學費,還有母親的醫藥費。
若不是他提及,她幾乎要忘記兩年前,她幾乎夜夜都作被錢追著跑的惡夢呢!“要是你晚來一天,以后可能得到酒店找我了。”
她說笑的表情看似輕松,但其中只有她自己知道的苦澀。
“到最后,你還是因為錢才嫁給我的?”
“不是到最后,”她不畏他的惡勢力。“是剛開始。”
“那現在呢?”如果她有一絲絲愛他,或是開始愛他,那他也能忘掉她的過去,不再追究那個男子的身份。
“我不是很清楚,不過,”她摟著他,“現在我覺得,也許我們兩個可以再繼續生活,你覺得呢?”
“不會膩嗎?”知道了她的答案,他回抱住她。
她伸出手輕點一下他的鼻尖!翱茨愕谋憩F嘍!”
“那嫁給我,你幸福嗎?”
沒料到他會有此一問,關允莉不知道該說什么,也不敢看他,最后只好咕噥著道:“不知道,我沒有想過。”
尹東岳嘆口氣,拍拍她的頭,“別在意,我隨便問問的,快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