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么想的時候,會議室的門再度被人打開。
她馬上回頭,露出友善的微笑。胡野望說十分鐘內到,還真守時!
“你好!
他也真是的,抓員工當餅干快遞也不稍微挑一下人選,眼前這個男人一看就知道他的職位應該有點層級,至少從他花白的兩鬢也猜得出已經有了一些年紀,總不會還是個往上著爬的普通職員吧?
唉,不過就算是資深職員又如何?碰到了胡野望少爺,肯定還是只有依令照辦的份兒了。
然而對方只是一逕看著她,顯然沒有開口的意思。
或許是因為沒聽見她剛剛跟他的招呼?也對,上了年紀的人總是比較容易耳背重聽,又或者,他可能覺得以他的資歷輩份被叫來替她遞送餅干,讓他覺得有些受辱而不滿吧?
思及此,她便率先走上前迎向他。
“你好,我叫褚妙舞!
對方將手插放在口袋里,還是沒反應。
看樣子好像滿不爽的,“胡野望是不是有托你拿東西過來給我?”既然這個怕怕沒聊天的興致,她又剛好挺餓的,直接把餅干掏出來之后他就可以開心走人了,皆大歡喜!
“東西?”
從他緊緊皺起的眉頭,褚妙舞分析這個人不是“滿不爽”,而是“很不爽”!忽然,她的眼角瞥見他的褲管……
“你的褲腳沒拉好,知道嗎?”
他微微低下頭瞥了一眼,仍然沒反應。
褚妙舞忍不住提醒他,“聽說胡先生對員工各方面的要求都很嚴格?你這樣衣衫不整的,萬一被他看到沒關系嗎?”
“要求嚴格?”
睇著眼前這個怕怕的反應,她輕笑了出來!澳阍摬粫窍敫嬖V我胡先生對員工的態度不只是嚴格,根本是嚴苛吧?”其實剛剛強納森欲言又止的模樣就讓她有這樣的聯想了。
見他一副不想動的樣子,她索性走到怕怕的身旁蹲了下來!把澒軟]整理好不只不好看,萬一踩到也很危險呢!”既然他幫她送餅干過來,那么自己替這個怕怕服務一下也是應該的。
站起身的褚妙舞注意到他的肩膀上有一些雪花融成的水珠,于是也順手替他拍掉。
“你打我?”來人冷冷的賞她一記狠瞪。
“是幫你把雪水拍掉。”她一副教導小朋友的按捺口吻,反手又在他的肩胛上掃了掃。“你剛剛從外面回來?是不是碰到什么不開心的事?”
“哼!”
瞅著他不想理人的表情,她的心里也有了注解。對了,一定是這樣的!這個位階頗高的怕怕剛從下雪的倫敦街道踏進溫暖的辦公室,就馬上被胡野望抓來當“快遞”,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也難怪他一臉不爽。
“看樣子你沒有跟我聊天的心情?”
“誰要跟你聊天。俊
“那好吧,我們也別廢話了!
“你說跟我講話是‘廢話’?!”老人似乎就要被氣得噗噗眺。
褚妙舞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反而笑嘻嘻的朝他伸出手,“快點拿來吧。一下啰唆正好,趕快塞餅干填肚子才是正經事。
他皺著毛發轉白的眉頭,瞪她,“拿什么?”
“你真是個別扭的老頭耶!”這個怕怕老歸老,難道不知道肚子餓的人脾氣下太好嗎?
她小聲的嘟囔被他聽見了,“你說誰是別扭的老頭?!”
“不管你多不高興,交代你辦的事還是要照辦啊!憋灨煽禳c拿出來啦!啰哩巴唆什么呀?
“我不高興是事實,但是我哪需要辦什么事。俊闭l敢交代他辦事?叫那個膽大包天的猴崽子站出來讓他瞧一瞧呀!
褚妙舞氣得只差雙手沒抆腰,“你的態度真惡劣耶!”
現在胡觀濤皺緊的眉頭簡直可以夾死兩三只蚊子,“你的腦袋有毛病啊?!”
。
Poly:你說你很趕?怎么,難道是要趕著出國嗎?
Poly:哈,該不會是要跟對方去度蜜月吧?若是真有喜訊,別忘了告訴我啊。
Poly:感覺上你的愛情似乎挺順利的,恭喜你了!
Poly:接下來,換你撥個空聽一聽我內心的感受了。
Poly:其實我現在很害怕,害怕一個長久以來的秘密被我重要的人發現。
Poly:那個秘密打從一出生就一直跟著我,如影隨形的。
Poly:對我影響之大甚至造就了今日我某些不合邏輯的行事作風。
Poly;事實上我曉得,讓對方知道實情,這是勢必的,尤其是她已經接近了我成長的生活環境,發現只是遲早的事。
Poly:我也不想瞞著她……或許正是因為如此,我才主動帶她踏進我的生活里。
Poly:可是,我說過了,我害怕!
Poly:萬一她因此而瞧不起我,怎么辦?
Poly:萬一她因為這個原因而離開我……我怎么能接受?
