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爹,您不是說,將來要讓她嫁給我的嗎?”她還沒有回覆,心有不甘的陳煌猛然插嘴。
“阿煌,閉嘴!”韓炎馬上給了養子一記爆栗,然后對龍老爺說:“這件事只是說說而已,我從沒有當真!
是的,她知道,爸爸要她長大后就嫁給陳煌,可,她不喜歡陳煌,甚至,她怕他;相比起陳煌,那個叫作龍井的男生,遠比他好、比他出色。
她看向龍井,想看看他的臉上,是不是有著不愿。
可,龍井給了她一抹淺淺的微笑,沒有不甘、更沒有不愿意,只有著跟他爺爺一樣的期待目光,他在等,老爺爺也在等著她的回覆。
思量了下,她點頭,“我愿意。”從爸爸的目光,她知道,她答應的話,爸爸一定會比以前疼愛她,不再對她視若無睹,或打、或罵;而她也不想長大后嫁給陳煌,那么,答應似乎對她有利。
“很好!睆乃捻又,讀出了她的想法,龍老爺緩緩地點頭,這娃兒,若稍加培養,絕對比韓炎更加出色;然韓炎卻被她身為女娃的事實蒙蔽,將她視作賠錢貨。
她聰穎、早熟,懂得考慮目前對她有利的形勢,作出決定。
要她跟孫子訂婚,是在測試她,是否一如他想的那么優秀,結果,得到的反應,也讓他很滿意。
“阿井,過來!彼麊局鴮O子,然后牽起他的手,搭上韓碧蘿的小手上,“她以后是你的未婚妻了,以后你要保護好她、好好待她!
龍井握緊手中柔若無骨的小手,重重地點頭。
他會好好對她的,因為,他不想再讓她眼中出現恐懼,或是難過;他會讓她的臉上,常常掛著笑容。
他會好好對她。
在他十二歲的生日前夕,他多了一個未婚妻,一個總是不太懂得開懷笑的女孩。
所以,在那之后,他不惜裝瘋賣傻,竭盡全力的用盡所有的方法去逗她笑,所以漸漸地,她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可愛。
他不知道對待未婚妻,該用什么方法、該用什么態度,但他向往父母間,那種無法割斷的牽羈;所以,他一如自己當初的承諾般,保護她、對她好,讓她的臉上常常掛著笑容。
“阿井。”輕笑聲伴著一聲輕喚,勾回他的沉思。
他抬眸,對上一張如春之女神般溫柔的笑臉,平穩的心,倏地一震,心跳加速。
“阿井,你在發呆?”韓碧蘿伸手拍了拍他的臉,取笑他的心不在焉。
十六歲的她,正處于青春洋溢的時期,美麗白皙的臉龐、修長的身軀,讓不少同年紀的男生為之驚艷,爭相追逐,每天一回到學校,便會收到一大堆的鮮花與小禮物。
縱使她再拒收、再拒絕這些男生的好意,甚至一再強調,自己已經有未婚夫了,但也無法斷了這些一頭熱的男生。
直到,那逞兇斗強的男人,一同進了那所學校,那男人替她解決掉所有的煩惱,但同時,也為她帶來另一個煩惱。
陳煌明明已經過了上高中的年紀,卻還是偏偏選擇與她在同一所學校里待著,司馬昭之心,可見一斑;想起陳煌每回看她的視線,龍井不禁眉頭一皺。
“阿井,你在想什么?”伸指撫平他眉間的皺起,韓碧蘿靠在他的身旁,不太喜歡看到他皺眉的樣子。
成為他的未婚妻六年,她一直都有種很慶幸的感覺。
自那天起,她的父親視她宛如掌上明珠般,對她極好;她不會去介意這是否因為能巴結龍門的原因,她只是享受久違多時的父愛。
除此之外,龍井對她好極了。
平日噓寒問暖不在話下,他更極力地寵她、逗她笑,讓她每天都過得很快樂;她喜歡他,喜歡他逗她時的樣子、喜歡他輕喚她昵稱的時候,更喜歡他在她不高興、失落的時候,靜靜伴在她身邊的樣子。
她無法確定自己在什么時候喜歡上他的,只能確定自己很喜歡他。
“沒什么!辈幌胱屗肫鹉莻男人,龍井輕輕帶過,“今天這么早放學?不是說有活動嗎?”
“今天導師生病了,所以我們所有人都可以提早放學,怎么,你不想見到我喔?”她故意地說,作狀起身,就要離開。
龍井大手一伸,將她拉回自己懷里,緊緊抱住。
“傻話!彼p罵,手勁收緊,讓她依偎在自己懷里。
她皺皺小巧的鼻頭,倒也沒有掙扎,乖乖地任他抱住,“阿井,下個星期是你的生日,你想要什么生日禮物?”她趴在他的胸前,抬起頭來問。
“哪有人直接問想要什么生日禮物的?”他失笑,長指點了點她的鼻尖,“若直接告訴你,我不就少了一項驚喜了?”
