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發(fā)現(xiàn)她學(xué)習(xí)的情況不如理想,讓他不得不說重話,他已花費太多心力在她身上,不容她破壞計劃的進(jìn)度。
學(xué)棋必有對手才能進(jìn)步,向赫日深知這點,于是撥出時間耐著性子陪她下棋,即使兩人實力相距甚大。
桌案上擺著一只棋盤,黑白兩方進(jìn)行百余步,不看局勢、光從棋面上布滿白子來看,黑子只剩一條獨眼大龍,往角落逃竄,李憐兒必敗無疑。
“你還要逃嗎?”向赫日下了一子。
“?”她又輸了?
“從現(xiàn)在開始,我不會再陪你學(xué)習(xí)!钡统恋恼Z氣十分不悅。
“為什么?”她做錯了什么?她已經(jīng)很乖了,要是以前,她寧愿出去逛街,也好過坐在這里下棋。
這都是因為有他在呀!只要看得到他,要她學(xué)什么都可以。可是現(xiàn)在他卻不要陪她了?
不知怎地,他竟覺得她鼓起的臉十分可愛……這個想法讓他在心里暗斥自己,都是他太放任她了!才會拖慢整個進(jìn)度。
她的失望寫在臉上,他故意忽略,“有我在,你不會專心。接下來的課程由你身邊的丫頭伴讀,之后我會親自驗收成果!
他加重口氣,“如果無法令我滿意,品兒這丫頭就會被趕出向府!
他能對她好,也能對她狠心!她只是他事業(yè)中的一只小棋子罷了……他在心中如此提醒自己。
候在一旁的品兒頓時腿軟,連忙求救,“小姐……”
“你怎么可以這樣?”要有錯也是她,不關(guān)品兒的事!
李憐兒抬眸想看穿他的想法,卻發(fā)現(xiàn)眼前的男人冷淡得令她覺得陌生。為什么會這樣?
“這個丫頭是我向府的人,我自然可以決定她的去留。”向赫日淡然地說。
他的話激出李憐兒骨子里的倔強,“我不會讓你這么做的!”
“我要你保證。”向赫日站起身欲走。
李憐兒鼓著臉頰,悶聲說道:“我保證,可以了吧?”‘
向赫日不想再談,走到門口時,一道清脆響亮的落子聲讓他轉(zhuǎn)頭。
只見李憐兒用力落下黑子,殺出重圍。
他眼力極佳,注視著棋面然后挑眉,“你前面下得一塌胡涂,現(xiàn)在走這
一步,想讓黑子活命已經(jīng)失去機會!
“從一開始,我就沒想要贏。”李憐兒忍不住回嘴。
向赫日不怒反笑。“原來用這種方式才能激出你的求勝心?”
俊雅的笑容依舊,但她仍可看出那雙眸子里的濃濃責(zé)備。
他到底是怎樣的男人?
。
事實證明李憐兒做得很好。
沒有向赫日的日子,她進(jìn)步神速,就連師傅們都贊不絕口,總說教到一個聰明的學(xué)生,盡將所學(xué)傳授給她。
只是從那天起,她也就沒見到他了。
被威脅的怒氣,在經(jīng)過數(shù)月后,已被思念消磨殆盡……
“小姐,你別總是望著天空發(fā)呆嘛!”和李憐兒相處之后,品兒儼然已經(jīng)把心靠向新主子,對她盡心盡力。
“我無聊……”李憐兒穿著冬裝坐在院子里觀景,一副病懨懨的樣子。
“要不,我們出去散散心?”品兒知道小姐為何心煩,但又無能為力,她可不想被趕出去。
李憐兒像只習(xí)慣被豢養(yǎng)的禽鳥,失去以往的活力,一心瞵盼主人的眷顧,等待的結(jié)果卻是不斷失望。
“不了……”她沒有興致,況且昨日高伯說有新的師傅要來,要她別出去。
不管是高伯、品兒還是向府中的每個人都對她很好,但她還是不開心,因為他們對她的好太小心翼翼了。
她不喜歡這樣!更不懂大家為什么這樣對她?
“品兒,你覺得他是怎麈樣的人?”李憐兒抬頭看天。
品兒六歲進(jìn)府,至今也過了十年,算是向府頗資深的丫鬟,她挑了一個無害的回答,“我覺得向爺是很高深莫測的人!
“是嗎?我卻覺得他是一個不快樂的人!崩顟z兒幽幽地說。
“向爺以前不是這樣的!”品兒脫口而出。
以前的向爺雖然有些玩世不恭,但至少很開朗,然后一切在不知不覺中變了,大家知道向爺不開心。
李憐兒坐直身子,想多了解他的過去。“那為什么他變了?”
“這……品兒也不清楚。”品兒囁嚅。
李憐兒看得出品兒為難的樣子,“算了,不逼問你了。”每次問及向赫日的事情,眾人總是三緘其口,就連品兒也不例外。
品兒吐了吐舌頭,慶車小姐沒有再問下去!靶〗,高伯來了呢!”
高伯瘦長的老臉微微紅澀,領(lǐng)著一位臉蛋敷著厚粉、走路扭腰擺臀的風(fēng)騷女子,“李姑娘,這位是禾城最擅長妝法的棠娘!
“向爺吩咐下來,由棠娘教小姐打扮!备诟卟砗蟮难诀哧懤m(xù)將紫檀箱盒送進(jìn)房間,“棠娘會指導(dǎo)小姐如何添妝、著衣!