Poly:如果……我是說如果,假如你的戀人瞧不起你……Alice,你會選擇放手讓他走,還是繼續握著不放手?
*
“快點讓我上飛機,我要回家……”
無精打采的伏趴在梳妝臺上,褚妙舞挫折的將頭埋在雙臂中,頻頻咳聲嘆氣。
怎么會鬧這種烏籠?她實在是……唉,沒臉再待在這里了,快點讓她上飛機逃回臺灣吧!
褚妙舞的腦海里忽然響起不久前和妹妹的對話。只是國際電話的那一頭,清歌顯然對于她鬧的笑話沒啥反應,“這很了不起嗎?認錯就認錯了嘛,那個老頭子又不是你的老板,你怕什么呢?”
她,她沒有怕。
“該不會……你之所以這么沮喪,是因為擔心自己還沒有嫁進門,就已經先得罪老公的爺爺,所以讓你緊張的不得了?”
神、神經。
她才沒有這么想呢,清歌會不會扯太遠了?還說什么嫁進門……嫁誰。克挪皇且驗樽约呼[笑話的對象是胡野望的爺爺,所以心情特別糟糕,她只是……
干脆老實承認吧!當初她坐上飛機飛往倫敦的時候,難道心里真的沒有一絲絲的期待,希望自己能夠博得胡觀濤的歡心嗎?
其實她早在心底偷偷模擬了好多次和他見面時的場景與畫面,自己應該有什么樣的表現、說什么話才叫得體大方,甚至連微笑時嘴角應該要上揚幾度都悄悄的對著鏡子練習了好幾次,原因當然只有一個,因為他是胡野望的爺爺。
單憑這一點,叫她怎么能下在乎他對她的觀感呢?!結果現在……
“唉,可以訂機票回家了!
重重嘆了口氣,褚妙舞一臉頹喪的伸手拿出袋子里的護照和回程機票。唉,航空公司的訂位專線是幾號?
就在她無心翻找電話的時候,房門被人輕輕敲響。
“褚小姐?”
是邵叔的聲音?“請進。”
管家旋開了門把跨了進來,謹守分際的站在門口的位置。“褚小姐,瑞霆集團的唯一繼承人請您過去一趟。”
她翻書的動作停頓了一下,詫異轉頭,“嗄?”
邵叔好像覺得有些不自在,輕輕地咳了咳。“瑞霆國際集團的唯一合法繼承人要你現在到他房里一趟。”
褚妙舞頓了幾秒鐘,把剛剛忘記闔上的嘴巴闔起來!吧凼澹遣皇浅藻e藥了?還是你拿了什么不該吃的東西給他吃?”
管家苦笑,“是少爺要求我這么說的。褚小姐,麻煩你跟我一起走吧!
“不要。”拿身分壓她?這個男人有毛病啊?!
“褚小姐……”
“叫他自己滾過來見我啦!”
胡野望是哪根筋不對勁啦?還合法繼承人咧!關她什么事?要是讓她回臺灣,就算他是英國女王的干兒子也不干她的事!
“褚小姐,拜托你別讓我難做人好嗎?”
邵叔謙卑為難的語氣吸引了她的注意,褚妙舞朝他望了過去,看見這個一直對她很客氣的管家懇切似的對她點點頭。
嘖!“好吧,我跟你去見他就是了!表槺惝斆嫦飨髂羌一铮
“少爺現在在他專屬的書房里,請往這兒走!
褚妙舞尾隨著邵叔來到了三樓,沿著金碧輝煌的長廊一直走到底,他領著她停在一扇房門前。
邵叔對她笑了笑,屈指敲門!吧贍,褚小姐到了!
“讓她進來!
呵,他今晚到底是吃了什么呀?居然變得這么自大?!
“褚小姐,請。”
邵叔替她打開房門,褚妙舞立刻一馬當先的踩了進去,輕巧的足音被房里溫暖的長毛地毯給完全隱去。
“喂,你有什么毛病啊?突然間怎什么?是哪根神經打到了,讓你想到要對我擺架子……”
只是她越靠近書柜前的那抹背影,眉頭就皺得越深。
“你……”
那人轉過了身,面對她。
褚妙舞直覺地往后退一步,“你是誰?”
高大倜儻的男子居高臨下地睇著她,抽著煙吞云吐霧的模樣仿佛不可一世。“邵叔剛剛沒有跟你說我是誰嗎?”
“他說……瑞霆國際集團的唯一合法繼承人……”
男子挑了挑眉,“沒錯,那就是我!
但她以為那是指……“那么胡野望呢?”
“他?”
她開始討厭他挑眉睥睨的表情了。雖然很帥,但是卻也很討厭!
“跟我相比,他只不過是個私生子。”
“轟隆”一聲,褚妙舞只覺得腦袋里好像有什么東西在瞬間爆了開來,轟得她完全無法思考!
就在這時,書房的房門再度被打開。
她怔怔地轉身望過去……
只見神情焦急的胡野望握著門把,大步跨了進來,但在撞見她震驚錯愕的表隋之后,又驀地停住急快的步伐,佇立在原地瞅著她。
全然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