她可以送的禮物都已經全送過了,她真的抓破頭皮也想不到,該送什么禮物給他,只好直接問他,“說嘛、說嘛!別這么小氣!彼鲋鴭,像頭小貓般磨蹭他的胸口。
瞧她如此可愛嬌憨的樣子,龍井不禁心中一動,俯下首,在噘起的紅唇上印下一記輕吻。
韓碧蘿雙頰一紅,只因這是龍井第一回吻在她的唇上;以前,他的吻總是只落在她的額上或是臉上,從未吻在她的唇上,讓她總覺得,自己完全不像他的未婚妻,反而像是他另一個妹妹似的;但今天,他居然吻在她的唇上了,那是不是代表,他們的關系會更進一步?
雖然她沒有親近的女性朋友,但拜班上一群口不擇言的女同學所賜,男與女之間的事,她知道了大部份。
她羞澀地瞅著他,半是期待、半是害羞的等待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只不過,出乎她意料之外,龍井沒有再吻下來,也沒有再進一步的對她做出什么事,只是一如既往的吻在她的額上,溫柔而溫暖。
“阿井,為什么你不吻我?”濃濃的失望的情緒罩住她,她抬起小臉,有些受傷地問。
“你還小。”龍井低嘆一聲,這小妮子啊,是真的天真,還是在裝傻作弄他?難道她感覺不到,他忍得有多痛苦嗎?
喜歡的人常常在自己面前,毫無防備地晃來晃去,要忍著不去吻她、碰她,做盡心底一切想做的事,是一件多痛苦的事,她竟還說出這種話來?
“人家不小了,我已經十六歲了!”她嬌聲抗議,對他的理由完全不服氣,“以前的人,不是在十六歲的時候,連孩子都生了嗎?”
聞言,他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會說出這種話來,還說你不小?還有,你這么想替我生孩子?”語末,他忍不住地逗她。
韓碧蘿不依地捶了他一記,“誰說要給你生孩子?你作白日夢去吧!”
“是嗎?真不愿意?”
“對啦!你抱枕頭作夢去吧!”她皺了皺鼻尖。
“那也可以,反正我家還有大哥跟兩個弟弟,要他們生孩子就好了,我們就免了,過過二人世界也蠻好的;沒想到我的春兒真懂得享受,知道生孩子、教孩子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人家哪有說不生?我最喜歡小孩子了,以后至少要生三個寶寶!”傻傻地跳入他布好的圈套,話一出,她便知道了,“龍井,你好可惡!”居然誘她說出這種羞死人的話來。
他以手撐著額,低笑出聲,有她在身邊,果然樂趣不少。
“臭阿井,我不理你啦!”見他完全不給面子地大笑,她氣惱地趴在他的身上,卻沒有離開他的打算。
她最喜歡賴在他的身邊;在他的身邊,她總能感到無法言喻的安全感,彷佛,他能替她撐起一片天地,任何可怕的事,都不會找上她似的。
“春兒!彼O滦β暎站o了手臂,將她圈在胸前。
“阿井,我今天可不可以留下來?”她將臉埋在他的胸前,悶悶地問,她以前也曾在龍家留宿,但次數不多,而且大多也是因為待得太晚,他不希望她累著,所以才會留下她在這里睡。
可今天,她想留下來。
“怎么了?”聽出她語氣中的異樣,他抬起她的臉,墨眸看進了她的水眸。
她對他,從沒有秘密,可這一回,她不知從何說起。
“告訴我,發生什么事了?”
“阿井……”欲言又止地輕咬住粉嫩的唇瓣,好半晌后,在他的目光下,她才吶吶地道出:“今天陳煌會回去,我不想留在家里。”
自她國中以后,陳煌便離開了她的家,那時候她以為,她終于可以擺脫陳煌,但沒想到,半年后他又回來了。
可這一次回來,他的目光都不禁教她膽顫心驚,她不笨,瞧得出陳煌眼中的情緒是什么,可她已經是龍井的未婚妻,而且……陳煌的性格更加暴戾乖舛、喜怒無常,教她更加難以適應。
她想躲開他。
在學校已經躲不開了,她不想連在家里,都沒有一絲喘息的空間。
所幸,陳煌不是要搬回去住,而只是聽爸爸的吩咐,回去一趟罷了,她只需要待在這里一晚便可以了。
“阿井,可以嗎?”她抬首,可憐兮兮地問。
她怕,他更擔憂。
可她還是太小了,他不能強行娶她過門。
“你喜歡留下,就留下,我這里,永遠都會替你留下一個位置!痹谒念~上輕吻,安撫她眼中的懼意,他說。
不希望他擔憂她,她甩開纏繞在心頭的負面情緒,對他綻開一抹甜笑,繼續一開始的那個話題:“阿井,你真的不肯告訴我,你想要什么生日禮物喔?”
“傻瓜,自己好好想!泵靼姿南敕,他也露出一抹笑,逗著她道。
可,他很清楚,他得好好想辦法解決陳煌的事,否則,春兒不會得到真正的快樂。
只要有陳煌在的一天,她都會感到懼意。
陳煌,是她的夢魘,亦是他心中的一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