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理完邊關(guān)要事,君無痕立即換上平民百姓衣裳,悄悄出宮,來到別苑。
三日了,不知道她靜想得如何?
“她過得如何?”喝了口茶,君無痕語氣冷淡地問。
銀心遲疑了片刻,硬著頭皮道:“有點不好!
君無痕挑了挑眉,抬頭看了銀心一眼,“什么意思?”
銀心瞄了瞄龍顏冷峻的君無痕一眼,吞了吞口水,鼓起勇氣道:“自皇上您那日離開后,小姐便把自己關(guān)在房里不出來!彼,還是不要把展云要殺害韓冰兒一事說出來。
雖說這是意料中之事,但聽在君無痕耳里,胸口仍抑不住地一陣陣抽痛。
他沒再多問,起身邁出廳堂,來到她房里。
推開房門,目光瞧見倚在窗邊,背對著房門口的佳人,君無痕眉頭一皺,她看起來似乎更瘦了。
君無痕走到她的面前,坐了下來。韓冰兒臉色蒼白,眼神空洞,整個人像是失了心魂般。
皺起眉頭,他壓下攸地竄上胸口的怒氣。什么叫有點不好,分明是很不好,他都坐在她面前有一段時間了,她竟然還毫無所覺。
“陪朕下盤棋好嗎?”在她面前,他是君無痕,一個愛她的男人,而不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君主。
低沉醇厚的嗓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韓冰兒渾身一震,空洞的眼神逐漸清晰起來,她望進一張明明該是熟悉,卻又讓她覺得陌生的面容。
到底是哪里變了?
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乃至他的一言一行、一個微笑,都深深的烙印在她的腦海、她的眼中、她的心里,他明明就是她所愛的男人,可為什么她卻覺得他離她好遠好遠?
或許,葉離和展云說的沒錯,她是禍水,一個可以讓他改變心意,亂了朝綱的女子。
“我……對不起!表n冰兒無法再承受良心上的苛責(zé),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般滑落面頰。
一串串的淚珠兒像是熱油似的,在他毫無預(yù)警之下,燙傷了他的心,君無痕慌張?zhí)鸱魅ニ樕系臏I。
“不要跟朕道歉,你沒有做錯什么事!
他那溫柔充滿憐惜的呵護舉止,讓韓冰兒心更痛了,她知道他對她的愛,而她也愛她,可是,當(dāng)她這份愛會傷害到他時,她就恨不得從未認識過他。
捉住在她臉上游移的大手,胸口攸地一陣翻騰,他的手好大好厚實,充滿著可以為她撐起一片天、不會讓她收到任何傷害的力量。
“我讓你背上了奪取臣妻的惡名,傷了你的威信。”若非忠心的展云要為他出去她這個禍水,他應(yīng)該不會讓她知道這件事。
“謠言止于智者,這件事我問心無愧!本裏o痕反握住她柔若無骨的小手,“不實的謠言改變不了他貪污的事實。”
韓冰兒一愕,淚水頓止,“他真的有罪?”
君無痕點點頭,臉上恢復(fù)了君王的無情面孔,“罪證確鑿,朕,甚至懷疑流言是他放的,他該為他所犯的罪行付出代價!睈阂獾闹袀粫铀偎乃劳,他是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
有罪當(dāng)罰,但是……
“怒火沖冠為紅顏,今日你為了我手刃兄長,他日呢?你又會為了我,做出什么瘋狂的事?”
聞言,君無痕渾身一僵,雙手攸地緊握成拳。由她肯定的表情來判斷,她知道的事情,比他想象中還要多!是誰向她多嘴?
“諸君之爭,本就如此,今日不論是君無天或者是君無旭登基,你以為他們會繞過朕嗎?”無視她錯愕至極的神情,他繼續(xù)說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在他們眼中,朕不是他們的人,朕只是一顆棋子,可偏偏朕這顆棋子背后的力量,帶給他們巨大的威脅,若非當(dāng)時朕病弱,早就不在人世!