“謝謝你,高伯。”李憐兒甜甜一笑。
高伯搖搖頭,“別客氣,有什么問題盡管來找高伯。”
“一切都好,多虧有您為我費心呢!”李憐兒說著言不由衷的話。
“好、好,沒事那高伯先去忙了!闭媸莻有禮貌的孩子。唉!他實在不贊同少爺?shù)淖龇,李姑娘可是清白的閨女。
“嗯,高伯慢走!崩顟z兒目送高伯離開,才跟著棠娘進(jìn)屋子去。
看著棠娘濃妝艷抹的模樣,她暗自嘆口氣。打扮對她來說沒有太多興趣,她從來就不是愛裝扮的人,只因這是他的安排,她才心甘情愿的。
進(jìn)屋沒多久,李憐兒突然發(fā)出尖叫,嚇跑了在廊道上啄食的鳥兒,也嚇壞在外頭候著的品兒。
“。穬壕任遥 彼灰@樣!
品兒焦急地問道:“小姐,發(fā)生什么事了?”.
“不要脫我衣服,住手、住手呀,”她依他的期望,改變自己成為另一個模樣,不再像以前那樣大剌剌地光著腳著穿鞋、不再大口大口喝水……除了這件事。
“我不要穿這種衣服!”李憐兒紅著眼,扯下曖昧誘人的薄紗。這豈不是被看光了?光是想象就已經(jīng)受不了,她無法忍受其它男人的注視!
“姑娘呀,在我們這種風(fēng)花場所哪能這樣穿呀?”向爺從哪兒找來的天真女娃兒?要成為一名鴇兒可不是這么簡單的事!“你穿太多了!”
棠娘想抓住李憐兒,可哪敵得過她的蠻力?還是被她跑了出去!皠e跑啊!”
品兒連忙追去,“小姐,等等我……”
李憐兒衣衫不整,頭發(fā)也亂了,光著腳丫子就在院子里橫沖直撞,一心想要甩開棠娘。
跑急了,一個不留神,她摔了出去,“。
以為會出現(xiàn)的疼痛沒有降臨,她睜開眼,才發(fā)現(xiàn)有人及時接住她下滑的身體。
“你這是在做什么?”向赫日沉?xí)ⅲ∪蒿@露出一絲疲倦。
李憐兒反手抱緊他,“你回來了?”
盈盈的眸中全是他,她傻傻地望著這個好久不見的男人。
向赫日冷淡地推開李憐兒。離開向府多月,回來看到的第一個景象,居然是她像只野猴兒在府里放肆,也難怪他臉色不佳。
“看來,你沒有將我的話聽進(jìn)去!彼樕蠜]有笑容,跩住那只纖細(xì)的手腕往回走。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真的動氣了。
“好痛,你做什么……放開我!”李憐兒先是微愣,然后吃痛掙扎。
“我離開前你答應(yīng)過什么?”向赫日抿唇。他不懂她在鬧什么脾氣?
風(fēng)月閣即將完工,而她卻還不成氣候。是他看走眼,那個孤女比她強多了,要是知道她如此不爭氣,他不會帶她回來。
“不是的,我有聽話,只是……”話到一半,她才意識到自己現(xiàn)在狼狽的模樣,完全沒有立場反駁?粗麆优哪樋,她的胸口好痛,她努力這么久就是想要討好他,想要在他回來時,給他想要的自己。
連上天都不肯幫她嗎?她黯然地低頭,不再回嘴。
向赫日沉著臉拉她回房,砰地一聲將門甩上。
陽光被隔絕在他身后、被隔絕在他關(guān)上的門外,修長的身軀步步接近,充滿令人窒息的壓力。
她心一跳,“你要做什么?”
他柔和的俊顏蒙上一層陰郁,令她感到害怕。
他撿起掉落地上的薄紗,一把扯開她身上那件外衫。
“不要!等等……”她無處可逃,只好妥協(xié)!拔覔Q、我換就是了!”
見他不再動手,她趕緊搶過他手上的薄紗。
背對著他,她迅速褪去里衣套上清短薄紗,透明的白紗根本遮不住光裸的肩頭和素兜包裹下的渾圓。
向赫日緩下脾氣,沒想到她隱藏在衣服下的身段如此誘人,如脂的肌膚泛紅,身子微微打著顫的模樣,讓人有些不忍。
他打開鏡奩,映入一張稍嫌平凡的面容,長指緩緩爬上李憐兒滑嫩而冰冷的臉蛋,“你太蒼白了。”
他親自在她臉上添上艷妝,除了眉……畫眉乃是夫妻之樂。
粉盒中壓花的印子漸漸模糊,她的臉凝上層層香粉,胭脂逐頰而生,唇若含朱丹,嫵媚之姿判若兩人。
修長的手指停在她的眉心,她似乎明白他為何遲疑。她奪過他手中的黛筆,為自己畫上宛如鳳尾飛揚的眉形,破壞了原本的妝感。
她眨眨酸澀的雙眼,倔著性子不讓淚水落下。
“你--”乍見她眼含淚光,責(zé)備的話語戛然而止。
他不就是因為那抹倔強的眼神而選上她的?罷了!
“從今以后,你的名字叫作烈月,不再是李憐兒!彼p柔地說道。如月的人兒有著烈焰般的個性,注定了不平凡!懊靼讍幔俊
他撫摸那張艷容,心頭涌上一股激動。
李憐兒安靜地點頭,望著鏡中熟悉卻又陌生的自己,感到茫然。
她這么做到底對不對?
烈月。