韓冰兒驚駭?shù)拇蟠蟮钩榱丝跉,不敢置信地瞪大圓眸。
放柔了眼神,君無痕捧住她的小臉,“原本朕不想讓你知道這些丑陋的事,但朕更不想看你自責(zé),看你明明在朕的眼前,心卻逐漸離朕遠去,冰兒,答應(yīng)朕,不要離開朕好嗎?”最后一句已是請求。
如墨般黑的星眸,浮上了一抹驚慌、懼怕,深深的刺痛了韓冰兒的心。
該點頭答應(yīng),但她的頭卻猶如千斤重,怎么也點不下。
她不想離開他,但耳畔響起一聲又一聲禍水的斥責(zé),宛如鬼魅般的糾纏著她,讓她猶豫起來,下不了決定。
恐懼的情緒隨著時間的過去逐漸擴大,蔓延他整個胸口,讓他無法呼吸。
攸地,他緊緊的抱住她的身子,“你是朕的,朕不會讓你離開的。”雖然他極力克制,卻還是透不出恐懼不安的情緒。
小臉埋在他的胸前,幾乎無法喘息,他抱她抱得好緊,但她卻開不了口要他放開,她敏銳的察覺到他的雙臂在顫抖,他的心在害怕,可,她就是開不了口,給他一個能夠讓他安心的答復(fù)。
雖說謠言止于智者,但不知道為什么,韓冰兒就是有種不好的預(yù)感,無法平心靜氣的看待這件事。
因為不安,因為自責(zé),韓冰兒整個人顯得郁郁寡歡,人也瘦了一圈。
銀心見小姐整日呆坐在屋子里,皇上近日來又因國事繁忙。無法抽空過來別苑看小姐,心疼小姐的她,逐向小姐提議出府走走。
韓冰兒不愿意,奈何敵不過銀心頻頻勸言,治好戴上紗帽,走出別苑。
她漫無目的的往前走,銀心跟隨其后,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雙腿傳來酸疼,才停下步伐。
“銀心,我們進去喝杯茶好嗎?”站在悅來餐館的招牌下,韓冰兒出聲詢問。
“好!”銀心答得飛快,她的腿好酸,光是這條街上她就陪著小姐來回走三次,而小姐似乎一點也不知道,可見得小姐有多么心不在焉。
韓冰兒沒再說話,點了個頭,走進餐館,找了偏僻的角落處坐了下來。
銀心點了一壺碧螺春和幾道小甜點。
“小姐,這道雪花糕挺好吃的,入口即化!币娞瘘c都端到小姐面前,而她卻視若無睹,銀心連忙提醒。
韓冰兒輕聲道聲謝后,拿起一片雪花糕,細嚼慢咽。
那日,君無痕留在別苑一夜,直到天將破曉,他才回宮,準備上早朝,而她,還是沒給他一個答案。
她知道自己很過分,讓一個深愛她的男人痛苦,但,他心痛同時,她的心比他更痛。
她多么想伸手撫去他雙眉間的皺痕,多么想向他保證她不會離開他,只因他凝望著她的眼眸,布滿著濃濃的懼怕。
偏偏,她就是開不了口。
“你們有沒有聽到消息,葉離大人一家被捉進天牢?”
欲拿茶杯的小手攸地停在半空中,韓冰兒整個人僵住不動。
雖然早就知道葉離被捉,但是,當(dāng)消息由外人口中吐出,她的心仍是劇烈的翻騰了下。
“聽說下月初二要審判了,我侄子在天牢里當(dāng)差,聽他說葉離大人的罪是株連九族!
“哇,這么嚴重!”
“那可不,誰要皇上看上她的未婚妻,他不死的話,皇上就得不到想要的女人。”
“那葉離大人得未婚妻有被捉進牢里嗎?”
“沒有,聽說被皇上帶進宮享福去了。”
“怎么可以這樣子!
“聽說當(dāng)年大皇子和二皇子會被先皇賜死,也和這個女子有關(guān)!
“怎么回事?”
“聽說當(dāng)年他們是被三皇子,也是現(xiàn)在皇帝所害死的,因為他們也被這個女子迷得暈頭轉(zhuǎn)向!
“唉,自古紅顏多禍水,古人說的話,絕對不會有錯的。”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夾雜著感嘆、訝異、不屑的言論,深深刺傷了韓冰兒的心。
若非親耳聽聞,韓冰兒還不知道流言是這么的不堪,難怪一向忠心護住的展云會想殺了她。
暗自深吸一口氣,她按住一副要出聲罵人的銀心,“我們走吧!別惹事。”淡淡的拋下這句話后,韓冰兒起身就走。
縱使氣到想揍人,但小姐命令既下,銀心也只能隱忍下來,不過這回她更想揍自己,明明就知道外頭正流傳對小姐不利的流言,她竟然還勸小姐出來走走,才會讓小姐聽到那些煽風(fēng)點火的話。
唉,要是讓皇上知道的話,她鐵定會被皇上剝下一層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